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順屏輕輕地朝著正要說話的張主任擺了擺手道:「歐陽揚是個不簡單的女人,要不是因為這個下崗再就業培訓的事太出成績了,我還真不想和她結這個怨!」
張主任連連點頭,稱讚廳長高瞻遠矚。而這時一個副廳長卻不無擔憂地說道:「簡廳長,既然那歐陽揚把話撂這兒了,非要找省領導說這件事情,如果真讓這女的做通了省領導的工作,那咱們豈不是更被動了?」
「嘖嘖,要不人們常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都像你這麼瞻前顧後的,豈不是太故步自封了?哪裡還能創造性的開展工作喲。老鄭啊,依我看,你這純粹是杞人憂天,省領導傻啊,怎麼可能從他們團省委的小利益出發?省領導看的是大局,著眼點是整個山省的發展!另外,齊省長已經表了態,一定會鼎力支持咱們再就業培訓學校的建設,支持咱們的方案。」簡順屏說道齊正鴻,臉上充滿了自信。
和簡順屏的勝券在握相比,此時的歐陽揚臉色卻是無比的陰沉,儘管臨來之前,她對協調好這件事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這種拚個不是魚死就是網破的事實擺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心裡尚且抱著的一絲希望就這麼以失敗而告終了。簡順屏死死地咬著青年再就業培訓學校和服務中心不放手,一副無論如何都要吃進嘴中的樣子。
「王書記,看來,我們只有背水一戰了。」歐陽揚陡然扭頭朝著王子君看了一眼,沉聲地說道。
背水一戰,勝利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王子君心中念頭閃動,但是這句話卻沒有說出口,只是靜靜地看著歐陽揚,等她接著說下去。
「我準備回去之後,立馬召開全省團委書記會議,要求每一個市的團市委,都要為下崗青年搞好服務,辦青年再就業培訓學校和再就業服務中心,形成一個橫向到邊、縱向到底、全省覆蓋的網絡。」歐陽揚的聲音有些低沉,但是低沉的聲音之中,卻帶著她無比堅定的決心。
先斬後奏,歐陽揚這種方式那可真是逼宮,用得好了,自然可以保住青年再就業培訓學校和服務中心,但是一個運作不好,那就很有可能會受到省領導的批評。
「歐陽書記,是不是再考慮考慮?」迅速的分析了一下這件事情成敗的可能性,王子君輕聲地問道。
「我已經考慮的很清楚了,就算是省領導要打板子,我歐陽揚接著就是了,但是,咱們絕對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咱們辛辛苦苦創造的成績,被簡順屏這種小人給拿走了!」歐陽揚朝著王子君揚了揚手,示意王子君不要再勸了。
看著歐陽揚心意已決,王子君知道再勸也是陡勞無用,對於簡順屏的作法,他也看不順眼,眼下既然歐陽揚已經決定和那邊扛上了,他沉吟了一瞬間,笑著道:「既然歐陽書記你已經吹響了戰鬥的號角,那我也只有跟著你的號角前進,有道是春風吹,戰鼓擂,咱們就和生勞動廳好好地幹上一架,看一看誰才能笑到最後。」
王子君雖然是以說笑的語氣說的,但是歐陽揚聽著他的調侃,卻沒有笑出來,很顯然,這位團省委書記雖然下定了決心,但是心裡依舊有很大的負擔。對於這些,王子君心中清楚,畢竟歐陽揚在作出這個決定的時候,賭上了很多東西,甚至包括省委領導對於她整個人的評價和看法。
說幹就幹,歐陽揚在回到團省委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開會,在將孫澤宏、趙元顧、霍相冉等班子成員再次彙集到會議室之後,歐陽揚也沒有徵求意見,直接就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同志們,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咱們在座的各位都對青年工作作出了很大的努力,自然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勞動出來的果實就這樣被人摘掉了,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不但是保護好自己的勞動果實,還要更好的服務於青年的下崗再就業工作。」
