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白這句帶著質問語氣的話一出口,頓時就好似惹了馬蜂窩一樣。那年輕的警察本來被趙曉白說了一頓就不舒服,此時聽到趙曉白質疑他們的工作,當即就急了:「你要是質疑我們的工作,可以去打電話投訴,但是我告訴你,你投訴也沒用,現在大案要案還在手裡壓著呢,那公安局長就那麼賤,非得跑過來眼巴巴的給你辦事情?」
王子君朝著趙曉白擺了擺手,正準備說話,就見一個年輕人就好似瘋了一般的朝著這邊跑了過來。在跑到李工他們旁邊的時候,那年輕人大聲地喊道:「李叔,不好了,我爸被人家給打了!」
本來還因為趙曉白的車子而鬧哄哄的眾人,此時一下子沉寂了下來。李工瞬間衝到了那人的面前,大聲地道:「二娃子,出了什麼事情?」
「李叔,我剛才和爸出門,迎頭碰到了幾個人,拿著棍棒就朝著我爸打,我爸現在在大門口躺著,李叔,快救救我爸吧!」那二娃子說話之間,大聲的哭道。
乍一看年輕人的時候,還沒有怎麼覺得,但是此時細細一看,卻見年輕人的身上竟然帶著傷痕,甚至頭上還有鮮血在流。
「走,咱們去看看。」李工拉著那二娃子,就要往哪邊走。而其他人此時也根著要趕過去。王子君看了一眼兩個交警,沉聲地道:「兩位同志,前面出了這種事情,咱們還是一起去看看吧。」
「要說我們也要過去,不過各自的分工不同,我們去了也沒有用,再說那年輕人好似已經報了案,一會就有派出所的人過去。咱們還是將車子的事情處理好再說吧。」那瘦高個的警察在王子君的面前,不覺態度就好了幾分。
王子君聽著他的分辨,眉頭就皺了一下。他朝著趙曉白點頭道:「開車跟過去。」
趙曉白答應一聲,拿起鑰匙就開始打車,那年輕的警察此時卻道:「你現在走了算是什麼事?快點下來,咱們還要做個筆錄。」
「我沒有空。」趙曉白看著王子君陰沉下來的臉,沉聲地說了一句,踩動油門,車子就開始啟動。
那年輕的警察還要說什麼,但是卻被那瘦高個給拉住啦。趙曉白知道王子君此時心急,所以車子開得很快,只是一一分鐘就將李工他們給追上。
出事的地點,離孫二娘的店並不是太遠。當他們趕到的時候,四周已經圍了不少人。看到年輕人走過來,就聽有人大聲地道:「大順子,你爹頭上在流血,我們已經給醫院打了電話,你快點從家裡給你爸拿點衣服。」
「你把你媽拉一拉,別讓她再哭啦。你媽身體本來就不好,要是有一個好歹的話,那就麻煩了。」
走進人群,王子君就看到一個雄壯的漢子躺在地上,那漢子雙目緊閉。一滴滴的血不斷地從他的胳膊和頭上留下來。在漢子的四周,有好幾個人再拿著毛巾之類的東西給那人止血。
「老天啊,你讓我怎麼活啊!孩子他爸,我給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去找沈萬鈞他們鬧,你們鬥不過他,你怎麼就不聽我的話呢。我知道你不服氣,可人家財大勢大,咱們怎麼鬥得過人家呀!你有把子力氣,咱們怎麼不能夠掙一口飯吃,現在你讓我怎麼活啊……」
女人斷斷續續的話,充滿了傷心欲絕的意味。四周的人聲,此時已經平靜了下來,而李工已經一步走過去道:「張大嫂,你你可要保重身體,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將虎子送到醫院。」
「對,對,就是送到醫院,我們已經給救護車打了電話,還沒有來?怎麼還沒有來?」女人被李工這麼一說話,神情居然有些恍惚。
王子君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他的嘴唇咬得緊緊的,此時他的心中,已經一如翻江倒海般的難受,以他聰明,如何看不出事情的始末?這些事情的主謀是誰,他一猜就能猜出來是什麼樣的結果。
此時在他的心中,也生出了一絲絲的愧疚,作為省裡面的一把手,這種事情竟然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的面前,怎不讓他感到臉上火辣辣的。
「曉白,開車將這位師傅送到醫院。」王子君吸了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全部壓了下去,沉聲的朝著趙曉白說道。
