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松莉考慮的是二七公司全省業務,對於數家醫院得失並不在意,絕不會為了這幾家醫院的問題改變花費大力理順的結構。如今全省一、二級結構已經搭建完畢,不出意外,今年的業績比楊偉在任時肯定會有明顯提高。
對於吳建軍來說,最早自己的獲利盤由於做保健品被偉哥剝奪了,如今這幾家醫院是重要的潛在獲利盤,突然間全線出現毛病,真是要命的事。他來到二七公司以來,將「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一起分過髒,一起嫖過。嫖」這人生四大鐵關係奉為辦業務的金科玉律,努力將有用的關係戶變成四大鐵之一。
吳建軍當過兵,有一個同班戰友如今在南州一院工作。這個戰友的父母都是南州一院醫生,按照轉業軍人分配規則,轉業後分配到南州一院設備科。設備科在醫院也是一個吃香的部門,這個戰友職務不高,活動能力挺強。
吳建軍將這個戰友視為秘密武器,從不輕易向其他同事透露這層關係,一直保持單線聯繫,通過這個戰友聯繫和搞定了不少關係戶。這是他來到二七公司能夠不斷進步的原因之一。到今天為止,這個戰友都沒有和二七公司任何人接觸過,包括他的主管老邱、楊兵和侯滄海,都不知道這個很重要的戰友。
這是他關於「一起扛過槍」的運用。
在一起同過窗這一條上,吳建軍差了許多。他只有高中學歷,其同學基本上與醫院沒有任何關係。所以,這一條基本上沒有用。
吳建軍用得更多的是「一起分過髒,一起嫖過。嫖」這兩條金科玉律,而且運用得非常嫻熟,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這也是被二七公司認為「路子野」的重要原因。
吳建軍之所以敢於在沒有侯滄海配合下就接下鴻賓醫院和南州二院,是因為以前操作得太過順利,凡是撕破一個口子的地方,他跟進以後一定能站穩腳跟,因此具有強大的自信心。這一次他的四大關係在這兩個醫院以及杜青醫院突然失效,無論找了什麼關係,包括戰友出現,都沒有任何進展。
他此時才意識到侯滄海肯定和自己一樣,有進入醫院的特殊渠道。雖然在他在不管部時間不短,可是長期游離在不管部之外,幾乎是獨立做業務,對侯滄海應該存在的特殊渠道沒有太深瞭解。他打電話問過楊兵幾次,楊兵回答得吱吱唔唔,但是透露出一個重要信息,這幾家醫院都和在江州見義勇為之事有關聯。
接到吳建軍電話之後,侯滄海望了周水平一眼,道:「我在江州,正在吃飯。馬上要回高州,事情挺多,暫時回不了總部。」
吳建軍道:「你什麼時候回高州,我跟著過來一趟。我也曾是不管部的人,過來看看老兄弟伙們,哈哈哈。」
侯滄海放下電話後,再望了一眼周水平。他想了想,沒有談起這是吳建軍打來的電話。將話題轉向了黑河鎮黨委書記馬軍,「今天我開車到黑河去看了一趟,收費站最終還是邁過了青樹村。」
「這一次青樹村鬧收費站,事情弄得挺大,防暴隊出動了三次,打得不可開交。馬軍是黑河鎮黨委書記,控制不了局面,弄出這麼大的事情,市政府被迫讓步,這事在區委那邊挺不好交待。」杜靈蘊從內心深處偏向侯滄海,對當初馬軍治理方式頗不以為然,如今到了市政府工作,從高處俯視黑河,自然有了更清醒的認識。
侯滄海道:「青樹村是黑河鎮最特殊的村,出的企業家最多,黑惡勢力也不少。包青天是必不可少的人物,把他的工作做通了,事情成了一半。包青天才是牛鼻子。」
杜靈蘊道:「聽說包青天為了收費站的事情向馬軍提了幾個條件,馬軍沒有接受,後來兩人關係搞得挺僵,包青天乾脆請了病假,到南方治病去了。發生大規模衝突的時候,包青天不在青樹村。」
周水平插話道:「這事情確實鬧得挺大,市委開了兩次專題會,最後由一個副市長牽頭出面協調解決,弄得江陽區委區政府挺沒有面子。我以前開車送過馬軍,這人不行,成不了大器。我估計他在黑河鎮也呆不了多久,要被調到一個輕閒單位,被冷處理。」
杜靈蘊點頭道:「極有可能,這也是慣常的處理方法。」
聽到周水平和杜靈蘊談起官場上的事情,侯滄海產生了一種隔膜感,以前遇到這些事,他肯定會談得津津有味,今天雖然是他提起話題,卻沒有更高的興致談下去。