歐陽揚說的斬釘截鐵,根本就沒有給孫澤宏等人談自己看法的餘地,這一刻,歐陽揚真正顯示出了她鐵娘子的本色。
孫澤宏等人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對於歐陽揚如此大膽的決定,一個個臉上還是充滿了驚駭,他們怎麼也沒有想道,事情居然會鬧到這個地步。現在省勞動廳已經將方案報了上去,而團省委卻根本不顧這些,將已經取得成績的青年再就業培訓等方面的經驗向下一級團委推行下去,一旦各級青年再就業培訓服務建立起來,那省領導就算是對這件事情有一些意見,恐怕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我覺得這件事情就應該這麼幹,他娘的,簡順屏以前不知道自己幹,現在看到咱們幹的好了,就眼紅耳熱了,想伸過來一隻手摘果子了,咱們就應該給他來點厲害的,讓他們瞧一瞧咱們團省委也不是好惹的。」霍相冉第一個跳出來贊成歐陽揚的方案,他手掌拍在桌子之上,一副和勞動廳勢不兩立的模樣。
孫澤宏沉吟了瞬間,也點了點頭道:「我也贊同歐陽書記的意見,就算是省領導,也不能不講道理,青年再就業培訓得到了省委聶書記的大力表揚,我覺得我們把這個經驗推廣普及了並沒什麼錯!」
和霍相冉相比,孫澤宏顯得有點狡猾,不過他狡猾卻狡猾在了點子上,那就是咱們什麼也不說,就當著勞動廳的小動作我們一點也不知道,你們幹你們的,我們幹我們的,推進已經受到省委書記表揚的先進經驗,那是誰也說不出什麼的。
王子君也想到了這點,他在歐陽揚的目光看著他看來的時候,輕輕地點頭道:「我贊同孫書記的意見,這件事情,咱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至於勞動廳方面的事情,咱們又不是一個系統的,沒什麼隸屬關係,對於各自的工作安排,完全可以忽略為不知道嘛!」
兩人的話語,好似給歐陽揚減輕了不小的壓力,她笑著朝著自己的兩個副手看了兩眼,這才輕輕地笑道:「就按你們說的辦,咱們各幹各的,對了,相冉,你要是有時間,多給領導溝通一下,說一下咱們團省委為了這項工作付出的努力。」
歐陽揚說的領導,自然就是霍相冉的岳父大人。一般的時候,歐陽揚很少說這件事情,但是現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說明她對這件事情的重視程度。
「歐陽書記您放心,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跟我家老爺子好好談一談這件事情,我相信他老人家不會看著咱們受欺負的。」霍相冉聽到歐陽揚提到自己的岳父,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嘴中更是笑吟吟地說道。
這次會議開的不長,但是決定卻很是重要,大部分團省委的幹部,都已經知道了勞動廳的打算,雖然這件事情和大多數人來說沒有什麼干係,但是作為這個單位之中的一員,很多人都表現得義憤填膺,向心力與凝聚力之強,在這一刻表現得簡直是空前絕後的。
王子君在回到辦公室的路上,就被一個年輕的團幹部問了幾句這個問題,回到辦公室之後,還沒有怎麼休息,蔡辰斌走了進來。在談了幾個問題之後,蔡辰斌猶豫了一下,這才道:「王書記,那青年再就業培訓學校是不是真的要劃給勞動廳了?」
蔡辰斌來到省裡之後一直跟著王子君了,知道青年再就業培訓乃是王書記主抓的一個大方向,現在這項工作要是被劃走的話,那就等於王書記種的果子直接讓別人給摘了。
「你聽誰說的?」王子君淡淡的朝著蔡辰斌看了一眼,輕聲地問道。
「現在單位裡面都已經傳遍了,很多人都在罵勞動廳,更有人說要是咱們的領導要是將這項工作讓勞動廳搶走,那簡直就等於是喪權辱國。」
