北京的清晨,籠罩在霧霾之中。一輛黑色邁巴赫轎車從西郊京原路出發,駛過五棵松、公主墳,直抵東長安街。
開車的司機西裝革履,戴著白手套。坐在後座上的杜林祥與張貴明,同時大口吸著煙。繚繞的煙霧,令車內的豪華裝飾都有些模糊不清。
這輛價值近千萬的邁巴赫,便是張貴明在北京的座駕。除了這輛豪車,張貴明還在京原路附近購置了一家高級會所,並投入巨資裝修,將其打造成自己在北京的行宮。
如今的杜林祥,當然不會對區區一輛邁巴赫有多少艷羨。上市成功後,他也為企業購置了幾台豪車。當初決定買什麼牌子的汽車時,邁巴赫便是備選之一。不過,見多識廣的莊智奇與喝過洋墨水的兒子杜庭宇,都反對買邁巴赫。
杜庭宇當時說,邁巴赫在國外銷售很差,幾乎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全世界除了中國的富豪,幾乎沒人中意邁巴赫。
杜庭宇還點出了邁巴赫的三大硬傷。第一,它外形太像奔馳S級了,活脫脫一輛大號S級,顯得缺乏個性。其二,沒有深厚的品牌內蘊。寶馬收購了勞斯萊斯,大眾收購了賓利,在豪車市場上賺得盆滿缽滿,奔馳看著眼紅才復活了邁巴赫品牌。但邁巴赫畢竟在20世紀40年代就停產了,六十多年後重出江湖,缺乏品牌號召力。第三,定價太離譜,已經超過了勞斯萊斯幻影和賓利雅致。
「國外媒體都報道了,邁巴赫最終難逃停產的命運。」杜庭宇說道。
莊智奇的總結更加精闢:「邁巴赫與悍馬,都是在國外賣不動,卻被中國暴發戶視為寶貝的東西。」
因為莊智奇與杜庭宇的勸誡,杜林祥最終沒有選擇邁巴赫。甚至面對整日開著一輛悍馬的五弟杜林陽,杜林祥還時常嘲笑幾句。後來認識了張貴明,杜林祥對莊智奇的話更加深信不疑。這個張貴明,最喜歡的車不就是悍馬與邁巴赫嗎?
除了座駕,杜林祥對於張貴明那家會所的風格也看不上眼。在北京這樣一座古都,非鼓搗出一個歐式裝修的會所幹嘛?更要命的是,張貴明將自己收藏茅台的愛好也帶入會所。國酒茅台擺在羅馬柱與水晶燈之間,怎麼看怎麼刺眼。
杜林祥甚至想起了谷偉民在東交民巷的四合院。都是肩負駐京辦職能的富豪行宮,谷偉民的四合院古樸莊重,裡面的明清傢俱,從越南進口的紅木,從福建運來的假山,件件堪稱精品,不知比張貴明的會所,好出多少倍。
杜林祥所不知道的是,張貴明對於緯通集團駐京辦的裝修風格,同樣沒什麼好感。緯通集團成功上市後,在北京購置了房產,建起自己的駐京辦。可張貴明認為,緯通的駐京辦,更像政府機關的駐京辦。駐京辦裡餐廳的包間,全部以河州的街道命名,還有會客室裡的紅地毯、巨幅國畫、白色單人布藝沙發,通通官味十足。
當然,彼此看不起的杜林祥與張貴明,在去對方的駐京辦赴宴時,嘴裡都不忘恭維幾句。此刻坐在邁巴赫車裡,兩人更是談笑風生,親密無間。
