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江州,看一看食堂。你才從大學畢業不久,幫我們提提意見。」侯滄海見妹妹依然無精打采,道:「人都走了,你再傷心也沒有用,放下包袱,輕裝前進。」他知道感情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很多事情必須通過時間來解決,只是見到妹妹如此失魂落魄,還是忍不住開口勸解。
侯滄海沒有徵求妹妹意見,上了出租車以後,直接前往江州。
從省城南州到江州有高速路,出租車半個小時到達。貴是貴點,勝在便捷。侯滄海如今有一食堂支撐,用點錢比以前要輕鬆許多。
午餐高峰結束,小廳還有一桌客人,熊小梅坐在大廳一張空桌,用手揉著站得酸麻的大腿。她見到了一臉晦氣的兄妹倆,迎了上來,道:「永衛走了嗎?」
侯水河表情難看,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道:「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熊小梅非常硬氣地道:「地球離了誰都一樣轉,走就走吧,天塌不下來。」
侯水河道:「道理是這樣,就是心裡憋氣,難受。」
熊小梅得知侯水河沒有吃飯,讓小林煮了菜湯,炒了肉。原本可以叫郭加林來炒菜,郭加林也不會拒絕,熊小梅下意識還是安排給小林。小林聽到安排後,十分敏捷地行動起來,幾分鐘後,鮮嫩的蘑菇炒肉片就擺在面前。
侯水河吃了兩三口,無法再下口。侯滄海胃口還不錯,吃了一大碗飯。等到哥哥吃完飯,侯水河道:「我回廠了,住兩天回南州。」
侯滄海道:「我送你回去。」
侯水河拒絕道:「我自己回家,真不用送。你們放心,我還沒有脆弱到做傻事的地步。他都飛走了,我不得好好生活。」
將妹妹送上出租車,侯滄海長長舒了一口氣,道:「我妹看來沒有什麼大問題了。」
熊小梅道:「我瞧不上楊永衛,明明是司機肇事,卻把責任推給水河,這種人不算男人。」
侯滄海道:「楊永衛出生於單親家庭,對爸爸感情太深,所以很難接受這種突發事件,這種傷痕要用時間來化解。」
熊小梅想起楊永衛在葬禮上的冷漠態度,猶不解氣,道:「小妹漂亮聰明還善解人意,追她的人一大把,隔幾年還有楊永衛屁事。」
兩人在小廳找開錢箱,將中午收到的大鈔票收走,錢箱和零錢鎖進庫房,準備到第五教師宿舍午休。
前一段時間,由於沒有休息室,每天午餐結束到晚餐開始這一段時間極為難熬。熊小梅多次給金正堂反映此事,終於以員工宿舍名義分到了一間教師宿舍。這是一室一廳的住房,小是小點,功能挺齊全。
沿著大廳門前公路上行,先經過二食堂,才來到第五教師宿舍。為了辦理楊叔叔的喪事,侯滄海一直沒有洗澡,身體粘粘的全是汗泥。進屋後,他試了試淋浴,能夠正常使用,效果還不錯。
「來吧,洗個鴛鴦浴,好久都沒在白天運動了。」侯滄海仰面迎接從天而降的熱水,向女友發出誠摯邀請。
熊小梅走到衛生間門口,打量著男友,誇道:「你身材還不錯,一直沒有走形。陳文軍比你瘦得多,但是都有小肚子了。與你比起來,他看起來真像個政府官員。」
「陳文軍不是像政府官員,他本身就是一個典型政府官員。和他比起來,我是一個非典型官員。我天天來往於單位、食堂和黑河宿舍,有空就在食堂前面的運動場上鍛煉,身體一點沒有長期在機關工作者那樣臃腫,肌肉充實,健康勻稱,太不典型了。」
