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皇宮寬大的浴池之中,氤氳繚繞,霧氣升騰。
宋鐵剛渾身脫得精光,赤裸裸的趴在一張小床上,舒舒服服的享受著按摩師小姐一雙柔弱無骨的玉手不斷地做著撫觸、揉搓、按摩。
這座七層高的水上皇宮建造得非常別緻。整個建築物四周是一個露天的環狀游泳池,和室內的游泳池同出一脈,都是幾千米深的地下溫泉水。游泳池四週一律是裝飾精美的欄杆,欄杆頂端有整整一圈顏色鮮亮的霓虹燈,到了晚上華燈初上的時候,燈光閃爍,波光瀲灩,溢彩流錦,煞是好看。
在江市,這一處消遣的地方可是身份的象徵。能來這裡的人,那都是非同尋常。皇宮內部裝飾的金碧輝煌,十分的精緻。在這裡,只要你有錢,你盡可以撒著歡兒的吃喝玩樂,享受到帝皇一般的待遇。
因此,經常出入水上皇宮的除了一些大老闆,大多都是機關的頭頭腦腦,宋鐵剛在江市橫行無忌,關鍵就在於他那無所不在的關係網。
「齊二,幾點了?」
宋鐵剛開始還人模狗樣的在床上挺著,按摩得時間長了,身上一舒服,就開始崩不住了,原形畢露。瞇縫了眼睛,仔細地研究按摩師小姐的每一寸肌膚,伸出手在那幾乎脫得精光的美女按摩師身上肆無忌憚的搓了兩下麵團,嘴裡神仙似的哼哼唧唧著。
齊二恭敬的侍立在一旁,粗大的黃金鏈子掛在胸前,聽老大問他,當下嘿嘿一笑道:「老大,還有十分鐘就四點了,您可得悠著點兒啊,千萬別把身體累壞了!」
「呸!放你娘的臭屁!」
宋鐵剛對自己的屬下一向自由隨心,嬉笑怒罵慣了,一向倡導打是親、罵是恩、不打不罵是死人,那齊二見宋老大笑著罵他,趕緊討好道:「我說錯話了,老大您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勇者無敵,所向披靡!」
宋老大得意地笑了,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兒,吩咐道:「齊二,你給我準備妥了,四點一過,不見那小妮兒來的話,立馬對那家超市實行三光政策,這件事情,我已經跟廳長大人打過招呼了,你帶人放心去做就是了。」
「是,老大。」
齊二答應一聲,看向宋鐵剛的雙眼充滿了敬佩之色。這年頭,玩陰的多了去了,但是能像宋老大玩到這般風生水起,游刃有餘的恐怕不多吧?公安廳廳長是什麼?那是老大的把兄弟!
對於那君誠量販女老總的姿色,齊二可是見過的。跟著狗啃骨頭,攆著狼吃肉,在宋老大手下這麼多年,他齊二本人也是閱女無數,驍勇善戰,溫床肉搏,趟過無數條女人河,但是對於這等尤物,他還真是從來沒有碰到過,心裡也覺得癢癢的,把這宋老大迷得顛三倒四的,倒也不足為奇了,還是宋老大牛,混社會就應該像老大看齊,看上哪個就他娘的睡哪個!
在洗洗涮涮之中,下午四點的時間終於到了,宋鐵剛覺得自己精力特別旺盛,慾火如熾,只是,他這邊等得心急火燎的,那邊卻始終不見半條人影兒。一腔慾火燒得旺旺的宋鐵剛一把扯掉浴巾,氣急敗壞的從浴池裡爬出來,破口大罵道:「奶奶的,不就是仗著一個張松年麼,竟敢放老子的鴿子,這一次,老子不玩了,非得讓那小娘們兒跪在地上求我!」
「齊二,執行三光政策,給老子做得狠狠的,另外,去把昨天那小子的手臂給我弄殘廢一個。」
「是,老大。」
齊二幹這種事情,就像割地裡的韭菜,割了一茬兒又一茬兒,早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聽到老大吩咐,興奮地吐了口吐沫,心裡充斥著一種摩拳擦掌的感覺。他喜歡帶著一幫人馬,去某個地方執行「三光」政策,隨心所欲,無人阻擋,那種天地任我行的,唯我獨尊捨我其誰的感覺,豈是一個「爽」字了得?!
