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衛國去香港後,一個電話也沒給林娟娟打,林娟娟給他打了幾次電話,他都沒開機,林娟娟非常納悶,便與水敬洪通了電話,水敬洪說,當天到香港下飛機後就分手了,也不知道鄭衛國的去向,林娟娟有些慌神了,她給林氏集團香港分公司的負責人打電話,那位負責人說,根本沒見過鄭總來,林娟娟問,剛打過去的十個億呢?那位負責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根本不知道有這筆巨款的事。
林娟娟一下子蒙了,她趕緊給房成高打電話,讓他到水岸花都來一趟,房成高還以為林妹妹想他了,美滋滋地開車直奔水岸花都。
房成高一進大門就嚷嚷道:「娟娟,這段時間太忙了,一直沒顧上你,是不是想我了?」:
林娟娟的表情顯得有些緊張、不安,甚至恐慌。
「成高。我可能被人騙了!」
房成高一把將林娟娟摟在懷裡,手在林娟娟的胸前胡亂地摸著,「你精得像個小妖精,誰能騙得了你呀?」
「成高,是真的,鄭衛國失蹤了,怎麼也聯繫不上!」
房成高聽罷,不老實的手立即抽了回來。
「什麼時候的事?」
「參加完國際會展中心項目動工儀式他就和水敬洪一起去了香港,這段時間我一直委託他忙香港上市的事,最近剛打進去一筆巨款,可是香港分公司的負責人根本不知道有這筆巨款,你說鄭衛國會不會……」林娟娟越說越緊張,以至於沒有勇氣說出結果。
「問沒問過水敬洪?」房成高也緊張起來。
「問過了,兩個人下飛機就分手了,水總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糟了,那筆巨款有多少?」
「十個億。」
「是不是何振東最近從社保局企業年金中劃走的那筆款子?」
「就是這筆錢!」
「娟娟,你好糊塗!我早就跟你說過,鄭衛國不是個省油的燈,讓你防著點他,現在可好,你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嗎?」房成高埋怨道。
「人家叫你來是讓你幫著想辦法的,不是讓你來責怪我的!」林娟娟嗔道。
「對,有什麼補救的辦法?娟娟,必須嚴密封鎖鄭衛國失蹤的消息,同時要把這個消息盡快通知何振東,或許他有補救的辦法。媽的,本來這第二筆款我是不同意貸給你們的,可是何振東也不知吃什麼藥了,非要貸,這下可好,雞飛蛋打了不是,搞不好大家一起完蛋!」
房成高一邊說一邊給何振東打電話,何振東的手機響了半天卻沒人接,就在這時,有人按門鈴,林娟娟去開門,門口站著一個女的四個男的。
「你們找誰?」林娟娟見來者不善,下意識地問。
「你是林娟娟吧?」
「是我。」
「我們是中紀委和省反貪局聯合調查組的。」
林娟娟頓時慌了神,但她臉上仍然表現得很平靜。
「請進吧,找我有什麼事嗎?」
幾個人隨林娟娟進入客廳,房成高還在撥何振東的電話,見林娟娟領進來幾個不速之客,便不客氣地問:「你們找誰呀?」
「你是房成高吧?找的就是你。我是中紀委東州社保基金案專案組組長劉風雲,房成高,你被雙規了,跟我們走吧,林娟娟,你也得跟我們走,協助調查。」
劉風雲語氣很嚴厲,不容置疑,房成高頓時癱在了沙發上……
其實,洪文山開完常委會後,去省委的路上,心中一直十分沉重,他覺得自己作為東州市的一把手,是不稱職的,辜負了中央、省委的期望和全市人民的重托,他的口袋裡早就寫好了一份《辭職報告》,他覺得,引咎辭職是自己最好的歸宿。
洪文山心情沉重地推開了林白辦公室的門,林白和劉光大正在和一位女同志交談,這位女同志洪文山認識,她就是周永年的妻子劉鳳雲。
看到劉鳳雲,洪文山一頭霧水,心想,皇縣腐敗案有省紀委、市紀委聯合辦案,力量足夠了,無論如何也用不著中紀委呀!
