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白雖然有心外放,但是在王子君面前,他卻不能將自己的全部想法合盤托出。一則讓王子君覺得自己急功近利,二來也顯得太幼稚了。官場上是一個漫長的修煉過程,有哪個人敢大放厥詞,稱自己功德圓滿,現在已經得道成仙了呢?任何時候,謙虛、低調二者都是必不可少的。
更何況,如果將來的常委會上,涉及到他的任命時,那些不希望出現這一結果的人,很可能抓住其某一個人或者某一個環節,大做章,從而將會議主題引偏,然後弄出個不了了之的結果。一次常委會如果不能形成決議,下次是否就能?下次發難,各方面力量都有了喘息之機,活動會異常頻繁,勢力拉鋸的結果,便形成了相互消耗,最終形成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結果。這又是何必呢?
儘管趙曉白對王省長還是蠻有信心的。但是涉及到幹部提拔使用,不可預測的因素實在是太多了。趙曉白不得不考慮。
「王省長,我還是想要呆在您身邊,跟著您學兩年。」在猶豫了瞬間之後,趙曉白低聲的朝著王子君說道。
趙曉白這話,也並不是假話,起碼來說是一半真話一半假話。他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心中就有點忐忑的等待著王子君的反應。王子君在沉吟了瞬間,這才道:「你在我身邊,學的也差不多啦,在跟著我也學不了多少的東西,還不如出去鍛煉一下。」
「至於去哪裡鍛煉,你自己有什麼想法?」
雖然王子君的話讓趙曉白有點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但是他的心頭也有點失望。此時聽到王子君問自己去哪裡鍛煉,他猶豫了瞬間,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王省長,您覺得我去澄密市下面的縣區怎麼樣?」
「去澄密市並不好。」王子君看著趙曉白,笑著道:「在澄密市,有金書記在,你的工作一定會很舒心,甚至可以說能夠輕鬆愉快的幹出成績來。」
「但是你不適合你在澄密市干,如果要我說,你應該去青顓市,那裡有幾個縣,現在需要有能力有魄力,有發展思路的幹部去做工作,我覺得你去那裡挺合適的。」
對於青顓市那幾個縣的情況,趙曉白也瞭解不少。就在今年,王子君還對這幾個縣一個個的進行了調研。那裡的工作環境很差,有的縣城通往青顓市的道路,都磕磕絆絆,別的就更不用提了。
省裡面每當下派幹部出去工作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將那裡當成一個危途,就算是分到哪裡,也會相反設法的調出來。
現在王省長讓自己去哪裡,心中念頭閃動的趙曉白,眼中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情。
王子君哪裡看不出趙曉白的疑惑,他笑了笑道:「青顓市的高速修通之後,接下來等待著青顓市的,就是一個快速發展的局面,而那裡也是你用武的地方。」
說到這裡,王子君又笑了笑道:「到哪裡,你放開手腳的大幹一場,至於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看著一臉和藹笑容的王子君,趙曉白剎那間明白了王子君的意思。王省長讓自己去哪裡,就是讓自己快速的做出成績,自己倒了青顓市,有王省長的關照和馮宇責的支持,只要是努力,絕對不會出現差錯。
看來王省長是真心為我好啊!心中不覺一陣感激的趙曉白,忍不住道:「王省長,我走了之後,您身邊也缺少一個人,不如我先幹兩年,等找到合適的人我再下去。」
「行了,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至於合適的人選,你先幫我選一選,反正還有一段時間,可以讓他跟你先學習一下。」王子君拍了一下趙曉白的肩膀,笑呵呵的說道。
其實從王子君的心中,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將趙曉白派下去。畢竟趙曉白跟了他兩年,對於他的生活習慣和其他方面的事情都知之甚深。可以說很多事情都不用他操心,而找一個新的秘書,還需要磨合期。
可是他畢竟不能耽誤趙曉白的前途不是。
密東省防汛抗旱指揮部的中心會議室內,作為水利廳長的程堯光在不斷地安排著事情,作為防汛抗旱的主要成員單位,程堯光分管的工作很是不少。
而現在他之所以如此的賣力,主要就是為了在王省長的面前表現一把。他不斷地向跟在自己身後的辦公室主任安排著工作,不過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和來參加會議的各路諸侯打招呼。
畢竟現在也算是他的地盤,作為主人,熱情的和客人打招呼,這是必須的禮節。程堯光不斷地和來來往往的人寒暄著,臉上的笑容顯得特別的燦爛。