喪權辱國,王子君輕輕一笑,暗道,這胡亂作評價的人可真有才啊,不過,他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解釋什麼,而是對蔡辰斌擺了擺手道:「別人說什麼,你不要管,但是你不要參與這種沒用的討論」。
「歐陽書記已經決定了,近兩天就召開會議,將咱們服務下崗青年的經驗向各市推薦下去,要各市的團市委都要立足自身優勢,幫助下崗青年走上再就業的道路。」
王子君的話不多,聽得蔡辰斌卻是一陣的歡喜,他在機關之中混了這麼長的時間,哪裡會聽不出王書記話中有話呢,而那所謂的經驗推廣,更是在對勞動廳的一種公然對抗呢。
歐陽揚開會的內容,很快就團省委傳開了,大部分的幹部在歡欣鼓舞的同時,一個個也幹勁十足的準備大幹一場,工作效率可謂是大大的提高。別的不說,就拿打電話下通知來說,以往都是磨磨蹭蹭,沒有一個小時完不成的事情,現在十幾分鐘就給搞定了。
準備會議場地,材料,整個團省委隨著歐陽揚的一個決定,快速地運轉了起來。
團省委的動作,自然是瞞不了有心人,不少在省委呆了多年的老油子,慢慢已經感覺到了這之中不同的氣氛,不過他們卻不會參與到這種事情當中去,畢竟現在這形勢對於他們來說,看戲才是最好的選擇。
「王書記,咱們什麼都準備好了,但是劉傳瑞書記那裡還沒有匯報。」歐陽揚再一次來到王子君的辦公室,輕聲的和王子君商量道。
王子君點了點頭,他明白歐陽揚的意思,劉傳瑞是主抓團省委工作的副書記,召開如此大規模會議的事情,一定要向劉傳瑞書記匯報。可是這一次歐陽揚可以說是有點先斬後奏的味道,她現在生怕過不了劉傳瑞的那一關。
「歐陽書記,咱們不用匯報什麼,我覺得一個團省委召集各市團委組織開例會,咱們只要邀請劉傳瑞書記參加就行了。」王子君輕輕地敲了一下桌子,一本正經的朝著歐陽揚說道。
不匯報,反正已經是這樣了,就當一個例會來開。至於主要的傳達扶持青年再就業的事情,那只過是一個會議小項而已,根本就不用匯報。
歐陽揚目光連閃,心中暗道自己真是有點昏了頭了,想了一上午怎麼和劉書記匯報,都沒有想到這一點,自己以往開例行會議,哪一次不是直接邀請劉書記進行了,現在倒費盡心思地想著怎麼匯報,真是有點畫蛇添足了。
放下了心事的歐陽揚,又和王子君談了兩句之後,就離開了王子君的辦公室,向省委大院走了過去。
第三天,團省委組織的這次會議,就在省委第三會議室隆重召開,山省各市的團市委一把手,各高校的團委書記聚集一堂。
在會議之中,王子君隨著歐陽揚等人坐在主席台之上。會議開始的時候,自然是傳達了一部分團中央的文件,這當然只是一個鋪墊。到了會議的最後,再由團省委書記歐陽揚的發言之中,歐陽揚在她的講話之中,將青年再就業培訓服務的事情佈置了下去。要求各級團組織都要發揮自己的主管能定性,依靠自身優勢,服務於下崗青年再就業工作。
在這項工作的佈置之中,歐陽揚更是拿出了團省委成功的經驗,要求各級團組織急群眾之所急,想群眾之所想,幫群眾之所需,為下崗青年辦好事,辦實事。
會議自然是在勝利的掌聲之中落幕,講完話的歐陽揚顯得神采飛揚,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會議結束,照例有一場聚餐,在省委定點的賓館裡的自助餐桌上,歐陽揚很是隨意的和安易等幾個市的團市委書記邊吃邊談,要求他們回去之後,一定要將這件工作抓出成效來。
「歐陽書記,您今天會上講的很好,我看安易市的孫書記可以說整個就是被您說服的,他可是表了態,回去之後,就在安易市將青年再就業培訓學校辦起來,絕對不辜負您的期望啊!」因為喝了一點酒,趙元顧顯得特別的興奮,從小車之上走下來,他就笑呵呵的朝著歐陽揚說道。
如果是在其他的時候見到趙元顧這等醉態可掬的模樣,歐陽揚說什麼也是一陣大怒,但是此時,她的心中也是充滿了歡喜,對於這等事情,也沒有放在心上。不但不生氣,反而用手一拍趙元顧道:「老趙,人家孫書記可不是被我說服的,我覺得他是為青年再就業培訓這個事情上了心。」
王子君此時,也有點腳步輕浮,雖然他不怎麼喜歡喝酒,但是全省各市的團委書記彙集一堂,也由不得他不喝,人在官場,也是身不由己。