熊小梅站在門口看著男友身體,居然在丹田有了熱浪,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她溫柔地道:「是不是讓我進來。」
「當然。」
宿舍沒有窗簾,且與另一幢樓隔得太近,熊小梅在衛生間門口放了一張椅子,在衛生間裡小心翼翼脫下衣服之後,通過一條小縫將衣服放到了椅子上。
互相清洗之後,激情已經難以抑制,由於窗無簾,最好場所自然是衛生間裡。熊小梅耳語道:「前兩次我沒有懸浮感。」侯滄海道:「那是我和你都太累了,又擔心生意。現在生意走上正規,事情一件一件變好,我們徹底放鬆,這一次肯定有懸浮感。」
這是一次高質量歡愛,高潮部分,侯滄海猶如開上噴射機,熊小梅果然如約產生了強烈的懸浮感。懸浮感消失之後,她雙腿發軟,抱著男友站了一會兒。
身體恢復之後,熊小梅道:「今天晚上陳華要過來,我請她在小廳吃飯。」
聽到陳華名字,侯滄海略有點尷尬。在兩人痛快淋漓運動之時,他犯罪般地想起了曾經醉臥於床的陳華,甚至還用陳華身體暫時代替了女友。代替之後,他獲得了更多激情。這是內心深處隱秘的感情,不可為任何人道也。
熊小梅坐在椅子上穿襪子。她雙腿細長,骨肉均勻,不管是穿裙子還是褲子都非常漂亮。侯滄海與熊小梅在校園第一次相遇時,立刻就被修長大腿所吸引。他因為在激情時想了陳華,心有內疚,為了彌補,上前抱起熊小梅,將她放在腿上。
這是很久沒有的親密動作,讓熊小梅很意外,又有莫名感動。
「今天感覺好嗎?」
「非常好。」
熊小梅得到肯定回答,回頭親了親男友臉頰,還假裝咬了他的鼻子。親熱一會兒,她回到了現實情景,道:「下水道堵得太厲害了,你得找時間處理一下。」
「不用找時間,我等會就去解決。」
新寢室只是床,沒有床上用品,無法休息。兩人聊了一會兒,走出房間。來到食堂以後,滿地污水讓兩人立刻從濃情蜜意中脫離出來。
小廳和大廳之間的那條水溝分為明溝和暗溝兩個部分,暗溝部分被部分堵住了,平時能緩慢流水,每到伙食團用水高峰期就要滿溢出來,裡面有剩油、菜渣等混合物,在太陽上散發出臭味,十分影響同學們的食慾。
侯滄海站在溝邊觀察一會兒,找來兩根長竹竿,綁在一起,準備捅明溝與暗溝的堵點。
暗溝狹窄且過平,沒有坡度,日積月累之下,被大量餐余垃圾堵住,有點類似於血管上沾滿脂肪的狀態。侯滄海找了一雙短雨鞋,蹲在結合處,將六七米長的竹竿捅向下水道,反覆捅了幾十次,弄出來不少酸臭氣以外,沒有任何作用。污水仍然沉積在明溝裡,似動非動,彷彿在嘲笑侯滄海的徒勞無功。
「算了,我要去找金玉堂,這是學校基礎設施問題。」侯滄海終於憤而將長竹竿扔在一邊,直奔後勤處。
經歷過健康證風波以後,侯滄海認識到金玉堂狡猾之處。金玉堂是老江湖,見人說人話,見鬼有可能就說鬼話。自己以前下意識把他當成楊定和式的朋友關係,現在決定把朋友這兩個字收起來,變成可以互相借用和利用的關係。
「金處長,一食堂下水道不通。」侯滄海坐在金玉堂對面,提出要求。
金玉堂拿起茶杯喝水,朝垃圾簍子吐了一口茶葉,輕描淡寫地道:「下水道不通,你找人來捅開就行了。」
侯滄海道:「堵死下水道的地方不在一食堂,是電科院的公共下水道,必須要剖開水泥地面,我覺得應該由電科院處理。」
金玉堂笑嬉嬉地道:「公共管道被堵起,也是一食堂剩飯剩菜流進去了。花不了多少錢,你這麼大一個老闆,處理了就行。」
