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記,再往前走,就是我們陽崗縣和陽峰縣的交界地,這個地方叫孫家溝。」陽崗縣縣委書記顏士則滿是恭敬地看著身旁的王子君,輕聲地說道。
九月的天氣,太陽照在大地上好似一個蒸籠一般,對於顏士則這種體型的人來說,別說走路了,就是在太陽底下站一會兒,也像洗了一次桑拿,全身都濕透了。
如果是以前,顏士則會躲進自己寬大的辦公室裡不出來,但是今天不行。別說今天艷陽高照了,就算天上下刀子,顏士則也會屁顛兒屁顛兒的出來陪著。市委王書記親臨陽崗縣來檢查工作,他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看著王子君那帶著淡淡微笑的身影,顏士則的心裡就生出了一絲敬意。本來他就有意向王子君靠攏,再加上在抿孤鐵路這件事情上立了功,現在已經成了王書記的身邊人,但是就算如此,顏士則對王子君也不敢有冒犯之處。
在投靠王子君之時,顏士則只是一種短期投資,但是隨著王子君在羅南市的地位越發穩固,顏士則才意識到王書記這棵大樹是多麼的堅固。羅南市公安局局長何進鍾在羅南市的地盤上是何等霸道,何等的有權威,還不是照樣被王書記三拳兩腳收拾得抬不起頭了?
而在縣內,一向對自己的位置虎視眈眈的縣長陳明俊,現在在王書記的威勢下,也收斂了很多。最起碼在常委會上,不敢跟自己硬頂,知道夾起尾巴做人了。
王子君自然不明白此時的顏士則正在想什麼,他朝著前面鬱鬱蔥蔥盤旋而起的道路看了一眼,沉聲地道:「既然咱們到這裡,那就再走走。」
「王書記,還是不要過去了,這個……這個……」縣長陳明俊有些著急的朝著顏士則看了一眼,那意思就是要顏士則阻攔一下王子君。
顏士則雖然恨不得一腳把陳明俊踹在地上,但是現在,涉及到陽崗縣在王書記眼裡的形象,兩個人是必須要合作的利益共同體,他知道陳明俊想說什麼,也知道陳明俊為什麼一言不發卻用求助的目光看著自己。
「王書記,孫家溝那邊的山路崎嶇,還沒有修成一條公路,咱們的車輛根本就過不去。」雖然講出實情很有可能要挨批評,但是顏士則還是實話實說講了出來。有時候,在領導面前,示弱也是一種利己之計,下屬是有很多地方需要領導點拔一下的,如果你事事做到完美無缺,那還要領導做啥呢?
因此,這麼一想,顏士則心裡反倒坦蕩了。這不但是在所有人的面前顯示他和王書記不一般的關係,更重要的是,在王書記面前實話實說,反而讓王書記知道,無論事情好壞,至少自己對他坦誠相告,不會欺騙他。
王子君看著不遠處崎嶇婉轉的山路,眉頭皺了皺道:「你們兩個到過孫家溝沒有?」
「王書記,我們去過。」顏士則和陳明俊飛快的對視了一眼,同時的朝著王子君說道。
「既然你們倆能過去,為什麼我們就不能過去?」王子君朝著顏士則一擺手,沉聲地道:「既然過不去車,那咱們就走路過去。苦不苦,想想長征兩萬五嘛!」
顏士則見王子君執意要去,也不好再勸什麼。從他的角度來說,他實在不想讓王子君去這個全縣最窮的鄉,一邊點頭,一邊把目光投向了站在王子君旁邊的市委秘書長金田駱以及王子君的秘書董智濱身上。
金田駱此時也是汗流頰背了,他自然看到了顏士則求救的目光,不過王子君的性格,金田駱太清楚了,趕緊沖顏士則搖了搖頭,示意他也幫不上忙。
顏士則萬般無奈,趕忙朝著跟在後面的縣委辦主任點了點頭,那縣委辦主任很是機靈,瞬間對顏士則的意思心領神會,迅速用手機撥通了孫家溝鄉一把手的電話。
只是十幾分鐘的時間,一輛冒著黑煙的拖拉機,就從盤旋的山道上嘟嘟的開過來了,那滾滾的黑煙,就好像一條黑色的游龍一般,在巍巍青山之間張牙舞爪的盤旋。
「顏書記,陳縣長。」兩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腿腳很是麻利的從拖拉機上走了下來,走在前面的那個頭髮有點花白的中年人,大聲的朝著顏士則打招呼道。
