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元復員後不想回家當農民,跑到深圳去打工。最初,他在一間酒店裡當保安,住的地方是酒店集體租的,一個套間裡面住六個人。他的房間在十三樓,十八樓有一個女的,長得非常漂亮,穿著也很大膽,衣服總是又薄又少,偏偏一對奶子碩大無比,總讓人懷疑會不會將那薄薄的衣衫撐破。一屋子六個男人,閒來無事,總得找點什麼逗樂子,便談論這個女人。大家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便給她取了個綽號,叫波霸。
有一天,楊大元回家,他剛進電梯,就聽到後面有人喊等一等,於是他便用手隔著電梯門,一個女人走了進來。女人懷裡抱著很多東西,有洗髮水,有筒裝衛生紙,這些東西遮住了女人的臉,楊大元並沒有看清她。不過,從她身上的香水味,楊大元已經知道她就是波霸了。按下十三樓的同時,他也替她按下了十八樓。波霸以為他沒有按,伸手想去按,結果手上的東西滾落在地。楊大元順勢幫她撿了起來,並且說,我幫你拿吧。波霸朝他莞爾一笑,說了聲謝謝。他送那些東西進了她的門,並且將自己的第一次給了她。後來,他才知道,她是做特種職業的,接待各種各樣的男人,不過對楊大元特別,不收他一分錢,而且只要他事先說好,她會拒絕別的客人。這事,楊大元常常拿出來舉例子,他說,就算是妓女,也要講職業道德。波霸就是講職業道德的典範,遇到厲害的男人,她會被折騰幾個小時,完事後累得像死豬。但當著客人的面,她不得不硬撐著。遇到不怎麼樣的男人,她也一定要讓人家滿足。
想到民主評議的時候,歐陽佟就想起了楊大元的這個故事。民主是什麼?就是婊子,她會極其努力地做到每一個人滿意,可實際上,這些人真的滿意嗎?才怪,畢竟,在那些恩客的心裡,她太髒了。就像你去縣城或者鄉下的長途車站等車,遇到內急,廁所再髒,你也得放鬆。
國人往往推崇美國的所謂民主。其實,認真思考一番,美國民主的本質是什麼?還是人情和財情。選舉人連你的面都沒見過,憑什麼將選票投給你?還不是投給自己的利益?對於那些同一個單位內部的選舉,就更是利益投票了。像歐陽佟這種人,恃才傲物,從來都不將身邊那些人放在眼裡,平常就沒有利益投資,關鍵時刻,人家又怎麼肯將選票投給他?排在最後一名,也就是情理之中。
第二輪,將是投票選舉。這種投票,同樣與民主沒有任何關係,並不是全台成員投票,或者全台局聘人員投票,而是中層以上幹部投票。這樣投票,歐陽佟能夠勝出的可能性,又是微乎其微。
然而,決定因素,並不在民主評議和投票選舉,而在你是否有關鍵領導的支持。既然還沒有到徹底失望的時候,歐陽佟仍然決定進行一番努力。創辦公司的事,他全部交給楊大元,僅僅只是在必要的時候,和楊大元碰碰面。結果,碰了幾次面,每次都是喝酒,基本沒談什麼正事。所有重要事項中,唯一確定的,是公司的股份結構。
公司的股份結構,大框架是歐陽佟定的。第一,他本人沒有現金拿出來,他入股的股本,只能是接下林飛這單廣告的利潤,估計總數在三百萬元左右,如果成本控制得好,可能還會高一點。這筆錢,將作為公司的股本,也作為公司未來相當一段時間裡的流動資金。第二,公司股東,他初步確定為四個人,給王禺丹和邱萍,各預留15%的股份。剩下來70%,屬於他和楊大元兩人。他的初步考慮,楊大元擔任總經理、法人代表,給他部分干股,這部分佔70%的5%,也就是總股本的%。如果楊大元能夠投入部分股本,就按實際投入佔有股份,但加上干股,總數不得超過19%。也就是說,歐陽佟要絕對佔有總股本的51%。
