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書記,我看有些人並不是看不到大局,而是看到自己的利益被侵害了,顧不上大局了。」
陶一行接過葉承民放在桌子上的報紙看了一眼,接著道:「不過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既然他們已經開了口,不咬下來一塊肉,那是絕對不會將嘴給縮回去的。」
雖然屈振興很想接著在這裡聽一聽陶一行和葉承民談什麼,但是他的級別,卻是讓他根本就沒有在這裡聽下去的資格。因此,他還是老老實實的離開了葉承民的辦公室,心裡對那位看上去比他還要年輕的王書記捏了把汗,真不知道這個高人能不能過了這一關喲。
辦公室裡,葉承民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如果可能的話,他絕對不願意發生這樣的事情。但是現在,這件事情就算是他也壓不下去啦。
表面上這股風吹的是劉成林,但是本質上,有這麼多人暗地裡推動,對的是哪個人,他心裡一清二楚。可是,清楚又能如何?他現在著急的是,該如何把這件事情化解掉了!
王子君作為他準備推動幹部人事改革的主力干將,葉承民無論如何不願意看到他的威信受損,但是現在,隨著事態的進一步發展,好像有一隻隻看不見的手,正把王子君往泥潭裡推呢。
「難道只能讓這些人的目的得逞不成?」
葉承民的話有些發冷,陶一行能聽得出葉承民話語之中的憤怒。可是眼下事情已經到了這等地步,早已是主動權全無,縱使他有心替葉承民分憂,此時也是無計可施啊。
沉默了半天,陶一行終於還是說話了:「葉書記,這件事情有兩個對策,一是你去兄弟省市考察一段時間,讓這件事情放一放再說;」呷了一口茶,陶一行接著道:「另一個辦法就是快刀斬亂麻,直接將這件事情給處理了。」
拖一拖,這個辦法看上去很穩妥,但是卻給事情的發展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一旦引爆,將是後患無窮;快刀斬亂麻,雖然有點疼,但畢竟只是疼一會兒,一旦切除,將會徹底根治,整件事情也會因此告終。
葉承民沒有說話,從椅子上站起來的他,在窗前來回走動著,顯然,這個平時總是成竹在胸的一把手,此時也拿不定主意了。兩害相權取其輕,這兩者的結果不一樣,他必須得掂量好了!
就在葉承民猶豫不決之際,辦公桌上那部紅色電話響了。葉承民看了一眼來電號碼,就朝著站在一邊的稱陶一行擺了擺手,然後接通電話道:「我是葉承民。」
「葉書記,我是褚運峰,我這裡有一份關於東宏汽車廠的匯報材料,不知道您是不是已經看到啦!」雖然並沒有在電話旁邊,但是陶一行依舊聽到了褚運峰那中氣十足的聲音。
葉承民點了點頭道:「我正在看。」
「葉書記,從調查的情況來看,東宏汽車廠的事情我們必須要重視起來了,雖然這些年東宏汽車廠的效益很一般,但是它畢竟是我們一個經濟增長點,我們有帶動企業挖潛增效的義務,卻沒有讓企業瀕臨破產的權利啊。」
對於褚運峰這個意見,葉承民是贊同的。作為省委書記,他考慮的是南江省的大局。雖然這件事情是有些人意在沛公,但是維護安定團結的大局卻是絕對不能出問題。
「運峰省長你說得對,東宏汽車廠有問題,我們就要想辦法將它化解掉,絕對不能讓問題繼續惡化。這兩天政府這一塊要對東宏汽車廠密切關注,絕對不允許東宏汽車廠再出現任何問題。」葉承民的手段相當老道,不動聲色之間,就已經將事情扣到了褚運峰的身上。
經濟工作本來就是省政府負責的,雖然能夠聽得出來葉承民的意思,但是褚運峰也沒有推脫,而是順水推舟道:「我這些天正讓恆舜省長關注這件事情,不過現在東宏汽車廠最為關鍵的問題,就是選出一個稱職的帶頭人,我看只有這樣,才能確保東宏汽車廠步入正軌發展的渠道。」
「嗯,運峰省長你說得對,這兩天省政府對東宏汽車廠的事情拿出一個具體方案,後天開常委會的時候好好地商議一下。」葉承民聲音不高,但是聽著卻是堅定十足。
陶一行此時卻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雖然他給葉承民提了兩條意見,但是就他而言,他還是更傾向於最後一個意見。畢竟壯士斷腕雖然疼一點但是從總體上那個來說,還是對王子君最為有利的,這件事情如果不解決就會有人一直在這件事情上興風作浪,而一旦解決了,可能一時會讓人覺得不舒服,但是卻沒有什麼後患!