邁巴赫轎車在東長安街的一棟大樓前停下。杜林祥與張貴明一前一後走進大樓,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迎候在大廳,與兩人握手後,將他們引上電梯。在電梯裡,杜林祥問道:「呂市長的辦公室還在二十多層,沒有挪地方?」
中年人一臉微笑,十分得體地回答:「目前還沒搬。至於搬不搬,何時搬,領導說了算。」
步出電梯,穿過長長的走廊,一行人走進一間並不寬敞的辦公室。這間辦公室以及這棟大樓的主人——呂有順正坐在皮椅上,低頭批閱著文件。
杜林祥滿臉堆笑地伸出雙手:「呂市長,你好!」
呂有順起身相迎。與杜林祥握手後,又主動把手伸向張貴明:「這位就是張總吧?」
「是的。」張貴明也笑起來,「呂總,久仰大名!」怎麼稱呼呂有順,張貴明曾思量過。跟著杜林祥叫「呂市長」,似乎交情不夠,乾脆就叫呂有順如今的職務吧。
呂有順保持了擔任河州市長時的習慣,在辦公室裡就穿一雙千層底布鞋。他的辦公室面積不大,四五個人同時坐進來,就會顯得滿當當。這樣的辦公室,連好多縣委書記的都不如,同杜林祥、張貴明極盡豪奢的辦公室相比,更是望塵莫及。如果不事先做一番瞭解,外人很難相信,坐在這間辦公室裡的呂有順,會是一個千億級央企的掌門人。
儘管辦公室的裝修簡樸,但呂有順座椅的左側,卻擺放著一個矮桌。桌上四部電話整齊地排列著,尤其其中兩部紅色電話機,無聲地顯示著主人的身份。
杜林祥與張貴明,都是與官場交集頗多的人物,他們見識過各級領導辦公桌上的紅色電話機,也聽過許多有關紅機的傳說,但對於紅機的準確定義,在很長時間裡卻並不清楚。有些說法講中國只有省委書記、省長以及大型國企一把手以上級別的人才能裝配紅機,紅機在中國的數量僅有幾百部。也有人說,許多正廳級市委書記的辦公室裡,就裝配有紅機。
其他問題,杜林祥還能請教莊智奇,有關紅機的問題,連莊智奇也一問三不知。還是一次在京郊垂釣時,杜林祥詢問了呂有順,才從對方口裡獲知了準確答案。
據呂有順說,真正的紅機,確如外界傳言那樣,在中國僅有幾百部。除了國家領導人以外,只有正部級官員以及部隊正軍級以上幹部、大型央企一把手才有資格裝配。紅機最大的特點,就是整個機身沒有撥號盤,也沒有加密按鍵——它既不需要撥號,所有通信也都是加密的。在使用這部電話時,只需操起電話說出要找的人,接線員就會幫你把電話轉接過去。紅機內部還有防止竊聽的保護器。任何原電路被異物介入或者外殼損毀,電話都會自動報警。
聽了呂有順的話,杜林祥依舊迷惑:當初在河州當市長時,呂有順的辦公桌上也有紅色電話,甚至自己老家文康的市委書記,辦公桌上也有紅色電話。按說這些級別的官員,都是沒有資格在辦公室裡裝紅機的呀!
