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一身藏青色西裝的王子君,顯得格外的老成持重。於世進無意中抬頭,發現王子君正望著他,便感覺臉上有螞蟻在爬,癢癢的,而且這蠕動的小東西肆無忌憚地鑽進他的肉裡去了,偏偏他又抓不住它,便有些如坐針氈的難受。
但是很快,於世進就發現自己純粹就是自作多情。王子君的目光空茫而遙遠,似乎望著所有人,實際上卻誰也沒看,那籠罩一切的,與其說是目光,倒不如是氣勢。確切地說,是王子君的氣勢鎮住了他!
意識到了這一點,於世進就表情訕訕地跟著曹建書笑,但是心裡卻一點也不輕鬆。人與人是不同的,他不像曹建書這般,身後有著強大的家族作為支撐,作為一個從基層一步一步爬上來的縣委書記,他深知這裡面的事情沒那麼簡單。官場裡的事不是誰都有本事看懂看透的,即使看懂看透,也不是誰都能把它擺平的。
更何況,王子君這個市長,絕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應付得了的。如果不是剛剛在東埔市站穩腳跟的王子君斷然出手,薛耀進和任昌平又怎麼會在一年的時間裡從東埔市的政治舞台上黯然謝幕呢?
而且,帶著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餘威的老市長董國慶,也不會在成為東埔市市委書記之後,仍然被王子君打壓得抬不起頭來。別看王市長年輕,為人處世就像一個老道的棋手,每盤棋都是運籌帷幄,下得極其穩健,無懈可擊,就衝著這一點,王子君的心智就不得不讓人對其刮目相看!
轟隆隆的機器聲,這個時候又響了起來,看著機器切割鋼材迸射出的火花,於世進心裡暗自祈禱明天一定要馬到成功,也許王子君會因為明天的儀式,對這條路多出一絲顧忌來。這段時間以來,這條路留下的隱患簡直把於世進攪得寢食難安。
最近,於世進常常做一種怪夢。尤其是只要跟曹建書吃頓飯,一旦睡覺,那個如魔鬼般的夢魘就浮現在腦海裡。其實於世進的夢很簡單,總是覺得自己夜半時分在自家的小區裡遊蕩,夜幕中的小區猶如一座幽暗的黑森林,於世進遊蕩其中,像是迷了路。
好不容易發現回家的路時,突然發現門洞前蹲坐著一隻狼,瘦骨嶙峋卻齜牙咧嘴地攔住他的去路,嚇得於世進轉身就跑,慌慌張張之下跌進一旁的綠化帶,還未等站穩,就愕然發現腳下正躺著一隻假寐的老虎,老虎被驚醒了,大吼一聲就張開血盆大口,於世進就悲哀地想,這下完蛋了!
正在這生死攸關的緊急關頭,卻發現老婆正站在自家陽台上朝他招手,於世進喜出望外地想喊,老婆,快來救救我!突然有人拍他的肩膀,回頭一看竟是曹建書,於世進又驚又喜地問:曹總,真的是你嗎?曹建書像吊死鬼一般吐著舌頭說,「我從前是人,現在不是人了。」於世進大驚而醒,冒出一身冷汗。
這種週而復始的怪夢快把於世進折磨出病來了,每天晚上,一旦有應酬,喝了酒,他就不敢早睡。熬到眼皮打架,實在打熬不住了,方才疲憊不堪地睡下。關於這個夢的折磨,於世進沒有跟任何人講過。私下裡找了很多周公解夢的書籍,也沒有找到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心裡越發地對曹建書「我從來是人,現在不是人了」的話不寒而慄。曹建書不是人了,會是什麼?莫非是鬼不成?我於世進是共產黨員,是領導幹部,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根本就不相信這世間會有鬼的,這世上怎麼會有鬼呢?於世進暗暗的安慰自己。
也許,人是有魂的?比如說做夢。為什麼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呢?人分明睡在床上,卻覺得做了好多事,見了好多人,這是怎麼回事呢?顯然是有魂靈在活動。
這麼一想,於世進就有些無精打采的,不想過黑夜,只想過白天。因為夜太可怕了,一旦黑暗降臨,躺在床上就覺得自己像一隻老鼠一般,不敢直面自己的內心,像是極力的迴避什麼似的,東躲西竄。
黑暗在陽光的照射下,慢慢的散去,就好似知道今天是一個喜慶的日子一般。從海面上升起的太陽,才一出來,就露出了一個紅彤彤的大笑臉。
王子君是中午九點的時候從東埔市出發的,他並沒有直接去景松縣,而是帶著交通局和公路局的一班人先來到了東埔市的高速出口,等待著省領導的到來。