「辛廳長您好,咱們可是有一段時間沒有在一起坐坐啦!」看到省監察廳廳長辛卿堯,程堯光滿臉都是笑容的迎了上去。辛卿堯雖然級別上和他相同,但是手握著監察權力,那可比他這個水利廳的廳長在省裡面風光多啦。
辛卿堯和程堯光握了握手,不冷不淡的道:「程廳長你好。」
對於辛卿堯這種反應,程堯光心中很不舒服,但是表面上他還是笑嘻嘻的道:「辛廳長,您這邊坐,最近在忙什麼呢?」
「還能夠忙什麼,都是瞎忙唄!」辛卿堯說話之間,就朝著前方道:「等一會就要開會啦,我先去認認位置,有時間咱們再聊。」所謂熱臉貼到冷屁股,應該就是現在程堯光這種情形。以往辛卿堯對他雖然不是太親近,卻也不是這般的冷漠,這讓程堯光心中很是有些生氣。
可是生氣又能夠怎麼樣,人家辛卿堯手中的權利比他大的多,他想要對付人家,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和生氣相比,他心中更多的是失落,他明白辛卿堯在省裡面消息靈通的很,他這樣對自己,莫不是這次的換屆,自己一點希望也沒有啦。
雖然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但是要真的看著自己的位置就這麼沒有啦,誰心中也捨不得。程堯光心中有了這種念頭之後,神情更加的黯然。
「老同學,想什麼呢?」就在程堯光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聽有人給他打招呼道。
聽到這說話的聲音,程堯光就朝著來人看去,他那本來還有點陰沉的臉,隨即露出了一絲燦爛的笑容。他朝著那人應了上去道:「老兄,剛才想點事情,沒有發現你過來,哈哈,罪過罪過,這樣吧,你今天有事情沒有,沒有什麼預約的話,咱們兩個好好的喝上兩杯。」
「老程,你還是算了吧,就你那酒量,實在是有點差勁,我可不想把你醉醺醺的送到家裡,然後讓弟妹可勁的埋怨我。」來人年齡和程堯光差不多,一副眼鏡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感覺。
程堯光呵呵大笑道:「老同學,你這可是佔便宜啊,一直以來,你可是都要叫嫂子的,怎麼你嫂子今天不在這裡,就叫起弟妹來啦!」
兩人說話之間,哈哈大笑起來。顯得氣氛特別的融洽。那人在說笑了幾句之後,一拉程堯光道:「老程,你是怎麼回事?今天上午召集的部務會議上,汪部長好似對你有意見啊?」
這個被程堯光稱為老同學的,是密東省委組織部的副部長馬君善,雖然是副職,但是論起在省裡面的地位,卻在程堯光之上。雖然兩個人都互相稱對方老同學,但是實際上兩個人並不是一個學校畢業的。之所以能夠論起老同學,還是因為當年在黨校培訓的時候是一個班。
兩個人之所以如此的親熱,是因為他們那個培訓班雖然人不少,但是走到他們這一步的只有他們兩個,於是在各取所需的情況下,自然顯得親熱。
程堯光聽馬部長說起這件事情,也只能撓頭的說道:「老兄,我這才是閉門家中坐啊,你可能也聽說啦,神氣集團的事情主要就關係我們水利廳。」
「我當時,有的選擇嗎?」程堯光說到這裡,雙手用力的搓了搓,以顯示在那件事情上,他真的沒有辦法。
馬部長不是一般人,他點了點頭道:「你老兄也真是有點流年不利的,怎麼就攤上那件事情呢?老兄啊,你可要做好準備,這次事情有點不妙啊!」
程堯光勉強笑了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能夠怎麼辦?」不過他話說的雖然灑脫。不過隨即就朝著那馬部長道:「君善兄,你是多年的組織領導,你還得給我指一條明路啊!」
「老程,你要是指望我,這件事情我實在是幫不了你,不過呢?現在事情也不是定了,你還是有翻盤機會的。」馬君善說到這裡,沉吟了瞬間道:「這次的換屆,並不會像以往那麼容易,說不定啊,還有大的風波呢!」
大的風波程堯光不願意管,他現在關心的是自己的位置能不能保住,所以他滿臉嚴肅的看著馬君善道:「老馬,你別拖著啦,快給兄弟指一條明路,我給你說,我現在可是都快要急死啦!」
「你急也沒有用,你在那件事情上不是選擇了王省長嗎?那就繼續一條路走下去吧,雖然王省長在人事上的影響小了點,但是要是真的硬起頭將這個方案給頂下去,也不是不行。」馬君善說到這裡,低聲的道:「雖然方案還沒有拿下來,但是我覺得這個方案對向王省長靠攏的幹部很不利。」
馬君善是什麼人?那是組織部的副部長,在人事方面的發言權,自然是比程堯光一個水利廳長要強得多,程堯光看著馬君善神情凝重的樣子,忍不住道:「王省長在這件事情上,真的會爭嗎?」
「嘿嘿,不爭能行嗎?如果跟著你一起幹事的人下的下,挪的挪,那誰還跟著你啊?」馬君善拍了拍程堯光,笑著道:「現在是你老兄唯一的機會啦!」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王子君的車停在了樓下。看著那輛掛著二號牌照的車,程堯光迅速向外迎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