「哎呀,歐陽書記。」隨著汽車的剎車聲,簡順屏那帶著一絲油光的大頭,從車窗之中露了出來。
看到簡順屏,團省委的眾人頓時住了口,一個個對簡順屏都沒有什麼好臉色,畢竟就是這個傢伙做事不地道,不過別人不理可以,歐陽揚作為一把手,怎麼也要表示一下適當的禮貌。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簡廳長,你大駕降臨可真是少見啊!」歐陽揚白淨的臉上雖然掛著笑容,嘴中的話語卻是掛著刺。
簡順屏好似跟本就沒有聽到歐陽揚的諷刺一般,他呵呵一笑道:「領導召喚,不得不來。」說著有些故意的揚了揚手中的材料道:「齊省長專門打來的電話,要求在政府辦公會之上用,我這也是命苦,一直準備他了,現在連中午飯都沒有吃。好了,不給你歐陽書記閒聊了,我得該快到齊省長那裡,等把這件事情辦完之後,咱們再好好說話。」
小車輕輕地從歐陽揚等人身旁越過,朝著省委領導辦公的小樓方位快速的飛馳而去。剛剛還因為會議勝利召開而高興的團省委眾人,一個個臉上都沉重了起來。
「省政府辦公會都有什麼議題?」王子君朝著歐陽揚看了一眼,輕聲的提醒道。
歐陽揚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他拿起手機快速的撥動了一個號碼,在和電話之中的人客套了幾句之後,歐陽揚就開始問那邊會議的議題。也不知道那裡面說了什麼,但是王子君看歐陽揚的臉色確實有一些發白。
「好,謝謝你了胡秘書長,等您什麼時候有時間我請您吃飯。」歐陽揚又謙遜了兩句之後,掛上了電話。沉吟了半晌這才朝著王子君等人道:「今天就兩個議題,一個是關於工業園區的建設,另外一個就是勞動廳的下崗工人再就業培訓。」
上省政府辦公會,那至少說明已經有幾個副省長對於這件事情點了頭,甚至上可能作為團省委一把手的省長也對這件事情點了頭。想到省長要是對這件事情點頭的結果,孫澤宏等人的臉色,變得越加的難看起來。
省長那可是省政府的一把手,而因為在省裡工作多年的緣故,在省裡面的影響力甚至都超過了省委書記聶賀軍,而一旦他點頭了這件事情,團省委就算是在努力,也弄不起太大的風浪來。
「我去見一見齊省長,將我們的現狀說一說,請領導對此事慎重考慮。」歐陽揚是一把手,在一陣的沉吟之中,就拿定了主意道。
見齊正鴻,王子君本來也打著心思和歐陽揚一起去,但是聽說他要見齊正鴻,王子君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齊正鴻對自己可沒有什麼好感,自己要是到了齊正鴻的辦公室匯報這件事情,恐怕會適得其反。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王子君的腦子之中全是這件事情,他思索著歐陽揚見齊正鴻之後,有幾分說服齊正鴻的把握,手指敲動桌面的速度不覺更快了幾分。
兩個不好的消息,就好似兩道颶風,在下午傳了過來,第一個不好的消息就是在齊正鴻面前據理力爭的歐陽揚被齊正鴻批評了一頓,在這批評之中,齊正鴻省長要求歐陽揚講政治,講大局,講團結,不能目光短淺,看利益光看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上。而第二個壞消息,那就是省勞動廳的方案在省政府辦公會之中通過了。
省政府辦公會通過的東西,那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個消息的傳來,頓時讓整個團省委變得一片的寂靜,本來還氣勢洶洶的要和勞動廳爭上一爭的幹部們,頓時就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
「王書記,我聽說辦公會已經定了?」祝嚴陽來到王子君的辦公室之中,輕聲地說道。
王子君點了點頭道:「是,已經定下來了。」
「王書記,我在咱們團省委這麼些年了,也不想在離開,你看可不可以讓我把工作交接一下,換個地方。」祝嚴陽說話之間,眼中帶著一絲迫切地說道。
