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君並沒有立即回答,心裡分析著趙軍皓的這次會面要求。既然趙軍皓在這個時候提出來要見面,那就充分說明了趙軍皓已經知道他回來了。
「你給趙廳長回個電話,就說今天時間有點晚了,明天我請他和調查組的同志吃飯。」
董智濱答應一聲,就快步離開了王子君的辦公室。此時正坐在王子君旁邊的張合荀眉頭微蹙,猶豫了一下之後,這才輕聲地道:「王書記,趙廳長畢竟是代表公安廳來調查閆學河死因的,您這個時候不見他,會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王子君朝著張合荀笑了笑道:「老張,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這個時候,還是先讓各方冷靜一下比較好。」
張合荀勸王子君見趙軍皓,本來就沒有太多的誠意,他只是在王子君面前表露一下自己是和王子君站在同一條線上的,此時聽到王子君的回答,也就沒有再勸。
向王子君匯報了一些近日來羅南市的工作之後,張合荀與宋益民就離開了王子君的辦公室。此時天色已經晚了,王子君看著窗外的落日,本來心中已經有了打算的他,沉吟了瞬間拿起電話給董智濱撥了過去。
「智濱,你知道米樺霖現在在什麼地方麼?」
董智濱在趙軍皓提出要和王子君見面之後,就和米樺霖聯繫過了,此時聽到王子君問起,不由得為自己的早知早覺感到慶幸。趕緊道:「剛才我給米書記聯繫了一下,他正在市公安局對面的飯店吃飯。」
說到這裡,董智濱猶豫了一下後,輕聲的請示道:「要不我給米書記打個電話,讓他過來一趟。」
「不用。這樣,反正咱們也沒有吃飯,乾脆去蹭一頓飯得了,一舉兩得嘛。」
王子君這邊剛剛放下電話,董智濱就已經快步過來了。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董智濱就輕聲地道:「王書記,我給小葛打個電話。」
「不用,咱們兩個開車去。」王子君一邊往外走,一邊沉聲的道。
兩個人去?董智濱的心裡湧起一絲欣喜,同時心裡也敏感的意識到一點:王子君對現任司機並不是太滿意。
十五分鐘之後,王子君兩人就來到了市公安局對面的紅紅飯店前面。這紅紅飯店不是很大,三間大小的門面,此時已經坐滿了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裡緊挨市公安局的緣故,在飯店的大廳之中,坐著很多穿著警服吃飯的男子。
「王書記,聽說這飯店的老闆娘是一個因公犧牲的警察的家屬,因此,來這裡吃飯的警察特別多。」董智濱朝著王子君的目光看了一眼,輕聲地說道。
王子君笑了笑,輕聲地道:「智濱,我聽說飯點的飯地道不地道,主要就是要看他的大廳,你將車停好。咱們在大廳裡先吃點。」
作為一個秘書,董智濱無疑是稱職的。答應一聲,給王子君開了車門,自己隨後把車開往停車場了。
「老闆您吃點什麼,我們這裡有燴面、拉麵,還有熱菜涼拌,您喜歡什麼隨便點。」一個二十多歲的女服務員在看到王子君走進飯店之後,輕聲的朝著王子君問道。
王子君朝著服務員笑了笑,現在帶上了一個黑框平鏡的他,不是熟識的人根本就不可能一眼認出來他,更何況是一個忙得團團轉的服務員呢。
「來兩碗燴面,再炒一盤魚香肉絲吧。」說話之間,王子君就在一個位置上坐了下來。
那女服務員答應一聲,迅速朝著另外一桌客人跑過去了。看著女服務員猶如旋風一般的身軀,王子君剛才還擔心被人認出來的心思,此時只剩下一絲自嘲了。
這服務員忙都還忙不過來,哪兒有心思仔細打量自己呢?
