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君同樣是一條船,一條看上去相對穩固的船。而且是在陸玉雄逃離這件事情上影響最小的船,向著王子君靠攏得到利益的可能性也更大。
別看此人年紀不大,卻很了得。這種人有人脈,有前景,影響力大,加上他強勢,特別執著,想辦的事情多半辦得成。只要能得到他的力推,多半會脫穎而出,離登頂的日子也就不遠了。從這個意義上看,抱攏王子君,就等於把實現自己仕途目標的終南捷徑給找到了。
張合荀猛然想起王子君講話時經常強調的一句話:「抓住機遇。」於是豁然開朗。毫無疑問,此刻機遇正拍打著它的一對金翅膀在他的身邊遊蕩,猶如一個幽靈。
王子君看著對自己有些討好意味的張合荀,淡淡一笑道:「咱們到現在還沒有吃午飯,就隨便找個地方填填肚子吧!」
如果不是王子君說起,張合荀真的忘了自己到現在還沒有吃飯。其實何止是他們兩個,整個山省因為陸玉雄逃走而沒有吃飯的人多了去了,但是能夠像王子君這般主動想起吃飯的,卻沒有幾個。
王子君能夠想起,是因為他有想起來的資格!心中陡然升起這個念頭的張合荀,朝著王子君靠攏的心思更增加了幾分。他笑了笑道:「王書記,那些大飯店就像貴夫人,特色小吃就像原汁原味的鄉下婆婆,要按我說,咱還不如吃點當地特色小吃呢,王書記您說,您喜歡什麼口味的?」
「哎,張書記說得好,今天我這胃就交給你安排了!」王子君此時的興致很是不錯,雖然他壓制著自己臉上的笑容,但是心中的飛揚,還是在不經意之間流露了出來。
見王子君答應了下來,張合荀越加感到這次吃飯的意義重大,雖然他和王子君在一起吃過不少次的飯,但是兩個人單獨的吃,還是第一次。能不能登上王子君的船,就要看這次機會了!
「王書記,我記得山垣市西郊有個趙家牛肚,風味獨特,如果您不嫌棄門面小,咱們去試試如何?」張合荀一邊說話,一邊順勢給王子君打開了車門。
張合荀的動作,把正準備開車門的姜隆剛嚇了一跳,那一瞬間,他差點無所適從。按說,這個活計應該是他來做的,他是王子君的秘書。可是現在,作為市委副書記、市紀委書記的張合荀倒搶佔了他的工作,而且,搶得這麼輕車熟路,不由分說!
王子君看著張合荀的動作,又看看站在他身後一臉尷尬之色的姜隆剛,笑了笑道:「小姜,今天合荀書記請客,咱們要磨刀霍霍向張領導嘍!快,上車!」
張合荀聽到王子君的招呼,心中頓時大喜。當下也不客氣,跟著王子君就上了那輛普桑。
雖然張合荀有了很不錯的想法,但是在這世間,很多事情那都是人算不如天算的。就在張合荀準備和王子君好好地進一頓午餐的時候,有人將他精心謀劃的午餐給搶走了。
要是一般人,張合荀氣急肯定會罵娘的,但是搶走這個機會的人,卻是他招惹不起的。攪了這場飯局的是省長石堅昀,一個稱得上彈指間就讓他仕途黯淡的角色。
在得到王子君那句晚上一起吃牛肚之後,張合荀就看著那輛普桑載著王子君飛馳而去。石堅昀和王子君關係不俗,這個時候找王子君,絕對不是為了吃飯。
石堅昀約王子君不是吃飯,而是喝茶。定的是一個叫做新元茶莊的地方。這新元茶莊不大,佈置的很是精巧,猶如行雲流水的音樂敲打在木質的地板上,很是給人一種超然脫俗的感覺。
在王子君趕到新元茶莊的時候,石堅昀已經到了,等在外面的秘書在看到王子君之後,就將王子君帶到了一間寬闊的茶室之中。
小巧的八仙桌旁,一個看上去正值豆蔻年華的女子正在猶如表演茶藝一般的給石堅昀沏著茶,這女孩兒雖然個頭不高,但是人長得清清爽爽,不知道是不是她這個人和茶道熔在了一起,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子君,過來坐。」石堅昀的心思,很顯然沒有在茶藝的表演上,在看到王子君進門之後,就朝著王子君招手,示意王子君到他身邊去。
王子君邁步在石堅昀的旁邊坐下,石堅昀已經笑著道:「前兩天從老朋友那邊得了些好茶葉,正想著好東西和誰分享呢,可巧你就來到了山垣。」
雖然石堅昀說的是茶,但是王子君卻不會將石堅昀說的好東西當成茶,不過此時有外人在場,他也樂得裝糊塗道:「謝謝石省長,我正說找地方喝茶呢,您就給我打了電話,有您這樣的領導,可是我們這些下屬的好福氣啊!」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石堅昀朝著那已經將茶擺在了他和王子君面前的女子揮了揮手,示意讓那女人離開。