王子君看著祝嚴陽的眼眸,心中飛速的旋轉,雖然青年再就業培訓學校劃歸勞動廳,但是憑藉著他姐夫的關係,那的位置應該不會有什麼改變,甚至可以說還會走的更遠,畢竟簡順屏這幾人雖然牛氣,但是卻不會為一個培訓學校的副校長,而和堂堂的省委組織部副部長過不去。
「祝嚴陽,你留在那裡,也許會更有希望。」王子君的身軀稍微超前傾斜了一些,輕聲地說道。
王子君話語之中的意思,祝嚴陽也懂,他呵呵一笑道:「書記,我留下不為別的,只是覺得跟著你干比較爽快。」
王子君笑了笑,朝著祝嚴陽點了點道:「你呀你,就會順著我說話,這樣吧,你還是好好回去考慮考慮,如果依舊是這個決定,那就來找我。」
「王書記,不用在考慮了,我已經決定了,絕不跟著簡順屏那種人干。」祝嚴陽見王子君答應,趕忙沉聲地說道。
「我讓你考慮,你就去考慮,別說這些沒用的話。」王子君說話之間,就朝著祝嚴陽擺了擺手,示意讓他聽自己的。
「咚咚咚!」
有些急促的敲門聲,從王子君辦公室的門外傳了過來,不等王子君一個熱進來說出口,敲門的人就快速的闖了進來。
「鍾秘書,有什麼事情?」王子君看到來人是鍾迪紅,就將心中那剛剛升起的火氣壓了下去,沉聲的朝著鍾迪紅問道。
「王書記,您去勸勸歐陽書記吧,她去找聶書記了,說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勞動廳的預謀得逞。」鍾迪紅快速地說道,臉上給個是充滿了焦急。
什麼,歐陽揚去找聶賀軍了,王子君不由得一愣,這個時候去找聶賀軍,又會有什麼結果,心中念頭閃動的王子君,沉吟之間,就朝著鍾迪紅到:「你先不要著急,我去看看,爭取把歐陽書記攔下來。」
王子君雖然以最快的速度感到了歐陽揚的辦公室,但是依舊沒有攔住已經走向了聶賀軍辦公室的歐陽揚。看著那朝著省委辦公樓走去的歐陽揚,王子君歎了一口氣,也跟了進去。
作為省委書記,聶賀軍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歐陽揚很顯然已經打過了招呼,所以在王子君走進聶賀軍辦公室外秘書的辦公室之時,那知道王子君是誰的秘書,就告訴了他歐陽揚已經走進了聶賀軍辦公室的消息。
沉吟了一會之後,王子君還是沒有進去,雖然聶賀軍和他的關係不錯,但是有些時候,有些規矩還是要守的。現在自己單位的一把手和省委書記談事情,自己無論如何,也是不應該進去的。心中念頭閃動的王子君,知道自己留在這裡不但不會有什麼好的效果,相反還很有可能會帶來一些反面的作用。他笑呵呵的和秘書說了兩句話,就離開了常委樓。
三十多分鐘以後,歐陽揚從常委樓之中走了出來,昂首闊步的歐陽揚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
「歐陽書記。」王子君裝作偶遇的來到歐陽揚的身旁,輕聲的打招呼道。
「是不是小鍾給你說什麼了?」歐陽揚朝著王子君輕聲地笑了笑,輕聲地問道。
王子君點了點頭道:「小鍾去找我,我就趕了過來,歐陽書記,我覺得這件事情你親自來找聶書記,並不很好。」
王子君的意思,歐陽揚自然明白。她在省政府辦公會已經做出決定之後找聶賀軍,不但會讓聶賀軍有點難做,就是省政府的領導,她也會因此而得罪不少。
「王書記,我覺得這件事情,不能讓步。」歐陽揚冷靜的朝著王子君看了一眼,沉聲地說道。
看著神情堅定地歐陽揚,王子君沒有再開口勸,現在歐陽揚找到了聶賀軍,那這件事情,就已經成了省委領導之間的事情,他們這些人,能夠做的就是等省委的決定。
「聶書記怎麼說?」王子君話鋒一轉,朝著歐陽揚接著道。
「聶書記說這件事情他會過問一下的。」歐陽揚倒是沒有隱瞞,輕聲地說出了聶賀軍的回答。
聶賀軍的回答,並沒有出乎王子君的意料。作為省委書記的聶賀軍,對於這種事情絕對不會隨意表態。有時候過問一下,其實已經是表明了一種態度。
就在王子君和歐陽揚談話之時,聶賀軍也在靜靜的吸著煙,對於歐陽揚匯報的這件事情,聶賀軍心中也有一絲的惱火,雖然從心中他也覺得要是將青年再就業培訓學校併入勞動廳更有利於對下崗再就業人員的培訓,但是那團省委的青年再就業培訓學校乃是他親口表揚的,這表揚的時間還沒有過去幾天,就將青年再就業培訓學校併入勞動廳,這明白的還好說,那會說他更有利於事物的發展,要是不明白的,那可是要說他這個省委書記說的話不頂事,剛剛樹立了一個典型,這個典型就沒有了。