在背光的角落給自己倒了杯水,王子君靜靜地等著董智濱過來。此時,飯店裡人聲鼎沸,一片嘈雜,根本就聽不清各自都在談什麼。
看著這亂糟糟的場面,王子君有點後悔在這裡吃飯了。不過菜已經點過了,只好一邊喝水,一點想著趙軍皓等人來羅南市的表現。
雖然王子君這些天都在外面,但是趙軍皓等人在羅南市的一舉一動,都瞞不了王子君的眼睛。雖然趙軍皓在這次調查之中還沒有找到什麼有力的證據,但是他們的意圖,王子君卻是已經很清楚了。
在後世的時候,公安系統的人事權開始慢慢的朝著上面走,但是現在這個時候,公安局的主要權利依舊在下面。而目前這個階段,正是一個地方和省廳角力的階段,把公安系統的權利掌握在手中,對於現在的王子君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王書記,這裡有點太亂,咱們是不是換個地方吃?」就在王子君沉吟的時候,董智濱走了過來,輕聲的朝著王子君建議道。
對於王子君喜歡清靜的喜好,董智濱一清二楚。現在飯館中的樣子,連他都有點受不了。
「算了,咱們還是在這裡吃吧,飯都要好了。」就在王子君說話之際,就見那剛才問他們吃什麼的女服務員,已經端著兩碗麵和一個菜走了過來。
雖然這裡的吃飯環境不好,但是飯菜卻是色香味俱全,份量十足,尤其是那盤魚香肉絲,讓董智濱覺得簡直比五星級大酒店炒的還要地道。
因為沒有要酒,所以吃起飯來就快了不少,只是五分鐘的功夫,王子君就將自己面前的面吃了個乾淨。就在他將碗放下的時候。突然就聽有人大聲地罵道:「狗屁調查組,他娘的那麼多事情不管,就知道一天天找老子麻煩,惹急了,老子把這身皮一扒,他娘的不幹了。」
這聲音很高,才一出聲,就讓所有的目光朝著那說話的人看了過去,王子君也順著這聲音看了過去,就見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臉上帶著一絲酒意罵罵咧咧道。
「老裘,你喊什麼喊!又不是光針對你,連米書記都被談了話,你一個小科長嚷嚷什麼?」一個穿著警服,坐在王子君不遠處的男子,沉聲的朝著那喝醉的男子大聲地喝道。
以這個男子的警銜,在這些吃飯的警察之中也算是不低的,如果是別的事情,可以說完全能夠震得住場子,但是現在那是發洩心中不滿的老裘,卻是根本就不吃他那一套。
「談話,還不是要談怎麼處理我們這幫人,他媽的,老子就是倒霉,要是知道有今天,龜孫才去看守所。」
那說話的警察話語被頂了回來,心中就有些不高興,但是他看著那叫做老裘的男子臉上的醉意越來越大,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他奶奶的,說什麼自殺,說什麼要追究所有人的責任,我日他奶奶的,這幫從上面下來的孫子,就是想要找咱們的麻煩。他們也是當了多年警察的,難得連自殺不自殺都看不出來。難得他們自己在要自殺的時候,也要將自己先揍一個鼻青臉腫再上吊麼!」
好似在發洩內心極大不滿的老裘,再次大聲地喊了起來,他的聲音很大,好似要將自己心中的不滿,在這一刻一下子發洩出去。
「老裘,你少說點。」
「老裘你這傢伙喝醉了,快點喝點醒酒湯。」
「那個小李,給老裘的老婆打電話,就說老裘喝醉了,咱們幾個將他送走。」
本來雜亂的大廳,隨著老裘的一句話變得無比的平靜,但是隨著這突然間的平靜,好幾個人幾乎同時站了起來,要將這個老裘送走。
看著那老裘被亂哄哄的人攙走,王子君這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並沒有如計劃一般的朝著樓上走,而是邁步朝著外面走了出去。
「咱們回去。」王子君不等董智濱開口問,就沉聲的朝著董智濱說道。
車子從公安局門口輕輕地駛入了市委家屬院,王子君在吩咐董智濱回家休息之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雖然在閆學河死的時候,王子君對於他的死就有一定的判斷,但是此時從那個姓裘的警察嘴裡聽到的話,依舊讓他內心翻滾不已。
就在王子君心中不平靜的時候,在趙軍皓所住的包間之內,趙軍皓正在和何進鍾談著話。何進鍾坐在趙軍皓的旁邊,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