楊大元說,他也沒有多少錢拿出來,最多能拿出五十萬。他說,其實佔不佔股份,對他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把這個公司搞起來。既然歐陽佟的股本投入只能是林飛廣告,這筆錢,在公司創辦之初,肯定是進不了賬的。可創辦公司,畢竟需要花錢,就由他先拿出五十萬,把公司的架子搭起來再說。其他方面,歐陽佟說什麼就是什麼,他沒有意見。
歐陽佟說,那好,就這樣定了,你出資五十萬,公司股本構成,我佔51%,王禺丹和邱萍,各預留15%,你佔19%。
楊大元是當兵出身,組織原則就是強,大事小事,事無鉅細,都要向他匯報。
辦公場地租下來,楊大元給歐陽佟打電話,希望他過去看看。財富大廈他瞭解,知道那幢樓不錯,八樓,樓層也不錯。約一百平方米,面積也適當。唯一不太滿意的,是租價有點高,但這是沒辦法的事,人家就是這個價。他當時正忙,推了。楊大元說,你不看看,裝修怎麼搞?歐陽佟一想,倒也是,房子是舊的,怎麼說也得裝修一下,不然怎麼是公司?歐陽佟就問,你有什麼想法?楊大元說,他已經想好了,主要分兩大部分,一部分作為員工辦公室,後面是衛生間,前半間是普通接待室。另一部分,隔成兩半,一半是總經理辦公室,另一半是會客室。歐陽佟覺得這種佈局倒也不錯,就說,按你的意思辦吧。
既然歐陽佟說了按他的意思辦,他去辦就好了。可是,裝修是個瑣碎的活。楊大元弄了個圖紙,要給歐陽佟看,歐陽佟抽不出時間,楊大元只好事無鉅細地匯報,哪裡裝什麼燈,用什麼開關,水管用什麼品牌什麼型號,辦公桌怎麼安排,甚至辦公室裡要買飲水機、一次性水杯,打掃衛生需要買掃帚等,都向他請示。
偏偏楊大元並不是一次將所有事情全都說出來,而是一次說一件事,弄得歐陽佟不勝其煩。
以後再看到楊大元的電話,歐陽佟就不想接。可人家畢竟是在替他做事,是充分尊重他,不接似乎說不過去。他再一次接起來,聽到楊大元說,哥,進門的玄關下面,我想放一口魚缸。歐陽佟心情有點不愉快,耐著性子說,可以呀。楊大元又說,玄關的牆上,你說寫什麼字好?是不是大展宏圖?歐陽佟想,自己可是文化傳播公司,弄得像農民企業家似的大展宏圖,有點太俗了。可如果不用大展宏圖用什麼?這需要自己用心去想,偏偏此時自己沒有心情。
沒有心情,是因為他剛剛和董紹先打了電話。電話中,他問董紹先,我的事,首長到底過問了沒有?董紹先故意裝傻,說,你的什麼事?歐陽佟說,你裝什麼糊塗?增補副台長的事呀。既然他點破了,董紹先也不好裝下去,便說,你還惦著這件事?歐陽佟說,廢話,如果是你,你不惦著?董紹先說,惦著也沒用,你自己辦砸了,能怪誰?他這樣說,歐陽佟就不懂了,他怎麼自己辦砸了?可董紹先不說,掛了電話。
他正為這事煩的時候,楊大元的電話來了。起先,他還能耐著性子,見楊大元說的全都是瑣事,便說,好吧,就這麼辦。楊大元又說,我準備去人才市場報登個廣告招人。這件事要提前辦。歐陽佟根本沒有認真聽,便說,行,就按你說的辦。
此時,歐陽佟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在說些什麼,而是在想,自己是放棄還是繼續努力?或許,找王禺丹和邱萍,讓她們幫自己出出主意?楊大元後來說了好幾件事,他完全沒有聽,只是一概應承。
撥通邱萍的電話,邱萍說,我和王美女在喜來登吃自助餐,你來不來?