王子君在這中年人開車過來的時候,就一直觀察著這個兩個人,從這帶頭人的態度上來看,雖然他語氣之中帶著一絲順從,但是從他的態度上,王子君看不出此人對於顏士則究竟有多少尊敬的意思。
顏士則對這兩人一揮手道:「老趙,老陳,你們兩個快過來。」說話之間,他就給王子君介紹到:「王書記,這是孫家溝鄉的黨委書記趙鐵錘同志,這位是孫家溝的鄉長陳廣朝同志。」
趙鐵錘和陳廣朝也知道顏士則叫他們來是幹什麼的,聽到顏士則的介紹之後,兩人趕忙伸出手道:「王書記好。」
王子君和兩個人握了握手,笑著道:「你們兩個辛苦了。」
看著王子君的笑臉,趙鐵錘笑了笑道:「我們不辛苦,很慚愧,辜負了領導的期望,在孫家溝這麼多年,也沒能把鄉里的路給修好了。」
顏士則輕輕地皺了皺眉頭,對於陽崗縣的事情雖然不是很忌諱,但是這種說出去丟面子的事情,他也不願意讓自己的下屬說給王子君聽。而陳明俊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對於他來說,趙鐵錘這般直言不諱的自我批評,簡直就是在王書記面前揭他的短,當眾讓他難堪!
不過這個趙鐵錘就要退休了,在縣裡是有名的傻大膽。以往陳明俊還忍著他一點,不過現在,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讓這位黨委書記退到孫家溝鄉。
王子君沒有接趙鐵錘的話茬兒,這些天對於七個縣的調研,他心裡對羅南市各縣的情況摸得差不多了。像孫家灣這種情況,羅南市裡面有很多,他解決一兩條還好說,要解決全市的情況,從目前來看,根本就不可能。
「你們兩位帶路,咱們去孫家溝看一看。」王子君說話之間,就先上了四輪的拖拉機後鬥,金田駱等人看到王子君上了拖拉機,也就跟著上來了。
陪著王子君檢查的人有十多個,一輛拖拉機根本就上不去了。顏士則看著還有人想要跟著上來,就擺手道:「老趙你們兩個上來,其他人都不要跟著了。」
「吐吐吐」
在好似有氣無力的機器發動聲中,那半舊的拖拉機算是勉強發動開了。只能過一輛拖拉機的石板路坑坑窪窪,雖然司機已經開得夠慢了,但拖拉機的後斗還時不時的要彈跳幾下,似乎在顯示自己的彈跳力不錯。
顏士則坐在車裡,拖拉機每顛簸一下,他的身子就晃動一下,沒坐多長時間,汗珠子就下來了。以他縣委書記的身份,這幾年坐這種拖拉機的機會太少了,看看王子君坐在車上,若無其事地看著路兩邊,顏士則心裡一個勁兒的感歎,都說能大能小是條龍,能屈能伸是英雄,看來,這王書記別看年輕,這功夫算是修煉到家了。
「士則,這片山很不錯嘛!」王子君朝著遠處好似向著他們方向緩緩而來的大山一指,語氣裡帶著一絲興奮。
顏士則來過這裡,此時,陽光普照下的青山,很有一種如詩如畫的感覺。當然,現在顏士則感覺不出來,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快點到孫家灣鄉政府的駐地,讓王書記坐下來喝杯涼茶。
「王書記,這座山叫作孤煙山,連綿二百多里地,最高的地方海拔一千三百多米,是咱們羅南市最高的地方。」跟在後面一直沒有怎麼說話的趙鐵錘突然接口道。
顏士則對於趙鐵錘的接口不但不惱,心中還一陣歡喜,對於這座山他可沒有什麼瞭解的,現在趙鐵錘的話,就等於是給他解了圍。
「這山上主要出產什麼?」王子君的目光從遠遠的青山回到了不遠處,饒有興趣地向趙鐵錘問道。
趙鐵錘苦澀的一笑道:「王書記,我們這裡能夠耕種的地很少,也就是向陽的地方有些薄地,要是趕上不錯的年景,種的糧食勉強夠吃的。另外,在不能種莊稼的地方,種一些棗樹、石榴、蘋果之類的果樹。」
王子君點了點頭,沉吟了一會道:「這裡的群眾在農閒的時候,出去打工的多不多?」
「不太多。」趙鐵錘說到這裡,欲言又止地看了王子君一眼,話鋒一轉,試探著說道:「王書記,近幾年,為了發展本地經濟,由縣政府出面,也組織過幾次外出務工的活動,但是參加的群眾很少。」