兩個人是熟人,所以在簡單的寒暄了之後,趙軍皓就沉聲地道:「老何,最近一段時間讓你受委屈了,袁廳長對於這件事情也很不高興,最近他還不方便給你說什麼。不過你放心,袁廳長已經說了,像你這樣的同志離開公安隊伍,那就是咱們山省公安隊伍的一大損失,是任何事情都彌補不了的。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袁廳長就會將你調到廳裡面任職。」
用不了多長時間是多長時間呢?何進鍾心裡明白的很。別看現在趙軍皓給他許了願,但是要真的實現這個願望,還取決於他自己。
本來,何進鍾是不想來的,但是趙軍皓那邊打來的電話,卻是讓他不得不來。心中猜測著趙軍皓的想法,何進鍾嘴中笑道:「謝謝袁廳長、趙廳長兩位領導的關心,如果真的能夠在回到公安戰線,我一定認真工作,絕對不辜負趙廳長您對我的信任。」
趙軍皓笑了笑,他雖然喜歡聽好話,卻也知道這種好話並沒有什麼作用。在鼓勵了兩句何進鍾之後,他沉聲地道:「進鍾啊,以往羅南市公安局是咱們全省各地市之中數一數二的好地方。可是現在呢,通過近段時間的調研,我發現咱們羅南市公安系統還是存在不少讓人感到不滿意的地方啊!」
何進鍾心中跟明鏡似的,再加上他現在也不是公安局長了,所以只是靜靜地聽著趙軍皓的話,自己根本就不開口。
「羅南市的工作雖然有獨立性,但是無論放在哪一邊,都是山省公安系統的一部分。這次出現了閆學河自殺的事情,雖然說要追究羅南市的責任,但是省廳和袁廳長的臉上同樣不好看。」
趙軍皓說到這裡,臉上露出了一絲凝重地道:「雖然袁廳長在這件事情上並沒有給我們傳達過上面的什麼意見,但是我們這些做下屬的,卻也能夠感覺到袁廳長受到的壓力。」
何進鍾見趙軍皓將袁廳長一給拉上了,知道自己在這麼無動於衷不行了。不過他也是滑頭慣了的人,一開口就道:「趙廳長,雖然我已經離開了公安系統,但是我還是要向您和袁廳長檢討,是我的工作做得不夠紮實,這才給領導的工作造成了被動。」
趙軍皓似笑非笑地看著何進鐘,他清楚何進鍾這個時候想的是什麼,但是他絕對不能允許何進鍾再這麼想下去。所以他等何進鍾將話講完,就沉聲地道:「羅南市公安系統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明天就會和王書記交換意見,建議他對於在這次事件之中出現的情況處理一批,並將真正適合這個崗位,能夠為羅南市長治久安做出貢獻的同志,提拔到能夠讓他們各盡其才的位置上。」
何進鍾心中暗道,可惜啊這些你口中的同志不包括我,但是他嘴上卻笑道:「那感情好,我覺得咱們羅南市早就應該這樣了。」
「老何,你是老公安局長,瞭解羅南市公安系統的情況,可以說德高望重。雖然你現在已經離開了公安系統,但是整個羅南市的公安系統,大家依舊在看著你啊。」趙軍皓說到這裡,用一種凝重的目光朝著何進鍾看了一眼,這才幽幽地說道:「該你說話的時候,你可要撐一把啊!」
何進鍾稍微沉吟了瞬間,就帶著一絲保證地說道:「趙廳長您請放心,我何進鍾絕對不會因為怕得罪某些人而畏首畏尾,該怎麼說,我一定會怎麼說。」
「哈哈哈,好,進鍾啊,我就知道你是好漢子,這件事情過了之後,我在山垣市請你喝酒。」趙軍皓從沙發上站起來拍了拍何進鐘的肩膀,突然笑著道:「進鐘,我聽說維維要到國外去留學,好事情啊!國外雖然有很多地方我不喜歡,但是他們的教育確實不錯。」
何進鍾臉上的汗,頓時流了下來。不過他沒有擦,他心中更是提著一股勁,他不能擦臉上的汗水。他看著笑瞇瞇的趙軍皓,一時間就覺得這個人就好似一頭洪水猛獸一般。
自己兒子去國外留學的事情,知道的並不是太多,心中念頭快速閃動的何進鐘,在沉吟了瞬間之後,這才強笑道:「哎,也就是瞎胡鬧,讓孩子到國外看看,長長見識。」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老何,你這可不是瞎胡鬧,你這可是對孩子最好的教育。我那兩個孩子,是死不聽話,活不聽話,成天氣的我們老兩口對著生悶氣。」趙軍皓一下子從一個領導變成了慈祥的父親,和何進鍾說起自己家裡的煩心事來。