十分鐘之後,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在兩輛小車的開道下,從高速出口駛了過來。在王子君他們看到黑色商務車的同時,那三輛車也發現了在這裡恭迎的他們,在離他們上百米的地方,就開始減速了。
王子君的臉上,瞬間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快走了兩步,朝著那黑色的商務車就走了過去。而在他走過去的同時,黑色的商務車的門也被拉開,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男子,從車中走了下來。
「子君市長,你這般隆重的迎接,真是太客氣了。」那人身材不太高,但是整個人卻是給人一種氣勢十足的感覺,在說話之間,就已經把自己的手掌伸了出來。
對於這個男子,王子君並不陌生,雖然此人只是一個普通的副省長,但是主管的部門很是重要,因此在全省很有權威。王子君和這位吉震田副省長倒也打過幾次交道,而且還坐在一起吃過一次飯,不過除了這些,就再沒有其他過硬的交情了。
王子君快速的伸出雙手,上前一步緊緊地握住了吉副省長的雙手,嘴中更是笑著道:「吉省長,歡迎您到東埔市檢查指導工作,本來董書記準備和我一起來迎接您的,但是他省裡面臨時有一個會議,不得不去,在來的時候,他還讓我給您說一聲,請您今天務必要在我們東埔市多留一日,晚上他想要陪您多喝兩杯呢。」
王子君的話,讓吉震田很是受用,作為副省長,他心裡清楚以自己現在的位置,別說董國慶和王子君兩個人都來接他了,實際上光王子君自己過來,就已經是超規格接待了,按照心照不宣的潛規則,他這種級別的副省長,兩個地方主官都不在市界迎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子君市長,我也希望能在東埔市多呆些時間,只是咱們這些人哪,都是身不由己,因此晚上的事情咱們晚上再說,但是有一點,我可得提前說好了,今天是東埔市的好日子,中午咱們好好喝幾杯,我聽說王市長你的酒量不錯哦!」
因為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所以兩人客氣了兩句之後,吉震田就拉著王子君上了商務車。
這輛商務車從外觀上看很是一般,但是裡面的裝飾卻是相當不錯。舒適的真皮座椅一看就知道是專門增設上去的。吉震田在中間的位置一座,然後一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道:「子君市長,來來來,坐這裡,交通廳的這輛車年限不少了,但是坐起來還是蠻舒服的。」
王子君也沒有客氣,一屁股坐在了吉震田的身邊,此時在車上,交通廳的新任廳長陳耀升也坐在一旁,聽到吉震田的話,也笑著道:「吉省長,咱們交通廳這輛車可是越來越拿不出手了,前兩天開班子會,我們還商量著,哪天是不是請領導大筆揮一下,給我們再換輛新車坐呢。」
因為說的都是一些閒話,所以車上的氛圍很是和睦。王子君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這讓吉副省長很是高興。
看著吉副省長帶著笑容的臉,王子君對自己越加成熟的做人態度也感到滿意,越發地體會到說話算數並不是誰聲音大、誰態度傲來表現的。有時候,越是說話有份量的,態度越是平和。而且,這種態度不但能增加別人的好感,還能夠在不覺間增加自己說話的力度。
當然這種力度,需要支撐。王子君知道自己有這種支撐,因此,他近些時候,特別是在吉震田面前,就刻意放低了自己的態度。
因為今天是來參加通車儀式的,所以吉震田一行並沒有去東埔市,而是直接轉向了景松縣。一路上,因為王子君熱情的態度,讓吉震田和顏悅色,笑聲不斷。
說實話,和這個年輕的東埔市長打交道,吉震田在臨來之前,心裡也犯過嘀咕,關於王子君的傳聞,他聽得太多了。這些道聽途說的傳聞中,大多說的都是這個年輕的王市長是如何的霸氣十足,如何的傲慢刁鑽,如何的刻薄難纏。因此,他這次來東埔市,是做足了充分的心理準備的。既然這個年輕人不好打交道,那除了必須的一些接觸,不打那麼多交道好了。
雖然他吉震田是副省長,但是他畢竟不是省委常委,說起來也就是省委意圖的一個執行者。像王子君這種對山省來說已經是封疆大吏的人物的命運,他是絲毫決定不了的。
管不了人家的人事,還要想壓住一個人,那就有點困難了。尤其是像他這種年輕得志,眼下正春風得意馬蹄疾的角色,肯定平時也是桀驁不馴慣了的。惹不起,躲得起總可以吧?