女人很是乖巧的和秘書離開了茶室,並輕輕地將那扇門幫著王子君他們輕輕的關上。靜靜地茶室,飄渺的茶香,就有清泉流動的音樂,很是一種坐而論道的好去處。
可是這兩個人,卻沒有一個心思在論道上。
石堅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這才幽幽地說道:「子君,咱們認識也兩年多了吧?」
王子君此時對石堅昀的心思,已經有了一些猜測,但是他並不明說,而是順著石堅昀道:「差不多兩年半了,真是時間如流水啊!」
「是呀,說起來我能夠來山省,還得感謝你,要不是你,我說不定還在干我的市委書記呢。」石堅昀此時根本就沒有省長的架子,完全就是一副老朋友在談心的模樣。
官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有的只是永恆的利益。對於王子君來說,石堅昀更不會是他真正的朋友。兩個人之所以能夠保持著很好的關係,那完全都是因為他們有著共同的利益。
石堅昀來山省,確實是多虧了王子君。如果不是王子君在最為重要的關頭給了齊正鴻一擊,為石堅昀搬開了這塊擋在他面前的最大的石頭,山省的省長現在應該是齊正鴻了。
不過事情是這個事情,王子君卻絕對不會在石堅昀的面前邀功。他笑了笑道:「石省長,您這可是太抬舉我了,您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就算不一定來是山省,也會在其他地方主政一方。」
「哈哈哈,子君啊,你這話說的謙虛了。」石堅昀一擺手,不等王子君說話,就接著道:「咱們兩個是老朋友了,有什麼就是什麼,官場上的那些客套,不要夾在咱們之間。」王子君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石堅昀同樣沒有說話,他白皙的手指輕輕地落在桃黃色的桌面上,一副用心聆聽音樂的模樣。
一曲高山流水聽完,曲調突然高亢了起來,滾動的琵琶,就好似瘋狂的雨點,快速的擊打在零落的芭蕉之上。王子君對於音樂的研究沒有太深的造詣,但是聽著這曲子,卻覺得有一種明顯的悲烈之意。
「十面埋伏成,誰與我取霸王首級!」
低沉的聲音,從石堅昀的口中吐了出來,這聲音隨著琵琶聲,猶如玉珠一般的滾入了王子君的耳中。
王子君心中雖然對石堅昀請自己來的心思有些猜測,但是聽石堅昀親自說出來,心中還是有些震動。畢竟,石堅昀要動的是在羅山省多年的胡一峰。
在策劃這件事情的時候,王子君雖然也想過動胡一峰的事情,但是最終他卻將目標定在了鬆動胡一峰在山省的控制力上。而石堅昀此時卻更進了一步,要一舉將胡一峰這個攔路虎將自己的面前拿掉。
琵琶聲越來越緊,而石堅昀的目光,更是帶著一種緊迫地看著王子君。
踢掉胡一峰,成為山省的一把手,一直都是石堅昀的心願。雖然他現在在山省同樣擁有了自己的班底,穩固了自己的位置,但是和胡一峰相比,他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胡一峰不但在省委有著極強的控制力,在政府方面也有看不見的影響力。省政府三個常委之中,他自己不用說,其他兩個常委之中就有一個聽胡一峰的。要不是有常務副省長張東遠的支持,他在山省的工作將會更加的被動。
他不是沒有想過要動搖胡一峰的控制力,但是每一次的交手,基本上吃虧的都是他,這就讓他本來想要動搖胡一峰的心,變得有點動搖了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卻突然出現了胡一峰要借助陸玉雄攪亂羅南市的事情。對於這件事情,他雖然支持王子君,卻也覺得王子君有些不夠成熟,竟然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向省委反映可能成為自己助手的人不能提拔,可能有問題。
只是,石堅昀萬萬沒想到,峰迴路轉,陸玉雄竟然出逃了。
在接到這個消息之後,他第一個念頭就是機會來了!
一把手說一不二,二把手說二不一,在官場上,不想當一把手的二把手,叫什麼?那叫按部就班,心態消極。
作為山省的省長,石堅昀很想再進一步。他來山省兩年,眼下基本上已經站穩了腳跟。而一旦將胡一峰弄下去,那他的機會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