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巖河是青紗河的支流,河水是灌入青紗河,然後一路向東的。可是現在,青紗河竟然出現了倒灌。
這消息讓趙曉白吃驚之餘,也顧不得麵條是何物了,快步來到王子君的近前,大聲道:「王省長,剛剛何省長打來電話,青紗河水位走高,已經超過了歷史最高位,目前已經呈現出向青巖河倒灌的趨勢了!」
王子君愣了一下,隨即放下手中的筷子,一把拿過手機,沉聲的對電話那邊的何見璋道:「何省長,你仔細說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出現青巖河倒灌?」
「王省長,造成這種事情,一是因為降水量實在是太大了,青紗河的排水量跟不上;二是因為……」何見璋在一連說了幾個原因之後,接著道:「據水利廳的專家說,這裡面和青紗河沒有得到有力維護,河床增高有直接關係。特別是零隆市,已經出現了河水改道的情況!王省長,我看緊急時刻,可以考慮啟動應急預案!」
王子君緊緊的握了一下拳頭,不過他知道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沉吟了瞬間,他朝著何見璋道:「何省長,你聯繫一下岑書記,將這件事情向他匯報一下,另外和當地的駐軍部隊第一時間取得聯繫,盡快疏通河道,確保河堤安全。」
放下電話,王子君朝正看向自己的丁仲愷看了一眼,然後朝著一邊的李韶憑道:「李書記,收拾一下,我們去青巖河的河堤處看看。」
丁仲愷的臉色,除了難看,還是難看。他此時已經顧不得王子君對他的態度了,他想到的是青巖河倒灌的情景。作為市長,他雖然不重視青巖河的疏通建設,覺得二十多年沒有什麼問題,現在也不會有什麼事情,可是一旦出現倒灌,洪水以排山倒海之勢衝過來之後,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的。
那河堤,能夠攔得住洪水嗎?
就在王子君登上青巖河的河堤時,在彤錄市,岑勿剛也臉色嚴峻的站在河堤上。看著滾滾奔騰,一如浩浩蕩蕩的水,岑勿剛的臉色同樣不好看。因為連日暴雨,河水漲猛,各地段水位嚴重超警戒線,整個密東省,四處告急。到目前為止,省委省政府所有領導,已經全部下到抗洪前線現場指揮了。
他的身邊,不但有省委秘書長方英湖,還站著彤錄市市委書記雷合俊等一班人。雖然眾人都打著傘,但是辟辟啪啪的雨點,依舊讓不少人的衣服濕了大半。
岑勿剛從來到一線開始,就沒有停過。一會兒跑到這個責任段指揮,一會兒又跑到那個責任段查看險情,甚至乘坐了衝鋒舟,查看了重要地段,嚇得眾人心驚肉跳,高度緊張,不知道應該用哪種方式來保證岑勿剛的絕對安全。
「岑書記,雨衣,穿上吧。」秘書從遠處拿著一件雨衣跑過來,說話之間就要幫著岑勿剛穿上。
岑勿剛擺了擺手,他朝著雷合俊道:「青紗河出現倒灌,你給我說說,現在的情況,青浪河會不會出現決堤?」
雷合俊站在岑勿剛的身邊,在幾束手電筒的燈光下,他能夠看到岑勿剛臉上的嚴肅。對於這麼大的水,他也是第一次見到,不過想到剛才水利專家給他說過的話,雷合俊渾身打了個激靈道:「岑書記,我剛才和省水利學院的馬教授交流了一下,馬教授說這水雖然看上去很大,但是對於彤錄市區,並沒有太大的壓力。而且,青浪河排水順暢,決堤的可能性很小。」
岑勿剛看著雷合俊,擺了擺手道:「防汛任務不容半點馬虎,一定要保證萬無一失,你應該知道,這關係到幾百萬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
「請岑書記放心,我們彤錄市保證完成防洪任務,絕對不出現任何的紕漏!」雷合俊站直了身子,大聲的朝著岑勿剛保證道。
岑勿剛點了點頭,他襯衣了一下道:「那位馬教授還在嗎?人在哪兒,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他一下!」
岑勿剛的吩咐,在密東這個地盤上貫徹的很快,別說這位馬教授現在正好還在這裡,就算他不在,雷合俊也會在第一時間把人給請過來。
只是兩分鐘的時間,身材清瘦的馬教授就來到了岑勿剛的身邊。對於這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高級知識分子,岑勿剛表現的相當熱情,主動的伸出手來道:「馬教授,您好。」
馬教授穿著一個雨衣,作為水利學院的專家,他已經習慣了教學工作的平靜。對於被火速請到這邊來,心裡並不是多麼樂意。可是,看著省委書記朝自己伸出的手,他的心中還是一陣的激動。
雖然知識分子清高,但是知識分子也是人,看到岑勿剛衣服都濕透了,心裡有些感動。
「岑書記,您親臨防訊第一線,不容易啊!」雙手緊緊的握著岑勿剛的手,馬教授的聲音有點顫抖。
岑勿剛對於自己能產生這樣的效果,並不覺得意外,畢竟他的位置在這裡擺著。但是他馬上意識到,王子君已經把所有的常委分好了工,趕赴各地市防汛抗洪第一線,這樣的舉動簡直可以讓人拍岸叫絕!