像邱萍這種美女,在官場中混,肯定就成了官員們的公共資源。她的老公受不了每天疑神疑鬼的日子,和她離婚了。她大概也知道,就算再找個男人,日子也一定不會好過,所以乾脆過起了單身日子,一過就是十幾年。
王禺丹的情況如何,歐陽佟不是太清楚,就算她的男女關係不複雜,但這種女強人,大概也沒有多少男人受得了,所以,她的老公司馬常空多年前去深圳了,在深圳開了一間自己的公司,生意做得還挺大。司馬常空去深圳也已經有十幾年,每年,他們在一起的日子,加起來不超過半個月。司馬常空這種成功男人,又在深圳那種剩女成堆的地方,身邊沒有女人是不可想像的。王禺丹大概也清楚這一點,只是為了求得一個安寧,從來都不去計較此事。
就是這樣兩個有錢有閒的女人,工作之餘,便常常聚在一起,吃飯喝茶聊天,也算可以打發一些無聊時光。
歐陽佟想,自己正要和她們商量一下入股的事,只要這兩個女人加盟,那就是在錢和他的錢袋之間搭一座橋,何樂而不為?放下電話,歐陽佟立即駕著車去了喜來登。
王禺丹和邱萍是先到的,歐陽佟去時,她們已經開始吃了。自從上次三個人在喜來登喝茶之後,快兩個月了,歐陽佟一直沒有見過邱萍。一見面,邱萍就向歐陽佟表示不滿,說,重色輕友的東西來了。歐陽佟自然知道她的話意,便說,你不如說我有了新歡忘了舊愛。邱萍說,你不要臉,誰是你的舊愛?歐陽佟就說,是啊,我還真糊塗了,誰是我的舊愛?誰又是我的新歡?邱萍說,那只有某人自己才知道。王禺丹果然有點新歡的感覺,對歐陽佟說,行了行了,別貧了,快去拿東西吃吧。
歐陽佟瘦小,卻能吃,而且非肉不歡,不多一會兒時間,他面前就擺了滿滿三大盤,看得兩個美女目瞪口呆。王禺丹說,你準備把喜來登吃窮?邱萍說,你別管他,他剛從號子裡放出來。兩人於是說相聲一般,一個捧一個逗,圍繞歐陽佟的吃說開去。王禺丹說,你吃那麼多,怎麼既不長個兒也不長肉?真讓那些喝水都長膘的人羨慕死。邱萍說,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的運動量大。王禺丹說,難怪,運動消耗大。邱萍說,你知道他是什麼運動?王禺丹說,什麼運動?邱萍說,墊上雙人項目。王禺丹一時沒有明白過來,說,體操?邱萍說,錯,是瑜伽。王禺丹說,瑜伽好呀,我也練瑜伽,啥時候我們切磋一下?邱萍說,他肯定求之不得,他就好這一口呢。王禺丹覺得她話裡有話,略想了一下,才明白過來,立即笑了,並且在邱萍身上打了一下,說,你這傢伙,把我繞進去了。邱萍說,是我把你繞進去了,還是你心甘情願跳進去了?
歐陽佟只埋頭吃飯,無論她們說什麼,他都不搭腔。邱萍覺得他今天有點怪,就拿話騷擾他,說,有一個段子把人生比作麻將,一見鍾情叫天和,自由戀愛叫平和,找情人叫暗槓,勾引別人老婆叫搶槓,和別人老婆生小孩叫槓上開花,一個情人叫單吊,沒有情人叫相公。小佟子是槓上高手,你有多少暗槓?槓上開了多少花?
歐陽佟的心緒不在這上面,說,什麼嘛,鄙人從不打麻將。
此時,兩人才意識到歐陽佟完全不在狀態,便不再胡調他,而是各自吃飯,聊些家長裡短。飯後,去三十八樓喝茶,房間是她們早預訂好的。她們既不問歐陽佟晚上是否有事,也不問他是否一起,他卻像跟屁蟲一般,跟在她們後面上樓,竟然沒有了慣常的慇勤。在單間坐下來,只剩他們三個人了,邱萍就拿話問他,你今天怎麼了?魂被哪個狐狸精勾去了?歐陽佟說,有狐狸精就好了,我最近犯太歲,招小人。
兩人問起,歐陽佟便將增補副台長的事說了。邱萍說,你有那麼多女朋友,慷慨點,送幾個給他嘛。歐陽佟說,你出什麼歪主意?電視台美女有多少?他的床前排著兩條隊呢。王禺丹不解,問,怎麼是兩條隊?歐陽佟說,一條當然是美女隊,另一條,是等著獻美女的隊。你們說,我往哪條隊排才能排得上?王禺丹說,你為什麼不動用你的人脈?你在江南政壇有那麼多關係。歐陽佟說,我用過了呀,就是這件事讓我想不明白。於是將跟丁應平打招呼的事說了。
邱萍說,沒有理由呀,丁應平這個人我瞭解,他說了那話,就是答應了。只要他開口,杜崇光沒理由反對的。王禺丹說,丁應平的秘書態度也奇怪,其中應該還發生過什麼,你沒有說。
歐陽佟確實沒說楊大元的事,在他看來,兩件事根本扯不上關係。聽王禺丹問起,便將這件事也說了出來。王禺丹立即說,這就對了,全對上了。歐陽佟不解,說,難道與這件事有關?不會吧?王禺丹說,我早就說過,你智商超人,情商嘛,不及格。歐陽佟說,我就不明白,兩件事怎麼扯到一起了?邱萍說,當然有關,太有關了。
你用那種調侃的方法向丁部長要官,丁部長雖然覺得你不夠成熟,可畢竟只是一個副處級幹部,或許讓你擔任一定的領導職務,假以時日,你會慢慢成熟起來,所以,他答應了。接下來,你提出那個什麼楊的事,他會覺得,在重要事情上面,你還是不糊塗很成熟的,所以,你的事,就算是定了。王禺丹說,你做這件事,實際上給了丁應平一把尺子,這把尺子,不是用來衡量你的朋友,而是用來衡量你。歐陽佟說,你們一唱一和,怎麼越說我越糊塗?邱萍說,你是裝糊塗吧?