隨著石板路越往上走,清涼的感覺也變得越加的多了起來,在一股股微風的吹動下,那本來無盡的炎熱,隨著輕輕地山風,慢慢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裡避暑倒是一個不錯的去處。」王子君朝著顏士則輕輕的感慨了一句。
此時,顏士則身上的汗水,也消失的乾乾淨淨,他笑著點頭道:「王書記您說的對,這裡就是一個天然的避暑山莊。」
半個小時的時間,拖拉機終於停在了一個建設在山坡的小鎮上,這小鎮因為不是一塊平整的地,看上去也就是一個住著幾百戶人家的村子。唯一讓王子君感到有鄉鎮氣息的,就是那圍著鄉政府有二百多米的一條街道,稀稀疏疏的開著二三十個賣種子化肥或者賣針頭線腦的門市。
孫家溝鄉政府大院,是一個三進的院子,幾十間半舊的房子看上去有一二十年的光景。在拖拉機開進院子的時候,鄉里面已經有二十多個在家的幹部等候在那裡。
在鄉政府的會議室坐下來,一個女幹部打扮的人,就快速的端上了十幾個茶杯和茶壺,而孫家溝村的黨委書記趙鐵錘則拿著茶壺給王子君他們倒水。
「王書記,我們這裡也沒有什麼特別好的東西,這水是從山上流下來的山泉水,配上山上產的土茶,喝起來倒還不錯。」趙鐵錘第一杯給王子君倒上,然後輕聲地說道。
王子君點了點頭,此時的他確實也渴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頓時感到一陣自然的清香沁人心脾,王子君喝過的好茶葉也不在少數,但是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渴得太狠了,這一杯茶喝下去,頓時就覺得有點入口生津的感覺。
「好茶!」一口氣將杯子喝乾的王子君,笑著朝坐在自己旁邊的金田駱說道。
金田駱喝了一口茶,點頭道:「王書記,陽崗縣和陽峰縣的山茶雖然在咱們省裡沒什麼名氣,但是在咱們市,卻也有很多人喜愛,這孤煙山上的茶,更是被評為最佳茶葉呢。」說到這裡,他看向趙鐵錘道:「聽說在孤煙山上,還有幾棵老茶樹,最老的都有近千年的樹齡了。」
「金秘書長,您簡直比我們這些孫家灣的幹部都瞭解孤煙山,這茶樹有沒有上千年,我們也不知道,只是聽老輩人口口相傳,說最老的茶樹乃是在唐朝的時候發現的。」趙鐵錘雖然有點倔,但是這個人卻並不糊塗,聽到金田駱的問話,趕忙輕聲地回應道。
近千年的茶樹?王子君一聽就來興趣了,當即笑著問道:「沒想到在這裡還有這種茶樹,莫非咱們喝的茶就是那古茶樹上產的麼?」
顏士則的目光,直向趙鐵錘看了過去,此時他的目光,有著一絲絲的嚴肅。趙鐵錘稍微沉吟了一下,這才有點忐忑地說道:「王書記,咱們喝的不是古茶樹的茶,那幾棵古茶樹在老鴰峰背面的懸崖峭壁上,人下去很危險,我們鄉里現在已經開始禁止村民下去採集茶葉了。」
老鴰峰是什麼地方,王子君不知道,但是懸崖峭壁上,要採集確實危險,不過這也很有可能就是那幾棵老茶樹能夠生長到現在的一個重要原因。
輕輕地點了點頭,王子君並沒有繼續追問這個問題,不過在他的心中,卻並沒有放棄去看一看那些古茶樹的打算。
和趙鐵錘等鄉幹部聊了一些孫家溝鄉的基本情況之後,就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趙鐵錘偷偷的和顏士則嘀咕了幾句之後,就輕聲的來到王子君面前道:「王書記,我們這裡也沒有什麼好飯館,只有三清觀的齋飯還算乾淨,您看是不是先去那裡對付一頓?」
三清觀?王子君笑著點了點頭,對他來說,這個地方給他的吃驚太多了,這鄉里居然還有一個三清觀。
三清觀離鄉政府又兩里地,在鄉政府向上走的一個山坡上的空地上。本來,按照顏士則他們的說法,那是準備讓王書記坐車去的,但王子君看了看,卻笑著對堅持坐車的顏士則道:「吃飯之前最好走兩步,那樣吃的才痛快,再說了,咱們要去的三清觀是清靜之地,如果咱們這般的坐車上呼嘯而去,實在不太像話。」
見王子君這邊堅持,顏士則等人雖然有點不願意,卻也只能緊跟王子君的步伐朝著三清觀的方向一路走去。在一路上,他們心中可是有些七上八下的,生恐在路上出了什麼問題。