俞江偉接到省委辦公廳關於召開常委會的通知時,遲樺逐正在他的辦公室。放下電話的俞江偉,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遲樺逐。
隨著自身能力的進一步體現,遲樺逐在省委組織部已經得到了認可,但是他心裡很清楚,他之所以能取得現在的成績,其主要原因就是王子君對他的支持。如果沒有王子君的欣賞和認可,就是他本部門的那些人他都難以過關。
遲樺逐來俞江偉這裡,是想要探聽一下關於這次東宏市汽車廠調查組的消息。作為王子君的身邊人,他同樣敏銳的感應到了這之中的不一樣。
這不是一個人在發力,這是遲樺逐對於這次事件的判斷。雖然這次事件名義上是針對東宏汽車廠的劉成林,但是實際上,確實已經將王子君推到了風暴的中心。
雖然他心中此時有各種各樣的想法,但是面對這不可抵禦的大勢,遲樺逐最終還是道:「江偉,這件事情要盡快向王部長匯報,另外我想和王部長談一下,你能不能幫我安排一下時間。」
俞江偉對遲樺逐的學問很是佩服,雖然在這佩服之中也摻雜著一絲爭寵的意味。但是此時他也明白現在是他和遲樺逐兩人風雨同舟的時期,因此,對遲樺逐的要求沒有絲毫推脫:「這個好說,等一會王部長有半個小時的自由時間。」
遲樺逐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想到的王部長不一定想不到,但是在這種時候,自己該盡心的,還是要提醒一下。
幾分鐘之後,俞江偉就將遲樺逐請到了王子君的辦公室。看到正在辦公室之中靜靜的坐著,臉上看不出絲毫喜怒的王子君,遲樺逐輕聲地道:「部長。」
王子君朝著遲樺逐點了點頭道:「樺逐來了,坐吧。」
俞江偉並沒有立即離去,他在給遲樺逐倒了一杯水之後,這才輕輕地關上了王子君的房門。
看著王子君拿筆在文件上的批示,遲樺逐對王子君的佩服不由得增加的幾分。不管怎麼說,在這個時候還能夠如此的沉得住氣,這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遲樺逐沉吟了瞬間,這才沉聲的朝著王子君道:「王部長,我覺得東宏汽車廠的事情,您不適合再參與了,畢竟經濟方面的事情,主要是政府那邊管的。」
王子君並沒有停下筆,他把那個批示寫完,這才看向遲樺逐:「東宏汽車廠的走向,企業有明確的經營自主權,我的確不會干預,只是,有些人不是在這方面做文章,而是劉成林這個帶頭人是不是合格。」
聽著王子君淡然的話語,遲樺逐能夠猜得出這位領導的態度,他咬了咬牙道:「部長,有些事情,我覺得不該堅持的就應該果斷放棄,有句話說得好,有失才有得。」
王子君將手中的筆放下,他看著神色嚴肅的遲樺逐,知道這個下屬在向自己進言。主要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要讓自己不要再攙和進劉成林的事情中。
現在對方明顯已經在這個方面準備了一個大坑,如果自己不理會的話,可能這件事情冷卻的速度就會快一些。
但是他王子君能做到在這件事情無動於衷嗎?
王子君搖了搖頭道:「樺逐你的心意我明白,如果你沒其他事的話,就先去忙吧。」
遲樺逐愣了一下之後,還是有點不甘心的勸道:「王部長,東宏汽車廠的事情,您自己孤軍奮戰和保持沉默的結果,實際上是一樣的。」
「我知道。」王子君笑著擺了擺手,然後朝著遲樺逐道:「常委會是暢所欲言的地方,我既然認為自己的觀點是正確的,保留的話,就是不負責任。」
看著王子君淡然的神情,遲樺逐有點遲疑。他跟在王子君身邊也有半年時間啦,對於王子君的脾性他是瞭解的,雖然王部長在很多事情上都很是堅持原則,但是他知道王部長並不是一個不會變通的人,這次是怎麼了!難道王部長對於一次的失敗,就是這樣的看重嗎?
離開王子君的辦公室,遲樺逐仔細的琢磨著自己和王子君的對話,品味著王子君每一句話的意思,這些話越想讓他越覺得有點不一樣。
就在他低頭沉思的時候,突然就聽到有人道:「樺逐主任,你這般的低頭前進可是不對的,還是要抬頭看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