「好的。」趙曉白在沒有跟王子君之前,就是一個正義之心過剩的青年,這半年多雖然學圓滑了不少,但是其本質山卻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不過在將人扶到車上,又有兩個人上了車之後,趙曉白髮現王子君竟然還站在路邊。這種發現,讓趙曉白心中一陣的大驚,他差點從車內走出來,不過那僅有的理智,讓他隔著窗子道:「王經理,你怎麼辦?」
「我走走,你放心,我一會就回去。」王子君說話之間,朝著趙曉白擺手道:「你快點將這個師傅送去,必要的時候,給醫院說全力搶救。」
車子飛馳而去,圍在園子裡的人並沒有散去。各種各樣的議論聲不斷地響起,更有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用手狠狠的摔著自己手中的枴杖,一個勁的說造孽之列的話語。
「大兄弟,你的車得一會時間才能夠回來,要不先到我家裡休息一下,喝點水。」一個四十多歲的工人來到王子君的身邊,滿是熱情的邀請到。
王子君讓趙曉白開車送那受傷工人的情景,在場的人都看到了,聽到這人邀請,一個個也都熱情的朝著王子君道:「老程說得對,這位同志,您就到他家裡坐坐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王子君猶豫了瞬間,就笑著對那老程道:「那就麻煩程師傅啦。」
老程的家並不遠,走了二十多米就到了。老程的老婆在王子君來到他家裡之後,就快速的幫著王子君沏上了茶,並拿出了一些糖果之類的東西。跟著王子君一起過來的,是幾個看上去上了年紀的人。
這些人在院子裡應該挺有威望。
「那位張師傅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王子君在喝了一口水之後,就輕聲的朝著坐在自己身邊的老程問道。
老程還沒有開口,坐在他旁邊的一個人已經大聲地說道:「什麼得罪了人,就是得罪了一個畜生而已,沈萬鈞那個畜生,要是早知道他是這麼一個人,老子就算是把頭割下來的,當時也不推薦他當車間主任。」
「老李,你就別說了,當年推舉沈萬鈞的時候,又不是你,那時候他幹活老實,勤勞吃苦,誰又能夠想到他竟然是一個白眼狼。」
一陣亂七八糟的規勸中,那被稱為老李的人這才從自責之中解脫了出來,他喝了一口水,這才朝著王子君道:「這位同志,我們也不怕您笑話,可能您也聽說了我們神方集團的狀況,張虎子啊今天之所以被打,是因為我們這些人不願意看到好好地一個場子就這麼姓了沈,於是我們就去找上級反映情況。」
「哼,反映情況,咱們都反映了多少回,可是那些當官的,哪一個理會過。」老程喝了一口水,狠狠不已地道:「這次李工和張虎子同時出事,這裡面要是沒有什麼貓膩,我就不信啦!」
房間的額氣氛,隨著他這句話,變得更加的激動。就有年輕人喊道:「奶奶的,反正這日子也沒發過啦,那姓沈的既然不想讓咱們過的如意,老子就和他拼了。」
年輕人中國農史充滿了熱血,這年輕人的話剛剛說出來,就別好幾個年輕人相應。聽著這亂糟糟的聲音,幾個年齡大的老工人在對視了一眼之後,其中一個臉比較黑的工人用力地敲了一下桌子,然後大聲地道:「都幹什麼,我給你們說,你們少說這種沒有用處的話,那姓沈的就算是有再多的錢,也是爛命一條,不值得咱們去拼。」
「你們應該相信政府,只要咱們將問題想更上級的領導反映,我就不相信他會任由姓沈的胡作非為。」
雖然年輕工人臉上的神色中依舊帶著深深的不服,但是幾個老人的威望,還是將這些年輕人給壓住了。王子君看著那些義憤填膺的面容,心情變得更加的複雜。他咬著嘴唇沉吟了瞬間,就輕聲地道:「我相信政府一定會處理好這間事情,給各位師傅一個交代。」
在程師傅的家中坐了二十多分鐘,雖然是無意,但是王子君還是聽了不少神方集團的事情。比如採購的人以次充好,更將那些原材料連過兩次檢驗,收取雙份的錢。以及沈萬鈞在廠子外面的別墅,還有他保養得兩個大學生……
畢竟生活還要繼續,這些圍在老程家的人慢慢的散去了不少。王子君也提出告辭,畢竟時間已經不早了。老程很是誠摯的邀請王子君坐下來一起喝兩杯,也被王子君給拒絕啦。
現在根本就不是喝酒的時候。
走出老程的家,王子君的神色變得無比的凝重,今天的一切,讓他的心變得沉甸甸的。
他邁步向前,就見前方路燈昏暗,夜幕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