可是這個時候,何進鍾哪裡有心思跟他說這個?敷衍了幾句之後,何進鍾突然感慨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老索每天也是因為他孩子的事情著急。趙廳長,我相信等孩子大一點,我相信他能夠明白您的苦心。」
趙軍皓的神色沒有任何的變化,但是他看向何進鐘的目光,卻是有了一點點的異樣。而何進鍾在趙軍皓的目光之下,卻是越加顯得坦誠起來。
兩人又談了半個小時,何進鍾這才告辭離去。而就在何進鍾走出房間門沒有多長時間,索留睿就敲門走了進來。他看著沉吟了趙軍皓,遲疑了一下,這才輕聲地道:「趙廳長,何局長他……」
趙軍皓擺了擺手,示意索留睿不要接著說了。看趙軍皓沉默的樣子,索留睿的心中頓時有點不舒服。而就在他心中猜測這何進鍾和趙軍皓說了什麼的時候,趙軍皓突然笑著道:「何局長是老局長,他分得清該給誰說話。」
索留睿的心,這個時候才放下了大半,他隨著趙軍皓地笑了兩聲道:「趙廳長您說的是,何進鍾這個人一向很識時務。」
趙軍皓看著索留睿的笑臉,本來想要敲打敲打他,但是最終那敲打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索留睿雖然在一些事情上不夠老道,但是這樣的人要是控制起來,也容易掌控一點。
「老索,你回去之後,一定要保持低調。明天我就會和王子君見上一面,將廳裡面的意見跟他談上一談。」趙軍皓對這件事情做了不少的工作,心中也有七八分的把握,但是已經養成習慣的他,卻是一直緊守著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宗旨。沒有辦成的事情,絕對不吐口。
索留睿明白趙軍皓的這個習慣,心領神會之下,也沒有接著再問,而是客氣了一下麻煩趙廳長之類的話,就笑吟吟的離開了趙軍皓的房間,不過在離去的時候,他坐的地方,卻好似多出了幾張紙一樣的東西。
……
早晨六點鐘起來的王子君,在繞著公園跑了半個小時之後,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一陣的輕鬆。他自己一個人單過,自然沒有做早餐的習慣,在簡單的沖洗了一個澡之後,就邁步朝著離家屬院並不很遠的羅南市賓館走去。
雖然賓館的飯菜不怎麼樣,但是早餐還是不錯的。這裡幾乎是王子君固定的早餐點。為了將王書記的早餐弄好,賓館的大小經理還專門開了好幾次會。
吃了一籠小籠包,喝了一大碗黏黏的老米粥,時間已經指到了七點四十五分。而一向很守時的董智濱,也出現在了王子君的面前。
「智濱,吃了沒有,如果沒有的話湊合著吃點。」王子君朝著桌子上的早餐一指,沉聲的朝著董智濱說道。
董智濱一邊將王子君放在桌子上的包拿在自己的手中,一邊笑著道:「王書記,我已經吃過了。」說到這裡他朝著四周看了一眼道:「王書記,我覺得還是給您在家裡雇一個服務員好,你每天在這裡吃飯,終究是有點不方便。」
王子君笑了笑道:「不用了,再過一兩個月,我老婆孩子都要過來,那時候一切都解決了。」
董智濱聽王子君說老婆孩子要過來,先是一愣,隨即就不再說話。兩個人一前一後的來到停在賓館門口的一號車前,乘車朝著市委敢去。
作為羅南市委的一把手,王子君每天上樓的時候,都會碰到很多跟他打招呼的人,雖然這些人他很少接觸,更很少記得名字,但是這並不妨礙這些人和他打招呼的熱情。
「王書記。」在王子君要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市公安局黨組書記米樺霖快步的來到了王子君的面前。
看著一臉英氣的米樺霖,王子君並沒有說話,而是沉著臉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米樺霖來王子君辦公室之時本來就有些忐忑的心,此時也變得越加忐忑了起來。
他朝著董智濱投過了一個聞訊的目光,董智濱只是朝他搖搖頭。這倒不是董智濱不幫米樺霖,實在是他這個秘書也不知道王書記最近是怎麼想的。
跟著王子君走進辦公室,米樺霖先是在王子君的面前一站,然後沉聲地道:「王書記,我是向您作檢討的……」
王子君一擺手,不等米樺霖說下去,就沉聲地道:「你看看我這個桌子怎麼樣?」
