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闆,你可來晚了啊!」
主動請這宋鐵剛的客,他還磨磨蹭蹭,這麼晚才到,這譜兒也擺得太大了吧?不管怎麼說,張松年畢竟還是市局副局長呢,心裡當然不爽。再加上這傢伙一進來,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肆無忌憚地盯著王子君的女伴看,這,這也太丟他張局長的面子了!
心裡窩火之下,張松年的臉色就不好看,話音裡,就有點質問的意思了。哪曾想,這張松年的話一落地,那宋鐵剛身後的一個寸頭傢伙一拳砸在桌子上,嘴裡更是不乾不淨的破口大罵:「馬勒個逼,你他娘的……」
「三兒,放肆!你這是怎麼跟張局長說話的?」宋鐵剛嘴上責怪著那宋三,臉上卻帶著一絲滿不在乎的笑意。
王子君冷眼觀察著宋鐵剛,沉默著一言不發,看來,這宋鐵剛今天來,根本就不是想要和解的,八成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就吃定他了!
果然,那宋鐵剛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宋三兒之後,就扭頭對張松年說道:「張局長,抱歉了,今天兄弟不能陪你喝酒了,韓廳長和趙局長都在水上皇城等著我呢,我本想讓手下的兄弟過來跟你說一聲,又覺得這樣太不給老兄面子了,這不,我就馬不停蹄的親自趕過來了!」
宋鐵剛這麼一說,好像他來晚了,還是給張松年了一個大面子似的,不啻於一巴掌打在張松年的臉上,韓廳長和趙局長等著我吃飯呢,你一個副局長,算個什麼鳥呢?
公安廳長韓為政,江市公安局長趙良秋,不論哪一個,都不是他可以招惹得起的。
張松年的臉漲得通紅,但還是說不出話來。看著面紅耳赤的張松年,宋鐵剛哈哈大笑著,彷彿可以洞穿一切,掌控一切似的。
剛要出門,又回頭看了王子君一眼,居高臨下道:「小兄弟,你年紀輕輕就能把張局長搬來給你說情,也算你有些手段,別人的面子我可以不給,但是張局長的面子,我是不能悖的。這樣吧,我給你個痛快話吧,五成的干股要得你肉疼的話,我宋鐵剛就受點委屈,要你四成吧。」
「另外,今天下午四點,把這個女人給我送到水上皇城,我用一晚之後,就會完璧歸趙,再還給你的。」宋鐵剛說完,看都不看張松年一眼,就哈哈大笑著走了出去。
張松年的臉陰沉得似乎能擰下水來,可是他雖然心中充滿了怒意,卻也奈何不了這宋鐵剛。
宋鐵剛上邊有人護著,儘管他是公安局的副局長,又能如何呢?想要整治宋鐵剛這種人,至少目前他還是沒這個本事的。而今天這宋鐵剛整這麼一出,與其說是給他面子,還不如說是在打他的臉呢。
憤怒之下,張松年的心裡湧起一種悲哀,他一個堂堂的市公安局的副局長,居然被一個混黑道的傷及臉面,這也太悲哀了!