呂有順接著解釋,許多廳級幹部的辦公室裡,也裝配有紅色電話機。這些電話機,既和普通電話不同,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紅機。這些紅色電話機準確的稱呼是黨政專網電話,是一定級別的黨政領導專用的保密電話。每部電話都有一個四位數的號碼,只能與其他同樣只有四位號碼的電話相連,整個系統經過加密。
杜林祥終於明白了,呂有順在河州辦公室的紅色電話機,以及那些市委書記辦公桌上的紅色電話機,並不是真正的紅機,它們只是黨政專網電話。黨政專網電話與紅機的區別也顯而易見,前者有撥號盤,後者沒有撥號盤。
因此,呂有順擔任河州市長時,辦公桌上只有一部紅色電話機,就是有撥號盤的黨政專網電話。來到北京出任央企一把手後,呂有順的辦公桌上就有了兩部紅色電話機,一部是黨政專網電話,另一部則是沒有撥號盤、只可由接線員直通高層的真正紅機子。
當初經由呂有順引見,杜林祥認識了省委書記賀之軍的大秘、擔任洪西省委副秘書長的陳楓。與陳楓喝酒時,杜林祥便聽到一些大領導如何使用電話的趣聞。
據說賀之軍對於保密工作十分重視。他要與下面的市委書記通話,一般會讓秘書給對方打手機,並要求對方在最短時間內用黨政專網電話回過來。
陳楓還說,有一次自己給下面的市委書記打電話,說賀之軍要瞭解一起山體滑坡的處理情況,並讓對方用市委辦公室裡的紅色電話機,給賀之軍的辦公室打電話。碰巧市委書記正在縣裡調研,實在不能趕回市委。經過賀之軍的同意,雙方才用手機進行了通話。
落座後,秘書立即為客人沏好明前龍井,然後便知趣地退了出去。張貴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便輕輕放下:「祝賀呂總啊。俺也是前幾天才聽老杜說,呂總高昇了。今天冒昧來拜訪你,也是想順便沾沾喜氣。」
「張總客氣了。」面對恭賀自己陞官的話語,呂有順竭力表現出淡定的神情,但眉宇間卻有掩藏不住的喜悅。
呂有順陞官的事,時間就在半個月前。從河州回北京時,呂有順只是企業的總經理、黨委副書記,在他頭上,還有一個董事長。為此,呂有順還自嘲過,從河州到央企,天生就是二把手的命。
半個月前,企業董事長作為救火隊長,被空降到另一家大型央企擔任一把手。身為二把手的呂有順趁勢扶正。中組部領導找呂有順談話時說,事出緊急,還沒有來得及為企業物色一位合適的總經理,所以總經理的位置,暫時也由他兼著。同時擔任董事長、黨委書記、總經理,呂有順終於享受到大權獨攬的滋味。
呂有順蹺起二郎腿:「我對張總,其實也早有耳聞。早在林祥跟我提到你之前,就聽過你的大名。你的大根能源集團,近年來在中國礦業市場,是一匹不折不扣的黑馬。」
張貴明在呂有順面前,始終是恭敬有加的模樣:「過獎了。俺的那點生意,同呂總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呂有順淡淡一笑:「客氣話都不要說了。林祥告訴我,張總手裡有座規模很大的礦山,正打算出手?」
「沒錯。」張貴明點頭說,「如果能與呂總的企業合作,真是十分榮幸。」
呂有順目光犀利:「你之前是和宋紅軍合作的,雙方還簽了協議,甚至他們公司還打過好幾次款。對吧?」
「是的。」張貴明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紅軍可惜了。」辦公室裡沉寂了幾秒,呂有順才開口說道,「我與他雖然沒什麼深交,但開會時經常坐在一起。他出了這種事,大伙心裡都不好受。」
呂有順接著說:「今天當著張總,我就實話實說,對於開拓礦業市場,我有些興趣。但是收購價格,肯定會比宋紅軍的出價低很多。」
張貴明有些著急:「呂總,當初和宋紅軍談的價格其實已經很低了,你要再殺價,俺就不知道虧到哪裡去了。」
「宋紅軍的報價,不會低吧。」呂有順臉上似笑非笑,「價格真是那麼低的話,他幹嘛閒得沒事給自己腦袋一槍?他的繼任者,為什麼一上來就中止合同?」
呂有順繼續說:「大家都是生意人,講究在商言商。作為買家,我自然希望價格低一點。此外,我還是個國企負責人,必須講政治。這樁礦山交易,宋紅軍怎麼和你談的,我不知道,也不關心,但他畢竟不明不白地死了!我如果還按原價接盤,外界會怎麼看?恐怕生意沒做,告狀信就寄到中紀委了。」
張貴明一時語塞,還是杜林祥出來解圍:「關於價格的事,我同老張說過,只要砍價不是太狠,大家總還可以商量。」