就在齊二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一陣騷亂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撲撲騰騰的異常動靜讓宋鐵剛和齊二的臉色同時都是一變。
這水上皇宮乃是宋鐵剛的大本營,每天都有上百個敢打敢拚的年輕小子鎮著場子,從水上皇宮開業以來,還從來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在這裡胡鬧過。
「怎麼回事?」宋鐵鋼的臉色,登時就變得很是難看。
見老大的臉色鐵青,齊二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怎麼回事,他要是知道怎麼回事就好了。
「我去看看。」
齊二說話之間,就要跑出去,可是還沒有等他跑,門已經被打開了,一個好似受驚兔子一般的年輕人,一臉驚慌的躥了進來:「老大不好了,老大不好了!」
宋鐵剛平生最討厭別人說不好了,更何況,這話說得不是明顯有詛咒老大之嫌麼?齊二一聽,二話不說,上去對準那小伙子的臉左右開弓,狠狠的揍了兩耳光,又跺了幾腳,破口大罵道:「你他娘的,有事慢慢說,老大好著呢。」
齊二這一腳,一下子把那年輕人給踹倒在地上了,宋老大的積威之下,趕緊狼狽不堪的爬起身來,怯怯的站穩了,等著老大問話。
「怎麼回事?」
宋鐵剛對於齊二上去就是一腳非常滿意,他要的就是這種雷厲風行、令行禁止的工作作風。試想,如果老大發號了施令,沒有一個屬下深刻領會後立即貫徹執行,說話等於放屁,一陣風就可以刮跑了,那你這老大,當得還有什麼用呢?這齊二在自己親自調教之下,學得不少了!
當下舒舒服服的伸展雙臂,任由那幾乎全裸的按摩師小姐將浴袍給他披上。
「老大,有人打進來了。」年輕人儘管竭力的想要保持淡定,但是有一點事實卻是毋庸置疑的,剛才那個場面,實在是太讓人恐懼了!
有人打進水上皇宮?
聽到這句話,宋鐵剛像是聽到一句天方夜譚似的,哈哈大笑了。自從他宋鐵剛打造出這座水上皇宮以來,整個江市的黑道,幾乎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就連公安廳的廳長,都被他拿下了,親密無間的和他稱兄道弟,誰還敢衝擊他的水上皇宮?真是笑話!
「混蛋,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老子好吃好喝好報酬養著你們,你們是幹什麼吃的?居然會放人打進來,你們是瞎了聾了還是胳膊腿兒斷了?上去給我打啊,打廢了不就完事了麼?」宋鐵剛兩眼冒火,說話之間,就準備走上前去,親自給那年輕人一記耳光。
「老大,不是我們不擋,是擋不住,來的是軍隊!」
宋鐵剛那要揮出去的手掌,一下子愣住了。有恃無恐的眼中,也閃過一絲驚慌之色。
軍隊,這兩個字是這般的熟悉而又陌生,登時讓宋鐵剛的心裡一顫,他不怕公安,不怕其他黑白兩道上的人,但是面對軍隊,他卻知道自己連個渣都不算。
「你們怎麼把軍隊的人給惹了?快點給韓廳長和趙局長打電話,讓他們趕緊過來解決問題。馬勒個逼的,你們怎麼把軍隊給惹了呢,捅這個馬蜂窩幹什麼?」
「老大,不是我們招惹的,他們上百個人一下子就闖了進來,我們上去一攔,他們二話不說,就把弟兄們撂倒了幾十個……」
那年輕人滿腹委屈的話還沒說完,浴池的內門就砰的一聲被撞開了,一群彪悍的軍人全部都是迷彩服,在一個二十多歲的軍官帶領下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