米樺霖正想著如何檢討,一時間沒有想明白王子君的意思,隨口就答道:「您的桌子當然好。」
「那你拍拍看看響不響。」王子君很是平靜的朝著自己那張老闆桌一指,笑吟吟的朝著米樺霖說道。
米樺霖就算是腦袋有點直,此時也轉過彎來了。看著那被擦得乾乾淨淨的桌面,頓時臉就發起燒來。雖然他對於昨天拍桌子的行為一點也不後悔,但是此時被王書記點名說了出來,他的心中還是覺得有點窘迫。
「王書記,我也不想拍桌子,實在是調查組他們……」
不等米樺霖的話說完,王子君就擺手道:「這些你不要給我說,我現在只問你做了什麼?」
米樺霖看著年輕市委書記的臉,頓時就覺得一股委屈升上心頭。他咬了咬牙,這才沉聲地道:「我昨天跟趙廳長拍桌子了。」
「在領導面前拍桌子對麼,等一會趙廳長過來,你要就拍桌子的事情向趙廳長誠懇的道歉,知道麼?」王子君在辦公桌後面一坐,虎著臉說道。
「王書記,我沒有什麼錯,這個謙我不能倒。」米樺霖在猶豫了瞬間之後,大聲的朝著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看著漲紅了臉的米樺霖,心中雖然暗自點了點頭,但是他臉上卻是越加的陰沉道:「米樺霖,你這是什麼態度,你還講不講組織紀律。」
「作為一個領導幹部,犯了錯誤那就是犯了錯誤,你無論是什麼原因,都不應該在趙廳長面前拍桌子。現在你既然犯了錯,那就應該向趙廳長檢討自己的錯誤。」
在王子君的教訓之下,米樺霖不由得低下了頭。他此時嘴中雖然不說什麼,但是心中卻是滿肚子的氣。
「王書記,趙廳長過來了。」董智濱快速的敲開王子君的門,沉聲的朝著王子君匯報到。
王子君朝著董智濱點了一下頭,就站起身來朝著米樺霖道:「走吧,跟我去迎接一下趙廳長。」
米樺霖對於迎接趙軍皓,那是一點興致都沒有,但是在王子君的目光之下,他還是跟著王子君走了出去。不過此時在他的心中已經升起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只要是有機會,自己就要換一個工作崗位。
「趙廳長,歡迎您來我們羅南市檢查工作,這兩天我工作有點忙,沒有來得及給你老哥接風,還請海涵啊!」王子君在趙軍皓走上樓梯的瞬間,就大笑的朝著趙軍皓伸出雙手道。
趙軍皓看到王子君的笑臉,也笑著道:「王書記您太客氣了,咱們都是為了工作,再說我們這次過來,也沒少給羅南市的同志製造麻煩。」
兩個人在客氣之間,手掌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同樣燦爛的笑容看在人的眼裡,給人一種這兩人乃是多年不見的好友終於相見了一般。
宋益民看著握手的兩人,心中雖然有些感慨,但是臉上還是掛著淡淡的笑容。不過已經差不多瞭解兩者打算的他,卻是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是什麼。
在辦公室落座之後,王子君就朝著米樺霖一指道:「趙廳長,昨天的事情我聽說了,剛才我更是將米樺霖給狠狠地訓了一頓。他這種行為,實在是有點過激。」說到這裡,王子君又朝著趙軍皓笑了笑道:「這也就是趙廳長您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要是我,早就讓他回去寫檢討書了。」
趙軍皓看著一副要是我就要他好看模樣的王子君,心中暗罵道誰說我大人有大量,誰說我不跟他計較。不過現在王子君已經將他的話頭給封死了,再加上米樺霖的事情在他看來就是小事,他要做的,今天是要將羅南市的公安局長位置定下來。
「王書記,我和樺霖同志也就是工作上的爭執,不涉及私人感情。雖然樺霖同志有點激動,但是他那是為了工作,我覺得這恨有情可原嗎?」不想和王子君在這種小事情上糾纏不清的趙軍皓,幾乎是捏著鼻子給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在趙軍皓說完之後,他就沉聲地道:「米樺霖,還不快點謝謝趙廳長的寬宏大量,不然的話,我一定要讓宋書記通報批評你。」
米樺霖心中雖然很少不服,但是在王子君的目光之下,他還是沉聲的朝著趙軍皓倒了一個歉。