「我才開業幾天,怎麼算到我的頭上了。如果論責任,一是管道平身設計不科學,二是前一個老闆造成的,和我有什麼關係。金處長,剖開水泥地說起簡單,實際上工序很多,一食堂肯定搞不下來,如果要我們搞,就從承包費裡面開支。用多少錢,我就少交多少承包費。」侯滄海撕開紅塔山煙,遞了一枝給金正堂,還打燃火,給他點煙。
金正堂抽了幾口煙,道:「對了,你健康證的事情還有沒有後患?」
侯滄海道:「早就擱平了,讓我們辦下來就行。」
金玉堂道:「侯主任還有點名堂。這樣吧,我到陰溝現場看一看。」
兩人來到堵塞現場,滿地殘渣、污水弄得一食堂大廳和小廳之間的壩子污穢不堪。金正堂指著浮在壩子裡的殘渣道:「侯主任,你們要弄幾個潲水桶,把潲水收集起來,還能賣錢,叫員工別往溝裡倒。再寬的溝,都禁不起這麼多廚餘殘渣。」
潲水能賣錢?這句話讓侯滄海心裡一驚。他一直參加管理一食堂,每天都為潲水心煩。前幾天郭加林聯繫了一家專門收潲水的個體戶,解決了這個煩人問題。為此,侯滄海還特意表揚了郭加林。
「金主任,我們才開張幾天,這些殘渣早就變色了,是前一家留下的。」侯滄海對「潲水能賣錢」滿腹疑問,準備抽時間要過問此事。他臉上沒有表露,繼續討論堵塞問題。
「我只是提醒你注意,否則疏通以後還得堵起。」金正堂又道:「你鍋爐房的煤炭是用哪家的?關係戶?」
侯滄海以前沒有做過餐飲行業,還真沒有關係戶,道:「都是以前送煤的老闆,楊尾巴去叫的。」
金正堂道:「既然不是關係戶,那我給你介紹一個,價格和品種都和現在一樣。」
侯滄海道:「要得,誰的煤炭都一樣,讓他明天過來聯繫吧。」
「一食堂打理得還不錯,侯主任找了一個能幹老婆,做兩年伙食團,就可以在江州城裡買商品房了。」金正堂背著手,道:「這個陰溝確實有設計上的問題,我給學校報一個計劃,納入下個月的維修。」
「納入下個月,拖得太久。污水四處流,也關係到學校面子問題。」侯滄海看著金正堂黑胖的臉,心道:「如果金正堂能出手解決暗溝問題,在國慶可以再送一個紅包。縣管不如現管,他是一個關鍵人物。」
金正堂猛然想起下個星期市教委有一個大檢查,若是見到一食堂外面的污水,自己面子肯定過不去。他腦子轉了幾個彎,評估了事情緊急狀態,道:「既然老弟耿直,我給老弟一個大面子,馬上找人來維修,算在下月學校維修費裡面。」
金正堂說話還是算話的,辦事也有魄力,半個小時以後就有後勤處工作人員組織工人開始施工。這確實不是一個小工程,四個工人都不知道地下情況,沿著明溝方向逐段向前推進,花費了兩個多小時,才將暗溝清理到主管道。暗溝如長滿脂肪的血管,嚴重阻礙了污水行進。而且整個暗溝基本是水平的,入水口基本與出水口在一個水平位置。
陳華來到一食堂時,正好看到工人在清理管道。管道散發臭味,惹得學生們捂鼻而行。熊小梅此時正在前窗服務,迎接陳華的是侯滄海。
兩人先到前窗參觀。
無數飢餓的學生蜂擁而至,將整個前窗掩沒。陳華原本還想要熊小梅打個招呼,見到人實在太多,也就作罷。
參觀完前窗,侯滄海帶著陳華進了後廚,剛走到門口,一隻被姜小軍追殺的老鼠快速從腳邊跑過。陳華見到老鼠時的第一反應和熊小梅基本一樣,哇地一聲慘叫,下意識抱緊侯滄海胳膊。
侯滄海天天在食堂見到被員工追殺的老鼠,壓根無視這種遊戲。他胳膊被陳華緊緊抱在懷中,感受到強大的柔軟。
所有員工眼光都望著摟抱著老闆的漂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