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醉話一籮兜

張小蘭見醉酒後的侯滄海居然關了歌,伸手又要打開。

侯滄海睜開眼睛,望著極美的側臉,道:「我頭昏,再聽要吐。」

張小蘭遲疑了一下,沒有打開音響。

車至新區,她將車停在侯滄海宿舍樓前,道:「能走嗎?不能走,我叫個人扶你上樓。」

「不用,我能行。」侯滄海仰天打了一個酒嗝,又道:「明天老朱的工地要在基坑裡裝木方,裝木方是澆柱基承馬下的混凝土墊層,去不去看。我肯定要去,這是一個實習從地基到封頂全過程的好機會。」

侯滄海喝了酒,還說得一本正經,張小蘭小脾氣上來了,道:「不去。」發動汽車,直接回家。

回到寢室,侯滄海蹲在衛生間吐了一會兒,將酒、肉混合物全部吐進了蹲坑,又用水沖掉。他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很快進入夢境。在夢境裡,總有人在哼唱:「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是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這個聲音如影隨形,又如附骨之蛆,不管侯滄海如何在床上變換睡姿,耳中似乎都在迴響這個歌聲。他在床上掙扎了一個多小時,爬了起來,泡了濃茶。

走到冰箱取牛奶時,他見到冰箱上面有一張紙條,紙條寫著:「少喝酒,冰箱裡有牛奶。」

看到任巧的字跡,侯滄海一陣牙疼。他拿起牛奶猛喝,手裡捏著紙條,不知放在何處。他將牛奶盒子扔進垃圾桶,還拿著那條紙條。在屋裡亂竄了一會兒,將紙條關進抽屜裡,眼不見心不煩。

喝過牛奶和濃茶,侯滄海仍然感覺酒精在身體裡循環奔走。酒精分子如一個個妖嬈的女子,挑逗著身體裡飢餓的細胞。

侯滄海打開了電腦,進入清風棋宛界面。他原本沒有希望能夠遇到無影宗,只準備隨便找個人大戰幾局,誰知剛剛進入清風棋宛,居然遇到了無影宗。

「嘿,你不上班,在這裡玩啊,小心被老闆捉住,扣工資。」侯滄海如往常一樣打招呼。

「今天不上班,你怎麼也在上班時間下棋,不怕被老闆捉住?」對著電腦屏幕,張小蘭化身無影宗,心情平和許多。

「喝醉了,睡不著,鬱悶啊。」

「為什麼鬱悶?」

「開戰,邊下邊聊。」

下到中局,無影宗追問:「為什麼鬱悶啊?講一講嘛。」

「哎,一言難盡。我的前女友最喜歡唱《後來》,有事無事唱這首歌,硬是把我們好好的婚姻唱得脫了線。今天我喝了酒,在車上睡覺,又聽到有人在車上哼唱《後來》。聽到歌詞,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小心肝亂抖。」

「車上的她是誰啊。」

「霸道女總裁。」

「哪有這麼多霸道女總裁,白日夢吧。」

「真不騙你,騙你是小狗。」

張小蘭在上班時見到侯滄海嚴肅辦公的樣子就想生氣,因為這個樣子總讓她想起門衛室。化身無影宗後,她覺得和快刀手聊天是蠻愉快的事情。因為侯滄海化身為快刀手以後,頓時變成了一個油嘴滑舌的傢伙,比平時有趣十倍都不止。

「霸道女總裁漂亮嗎?」她端著咖啡,喝得很香,迅速打字。

「還行吧。」

張小蘭正要發出抗議,又看到一句話:「霸道女總裁側臉輪廓極美,立體感強。」這句頓時讓她消了氣,咖啡十分香甜。她取了一面鏡子,觀察自己側臉輪廓。

「既然霸道女總裁這麼漂亮,你應該忘掉前女友,追求新的幸福。」打這句話時,無影宗手心有汗。

「理論上應該如此,可是我犯賤。」

「為什麼這樣說?」

「分手後的思念不叫思念,叫犯賤。我現在就是在犯賤。」

無影宗想了一會兒,道:「找時間送你一個馬桶。」

「這句話怎麼講?」

「按一下開關,所有不該有的東西就沖走了。」

「哎,你聊天就聊天,為什麼要偷襲我。」

快刀手長於進攻,無影宗最擅長防守。今天快刀手喝了酒,思維不是太集中,又急於將胸中鬱悶傾述出來,不免對下棋不太上心,中了無影宗的雙馬盤槽。

快刀手打了一串流淚表情,認輸,要求重新再戰。重燃戰火後,兩人繼續一邊下棋一邊聊天。

「你為什麼介意霸道女總裁唱《後來》,應該是不想重蹈覆轍。說明你潛意識對霸道女總裁有感情,怕又一次失去。我說得對嗎?」打完這句話,無影宗緊張地看著對方的回復。

快刀手耍起無賴,道:「別光聊我,你結婚了嗎?」

「別說結婚,男朋友都沒有,慘無人道啊。」見快刀手不肯回答剛才的問題,無影宗有點失望。

「連男友都沒有,確實比我還要慘。條件別太高,將就一下就得了。」

「我曾經遇到一個騎白馬的,原本以為是白馬王子,哼,誰知是唐僧。」

「你肯定要求太高。我作為一個過來人,給你提幾句忠告:又帥又有車的,那是我們下的象棋。有錢又有房的,那是銀行。有責任心又有正義感的,那是奧特曼。長得帥還有車有錢有房又有責任心與正義感的,那是在銀行裡下象棋的奧特曼。」

無影宗沒有忍住,將一口咖啡吐在了桌子上。她很喜歡醉酒狀態聊天的快刀手,比起一本正經的侯滄海可愛一百倍一千倍。

「還有其他忠告嗎?」無影宗擦掉桌上咖啡,繼續聊天。她現在如開了外掛打遊戲,作弊的感受暢快得緊。

「有啊。女人的奮鬥目標就該是讓以前的男人遺憾,讓現在的男人流汗,讓未來的男人稀罕。」

「定個規則啊,聊天不能帶黃色,本姑娘不是霸道女總裁,清純得如一朵馬尾巴花。」快刀手發的這句話有點隱秘黃色,無影宗看懂了,臉紅如天邊夕陽。

「哎,你這個規則限制我的才思。我們這代人吶,包括你和我,就是活得太明白了,所以什麼都得不到。我們父母那一代人,什麼都糊里糊塗,該結婚結婚,該工作工作,現在什麼都有了。」

「嗯。我問一個私人問題,既然你還想著前女友,為什麼不去找她?現在交通方便,通訊方便,找她並不複雜啊。」無影宗已經打出了「你車上音響裡放著那首歌,說明你很想她」這一句話,隨即發現這句話打出來肯定要暴露身份,趕緊刪除。

隔了許久,快刀手才回答:「我講一個故事。我家住在某個廠的六號大院,我有一個朋友在二十出頭時辭職,為了音樂理想,和朋友建了支樂隊,四處奔波,卻反響平平。三十歲時,父親得病要很多錢。他準備唱完這場就放棄,將歌唱生涯定格於此。他要放棄之時,一個女觀眾遞上紙條,寫著我喜歡你的歌,要堅持夢想。於是,我那朋友把紙條攥緊,堅持夢想。三十四歲那年,他欠了十幾萬的債,父親也病逝了。」

「我沒有聽懂這個故事。」

「我就是想起這個故事。」

《侯滄海商路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