宋鐵剛此時也顧不得什麼風度了,趕緊上前快走兩步,拱手道:「兄弟,兄弟,我宋鐵剛有哪些沒做到的地方,招惹了各位,請有話直說,如果我不能給各位一個交代,我宋鐵剛就是後娘養的!」
能大能小是條龍,能屈能伸是英雄。進一步驚濤駭浪,退一步海闊天空,作為混跡社會的宋老大,這點策略,他還是懂的。
「你就是宋鐵剛?」年輕軍官根本就沒有理會宋鐵剛帶了一絲討好的話,聲音裡帶著一絲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冰冷。
「是,兄弟就是宋鐵鋼,公安廳的韓廳長和我是……」意識到有些不對頭,宋鐵剛心慌之下,想要搬出自己的後台,也好交涉一番,誰知那年輕的軍官根本就不理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堅硬的冷氣,果斷的一揮手道:「拿下!」
軍令如山倒。
這一聲令下,十幾個如狼似虎的士兵立刻一擁而上,把宋鐵剛抓胳膊抬腿給摁倒在那裡,開始宋鐵剛還想反抗兩下,但是,當一個特種兵揮動老拳給了他幾拳之後,宋鐵剛大概覺得好漢不吃眼前虧,立刻老實了許多。
齊二雖然沒有被摁住,但是此時也是面無人色,目瞪口呆。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不敢貿然聲張。要說這齊二也算是一個敢打敢拚的角色,可是現在,愣是一點拚鬥的勁都提不起來。這麼多年,這一大幫兄弟在江市縱橫無敵,宋老大就是他們眼裡的一棵樹,現如今,樹都倒了,你還要他們怎麼撐得起來?
「當兵的,我警告你們,這裡是江市,你們要敢胡來,後果是你們承擔不了的。」宋鐵剛吐了一口帶血的吐沫,臉上露出了一絲彪悍之氣。
「你宋鐵剛敢在這江市欺男霸女,橫行無忌,他們把你抓起來,自然有承擔的能力。」王子君說話之間,就在四個特種兵的陪伴下,走進了帶有浴池的雅間。
看到王子君,宋鐵剛立刻想起來那個讓他為之神魂顛倒的女人,腦子裡立刻覺得霹雷轟響,這下子踢到鐵板上了!這傢伙能夠調動軍隊的力量,估計水也深著呢,由此足以想像其實力之強。
想到昨天張松年給自己說情之時的情形,他恨不得狠狠地給自己兩個嘴巴子,那時候見好就收,何至於落到這種下場?心裡萬分懊惱之下,趕緊陪著笑臉道:「小兄弟,我宋鐵剛有眼不識泰山,昨天得罪了兄弟,還請兄弟高抬貴手,多多見諒!」
「兄弟您放一百個心,以後我保證再也無人敢騷擾您的超市,兄弟你要是什麼事情吩咐的話,我宋鐵剛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見王子君可能有緩和的餘地,宋鐵剛懸著的心,此時就放下了不少,只要瞭解了這些人的來路,他就有辦法解決問題,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今天這口氣,他忍了!
對於宋鐵剛這種痞子,王子君從來不相信他會心存良善,冷冷地看著此時變得卑躬屈膝一副下賤模樣的宋鐵剛,淡淡一笑,一字一頓道:「宋鐵剛蓄謀偷盜軍隊槍支彈藥,被我部隊發現,在抓捕過程中,該兇犯負隅頑抗,被我英勇的戰士當場擊斃身亡。」
宋鐵剛的身體一顫,只覺自己正處於險象環生的生死邊緣,什麼老大的風範,什麼呼風喚雨的威嚴,全他娘的都成了浮雲。什麼狗屁車到山前必有路,有路也是死胡同!心裡剛剛升起的那一絲報復的念頭,更是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此時的他,總算是明白了,這笑裡藏刀的年輕人對他是軟硬不吃,至少有一點是可以斷定了:這傢伙來頭大了去了!