但是吉震田萬萬沒想到,傳說中的王子君根本就不是自己想像中的樣子。不但親自到市界處迎接他下了高速,一路上還極盡服務領導之能事,姿態十分的謙遜,很低調的一個人,這讓吉震田深感有面子的同時,也對王子君多了幾分好感。
心裡舒坦的吉震田,並沒有忘記自己來的目的。雖然他知道這之中有些問題,但是有些事情,他不能不來。
越是往上走,他越是能感覺得到密密麻麻猶如蜘蛛網一般的關係是何等的重要。這次,他本來是不想來的,但是在那從四面八方襲來的關係下,他最終也只能選擇妥協。
想到自己來的目的,看著正笑顏不斷的王子君,吉震田心裡就是一動。
「子君市長,東埔市變化不小啊,前幾天我看了一篇關於縣域經濟發展的文章,開始的時候,我對那位作者的觀點很是有些認同,於是還讓人打聽一下,看看能不能將這位才子弄到我們省政府辦公廳來。你猜猜我這一打聽結果是什麼?」吉震田手腕老道,他要說什麼事情,那肯定是七彎八繞的,一般不會直言不諱地說出來。
坐在他身邊的交通廳長陳耀升笑了笑道:「能得到吉省長您的重視,嘿嘿,那當然是青雲直上嘍!」
在座的除了王子君,不是吉震田的人就是陳耀升的人,兩個人這個時候說笑,下面的人自然跟著起哄。一時間整個車裡面充滿了歡聲笑語。
吉震田點了點陳耀升道:「你個老陳,你這分明是想讓我出醜呢,我告訴你吧,我讓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篇文章居然出自王市長本人的手筆!子君市長的觀點新穎獨到,真是讓我擊掌感歎哪。現如今東埔市社會穩定,交通發達,正是子君市長把自己的想法付諸於實施的好時候啊!」
王子君在聽吉震田提到自己那篇文章的時候,就有點覺得這位吉省長話裡有話。現在他這番誇獎,王子君已經完全明白了吉震田的意思。
社會穩定,交通發達,這兩個聽上去沒什麼關聯的詞被吉震田這麼一用,這意思就被賦予更深的含義了。而且,這種一語雙關的意思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聯繫一下現在的情形,王子君對這番話就算想裝糊塗都難。
吉震田這是在含蓄地提醒自己,眼下這種時候,最好還是安心的做自己的事情,一旦揭開蓋子,不但會破壞東埔市社會穩定的大好局面,對於自己也沒什麼好處可言。
心裡琢磨了半天吉震田的話,王子君笑了笑道:「吉省長,您的誇獎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早知道吉省長對我這般的看重,說實話,我早就到省政府給您服務去了!」
王子君的一番話,讓車內的氛圍再次歡騰起來。吉震田雖然滿臉帶笑,連連擺手說不敢不敢,但是心裡卻已經有些不悅了。王子君對自己的話題避而不談,並沒有做出應有的回應,從這點來看,態度已經昭然若揭了。
二十多分鐘之後,車子就進入了景松縣的範圍。景松縣的於世進和陳貴新兩個人並排站在一起,等待著王子君他們的到來。看著這高矮胖瘦不一的兩個人,王子君朝著吉震田笑了笑道:「吉省長,景松縣的同志已經在前面等著了,您看,是讓他們跟上,還是讓他們來個人給咱們帶路?」
吉震田朝著王子君看了一眼,心中暗道,這個王子君究竟是打的什麼主意呢,他不是要查景松縣的事情麼?怎麼會如此給景松縣這兩個一把手面子呢。
心中念頭閃動,吉震田笑了笑道:「下面的同志不容易,在這兒一站等了老半天。這景松縣的路,咱們又不怎麼熟悉,就讓他們來給咱們帶帶路,順便也聽聽景松縣有什麼好風景。」
兩人說話之間有了決定,片刻之後,車子緩緩停了下來。王子君朝著已經走到車邊的於世進和陳貴新道:「今天來到你倆的地盤上,你們可得給吉省長和省廳領導帶好路,順便也給省領導展示一下咱們景松縣的發展情況。」
於世進看著滿臉笑容的王子君,內心世界翻江倒海,先前的壓力莫名的少了幾分,心中暗道,莫不是真的如曹建書說的那樣,這位王市長已經因為他們哪方面的壓力,不再揪住這件事情不放了?果真如此的話,自己也能得以解脫了!