試問,眼下災情在前,省委省政府沒有呆在安全的地方,而是全部趕赴一線指揮了,這何嘗不是一種一心為公、執政為民的具體體現呢?岑勿剛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通過各大新聞媒體連篇累牘的報道,他岑勿剛,以及他所帶領的整個密東的領導班子的身影,他們扛著工具像個泥猴似的狼狽模樣,將會出現在人民群眾的視線之中,當然,所有關注這場暴雨的領導們關注的目光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如此以來,對上級有個好交代,給百姓也留了個好口碑。真可謂一石兩鳥之舉啊!
想到這裡,對於自己這個年輕的搭檔,岑勿剛充滿了深深的感激,這個廣告做得太大了,岑勿剛靜在臉上,樂在心頭。不管王子君這麼安排是有意還是無意,都為他和他的密東省領導班子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馬教授,冒昧讓您過來,實在辛苦。只不過您是水利方面的專家,省裡要對防汛工作做出部署,需要聽一聽各方面的意見。」
對岑書記如此體諒自己,馬教授越發覺得激動。雖然他在人前表現的驕傲,可是現在說這話的是岑書記,那可是比雷合俊都要高多了的人物:「岑書記,您日理萬機,還能站在防汛第一線,不容易啊!您看您的衣服都濕透了,彤錄市人民感謝您哪!我雖然只是一個老師,但是對咱們省的防汛工作,我願意力所能及!」
岑勿剛對馬教授的表態很滿意,如若不是汛情當前,他倒樂意和馬教授交流幾句,但是此時他沒這個心思。簡單的說了兩句之後,他就沉聲的對馬教授道:「馬教授,你是水利方面的專家,現在青紗河倒灌,以現在的水勢,彤錄市的河堤應該將重點放在哪幾個位置?」
岑勿剛已經聽了雷合俊等人的匯報,但是此時面對這個水利專家,他還是要印證一下雷合俊等人的建議。
雷合俊等人聽岑書記問這個,一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他明白岑書記這麼問的意思,心裡暗暗擔憂,如果來個驢唇不對馬嘴那可就麻煩啦。
不過,好在他們的基本功也很扎實,馬教授和他們回答的地方差不多,讓雷合俊等人高興的是,馬教授說的地方比他們說的還要少一處,這可是用鐵的事實告訴岑書記,他們的工作做的紮實啊!
岑勿剛也很滿意,他和馬教授就幾個問題探討了一番之後,就一臉鄭重的問道:「馬教授,以你的經驗,現在青浪河潰壩的可能性有多大?」
「岑書記,據我估計,現在雖然青紗河倒灌,但是青浪河這邊的排水還是很順暢的,如果保持這個水量,基本上不會出現什麼太大的問題。」馬教授說完,又朝著岑勿剛看了一眼,就用讚賞的語氣道:「岑書記,說起來,這也要感謝省裡啊,在河道治理上堅持原則而有力的政策。」
「要不是半年前省裡將建在河堤上的那一片別墅拆掉,對這一片河道及時進行了疏通,恐怕這青浪河早就潰堤啦。別說咱們站的這個地方,就算是彤錄市,恐怕都會被淹了大半。」
馬教授這句話,是為了誇獎省裡面的工作做得好,他認為自己這樣一誇獎,岑書記的臉上一定有光。畢竟岑書記是省委書記,自己誇省裡面不就是誇他嗎?
可是他在說完話,四周並不是他想像的馬屁如潮。而是好似死一般的沉寂,站在他旁邊的岑書記,目光更是看向了浩浩蕩蕩的河水,若有所思!
這次的換屆,因為有了防汛這一突發事件,大家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防汛抗洪上。岑勿剛覺得他和他的密東省領導班子勁往一處使,心往一處想,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默契和團結,守護在第一現場。那麼,趁著這個時機,能不能趁熱打鐵,在換屆工作上暗渡陳倉,順利的完成權利洗牌呢?
如果王子君願意,他岑勿剛還是願意分給他一塊小蛋糕的。只要他不釜底抽薪,讓他的洗牌計劃功敗垂成,他就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