「子君,你看這事……」張松年本來想說今天張叔豁出去,親自到你那個量販裡壓陣,也不能讓宋鐵剛得逞,但是,話說了一半,王子君就雲淡風輕地笑了,擺了擺手道:「張叔,這事您別往心裡去,一個痞子而已,今天晚上我給你看場好戲。」
說話之間,王子君輕輕的一招手,差點被嚇傻的服務員就趕忙走了過來。看著神色有點慌張的服務員,王子君若無其事的笑笑道:「上菜。」
點好的菜很快就端了上來。但是,張松年和秦虹錦兩個人,哪裡吃得下去呢?唯有王子君,就好似沒事人兒一般,該吃吃,該喝喝,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
一個小時後,三個人握手告辭,王子君熱情洋溢的叮囑張松年,半個月後參加他爸爸的生日聚會。
張松年上了自己的警車之後,心裡便有些感動。自己沒有給王子君辦成事,人家不但不計較,還反過來安慰自己,這與那些翻臉比翻書還要快的人相比,真是強的太多了。
感動之餘,張松年一掌拍在方向盤上,嘴裡喃喃自語道:「看來,這次也只能求一次趙良秋了!」
警車呼嘯而去,王子君在警車飛馳而去之後,這才扭過頭來。秦虹錦一直站在王子君的身旁,情緒有些低落。
「子君,我們現在……」
咬咬牙的秦虹錦,剛要說什麼,王子君卻一揮手道:「沒事兒沒事兒,我們現在當然是去搬救兵,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活人還能讓尿憋死?你放心好了,總會有辦法的!走,咱們逛大街去。」
秦虹錦萬萬沒想到王子君直到現在還有心思逛大街,只是,走了沒多遠她就明白了。王子君二話不說,從一家名煙名酒行抱了一箱茅台出來。秦虹錦嚇了一跳,這傢伙真是捨得啊,花錢跟流水似的。幸好為了這場飯局,她私下裡準備了不少錢。
站了半天都沒見到空車的出租車過來,王子君心急之下,不由得懷念起在西河子鄉的座駕來,心中暗道,以後再回江市的話,最好還是弄輛車自己開著。
終於有一輛空著的出租車停了下來,王子君跟秦虹錦坐上車,王子君隨意地說道:「去某師駐地。」
十幾里的路程,只是一會兒功夫就到了。只是這十幾分鐘裡,可把秦虹錦給悶壞了,她一聽王子君說目的地,隱約猜出來王子君想要幹什麼,當著司機的面,她又不好意思問。
某師是某軍王牌師,駐地就在江市郊區十里的地方。大門正中央鑲嵌著莊嚴肅穆的軍徽,熠熠生輝;大門兩旁各有四位著軍裝的士兵,筆直的挺立在那裡,猶如北國的躥天楊。
下了出租車之後,王子君抱起茅台酒就朝著師部走了過去。
「同志,請問您找誰?」站崗的士兵看見有陌生人過來,啪的一下敬了個禮,嚴肅地問道。
王子君朝著士兵一笑道:「我叫王子君,是你們李師長的侄子,是來看他老人家的。」
士兵一聽是找李師長的,眉頭就皺了起來,沉吟了一下,就不冷不熱地說道:「同志,您回去吧,李師長去軍區開會了。」
秦虹錦聽士兵這麼一說,登時就有些心慌意亂。可是那士兵的小動作,哪裡瞞得過王子君?當下淡淡一笑,一本正經道:「我臨來之前還給我嬸子打過電話呢,她讓我來的。這一會兒功夫,師長怎麼就到軍區了呢?」
年輕的士兵一看一臉認真模樣的王子君,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李師長到軍區開會去了,這是師長大人親自吩咐下來的借口。眼下,謊言被揭穿了,年輕的士兵倒有點不知所措了。
「你給李師長打個電話,就說王子君來看他了。他要是不見我,我扭頭就走。」王子君十分好心的為小兵出主意。
士兵沉吟了一下,覺得這個辦法不錯,當下拿起電話,就打了過去。
也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只見那士兵啪的一下立正,站直了身體,響亮地應了一聲是,就轉過身來,給王子君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道:「王同志,師長請您到他家裡去。」
