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君站在更衣櫃前,仔細地看著鏡子裡的形象。就見鏡子裡的人身材修長,墨綠色的西裝配上雪白的襯衣,給人一種玉樹臨風的感覺。
看著現在的自己,王子君想到的卻是前世的時候,那個時候的自己,應該已經長出不少白頭髮了吧?心中念頭閃動,王子君不由得想到了前世,也是在這個年歲的時候,自己好像要送孩子去縣城裡的中學上學,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
這一晃,時光如夢!
感慨萬千的王子君,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前世的那位妻子,最近一次看到她的消息,好像說她已經開始到了大洋彼岸那個以電影業著名的城市,工作還算勝利。
「王省長,您穿這身西裝出去,要是扎上一輛花車,人家肯定以為您是迎親的新郎呢。」趙曉白推門走了進來,看到王子君正在整衣服,笑著打趣道。
趙曉白這話,並不只是對王子君的恭維,雖然王子君現在已是奔四的人了,但是從總體形象而言,趙曉白覺得自己還沒王省長年輕。
有一次他媽碰到了他和王子君去賓館開會,回到家裡對趙曉白大發一番牢騷,你跟人家王省長在一起,一看都覺得你比人家王省長還大!
趙曉白有心告訴母親,那是權力的魅力,自己怎麼可能和王子君比氣勢呢。
王子君笑著擺了擺手道:「你這小子,這一年多來我看你別的進步沒有,這說話的本事倒是長進了不少。」
聽著王子君帶著笑意的話語,趙曉白心裡一陣發熱。能在領導面前隨意說話,這可是一種難得的待遇,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是王子君自己人的身份已經被承認了。
「這次不能不穿的利落一點,畢竟是去見客人。」王子君從鏡子前轉過身,笑著道:「秘書長打電話了沒有?」
趙曉白搖了搖頭道:「還沒有,我這就跟秘書長聯繫一下。」
就在王子君準備答話的時候,外面傳來了敲門聲,趙曉白快速的走進來,就看到張齊寶邁步走了進來。張齊寶手中拿著一份文件,在看到滿臉笑容的王子君時,他笑著感歎道:「王省長,我聽說賓館那邊正在舉行一場婚禮,您可千萬不要走錯地方,不然的話,肯定會被人拽過去當新郎的。」
他的話一出口,王子君和趙曉白都笑了起來。如果說只有王子君笑,張齊寶還能夠說兩句,但是趙曉白跟著笑,卻讓他有點摸不清頭腦。
「秘書長,你和曉白今天是不是說好一起讓我高興,你剛才說的話,是曉白剛剛說過的。」王子君指著張齊寶,笑呵呵地說道。
張齊寶愣了一下,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和趙曉白串了詞,但是他畢竟是久經風雨的人,此時聽王子君嘴中有笑意,就呵呵地道:「王省長,我和曉白的話一樣,這說明群眾的眼光是雪亮的。」
對於張齊寶變著法兒的恭維,王子君並沒有說別的,他朝著張齊寶沉聲地道:「時間差不多啦,那邊準備的怎麼樣?」
「都已經準備好了,按照您的安排採取自助餐的形式,而且也沒有高檔的菜系和煙酒。」張齊寶在王子君說正事的時候,臉色就變得嚴肅了起來,說話更是顯得乾淨利落。
王子君點了點頭,對於玄河實業集團董事長一行,密東省不得不接待,但是至於什麼樣的接待標準,王子君制定了節約、大方、得體的指導方針。張齊寶對王子君的心思越來越心領神會了,這種安排讓王子君覺得十分滿意。
「王省長,這是零隆市的檢討。」張齊寶看到王子君準備向外走,就趕忙將手中的文件遞了上來。
王子君接過文件仔細地看了兩眼,眉頭就皺了起來。這零隆市的檢討雖然是檢討,但是從內容上來看這與其說是檢查,還不如說是訴冤書。