王禺丹解釋說,我說的尺子,就是你的朋友楊什麼。如果他真如你所說,是個難得的人才,丁應平就會覺得,你小子看人還真有一套。這個尺子,就量出了你的長度。相反,如果這個人一般,丁應平拿尺子這麼一量,就發現你其實沒有什麼長度,心中對你的印象,就打折扣了。據我估計,你的這個朋友,恐怕還不是一般這麼簡單,估計是被你看走眼了,和你介紹的形象完全相反。真的這樣,你提供的這把尺子,就將你的短量出來了。你想一想,假若丁應平得出結論,楊某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人,而你又希望通過與丁應平的私人關係送他上位,說明什麼?說明你是一個沒有原則的人,這樣的人,丁應平敢用嗎?如果換了我,我根本就不會替你說這個話。
歐陽佟有點不相信,難道事情壞在這麼一點小細節上?邱萍說,你以為會是什麼?細節決定成敗,你沒有聽說?
其實,歐陽佟已經認定王禺丹所說是對的,他已經悔得腸子都青了。只不過,他有些不甘心,所以才不肯承認。既然如此,這件事看來是沒什麼希望了,折騰是死,不折騰也是死,那就節省點體力吧。想過之後,歐陽佟反倒是放鬆了。接著就想到了自己正籌備的公司,怎麼說,也得讓這兩個人替自己出點力,便說,看來,我還真不是當官的料。也好,這就像死心塌地追一個女人,既然人家已經明確表態我和她型號不配,我也就死了這份心。
邱萍說,就是,既然你們型號不配,自然還有別的型號相配的。
歐陽佟說,最近我準備搞一家公司,怎麼樣,兩位美女認點股份吧。算是對鄙人的支持。
邱萍說,好哇,說說你的打算。
歐陽佟說,還能有什麼打算?我這種人,吃的是文化飯,就算是開公司,肯定也還是吃這碗飯,弄一個文化傳播公司。
王禺丹說,小家子氣,無趣。
歐陽佟說,我的姐,你以為我是你?我要本錢沒本錢,要資源沒資源。我想大氣呀,可我靠什麼大氣?東方人就這麼個人種,硬是要去和西方人比大氣?你以為我真是既沒有智商又沒有情商呀。
王禺丹說,在你看來,什麼是本錢?什麼是資源?資金就是本錢,礦產等自然資源就是資源?現在有一種提法,叫智商時代。不管這種提法有沒有問題,我覺得有一點非常有意思,商場之上,最大的本錢,不是資金,而是大腦,是一個人的才智,或者說是情商。算了,不和你說,你的情商是零。
歐陽佟說,別扯那麼遠吧。就算支持我,你們二位,每人認購點股份吧,10%,如何?
王禺丹說,你的總股本是多少?
歐陽佟憋足了一口氣,說了個他此前想都不敢想的數字:五百萬。
王禺丹大笑起來,笑得極其放肆,花枝亂顫,一點都不淑女。她說,你讓我和邱萍各認購你五十萬?算了算了,不說了,再說,我的牙要笑掉了。
邱萍說,你呀。我就不說了,王禺丹三個字,只值五十萬?看來你的情商真的好有問題。這事不用說了,等你以後想到與王禺丹三個字等值的項目,再拿來討論吧,那時,我們可能會有點興趣。
歐陽佟想,既然拉不動她們,至少,也需要她們支持一下吧,便說,既然這樣,我再不敢玷污你們了。但無論如何,小弟的公司,兩位姐姐總該支持一下吧,開張的時候,你們得給我準備禮物。我事先聲明,小禮不收,一定要大禮。
邱萍問,多大才算是大?我都把王美女送給你了,還不夠大嗎?