和陳貴新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於世進就上了車,在等待這輛車來之前,於世進就已經得到了消息,說代省長石堅昀臨時有一個會議來不成了,只有副省長吉震田過來。
這個消息對于于世進來說,當然不是一個好消息。在他看來,省長不過來,只是派了吉副省長過來參加今天的竣工通車儀式,並不是一件好事。以他對王市長的瞭解,一個普通的副省長,根本就震懾不住這位爺的!
可是,看著王子君若無其事,笑容滿面的樣子,於世進又覺得這其中也許已經有了什麼妥協不成?雖然心裡有些忐忑,但是他還是十分稱職的當了一次講解員,這一路上不斷地向王子君一行介紹著景松縣近來的發展狀況。
在景松縣幹部群眾的眼中,於世進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整天繃著一張板磚臉,可謂是人見人怕,但是這個時候,他卻是笑容滿面,不笑不出聲。
對於景松縣的工作,於世進是做了充分準備的,因此,匯報起來條理清晰,重點突出,層次分明。就算是王子君,聽著也暗自點頭。
「子君市長,你們東埔市可是人才鼎盛啊,世進同志很不錯嘛。」吉震田在聽完於世進的匯報之後,給了一個相當不錯的評價。
吉震田帶了鼓勵意味的肯定之言,無疑讓於世進很是歡欣鼓舞,同時也對於自己和曹建書的合作感到欣喜。他當時之所以和曹建書合作,一來是經濟方面,但是最重要的還是考慮到自己的前途。
坐在縣委書記的位置,於世進明白自己現在已經有點到了極限,要想讓自己再上層樓,除了要做出一定的成績之外,最為重要的,那就是上面要有人。
這一點,從當年和彭廣兵爭市委常委那件事上他就已經感受到了,論起政績和能力來,他絲毫不覺得自己比彭廣兵差上多少。甚至在有些方面,他認為自己比彭廣兵還要強上那麼幾分,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是彭廣兵上位,而他自己卻是白忙活一場,黯然出局。
對這個讓人心痛的結果,於世進不止一次的自我分析過,得出的結論就是自己上邊沒人。而彭廣兵卻和時任市委書記的薛耀進走的很近。有薛耀進的鼎力支持,彭廣兵的上位自然是水到渠成,無往而不利的。
曹建書找到他的時候,除了經濟方面給了他不少的好處。在政治方面也同意給他出頭,正是這個政治方面的出頭,讓於世進義無反顧的投身到了曹建書的利益圈子之中。人生就是這樣,說不定誰就成了你的貴人。
在於世進的謙遜之中,車子已經進入了召開通車儀式的地點。早已經準備好的人群,在車子駛過來的時候,就規規矩矩的按照排練好的隊形站好了。
王子君看著足足有幾百人的隊伍,眉頭微微地皺了一下。而走在他身後的於世進好像覺察到了市長大人的不高興一般,趕忙輕聲地解釋道:「王市長,通車儀式是西興路橋有限公司具體組織實施的,他們說通車是個喜慶的事情。」
王子君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此時,代表西興路橋公司的曹建書已經滿臉笑容的迎接了過來,在他的身邊,站的已經不是那位美麗的杜憶凌小姐,而是一個神色嚴謹的中年人了。
「吉叔叔好。」曹建書在看了王子君一眼之後,快步的來到吉震田的身前,大聲地說道。
吉震田對於這個稱呼,先是愣了一秒鐘,隨即臉上就露出慈祥的笑容道:「建書啊,咱們有些年沒有見了,想不到你小子這麼快就成了獨當一面的經理啦,真是年輕有為啊。」