「是這樣嗎?」呂有順直視著張貴明。
「嗯。」張貴明漲紅著臉,「呂總,你是大生意人,你先出個價。」
呂有順悠閒地說:「就在宋紅軍的報價上,打個對折吧。」
「呂總,你在跟俺開玩笑吧?」張貴明一臉笑容,心裡卻氣得要命。
呂有順說:「恕我直言,你能以這個價格出手,已經十分幸運了。」
「絕對不行,這個價格太低了。」張貴明堅持道。
杜林祥又出來打圓場:「生意嘛,總要慢慢談。雙方一上來就咬住價格不鬆口,也不是談判的慣有套路。我看能不能這樣,如果呂市長真對礦山有興趣,雙方先從其他細節入手一步一步來。至於敏感的價格問題,留待談判過程中慢慢溝通。」
「老杜這法子好!」張貴明向杜林祥投來感激的目光。
呂有順放下茶杯,緩緩說道:「我與紅軍接觸不多,但同他的部下,還有些交情。他們公司的財務部部長耿小樂,張總應該認識吧?」
張貴明點點頭:「對,和耿部長在北京見過幾面。」
「這小子也算爭氣,如今都當上什麼部長了。」呂有順笑道,「當初我在香港公司做總經理時,他就是我的辦公室主任。看著小樂這些年成長這麼快,我也很欣慰。」
大人物的氣場就是不一樣!從張貴明口中的「耿部長」到呂有順口中的「小樂」,兩方的實力高下立判!
呂有順繼續說:「去礦山實地考察,當然少不了。不過昨晚我跟小樂通了一番電話,對於張總礦山的情況,大致也知道了些。」
張貴明默默聽著,心裡卻開始發毛。這個呂有順厲害呀,竟然提前聯繫了耿小樂。耿小樂自然是知道礦山內情的,他真要知無不言,呂有順也就知己知彼了。由此看來,呂有順打對折的報價,還真是有備而來。
呂有順又說:「剛才林祥說的,是生意的一般談法,由淺入深,由易到難嘛!不過非常之時,也可行非常之舉。比如這樁生意,如果雙方先就價格問題達成一致,剩下的細節問題,我會交給部下來處理。如果在價格問題上無法達成一致,我看也不必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呂有順的語氣十分和藹,但在張貴明聽來,卻有一種不怒自威、泰山壓頂的氣勢。呂有順的談判風格出奇地強硬,先劃出一個框架,要談就在這個範圍內來談,否則,一概免談!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張貴明心中歎道。誰叫自己的處境如此狼狽?真要手裡有糧,心中不慌,誰他媽來這裡受呂有順的窩囊氣!混跡江湖多年,張貴明自認,理直氣壯是地地道道的屁話,財大氣粗才是亙古不變的真理。而眼前的呂有順,正是一個財大氣粗的主。
張貴明乾咳了一聲,然後說:「呂總給俺出了一道難題。價格問題十分敏感,這會兒確實定不下來。礦山裡,除了俺還有其他股東。這種大事,也得聽聽其他人的意見。」
「好啊。這種事,你們當然要好好商量。」呂有順說。
張貴明又說:「最終答覆呂總,恐怕還需要幾天時間。不過在這期間,俺還是誠摯地邀請你親臨礦山考察一圈。縱然買賣不成,大家也可以交個朋友。」
「多謝張總。」呂有順說,「我是去不了,三天後要陪著首長到俄羅斯和東歐國家訪問。我就安排一位副總帶隊,去礦山轉一圈。」
「好啊!」張貴明說,「你們的考察團隊,什麼時候過去?」
呂有順思忖了一會兒說:「這幾天恐怕抽不開身,就三天後吧。我動身去俄羅斯,考察團隊也開赴礦山。」
張貴明開心地說:「恭候大駕。這幾天俺還要在北京辦點事,到時俺就和考察團隊一起回去,全程陪同貴公司的副總。」
呂有順公務繁忙,秘書不時進來送文件。眼看要談的事已聊得差不多,杜林祥、張貴明起身告辭。
呂有順親自將他們送到電梯口,握手告別時,呂有順說:「既然張總這幾天都在北京,那麼考察團隊啟程前那天晚上,我設宴款待一下諸位。」
張貴明連說「不用客氣」,呂有順卻堅持道:「今天下午要連開幾個會議,估計晚上也脫不開身,不能留張總吃飯,本就失禮。後天晚上,大伙聚一聚。我把考察團隊的幾個負責人叫來,彼此認識一下。」
張貴明說「不用客氣」,本身就是一種客氣,他心裡巴不得能和呂有順多點接觸。聽見呂有順如此說法,他便不再推辭。
離開大樓,杜林祥、張貴明又登上了邁巴赫轎車。張貴明點燃香煙,歎了一口氣:「這個呂有順,可比宋紅軍難對付多了。」接著,他又問道,「老杜,對於呂有順的報價,你怎麼看?」
「確實低了點。不過如今要找到其他買家,也很難呀。」杜林祥嘴上這樣說,心裡卻在偷笑——老張呀老張,都到這時候了,你還裝個啥?