沉吟之中的聶賀軍,在猶豫了再三之後,還是輕輕地拿起了一邊的電話,撥動了那邊的電話號碼。
「老胡麼,我是聶賀軍。」在電話接通之後,聶賀軍滿是笑容的朝著說道。在山省之中,能夠被聶賀軍這麼稱作老胡的,只有省長胡一峰。
「聶書記好。」胡一峰醇厚的聲音,從電話之中傳了出來,電話之中的胡一峰同樣滿是笑意。兩人在簡單了交談了一些瑣事之後,聶賀軍就輕聲地道:「一峰省長,剛才團省委的歐陽來到我的辦公室,對將她們省團委的青年再就業培訓機構併入勞動廳可是很有意見啊?」
聶賀軍說話很是有藝術,根本就不提自己的意思是什麼,但是在這話語之中,又讓在電話那一邊的胡一峰能夠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
胡一峰自然明白這些,他朝著聶賀軍呵呵一笑道:「書記,我歐陽揚有這種想法是很正常的,說實話,歐陽揚在團省委幹得不錯,青年再就業培訓工作,更是讓不少有志青年重新走上了工作崗位,對她們團省委所做的這些工作,我們應該給予充分的表彰。」
「不過,書記,團省委的力量畢竟薄弱了一些,針對的對象也單一了一些,從咱們全省的角度出發,這件事情我覺讓勞動廳來更好一些,畢竟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他們都比勞動廳更加的適合。」
胡一峰雖然是在解釋,但也是再表明自己的態度,那就死為了全省的大局,雖然這麼做很是委屈團省委,委屈歐陽揚,但是也必須這麼做。
聶賀軍沉吟了一下,接著道:「再就業培訓機構不一定要一家,要是兩家都舉辦的話,既可以互相競爭又能優勢互補,促進我省再就業的工作的開展。」
「聶書記您說得對,不過現在咱們省的形勢,更需要的是一個強有力的再就業運行機制。咱們省委睜隻眼閉只眼就行了!」
聶賀軍放下電話,臉色變得陰沉了起來。團省委的事情對於他來說,只是一件再小不過的小事,但是通過這一件小事卻是表明他這個省委書記對於省裡面的掌控力還遠沒有達到理想的程度。
輕輕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聶賀軍緩緩地在自己的辦公桌之旁坐了下來。雖然很是不喜歡現在這種結果,但是他多年的政治經驗卻是告訴他,自己在這件事情之上,實在是沒有和胡一峰爭的立足點。如果自己執意要在這件事情上和胡一峰掰腕子的話,那很有可能就會出現在一敗塗地的下場。
心中思索之間,聶賀軍心中就有了定論,像他這種執掌一省的存在,那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現在既然是難以走什麼作為,聶賀軍自然不會選擇為了一件小事,而讓自己剛剛打開的局面毀於一旦。
不過選擇雖然是選擇了,但是聶賀軍心中還是覺得有些憋屈的慌,一絲不痛快,毫無遮掩的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過。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聶賀軍再次恢復了平靜無波的樣子,他拿起電話,撥動了秘書的那邊的座機,只是半分鐘時間,秘書就快速的來到他的辦公室,看著誠惶誠恐的秘書,聶賀軍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絲的不滿意,這個秘書人倒是不錯,但是比起那個人來,實在是差的有點遠。
想到讓那個人給自己當秘書的事情,聶賀軍嘴角的笑意就多了一分,他朝著秘書點了點頭道:「你去見一下劉傳瑞書記,就說我請他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
山省的夜幕,燈火通明,在勞動賓館的最頂層,耀眼的明燈之下,簡順屏手中端著一個酒杯,笑呵呵的朝著坐在最中間位置的齊正鴻敬酒道:「齊省長,這個酒您無論如何都要賞我們一個面子,我簡順屏代表全省勞動部門全體員工敬您老一個,感謝您對我們勞動廳工作的大力支持。」