幸好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人,這讓他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在走進有些破敗的三清觀時,一個看上去有五十多歲的道士,帶著兩個二十多歲的徒弟迎接了過來。
那道士穿著半舊的青色道袍,清瘦的臉上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想來他們已經得到了鄉里面的通知,因此,在迎接王子君他們一行人的時候,顯得特別的小心。
「王書記,您裡面請。」在趙鐵錘的介紹之中,這道人乃是這三清觀的觀主,法號玄真。雖然三清觀在這窮鄉僻壤之中,但是玄真道人卻是談吐不凡,很能過得去。
玄真道人把飯安排在了三清觀中間的一棵大樹下面。石桌石椅,不但乾淨,而且涼快,倒是別有一番風景。早就有準備的玄真道人,只是十幾分鐘的時間,就讓小徒弟端上來十幾個菜。
這些菜雖然都是素菜,但是用料不錯再加上不錯的廚藝,倒也品相不錯。玄真道人看著菜上的差不多了,輕聲的朝著趙鐵錘示意了一下,好似要徵求趙鐵錘的意見。
趙鐵錘擺了擺手,然後輕聲的朝著坐在正位上的王子君道:「王書記,各位領導,我們這裡也沒有什麼好酒,就有一種自釀的水酒,度數不高,夏天解乏挺好。」
他說話之時,玄真道人就抱著一個酒罐子放在了王子君等人的面前。看著這足足有十年左右的酒罐子,王子君還沒有說話,顏士則的神色就陰沉了下去。
雖然他不知道這種酒怎麼樣,但是他對於趙鐵錘這種行為很是有點生氣。王書記是什麼人?那可是市委一把手,什麼樣的場合沒見過?你這般的抱來這種沒經過質監部門檢驗的酒來喝,萬一出現什麼質量問題,這個責任你擔得起麼!
再說了,臨來之前,他已經提前給趙鐵錘叮囑過了,讓他買些差不多的酒就行,卻沒有想到,趙鐵錘竟然整了這麼一出。
就在他準備開口阻攔的時候,王子君笑了笑道:「既然是本地的特產,那咱們就嘗嘗鮮吧。」
見王子君表了態,顏士則雖然有氣,卻也不敢再發作了,惹得王書記不高興。因此,就把這份心思放在心裡,並下定決心,回去之後,一定得把不長眼色的趙鐵錘這個鄉黨委書記給換掉了。
對於這酒的描述,趙鐵錘說的還真沒有太大的出入,度數不高,喝起來倒也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不過菜味還是不錯,一頓飯倒也吃得盡興。
一個多小時的邊說邊聊,這場酒席算是接近了尾聲,就在王子君聽著顏士則關於羅南市的發展規劃之時,一陣哭哭啼啼的聲音,從道觀外面傳了進來。
聽到這哭聲,陽崗縣的領導臉上頓時都變得有些難看,不論是什麼事情,在王書記吃飯的時候有人在道觀外面哭,這多少讓人覺得掃興。
「王書記,可能是誰家有了喪事,這裡的風俗是誰家有了喪事,一般都到三清觀之中先報個喪。」陳明俊沉吟了瞬間,咬牙對王子君說道。
不得不說,陳明俊反應得夠快,心裡正有些發毛的顏士則都佩服他的敏捷了,趕忙附和道:「是的,王書記,我們這一帶都有這麼一個習慣。」
王子君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玄真道人在顏士則的示意下,更是趕忙道:「諸位施主,我出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見一個年輕道人一溜小跑,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師傅,不好了,上山村的老聶頭被人打死了。」
他這一嗓子不要緊,差點沒讓這些陪著王子君的陽崗縣領導嚇得魂飛魄散,雖然顏士則已經鐵了心跟著王子君跑了,但是,越是這樣,他越是在視察工作的王子君面前如履薄冰,盡可能的表現自己工作突出的一面。現在王書記來檢查工作,好麼,居然打死人了,這種事情聽到哪個領導耳中,能舒服呢?