看著士兵前後判若兩人的反應,秦虹錦這才放下心來。這傢伙可真能唬啊,從昨晚到現在,她一直和王子君呆在一起,對於王子君是否打電話,當然一清二楚了。
那士兵接過王子君手裡的茅台,就將王子君和秦虹錦帶到了一棟白色的兩層小樓前。這小樓除了建得厚實堅固之外,根本就看不出什麼特異之處。
開始的時候,秦虹錦還落落大方地跟著王子君,但是來到這小樓跟前,秦虹錦的心中,突然覺得有些慌亂。
「王子君,要不,我就在這裡等你?」秦虹錦看著半開的大門,忐忑不安地說道。
「說什麼呢?走吧。」王子君說話之間,拉起秦虹錦就朝著那門內走了過去。
他們剛剛進入院子,就有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迎了上來,走在前面的男子身高有一米八多,強壯的身軀配上黝黑的臉龐,給人一種鐵塔似的感覺。而那中年婦人,卻是身材窈窕,雖然已經四十多歲,卻還是風韻猶存,依稀可見年輕時的風采。
「小君,你這大書記怎麼還有空來看你方姨啊?來來來,讓姨看看是不是瘦了?老爺子也真是的,非得把寶貝孫子發配到窮鄉僻壤去,他怎麼就捨得呢。」
中年女子一見王子君,就拉著他的手問長問短。
「李叔,方姨,這是我朋友秦虹錦,叫她小錦就行。」王子君笑吟吟的給兩人打著招呼,主動把秦虹錦介紹給兩人。
秦虹錦長得也是風姿綽約,眼下雖然有宋剛鐵的事在心裡窩著,但是,那種含愁也不減風情的姿色,還是十分清麗脫俗的。那方姨一聽王子君含糊其辭的介紹,立刻就明白了。仔細的朝秦虹錦看去,那眼光就像婆婆看自己未來的兒媳婦似的。
對於方姨這般的表現,王子君並不覺得意外。這李師長叫李天放,乃是老爺子當年的通訊員,王子君小時候,經常跟在他的屁股後頭。李天放的妻子方春蘭,就是王老爺子給介紹的,這兩口子和老王家的關係,自然是沒說的。
「哎呀,這閨女真俊,俊得真叫人喜歡喲!小君,你小子眼光不錯嘛。」方春蘭笑著和王子君開了句玩笑,就拉著秦虹錦進了屋。
寬敞的客廳之中,水果和瓜子都準備好了,落座之後,方春蘭就朝著王子君打趣道:「小君,快跟方姨說說,是不是怕你媽那裡通不過,想讓我去做做工作?」
「不是,方姨,這點小事,我還是能獨立解決的。」王子君自信地看了秦虹錦一眼,然後接著道:「我這次來,可是向方姨來求助的。」
李天放一直沒怎麼開口,只是微微地笑著看王子君,像是看自家孩子一般。聽到王子君說求援,哈哈大笑道:「什麼事,你儘管說。」
李天放這個人輕易不表態,一表態卻是個吐口唾沫都能砸個坑的性格,他讓王子君儘管說,那意思就是只要他能夠辦到的,絕對會二話不說,立馬給你辦了。
王子君看著李天放實誠的面孔,心裡覺得暖暖的。他知道這李天放是真正對他們家好的人,也是他們老王家可以信任的嫡系人員。
「李叔,方姨,我這次真的是為難了,你們可得幫我,我和虹錦兩人辦了一個超市,剛剛開業發現流動資金有點喬短缺,先找你們化兩萬塊錢的緣。咱可事先說好了,投資有風險,我也無法預料這超市到底是賠是賺,這錢就不能算是我借的,只能算是你們替洪江入得股,我賺了咱有紅利發,要是我賠了,你們可不許找我要錢!」
王子君一副嬉皮笑臉,佔盡便宜的模樣,聽得方春蘭眉開眼笑道:「去你的,你這小子小時候看著還挺老實的,現在怎麼學得油嘴滑舌的?我們家洪江才上高中,可不能在讓他跟你學了。再說了,你錢要是賠了,你姨我還真會讓你賠麼?」
笑罵之間,方春蘭就起身朝著房間走了過去,片刻間就拿著一個存折道:「給你臭小子,這裡面一共有兩萬快錢,可是你叔和我的積蓄,你小心點玩。」
「謝謝方姨」,王子君雙手接過存折,臉上的笑容更多了,誇張的叫苦道:「方姨,我也是沒有辦法啊,我已經借了不少錢了,就差沒把老爺子的養老金給偷出來了。現在啊,我都快成壓力山大了,整的自己就跟楊白勞似的,可是不敢借錢了。」
話一說完,秦虹錦就和王子君不由得互相對視一眼,又迅速轉開,誰也沒有講話,秦虹錦發現王子君壞笑的樣子很像一個孩子,瞇著眼睛,一排齊整的牙齒閃耀著光澤,這傢伙一向沉穩有加,這會兒說話怎麼跟個二流子似的,真真假假,沒一句實話?