齊正鴻看著滿臉紅光的簡順屏,他心中明白簡順屏這個酒的意思,其他的都是假的,感謝他對勞動廳的支持才是真的。對於簡順屏這個人,齊正鴻沒有太多的好感,但是這個人畢竟是偏向於自己這一邊的,有道是海納百川,有容則大,自己等人之所以能夠在老領導離開山省之後依舊能夠掌控山省的形勢,就是因為他們能夠容納山省之中各種的勢力。
「順屏啊,你這傢伙別的我看進步不大,不過這逼宮喝酒的本事,可是進步不小啊!」齊正鴻輕輕地舉起酒杯,一面笑罵,一面將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齊正鴻的話,讓簡順屏覺得很是有面子,有時候領導能夠給你開一句小玩笑,那說明領導看得起你,眼中有你,要是領導什麼也不跟你說,那才是問題呢。
又帶著勞動廳的幹部鬧了幾個酒之後,簡順屏這才坐下來,輕輕的夾了兩口菜,這才放下筷子道:「齊省長,您說我是逼宮的高手,嘿嘿,我可不這麼認為,我覺得咱們團省委的歐陽書記,那才是一個逼宮的高手呢,我可是聽說她不但召集各市的團組織開會,更直接找到了聶書記的門上了!」
「是呀,歐陽揚在省委大院,一向是以巾幗不讓鬚眉著稱,你簡廳長搶了她的心頭肉,她哪裡會跟你就這麼完了。聶書記對於這件事情也有點為難,為此事還和胡省長溝通了一下,說是可不可以兩邊都辦,更有競爭力。」齊正鴻說到這裡,輕輕一笑,接著道:「不過被胡省長委婉地拒絕了。」
對於這個消息,簡順屏卻是不知道,他只是聽說歐陽揚找到了聶賀軍,卻沒有想到聶賀軍還真的為此找胡一峰談過。心中暗道一聲好險,他又端起酒杯道:「齊省長,多謝省長和您對我簡順屏的關愛,以後領導您有什麼吩咐,儘管找我,大的我給領導辦不成,但是一些小事,我簡順屏說可以為您上刀山下火海有點誇張,但是,使出吃奶的勁兒也得給您辦成了,這個姿態還是有的!」
齊正鴻輕輕地笑了笑,沒有說話,但是酒杯卻是和簡順屏碰了碰。在勞動廳和團省委的這一次爭執之中他之所以會幫助簡順屏,除了覺得勞動廳更適合開展這項工作之外,更是出自一種姿態,畢竟團省委的青年再就業培訓,乃是聶賀軍提出表揚過的。而這麼一個旗標式的存在,就這樣劃歸勞動廳,相信很多人都能夠看得出這裡面隱含著什麼意思。
想到團省委的幹部,齊正鴻的心中慕然出現了一個年輕的身影,想到那個人,齊省長的好心情頓時少了不少,他朝著簡順屏看了一眼,沉聲地問道:「團省委除了歐陽揚反對最為激烈之外,還有誰反對的激烈?」
簡順屏不明白齊省長的意思,心中暗道歐陽揚乃是團省委的一把手,他反對的激烈,不就代表了團省委反對的都很是激烈麼,不過這種話語,他可是不敢當著齊正鴻的面說,小心地看著齊正鴻的面容:「齊省長,齊省長,除了歐陽揚之外,好似就只有霍相冉活動的激烈一點,聽說在他們家泰山面前,沒少說我們的怪話。」
「霍相冉成事不足,自高自傲,不用說他。」見簡順屏沒有說到點子上,齊正鴻就有些不高興,他朝著簡順屏輕輕的一揮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了。
好容易得到了一個表現機會的簡順屏,沒有想到齊省長竟然有點不耐煩。不過此時他有點摸不清頭腦,自然也不會在話語之中再給自己找不自在。
「齊省長……」簡順屏一面輕輕地搓手,以免做出一副犯了錯誤的小學生模樣,輕聲地朝著齊正鴻說道。
齊正鴻看著簡順屏的樣子,也不願意和他兜什麼圈子,沉聲地道:「團省委有一個叫王子君的副書記他有什麼反應?」
副書記?王子君,如果不是齊正鴻提出來,簡順屏還真是有點記不起王子君這個副書記來過,不過此時齊省長提了出來,他自然不能說不知道,當下硬著頭皮道:「齊省長,您說的是團省委那個年輕的副書記,他就是跟著歐陽揚跑了兩趟,也沒有見他說過什麼話啊!」
沒有說過什麼話?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相遇了,齊正鴻特意打聽了一下王子君,沒想到這傢伙對這件事居然這麼一個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