一切都好似隨著米樺霖的道歉而煙消雲散,趙軍皓雖然心中不是很舒服,但是還是在接受了米樺霖的道歉之後,講了幾句讓他大膽工作的話。
「王書記,我這次受廳裡的委託調查閆學河自殺一事。雖然事情已經很是清楚,但是咱們羅南市公安局的隊伍建設問題,卻是不能忽視啊!」
趙軍皓在又和王子君說了兩句客氣話之後,話鋒一轉,就將自己的目的給亮了出來。
王子君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趙軍皓,等待著他接著說下去。
「在這些存在的問題之中,雖然有很多都是小事,但是如果處理不好,我覺得甚至會影響咱們整個山省公安隊伍的形象。所以這些問題的處理,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了。」
王子君點了點頭道:「在公安隊伍建設上,趙廳長您是專家,以後我們羅南市公安隊伍建設,你可要多操操心啊!」
趙軍皓此時的心中,卻是無數的念頭在翻滾。他在猜測著王子君給他說這些究竟是什麼目的。在他看來,作為羅南市的市委書記,王子君絕對不會將公安局這種重要部門完全叫出來。
不過心中雖然一時間猜測不出來,但是趙軍皓卻是當仁不讓地說道:「羅南市公安局雖然是羅南市政府的組成部門,但是在業務上卻歸屬我們公安廳。在羅南市的公安隊伍建設上,我們公安廳也負有不容推辭的責任。」
「王書記,現在羅南市的公安隊伍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現象,我覺得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宋書記兼任公安局長雖然是公安系統的重視,但是宋書記的身份也決定了宋書記不能將太多的精力投身在公安局之中。」趙軍皓說到這裡朝著宋益民笑了笑,那意思是說我不是針對老兄你。
宋益民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但是他此時卻也不說話只是等著趙軍皓說下去。
「這二來,就是對一些不負責任的行為懲處不夠。通過這次對閆學河事件的調查,我發現有不少人在工作之中,都存在著這樣還有那樣的不負責任行為,雖然這些行為有大有小,但是正是這些行為,促使了這件事情的發生。」
趙軍皓說得慷慨激昂,而本來認真聽他講的王子君,在最後級拿出了一根筆,在小本上輕輕地記錄起來。
看著王子君記錄的動作,趙軍皓的心頓時充滿了興奮,雖然以往也不是沒有人記錄他的話,但是能夠被一個市委書記記錄自己的話,實在是一件讓人值得驕傲的事情。
在他將這兩點講完之後,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等著接著在講下去。
此時趙軍皓雖然很是高興的,按時卻也有人心中很是不忿。這不忿的人就是米樺霖,他對於趙軍皓講出來這兩條的意思一清二楚。不過越是這樣,他的心中越感到有些悲哀,畢竟這種情況,是他無法改變的。
沉吟了瞬間,他就準備開口,就算是自己說的在沒有用處,那也得說出來。總比什麼也不說,看著王書記被趙軍皓牽著鼻子走強得多吧。
就在他準備開口的時候,卻聽王子君沉聲地說道:「趙廳長的話雖然不多,但是卻講出了我們羅南市的癥結之所在,更為我們羅南市公安隊伍建設指明了道路。」
「王書記,您太誇獎我了,我也只不過是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見而已。」趙軍皓揮了揮手,謙虛的朝著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笑了笑道:「隔行如隔山,您是老公安,一句話就能夠讓我少動很多腦筋。」說到這裡,王子君有朝著宋益民道:「益民書記,雖然剛才趙廳長已經說了不少不適合兼任公安局長的理由,但是現在這個重擔你還得先擔起來,等將那些該追究了責任的人追究完責任,你在把擔子交給別人。」
趙軍皓聽著王子君這個基本上順著自己意思走的意見,笑了笑道:「我這人啊,只是胡亂說一通,還是王書記您考慮的周全。」