曹建書笑笑道:「什麼經理啊,我就是混一口飯吃而已,叔叔您可別誇我,別看我體重有點沉,被您這麼一誇,我仍然可以飄起來的!」和吉震田握手之後,他又笑著朝王子君伸出手道:「王市長,我這路橋公司在您的地盤上討飯吃,以後還請王市長您多多照顧啊!」
王子君看著曹建書的笑臉,輕輕地笑了笑:「曹總在我們東埔市投資建設,我們東埔市熱烈歡迎。」
兩個人的手,輕輕地握在了一起,笑容滿面的兩人,一副相見恨晚的模樣。
「吉叔叔,我來給您介紹兩位專家,這兩位是咱們國內橋樑建設方面的泰山北斗,我們西興路橋有限公司之所以能夠取得今天的成績,和這兩位不遺餘力的支持分不開的。」曹建書朝著身後兩個五十多歲的男子一指,笑著道。
那兩個男子聽到要介紹自己,都快步地向前走了兩步,不過本來落後一步的男子在前面男子回頭看了他一眼之後,最終還是放慢了腳步。
看著這兩個人步調不一的動作,王子君的心中有了一絲感觸,看來,無論在什麼領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吉叔叔,這是國內路橋協會的著名專家柳生地教授,是我們國內路橋建設的權威,也是我們西興路橋有限公司的客座顧問。」曹建書好似渾然沒有看到兩位專家的動作,指著走在前面,有點禿頂的男子沉聲的向吉震田介紹道。
吉震田率先伸出手,笑著道:「柳教授的大名,我可是久聞其名啊,柳教授您參與的國家重點項目可是不少,我們山省以後在路橋建設的技術問題上,少不了要向柳教授您多多請教啊!」
柳生地趕忙伸出雙手相迎,他一邊和吉震田握手,一邊笑著道:「吉省長太客氣了,只要是貴省有用得著我老朽的地方,在下一定義不容辭,盡心盡力。」
介紹完柳生地,曹建書又介紹了另外一個男子。這男子比柳生地高一點,也胖一點,但是在名氣上卻比柳生地差上一點,也是國內有名的路橋專家,名叫趙一平。
看著和吉震田交談甚歡的兩個人,王子君心裡有些發冷,他知道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一個目的,那就是要通過這個儀式,將他推動的景松段質量檢查,給埋葬在這歡快的氛圍之中!
編好的劇本,準備好的演員,還有預備好的觀眾,這麼一場精心準備的戲,進行的自然是順利無比。
在一陣雷鳴般的掌聲之中,作為會議主持人的景松縣縣委書記於世進宣佈了這次通車典禮開始。坐在最邊上位置的於世進,用很是蹩腳的景松普通話,代表景松縣幾十萬人民熱烈歡迎了吉副省長、交通廳陳廳長和王市長的到來,並對西興路橋有限公司對這次陳宇公路景松縣段的施工,表示了誠摯的感謝!
於世進講的不多,但是慷慨激昂,擲地有聲,一下子就把這次通車儀式的重要意義給烘托出來了。
而作為工程方代表的卻不是曹建書本人,而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這人的講話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對於這個人,王子君還是第一次見,在聽到於世進介紹這個人的身份是西興路橋有限公司的法人總經理之時,王子君本能的朝著曹建書看了一眼。
這個曹建書,還真是有腦子啊,這個人雖然註冊的是法人,但是實際上也就是一傀儡。弄這麼一個傀儡也是大有深意的,那就是出了事情,就成承擔責任的替罪羊了。
對於曹建書這種未雨綢繆的手段,王子君心裡雖然有些鄙夷,但是卻也不得不稱之可行。掌權卻不承擔責任,這種安排實在是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