什麼……想盡辦法和客商見上一面……什麼先敬衣冠後敬人,什麼為了體現零隆市招商引資的誠意,千方百計的在紅空最大的酒店開晚餐會之類的文字,更是佔據了大量的篇幅。最後結尾的地方,則很是有點敷衍的寫到,在以後的招商引資過程中,一定要注意工作方式,爭取不再出現這種情況。招商引資雖然是大事,卻也不能破壞艱苦樸素的作風。
「看來,怨氣不小啊!」王子君將那份文件朝著桌子上一放,聲音有點發冷地說道。
張齊寶見王子君動了怒,趕忙道:「王省長,要不我讓辦公廳給他們退回去重寫?」
沉吟了瞬間,王子君沉聲地道:「這件事情先放放,等接待完玄河實業集團一行再說。」
當王子君趕到盛世酒店的時候,玄河實業集團總經理竇晟初一行已經到達,在賓館的一號會議室內,王子君和竇晟初進行了親切融洽的交談。因為具體的合作意向已經由零隆市談妥,所以王子君和竇晟初的見面只是一種禮節式的,更多的只是表示密東省對這次合作的重視。
竇晟初雖然已經年過六十,但是看上去只有五十多歲,談笑風生的他和被經濟刊物上傳播的那位鐵腕強人完全就是兩個樣子。但是從接觸中,王子君卻感到這個竇晟初很不簡單,不論是在經濟還是在其他領域都有著非同一般的見識。
談話進行之後,就是酒會。酒會採取的是自助餐的形式,菜品並不是很多,做的卻是香氣誘人。擺放酒水的平台上,放著密東省出產的中檔類型白酒和紅酒。
王子君隨意用托盤夾了一些自己喜歡的菜式之後,就拿過一瓶白酒,先給在自己旁邊的竇晟初倒了一杯,然後自己滿上一杯道:「竇董事長,有朋自遠方來,是我這個做主人最大的榮幸,來,我敬您一杯,祝您身體健康。」
竇晟初在看到密東舉辦宴會的瞬間,也是一呆。不過隨即他對王子君這位年輕的省長更多了一份的敬佩。見到王子君之前,他就對王子君進行了不少的研究,知道這位年輕的省長不但年輕,而且做出了很多耀眼的成績。雖然現在還沒有明顯的昭示,卻已經被人視為最有潛力在未來的日子裡會一覽眾山小的角色。
玄河實業集團的投資不少,對於王子君他從開始就存了一種結交的心態,甚至可以認為,在他心目中,這份合約還不如和王子君建立親密關係來的重要。
和王子君的談話,更是讓他領略到了這位年輕省長的魅力。不但在經濟上有著自己的真知灼見,而且在氣度上竟讓他有種相形見絀的感覺。
不過,這次招待宴會,卻是讓竇晟初對王子君更加的尊重。他知道依照王子君的位置,完全可以用一些奢華的水準來招待自己的,而且不會有任何毛病。隨著玄河實業集團的投資圈拉大,他走了不少的省市,幾乎每一次都被奉為座上賓招待的。
他太瞭解這些高官的接待方式了。倒不是那些五星級的飯店口味有多麼的好,主要還是顯示了一種身份地位。好像每個地方都怕因為招待不周毀了投資一般。實際上,對於白手起家的竇晟初來說,除了追求項目的最大利潤之外,對奢侈浪費,並沒有什麼好感。
作為一個錢只能當成數字來論的人,普通的奢華,在他們看來也就是一種浪費而已。而王子君這種招待方式,不但不讓他覺得慢怠,反而更多了一種尊重。
「王省長,我也敬您一杯,祝您事業進步。」竇晟初看著四周看向他的人,也舉起了酒杯。
宴會進行的非常順暢,因為是自助餐,所以很快就接近尾聲了。就在王子君和竇晟初談論著密東省在今後的經濟形勢下如何定位的時候,一個人帶著點酒意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來到竇晟初身邊的時候,這男人就舉起酒杯道:「竇董事長,你該請我喝酒啊,為了將你們玄河實業集團引進我們零隆市,我可是背了一個通報批評啊!」
他這句話聲音不小,因此,一出口就讓整個宴會平靜了下來,幾乎所有的人,在剎那間就將目光朝著這邊看了過來。而一直負責著宴會協調工作的張齊寶,更是飛速的朝著這邊跑了過來。