「虹錦,快快,這存折你趕緊放好了,我跟你說,你回頭趕快給我寫個一成股權的協議給方姨送來,以後要是賠了錢,可不能讓她找我要賬。」王子君說話之間,就將那存折交到了秦虹錦的手中。
兩萬塊錢,一成協議。秦虹錦看著王子君的笑容,眼睛眨動的更快了幾分。
李天放在王子君表演完,陡然道:「子君,你除了錢,還求援什麼?」「叔,我被人家欺負了。」王子君這時,不在兜圈子,直截了當的將自己遇到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啪!」李天放的手掌,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臉上的青筋暴漲,對於他來說,老首長的威嚴那是不容挑釁的,這宋鐵剛是什麼玩意兒,他聽說過,這傢伙在江市也算是惡名遠揚,但是在李天放這等手執軍權的實權師長眼中,卻是連個屁都不算。
沒想到,這不長眼的狗東西欺負到王子君的頭上,還要搶王子君的女人,這不等於在老首長的頭上拉屎麼?這種事情,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子君,他不是想鬧事麼,乾脆弄他個大的!權當給你的超市做廣告了。我看不如這樣,我們師的特種部隊正好閒著,要不,給你拉過去震震場子。」
拉著軍隊的特種大隊過去鎮場子,就算是秦虹錦不太懂軍隊裡的事情,也能聽懂只要將那特種部隊拉過去,那宋鐵剛就算再霸道,也只有認栽的份兒了。
就在她歡喜的以為王子君會答應之時,卻聽王子君淡淡地說道:「叔叔,這樣不好,我不準備干。」
隨著王子君將他的計劃輕輕地說出來,李天放的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他拍了拍王子君的肩膀道:「好,就按你說的辦,這件事情叔叔支持你。」
秦虹錦和方春蘭,坐在一旁聽著,她們兩人此時臉上都露出了驚駭之色,顯然,她們被王子君的計劃給嚇道了。
「特種大隊麼,我是李天放,叫張彪到我家裡來一趟。」李天放抄起電話,就打了過去。
一會兒功夫,就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彪悍軍人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在李天放的吩咐之下,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時間不覺到了三點,王子君和秦虹錦告辭離去,和他們一起走的,還有已經整裝待發的特種部隊。
「子君這孩子,變化可真不小啊。」方春蘭看著離去的王子君,輕聲的感歎道。
李天放沒有說話,沉吟了半晌之後,這才輕輕地道:「老首長後繼有人啊,這孩子可是比光榮他們哥倆強多了。年紀輕輕就有這份心計,日後還不知道能走多遠呢。」
「天放,你說的是不是有點邪乎啊,我除了覺得他出手狠了點,別的沒有什麼啊?」方春蘭對於丈夫的判斷,可是有點不信。
「你呀,頭髮長見識短,你真覺得子君來找咱們是又借錢又借人麼?我告訴你,他那用錢換股份的法子,不是真想借你的錢,而是給你送錢來了。以後沒事了,讓洪江和子君多接觸接觸,這對他的成長有好處。」說話之間,李天放就拿起了電話,這一次,每一個按鍵他都按的很輕,彷彿摁的重了,就會驚擾了電話那頭的人一般。
「老首長,我是天放啊,有個事情,我得跟您匯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