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黑水河在月光的映照下從它那寬闊柔軟的胸懷裡舒出一口氣,於是忘記了一天的暑熱和煩惱,它像一位慈祥的母親,對兩岸所發生的一切都給予諒解和寬恕,它靜靜地展開肢體,彷彿要準備入睡了。
海志強把奔馳車停在陳富忠的別墅前,陳富忠沒有馬上下車,他沉思半晌道:「志強,這段時間一定要小心,讓弟兄們都先散了,給他們拿點錢,讓他們到南方散散心,需要回來時再回來。」
「大哥,賈市長怎麼說?」海志強試探地問。
「賈市長怎麼說你不用問,把你該干的干利索就行了。」陳富忠不耐煩地說。
「知道,大哥!」海志強恭敬地應道。
「志強,記住,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什麼風浪咱們沒經過,何況咱們還養著一批掌權的人呢。」陳富忠說完點上一支煙抽了幾口,然後慢慢推開車門。
陳富忠走進家門時,林娟娟一個人在客廳裡正抹著眼淚。林娟娟見陳富忠進來趕緊擦掉眼淚,起身迎接。
「怎麼了?」陳富忠把煙按在茶几上的煙灰缸裡問。
「沒怎麼。」林娟娟顯然有些怕陳富忠。
「不對,明明剛擦乾眼淚嘛,我這個人最憐香惜玉了,見不得女人流淚。」陳富忠一把摟住林娟娟,端詳著林娟娟的玉臉說。
「忠哥,白天去醫院看我父親,他的情況不太好,所以有些傷心。」林娟娟無助地說。
為了救父親,林娟娟委屈自己把身子給了陳富忠,接觸時間長了,她發現陳富忠也有很脆弱的一面,經常在夜裡像個孩子似的被嚇醒,嘴裡不停地喊「娘、娘」。
林娟娟心想,這是怎樣一個男人?為什麼會對娘這麼依戀?慢慢地她習慣了陳富忠的冷酷,知道這冷酷背後一定有常人沒有經歷過的落寞。
「娟娟,你知道你為什麼能留在我身邊嗎?就是因為你這份孝心,想伺候我的女人太多了,但是有你這份孝心的太少了。如今,紅顏不再薄命,而是薄情啊。現在的女人,只要有好處,就什麼都不管了,你知道,我這輩子就追求兩大快感,一是花錢本身,二是對女人發洩的快感。不過,自從我倆睡過以後,你居然是個處女,這是我沒有想到的,不瞞你說,不是一流的女人我是不要的,不過,我從來沒有擁有過處女,你是第一個。你是不是想說我是個流氓?對,我是一個流氓,漂亮的女人永遠是我這種流氓的獵物,不過,既然跟了流氓,與其跟小流氓,不如跟我這種大流氓,除了跟我這種流氓以外,還有一條路就是跟有頭有臉的衣冠禽獸,比起這種人,我覺得我要坦白,這就叫五十步笑百步吧。」
陳富忠滔滔不絕地說完,捏了一下林娟娟的臉蛋,林娟娟聽得杏眼圓睜,櫻唇微張,她從來沒有聽說過如此江湖的奇談怪論,她被陳富忠徹底征服了。
「忠哥,你為什麼不結婚呢?」林娟娟好奇地問。
「結婚?」陳富忠愣了一下說,「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愛一個女人,這就是我娘。她老人家為了不讓我餓死,自己卻餓死了,」陳富忠說到這兒,頓了半晌,繼續說:「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吃的時候,人就像狗一樣,會吃人,而狗不會吃狗。所以有人罵人時說你連狗都不如,那純粹是對狗的侮辱。娟娟,你沒挨過餓,你不懂,凡是挨過餓的人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成為氓流,要麼成為流氓。你願意嫁給我這樣的流氓嗎?」
「我只知道沒有你,我爸早就死了。」林娟娟低著頭說。
「那是你用肉體換來的,沒有哪個女人能忍受自己的丈夫每天都在換女人。娟娟,哥今天情緒好,去拿瓶洋酒,陪我喝兩杯。」陳富忠脫下T恤衫往沙發上一扔說。
「拿什麼牌子的?」林娟娟在酒櫃前不知所措地問。
「隨便,反正都是他媽的鳥語,我也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