竇晟初對於這個人看樣子是認識,愣了一下之後,就朝著那人道:「程局長,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莫不是我們玄河實業集團給您帶來什麼麻煩不成?」
「程明羽,你在這裡發什麼酒瘋,還不給我快點回來。」零隆市的市長苗躍虎見程明羽晃到王子君這邊來了,不等其他人走過來,就惡聲惡氣的朝著那位程局長喝斥道,一邊說,一邊氣急敗壞的走過來,想把這位程明羽拉走。
可是那程明羽到底還是喝了酒,膽子也大了起來,一擺手將苗躍虎的手甩開,然後大聲道:「苗市長,您批評我,我沒意見!真的,你我心裡都清楚,表揚您說了算,但是這批評,您是當不了家兒的。估計您要不處理我,您自個兒就被拿下了!」
「不過苗市長,您雖然是我的領導,但是總不能連說句話的機會都不給我吧,我和竇先生也算是朋友,我給自己的朋友訴訴苦,您攔著我幹什麼?!」
「程明羽,你喝多了是不是,給我老實點!你們過來幾個人,先扶程局長去休息。」
苗躍虎有些惱火,自己心裡窩著一股氣是肯定的。但是,依照他的政治智慧,絕對不會慫恿這個程明羽當眾大鬧一場。
如果說程明羽的醉話讓他覺得解氣之外,那麼這個屬下一鬧會產生什麼嚴重後果,他同樣心知肚明。如果王子君認定程明羽的大鬧酒會是因為有他苗躍虎在後面推波助瀾,日後想要處置他,那是輕而易舉的,他甚至連申訴權都沒有,果真如此的話,那真是弄巧成拙了!
官場向來如此,如果某個上司覺得你政治上不成熟,駕馭全局的能力尚需鍛煉,尤其是這個上司掌握著你的生殺大權,你能老老實實的原地踏步走已是萬事大吉了,無論遭遇什麼冷雨襲擊,你都是避無可避,躲無可躲,只得聽天由命,硬著頭皮接著。
因此,苗躍虎一看程明羽攪了王子君的興致,立馬嚇出了一身冷汗。
那幾個過來拉程明羽的人,好像都沒有吃飯一般,非但沒有勸走程明羽,反而讓程明羽鬧得更起勁了。
「苗市長,既然程局長要和竇先生說話,你就讓他說嘛。」王子君看看站在一旁心急如焚的苗躍虎,沉聲的吩咐道。
「王省長,程明羽是我們市招商局的局長,今天來迎接竇先生,他喝得有點多,那個……那個他這個人喝多了喜歡胡說八道。」苗躍虎一邊向王子君解釋,一邊伸手拉程明羽,想把他從這個地方拖走。
不過他市長的權威在一個醉漢面前,根本就起不了作用。手掌被程明羽一把給打開,然後就聽程明羽道:「苗市長,我能不激動嗎?就這麼把我給處分了,人家會怎麼看我?我把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又有什麼錯?」
「那你就說。」王子君朝著程明羽點了點頭,此時他大概已經明白這位程明羽究竟要說什麼。但是他並不準備阻止,而是朝著旁邊的張齊寶道:「齊寶秘書長,你給程局長搬把椅子過來,讓他和竇先生慢慢說。」
王子君的反應,讓程明羽一愣。不過隨即他好似越加的發醉道:「竇先生,為了把你們玄河實業集團請過來,我可是被苗市長給狠狠地訓了一頓。那個……哎,我心裡不舒服啊!」
程明羽醉眼朦朧的舉起酒杯,他的動作讓竇晟初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最終還是和這位程明羽碰了一杯。
「竇先生,等您去我們零隆市的時候,這個招商局長我就不幹了,我辛辛苦苦跑到你們紅空一住就是兩個月,為的是什麼?還不是將你們公司拉到我們市裡面?現在倒好,工作做完了,不但連一個辛苦都沒有得到,反而被狠狠地批評了一頓。你說說,我這是圖個啥嘛?」
程明羽說話之間,再次端起酒杯道:「卸磨殺驢嗎?哼,那就殺吧,我正想不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