歐陽佟說,一個王美女還不夠,最好還有一個張美女一個劉美女。
邱萍說,你消化得了不?
歐陽佟說,我搞的是文化傳播公司,總之,開業的時候,你得給我介紹一兩筆生意,至少一百萬。
邱萍說,那還不簡單?叫禺丹給你一單一百萬的生意。歐陽佟說,她是她,你是你。
王禺丹說,你的公司準備殺熟?這樣恐怕做不大吧?
歐陽佟說,我現在考慮的不是壯大,而是成活。王禺丹說,殺熟要你這大才子親自出馬?太大材小用了。歐陽佟說,我管大財還是小財,只要能夠賺進來就行。
王禺丹說,這樣也對,做生意嘛,不管白貓黑貓,只要能夠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歐陽佟又恢復了常態,說,太對了,不管大小長短,只要用著舒服就行。
晚上,文雨芳又一次給他發來短信,說,老男人,你在幹嗎?怎麼不見你的短信?他回說,正煩著呢,別理我。她說,那個楊大元惹你煩了?早跟你說過,跟那種人交朋友,夠你煩的。他說,我就覺得奇怪了,他不也是你的朋友嗎?她說,錯,他是我朋友的朋友。他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連這個你都不懂?她立即回復,你的意思是說,她和你,都是楊的朋友,所以我和你們是一丘之貉?歐陽佟說,算了,今天心情不好,我真的不想聊。文雨芳說,要不要我來陪你?他說,我倒是想,可你又不和我上床,我只會更難受,還是免了吧。她說,你這人,思想覺悟有問題,怎麼老想著那事?他說,不是我思想覺悟有問題,是孔老夫子有問題,他不該總結人性總結得那麼好。她說,那就算了,你情緒不好,我就不打擾你了。
既然提拔的事無望,歐陽佟便決定去公司看看。可是,計劃沒有變化快。一個突發事件,讓歐陽佟不得不在半路調轉車頭。
按照口頭協商,林飛的廣告費,按六二二分成,即林飛得六,國家體育總局和王指導各得二。國家體育總局雖沒有明確表示意見,卻也沒有堅決反對,基本算是默許了。江南煙草想造成既成事實,公開了這一消息。不料,消息一公開,麻煩來了。網民們認為,林飛是國寶,是健康向上的形象,煙草是毒品,讓林飛代言毒品,是對國寶最大的褻瀆。
網絡世界是個自由世界,什麼樣的人都有,什麼樣的話都敢說。最初,大家攻擊的焦點還僅僅只是江南煙草,很快,風向變了,有人說,以前覺得林飛是最偉大最可愛的人,現在才知道,他原來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對於這種觀點,有很多人附和,對林飛的人品大加質疑。也有人懷疑此事的背後推手是國家體育總局,說國家體育總局那些官員喝血吸髓,將運動員當成了他們的搖錢樹。還有人把國家體育總局比喻成老鴇,說他們專替人拉皮條賺小費。
杯葛此事的第一個帖子題名為《林飛代言煙草廣告傷害了誰》,是凌晨發的。到了第二天早晨,這個帖子的點擊率已經突破了十萬,跟帖有二十多頁。王禺丹接到許多電話,其中甚至有省委宣傳部網宣處的電話。王禺丹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立即召集宣傳部門的負責人商議應對,臨時抽調了幾個人以馬甲身份正面回應。然而,事態的發展,完全出乎王禺丹的意料之外,他們的馬甲一出現,立即遭到網友的圍攻。不僅如此,同一帖子,開始被其他網站轉載,跟帖者越來越多,且有不少人開始單獨發帖加入戰陣。
見事態在迅速變化,王禺丹不得不在兩個小時後再次召集會議,這次召集了集團幾個部門的負責人,希望大家拿出一個可行的辦法出來。然而,這些人對網絡的瞭解有限,面對這種突發情況,完全束手無策。王禺丹只好留下他們繼續討論,自己走出會議室,給歐陽佟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