原本以為沒什麼危險的宋鐵剛,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我他娘的真是瞎了狗眼,和您老人家作對,您就權當我是一個屁,一個臭不可聞的屁,您就高抬貴手,把我給放了吧!」
王子君笑了笑,沒有說話,轉身就朝其他地方走去。
「我賬戶上還有幾千萬現金,另外還有十幾處場子,只要你放過我,這些都是您的。」宋鐵剛看著那舉起的黑黝黝的槍口,大聲的朝著王子君喝道。
幾千萬?這個宋鐵剛還真不是一般的有錢,這個數目大得讓王子君有點吃驚咋舌。
王子君依舊沒有回頭,依舊朝著門外走去,而那軍官屬下的十幾個年輕士兵,都已經開始了瞄準。
「我這裡還有韓廳長他們收我錢的記錄,天花板上裝有攝像頭,保險櫃裡存著他們搞女人的錄像、照片,你……你只要放過我,我把這些,都給你。」
「在哪兒,帶我去。」王子君的腳步猛的一頓,扭過頭來,不容置疑地說道。
驚魂未定的宋鐵剛,險險的逃出一命之後,不由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只覺渾身發冷,心也一陣陣地緊搐,他頹然跌坐在地上。
「張松年,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你沒事兒多把心思放在業務工作上,少給那些奸商撐腰壯膽,無奸不商,無商不奸!」
江市公安局局長辦公室裡,一個臉色白淨的警察,正沉聲的朝著張松年訓斥道。
面對公安局長趙良秋的批評,張松年臉色雖然頗不好看,卻也不敢反駁,這趙良秋和公安廳長韓為政關係很鐵,在公安局中幾乎就是說一不二,自己要是和他頂起來,那沒有什麼好處。
他心中清楚,這件事情和宋鐵剛有著很大關係。趙良秋這麼批評他,為的就是做給宋鐵剛看。想到宋鐵剛,張松年心裡湧起一陣悲哀,一個不法分子通過金錢美色,居然能堂而皇之的讓一個城市的公安局長為其效命,這不成了怕了老鼠的貓麼?
也不知道王子君現在怎麼樣了?雖然他也知道王子君家裡的背景不小,也知道王子君特別能克服困難,但是此時,還是為這個剛出道的年輕人捏了一把汗。
「趙局長,不好了,宋鐵剛被抓走了!」門砰的一聲被打開,公安局的辦公室主任,慌裡慌張的跑到趙良秋的身旁,驚聲地說道。
「慌什麼?哪個小兔崽子動的手,趕緊給他打電話,讓他把人立馬放了,再滾過來見我。」趙良秋聽到這個消息,臉色像是下了一層嚴霜似的。
「不是咱們的同志,是軍隊。」
辦公室主任的回答,讓趙良秋猛的升起了一種不祥的感覺,軍隊抓人,而且抓的還是一個自己有千絲萬縷關係的黑道人物,一旦這傢伙抗不住了,把那些見不得天日的事情捅出去的話,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他們軍隊有什麼權利抓人?你給我調集各個大隊,跟我去軍區要人。」咬了咬牙,趙良秋迅速做出了決斷。
「局長,不是軍分區的人出的手,是野戰師。」
野戰師,雖說辦公室主任沒有說出具體的名字,趙良秋心中也明鏡似的。他知道到底是誰出的手,要去野戰師要人,恐怕單單他自己不行。
就在他沉吟之際,電話的鈴聲突兀的響起,抓起電話的趙良秋在接完電話之後,立刻像遭了霜打的茄子一般,迅速的蔫了下去,剛才訓斥張松年時那威風凜凜的模樣,早已經蕩然無存了。
隨著宋鐵剛手中的證據被王子君取走,一場巨大的風雲,開始在江市範圍之內翻騰。而作為這場風浪的攪動人,王子君此時卻已經離開了江市,重新回到了西河子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