王子君在對趙軍皓的誇表示了感謝之後,接著沉聲的朝著米樺霖道:「米書記,你回去之後,協助宋書記將那些不負責任的人具體請查一下,特別是一些處在領導位置的幹部,更要一查到底,有道是上樑不正下樑歪,正是因為一些人的工作沒有抓好,才會出現閆學河自殺的事情。」
趙軍皓的神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本來一切都按照他的設計再走,可是王子君朝著米樺霖這麼一吩咐,卻是讓他感動了一些不舒服。
「益民書記,雖然我對咱們市的公安部門沒有什麼深入的調查,但是公安廳趙廳長的調查我覺得錯不了。為了進一步將市公安局的工作抓好,你回去之後擬定一個方案,將公安局現在的三個副局長調配一個新的工作崗位。」
「是,王書記。」宋益民答應一聲,隨即有點輕聲地道:「王書記,是不是動作有點太大了?」
「重病就需要重藥,現在趙廳長已經給我們指明了道路,如果我們現在還會諱病忌醫的話,那以後的情況就會變得更加的糟糕。當然,對於這三位同志,我們也不能虧待,除了保持級別之外,還要保持他們現有的待遇不變。」
如果眼睛可以殺人的話,趙軍皓此時恨不得用目光將這個在他面前講話的王子君給殺掉。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一番話竟然給他引申成了這個樣子。
看著宋益民臉上泛起的笑容,趙軍皓更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傻。現在這種情形一看都是人家策劃好的,而自己還在跟著長篇大論,最後確實有如一個跳樑小丑一般,被人家戲弄。
他此時很想說話,但是看著王子君笑容依舊的臉,他有點說不出來。此時在他的心中,除了悶氣之外,還有一陣的冰寒,他這個時候才明白,自己最大的依仗,在王子君的面前竟然沒有用。自己本來以為他不會和廳裡面撕開臉面,卻沒有想到,人家根本就沒有準備給自己臉面。而在羅南市這一畝三分地之中,自己說出來的話,並不好用。
想到自己來羅南市調查的時候那志得意滿的神情,想到自己在給索留睿說話之時那充滿了自信的模樣,趙軍皓從來沒有向現在那般恨自己。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他就算是再悔恨也沒有什麼用處了,局勢已經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不,應該是說,他從來都沒有掌握過局勢。
想到自己給羅南市提出的意見,趙軍皓又苦笑了起來。雖然這種結果無論是他還是袁廳長的心中都會很不滿,但是自己兩人在這種情況下,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你說人家宋益民不適合兼任市公安局長,人家王子君當場就表示宋益民不再兼任。你說要追究責任,強化幹部作風建設,人家羅南市一下子調整了三個副局長,要是再說人家不配合的話,那怎麼才是配合。
別說這種話說到省委領導那裡,就算是說得袁廳長那裡,恐怕也得不到好臉子。可是現在這件事情,確確實實是他吃了一個大悶虧。他根本就沒有算是和王子君交手,就已經失敗的一塌糊塗。
米樺霖也不是笨人,他當然明白王子君這一系列動作的額意思。想到剛才王子君在自己來到他辦公室之中時說過的話,心中越加地感到有道理起來。
拍桌子是一種無能的表現,能夠有力量的言語,根本就不用拍桌子來烘托。就拿剛才的事情來說,自己拍了桌子罵了娘什麼事情都不當。王書記只是跟著趙軍皓說了幾句話,也沒有發急,卻讓趙軍皓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想道王子君的安排,米樺霖心中越加的火熱起來。雖然他現在主持公安局的大部分的工作,但是不論是索留睿還是種長善,對他都沒有對一把手的尊敬。而現在,通過王子君的一席話,他就可以將這幾個一直給他明爭暗鬥的人趕走,更能夠讓羅南市的公安系統盡快的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看來以後還是要多向王書記請教請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