「鳳雲,你怎麼來了?」洪文山勉強笑著問。
「洪書記,我是為東州社保基金案而來的。」
劉風雲說罷,洪文山頭嗡的一聲。
「東州社保基金怎麼了?」
「文山同志,風雲同志現在的身份是中紀委東州社保基金案專案組組長,是專奔房成高、何振東而來的!」林白語氣平和但是很威嚴。
「老林,有證據嗎?」
洪文山特別不願意聽到的名字就是房成高,因為房成高是自己的第一任秘書,如果房成高出事,自己作為東州市委書記,至少有用人失察之責呀!「
「沒有證據,中紀委、省紀委會動這麼大的干戈嗎?證據還是你們那個駐京辦主任丁能通提供的呢!」
劉光大的語氣明顯對洪文山沒管好自己的秘書有些不滿。洪文山心想,好你個丁能通,我從中央黨校畢業時,你送我上飛機,把皇縣腐敗案都說了,甚至涉及到何振東,就是沒提房成高一個字,整個一個韋小寶嘛!
「鳳雲,金額有多大?」洪文山心寒地問。
「目前掌握的是十個億。不過,很有可能要超過這個數字!」劉風雲肅然說道。
「那為什麼還不雙規這個混蛋!」洪文山意氣用事地說。
「房成高、林娟娟已經被控制起來了,只是何振東不知去向。」劉鳳雲擔心地說。
「文山啊,房成高牴觸情緒很大,他是你一手提拔上來的,你和他談談,看看他知不知道何振東的去向。」劉光大誠懇地說。
「光大,都是我疏於管理,監督不力呀!」洪文山慚愧地說。
「實踐證明,選拔任用幹部,必須嚴把用人的政治標準和道德素質關,我常說,用人要看幹部的大節,可什麼是大節?思想政治素質和道德素質就是最根本的大節。事實證明,有德無才辦不成事,有才無德壞大事呀!」林白深有感觸地說。
「老林,我建議立即在東州的機場、火車站、汽車站、交通要道口設卡,嚴防何振東出逃!」劉光大焦急地說。
「以我看,來不及了,何振東很有可能已經離開了東州,洪書記,當務之急是讓房成高開口,看看平時與何振東密切來往的都有哪些人。」劉風雲冷靜地說。
「房成高被雙規在哪兒了?」洪文山心如刀絞地問。
「武警招待所。」劉鳳雲說。
「那好,我們走吧!」
洪文山隨劉風雲等專案組成員離開林自的辦公室時,腦海中一片空白。
房成高在房間裡臉色蒼白,神情呆滯,斜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省紀委的兩名同志面無表情地陪著他。
這時,門開了,劉風雲先走進房間說:「房成高,洪書記來看你了!」
房成高眼前一亮,彷彿絕望中捕捉到一線希望。他一下子站起來,捋了捋頭髮,用忐忑和委屈的表情看著走進來的洪文山,嘴角動了動,想打招呼,可還是嚥了回去。
洪文山壓抑著心中的怒火,盡量平靜地說:「成高,你知道我想聽什麼!」
「洪書記,我確實不知道何振東的去向,我也想找他呢,他背著我貸給鄭衛國十個億,打到了香港,被鄭衛國卷跑了,如今鄭衛國不知去向。」
房成高說罷,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因為這是個新情況,劉風雲立即和劉光大通了電話。
洪文山再也壓不住怒火吼道:「房成高啊房成高,我真後悔把你這只碩鼠帶到了東州,二十個億,那可是東州老百姓的保命錢,你也敢動,你就不怕掉腦袋!」
「洪書記,誰都怕掉腦袋,事到如今,我仍然認為不是我的錯。」房成高辯解道。
「不是你的錯,是誰的錯?」洪文山反問道。
「你還敢狡辯,明明是你貪戀美色,拿東州老百姓的保命錢換你一時歡愉,成高啊,你跟我多年,也曾經辦過不少腐敗大案,難道就對你沒有一點警示作用?」洪文山氣憤地說。
「洪書記,大躍進思維、拍腦門子決策、不科學發展觀造成的惡果猛於腐敗,不是對你也沒有絲毫警示嗎?」
「你!」
洪文山氣得一時語塞。
「我什麼?英國歷史學家阿克勳爵有句名言:權力導致腐敗,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讓我說,絕對的權力不僅導致絕對的腐敗,更導致一言堂的決策,洪書記,其實,我們倆都是東州人民的罪人,只是作案手段不同罷了!你們要想找何振東也不難,只要找到蘇紅袖,就找到何振東了,他們之間不僅是一對野鴛鴦,也是一對冤家!」
房成高說完往床上一躺,臉沖牆,不再理睬任何人。
洪文山望著自己曾經用心栽培的秘書,內心世界不僅惱羞成怒,更是氣急敗壞,但是他忍住了,他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眼下抓住何振東是主要矛盾,房成高已經不可救藥了。;
當洪文山走出房成高被雙規的房間時,他痛心之餘,浩然長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