吃完飯,侯滄海開車先將杜靈蘊送回家。站在市委市政府家屬區門口,侯滄海道:「還是在市政府工作有優勢,你都分得有住房了。」
「我沒有趕上集資建房那班船,這是租的裡面房子,安全,離家近。」杜靈蘊朝著兩人揮了揮手,提著包,進了家屬區。進門時,又轉過身,揮了揮手。
送周水平回家時,兩人談興很濃。
周水平道:「我這人在女人面前臉皮厚,怕被拒絕。吳建軍不一樣,賤貨名副其實,根本不怕被拒絕,什麼話都敢說。現在的女人還真吃他那一套,吃著喝著就上了床,我要向他學習這一點。我一直覺得小杜不錯,約過她兩次,她都說忙,沒有赴約。害得我多了心,不敢再約她。」
正說到這,興奮的周水平接到了吳建軍的電話,大聲道:「我和侯子在一起吃飯,還有以前見過的小杜。我要向你學習,發揚不怕被拒絕的精神,和小杜約會。」
吳建軍沒有料到侯滄海正和周水平在一起,愣了愣,隨即道:「你們兩人在一起,為什麼不叫我,我可以馬上回來啊。明天早上,我從南州回來,中午三兄弟一起吃飯。」
周水平爽快地道:「好啊,中午我找個安靜的地方,我們三兄弟好好吃一頓。」
侯滄海原本準備明天一大早就回高州。二七高州分公司初建,有一大攤子事情,另外房地產公司辦公場所已經選好了,也有一堆煩人的事情。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只能推遲行程。
晚上回到家,父母和雙胞胎都睡著了,侯水河正在侯滄海房間上網。侯水河大學畢業後做過室內設計工作,工作期間買了一台配置挺高的電腦,回家生小孩時將電腦帶回了家。她見哥哥回來,來到客廳,與哥哥說話。
「今天來家裡的那個張小蘭,和你挺搭配啊。」
「她是富二代,家裡的錢用麻袋裝,是我的老闆,和我不是一路人,別把我們扯在一起。對了,你一直沒有和永衛聯繫嗎?」
提起楊永衛,侯水河一陣心痛,道:「整個世安廠沒有誰和他聯繫得上。就算聯繫得上,又能怎樣?」
侯滄海道:「他不知道有一對雙胞胎,如果知道,肯定會改變態度。這兩個小傢伙還沒有名字,你準備讓她們姓楊還是侯?」
侯水河沒有絲毫猶豫,道:「這是我和永衛的孩子,肯定要姓楊。我名字都想好了,我家在西,他家在東,所以老大叫楊小東,二妹叫楊小西。」
見到妹妹這個態度,侯滄海暗自發愁。按照當日楊永衛的態度,十有八九不會回來,妹妹不可能永遠不嫁人,有了這一對小東小西,嫁人難度可想而知。
聊了一會家長裡短,小東小西一起哭起來,如合唱一般。侯水河趕緊進屋照顧兩個小傢伙。
侯滄海沒有睡意,進入清風棋宛網站。進入不見,居然見到了久未謀面的無影宗。
「嘿,無影宗,好久沒有見到你了?來,下一局。」侯滄海以快刀手的身份主動打了招呼。
張小蘭本是無聊之下進入清風棋宛,準備隨便找個人虐待,沒有料到快刀手突然上線。她看到快刀手在網上發出的表情,想起這個人在自己面前大模大樣地要與情人約定,恨得牙咬:「這個人可恨,別人亂搞男女關係都是偷偷摸摸,他這人根本不遮掩,臉皮厚得像城牆。」
無影宗下棋以防禦見長,今天藏了火氣,準備偷襲快刀手。
快刀手對無影宗棋路相當熟悉,還是按照以前套路進行攻防戰,不料今天無影宗棋風突變,戰至中局,突然不留餘地地全線進攻。倉促之下,快刀手著了道,被突襲成功。
侯滄海意外輸了棋,好勝心升了起來,敲下一行字,道:「再來兩局,決一勝負。」
無影宗彷彿透過電腦看到了侯滄海輸棋的糗樣,笑了好一會兒,然後敲下:「棋力下降得很快啊,是不是掂花惹草去了。我睡覺了,敗軍之將,88。」她沒有給侯滄海說話的機會,直接下線。
侯滄海望著屏幕上變白的身影,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早上九點,張小蘭給侯滄海打去電話,道:「中午有個飯局,我爸要請高州建委主任吃飯,我們要去參加。」
侯滄海撥通了吳建軍電話,道:「賤貨,我有事,要回高州,改天在南州見面吧。」
吳建軍著急了,道:「我和朱穎從南州出發一個小時了。中午吃了飯,你再回高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