杜林祥是談判桌上的老手,剛才在呂有順的辦公室,他一看張貴明的神色,就知道張貴明縱然心裡對呂有順的報價有一萬個不情願,也只能繳械投降。所謂徵詢股東意見,一來確是實情,二來也是給自個一個台階下。畢竟是談生意,總得做出扭扭捏捏的樣子,不能呂有順把價格砍了一半,張貴明當場就樂呵呵地應承下來。
張貴明沉吟了一會兒說:「少虧當賺,對折就對折吧。」
杜林祥見張貴明終於吐出實話,便順勢說道:「你估計徐浩成那邊,會接受這個價格嗎?」
張貴明搖著頭:「不知道。」
杜林祥做出一副著急的模樣:「事到如今,你和徐浩成不能還裝作不認識呀!要不你主動去趟香港,跟徐浩成見一面?」
「俺跟這個王八蛋見個屁!」被呂有順砍了價,張貴明的心情本就不好,此刻一聽徐浩成的名字,更是怒火中燒。
「老張,」杜林祥又說,「你心裡不痛快,我自然明白。但生意人,可不能跟錢慪氣。你要是拉不下面子,乾脆我替你去香港走一遭。我把這邊的情況,跟徐浩成說一說,也聽聽他的看法。」
張貴明猶豫了好一陣,才緩緩開口:「好吧!」
得到張貴明的首肯,杜林祥心裡倒有些自嘲:老子也是幾十億身家的人,怎麼盡幹些跑腿捎口信的活?不過轉念一想,杜林祥又樂了,要不是你倆心存芥蒂,這單生意還不好做呢!
杜林祥一拍大腿:「回頭我就給徐浩成打電話,明天跑趟香港。」
「老杜,辛苦你了!」張貴明話語裡帶著感激,可一轉念他又說道,「明天你就別急著走了,後天晚上呂有順請客,你得去作陪。」
「不必了吧。」杜林祥說,「即便沒有去香港見徐浩成這事,我也打算明天回河州了。呂有順請你吃飯,又沒說請我。」
張貴明哈哈笑起來:「以你同呂有順的關係,還用得著人家親自開口?俺和呂有順,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好些個話,說深說淺了都不合適。有你在身邊,就融洽得多。」
張貴明又說:「乾脆你也訂三天後的機票。到時呂有順陪著領導出國,我回礦山,你就飛去香港。」
杜林祥搖著頭:「接下來兩天在北京,又沒什麼事可幹,這麼乾耗著,怪難受。」
張貴明說:「有俺在,你還怕找不到樂子?今天晚上,俺們就去找個地方喝酒。對了,這次老莊、明勇也跟著你來了北京,把他們都叫上。」
張貴明抬腕看了看表:「晚上的飯局就這麼說定了。中午也別閒著,你跟俺去吃點家常菜。」張貴明又拿起手機,撥通後吩咐道,「中午老杜要過來,多燒幾個菜。」
杜林祥心中納悶,除了那個位於京原路附近不倫不類的會所,張貴明在北京還有什麼巢穴,竟要邀請自己去吃家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