領導是喜歡用他跟他親近的人,但是如果你掌控力不行,老是給領導添麻煩,就算領導再欣賞你,最終也只能來個揮淚斬馬謖了。
看著王子君有點陰沉的臉,顏士則就覺得舌頭有點發乾,面對威勢日益加重的市委書記,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帶著一絲請示的語氣問道:「王書記,我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咱們一起過去看看。」王子君看著那慌張的小道人,站起身來問道:「小師傅,老聶頭怎麼被人打死了?」
那年輕的道人雖然不知道王子君的具體身份,但是也知道是一個大領導,如果不是老聶家的人哭哭啼啼的找來了,他也不會慌成這樣。此時的他,也看到了四周的情況,頓時有點緊張地道:「老聶頭,老聶頭他……他前天被人打了,這個今天……」
王子君的目光,突然轉向了趙鐵錘,雖然沒有說話,但是趙鐵錘卻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他有點顫抖。
「王書記,這個……這個我知道這回事。」趙鐵錘沉吟了一下,這才輕聲地說道。
王子君看著趙鐵錘的模樣,沉吟了瞬間這才道:「你給我說一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書記,剛才說的老聶頭,是聶榮軍的父親。」趙鐵錘說到這裡,好似怕王子君早已經忘了聶榮軍是何許人了,趕忙補充道:「聶榮軍就是以前咱們市裡面的建委副主任。」
市建委副主任聶榮軍的家竟然是孫家溝鄉的?現在他的父親又被人打死了,王子君的眼神,頓時變得陰沉了起來。
「誰將聶榮軍的父親給打了?」王子君的聲音不高,卻擲地有聲,帶著一絲陰冷。
「是聶榮軍的幾個債主,他們跑到聶榮軍的家裡,說聶榮軍欠了他們一百多萬,要老聶頭還錢。這一百多萬,別說老聶頭,就算我們鄉政府,也拿不出來啊!」趙鐵錘說到這裡,沉吟了一下接著道:「因為老聶頭拿不出來,他們就動手將老聶頭的家砸了,還把前來阻止的老聶頭和聶榮軍的二弟給打傷了。」
一陣陣哭聲,從外面不斷地傳來,王子君手指輕輕地敲著桌子,儘管他敲桌子的聲音很低,而且只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但是這麼一個舉動已經讓陽崗縣的領導頭上冒汗不止了。
「那打人的人現在是不是已經控制起來了?」在沉吟了半晌之後,王子君聲音越加低沉的道。
趙鐵錘的頭低的更低了幾分,卻沒有說話。這個時候,四周更是變得死一般的沉寂。
「啪!」王子君的手掌,狠狠地拍在了石頭桌子上,他目視著趙鐵錘,沉聲地道:「我問你打人的人是不是已經控制住了?」
「王書記,這人,開始的時候,是……是被咱們的聯防隊給控制住了,但是……但是……」趙鐵錘說到這裡,目光就朝著站在自己不遠處的陳明俊看了過去。
陳明俊此時的神色瞬間變得煞白,有清風相伴,但是一點點汗水,不斷的從額頭上冒出來了。看著王子君那冷厲的眼神,緊緊的咬著嘴巴不說話。
「但是什麼?」王子君沒有看陳明俊的神色,繼續追問道。
「只是……只是後來陳縣長打來電話,說棟發集團乃是我們市裡面的龍頭企業,再加上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欠債還錢的事情,就讓我們先把人給放了。」趙鐵錘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說話的語氣,頓時快速了起來。
棟發集團,王子君的眼睛瞇得越加的厲害,來到羅南市這些天,王子君對於羅南市的情況基本上也算摸的差不多了,這棟發集團乃是羅南市最大的私營企業,經營的範圍涉及到礦產以及房地產建設各個領域。在羅南市之中,可以說算得上一個支柱產業。
在王子君從京裡回來這些天,棟發集團的董事長鄭嘯棟已經三次邀請王子君一起吃飯了,都被王子君以各種理由給拒絕了。他沒想到,棟發集團居然和聶榮軍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