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滄海和張小蘭面對面看著,這一刻,兩人很奇異地變得陌生起來,是熟悉的陌生人,也是陌生的一對新情侶。
「我怎麼覺得,我們這是談了一筆用工合同,而且還有試用期。這和我想像中的愛情不一樣。」張小蘭終於將積鬱在心裡許久的濁氣吐了出去,如吃了羅漢果一樣舒暢,發出小女孩式的抱怨。
「你想像中的愛情是什麼樣子?」
「就是瓊瑤小說裡面的樣子,大家不工作,天天談戀愛。談得死去活來,還要大吵大鬧。」
「那不是現實生活。現實生活中的愛情是另一番模樣,往往平淡無奇。對了,你長得還算如花似玉,為什麼大學沒有談戀愛嗎?」侯滄海對這一點還真有好奇。
「我也想在大學談戀愛,傳說中大學裡談戀愛很爽。可是進了大學才發現,大學裡的男生都是小毛孩子,我一點都找不到感覺。所以左拖右拖,都把自己拖成剩女了。現在還要由我主動來向你表白,捅這層窗戶紙,太不公平。我一點都沒有享受到女生高高在上的石榴裙。」
與談工作時的董事長張小蘭相比,現在的張小蘭成為一個話嘮。由於母親是話嘮,侯滄海並不討厭話多的女孩子,相反還有幾分親切感。眼前這個女子居然成了自己的新女友,不是情人,是女友,這上侯滄海感到世事神奇,還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有好幾次,他腦中都湧起了熊小梅的形象,每次熊小梅形象湧現出來,都在他的心中捅下幾刀。
流血就流血吧,生活必須繼續。侯滄海封掉出血點,目不轉晴地看著原董事長,現新女友。
「看什麼?難道不認識嗎?我們以前也是天天在一起。」
「感覺不一樣了,以前是面對董事長,公事公辦,現在是看女朋友,角度不一樣,欣賞點不一樣。」
「你覺得我長得漂亮嗎?和那幾個人相比?」
「你是唯一的張小蘭,我不會將你與任何人相比。」
平時說話經常讓人生氣的侯滄海居然會甜言蜜語,水平還不低,這讓張小蘭發現了另一個全新的世界。她撒嬌道:「你從來沒有評價過我的容貌,我漂亮嗎?」
「這還用說,肯定漂亮,否則我也不會和你談戀愛。換個說法,如果你不夠漂亮,我會說那我當你的哥哥吧。」
「你真是一個花心大蘿蔔,不過是個真小人,不是偽君子。那你具體談一談我哪裡最美?」
「從我看得見的地方來說,你的側臉輪廓非常漂亮,而且牙齒很美。」
這句話說得很曖昧,張小蘭揚起手,準備打侯滄海。手揚到半空,她又放下。今天才捅破那層窗戶紙,她還不習慣有身體上的接觸。她又突然想起室友韋葦對自己糯米牙的評價,臉突然紅了起來,紅得如天邊朝霞。
如果不是愛情突然降臨,在一大惡人的威脅下,煤礦這間小屋必將是淒風殘雪。愛情突然降臨,這間昏暗的小屋變得無比溫馨。兩人面對面而坐,聊了很多私人話題,沒有涉及到工作。
張躍武睡了一覺,醒來方便以後,見有一間房間還有燈光,便走了過去。
「你們還沒休息嗎?」張躍武見女兒和侯滄海在一起聊天,沒有特別在意。
侯滄海微笑道:「張總,喝一杯。」
在以前,張總就是張總,但是現在事情發生了變化,侯滄海看張總的眼光便有所不同,因為若是發展得好,張總有可能是自己的岳父。
「這個時間點兒喝酒,睡在床上特別難受,算了,年齡不饒人了。明天小蘭什麼時候走,誰送?」
「我送小蘭。」這是侯滄海第一次稱為張小蘭為「小蘭」,張躍武沒有聽出來這裡面的細微差別,而張小蘭心裡則美滋滋的。
「張總,你以前創業的時候遇到過特別艱難的時候嗎?」
「怎麼沒有,我第一次遇到工傷事故直接傻掉。當時兩個工人從樓上摔到我的腳邊,血肉模糊,我做了半個月噩夢,總覺得褲腿上有東西。但是生活還要繼續,該做的事還得做。這個社會非常現實,不會因為你被嚇住而額外開恩。」
「你與黑社會發生過衝突嗎?」
「這是做工程迴避不了的事情。最初我們猛打,後來我們不打了,互相都有利益,談判吧。這回一大惡人太貪心了,逼人過緊,否則也可以談。」
「一大惡人是放水的,更關鍵是劣跡不少,我不想和危房改造工程牽連在一起。」
提到一大惡人幾個字,張小蘭心裡一緊,甜蜜生活便蒙上了一層陰影。
父親走後,張小蘭道:「你在這邊,要注意安全。」侯滄海道:「我是小強,生命力頑強。」
在臨分手時,侯滄海將張小蘭送到房間門口。張小蘭打開門,沒有開燈。侯滄海上前一步,握住張小蘭的纖纖細手。他隨即將張小蘭擁在懷裡,低頭吻了過去。當嘴唇碰到一起時,張小蘭雙腿發軟,只能靠在牆上。接吻時,她很被動,只是回應對方,覺得接吻也就是這個樣子,沒有傳說中那麼美好。
隨著淺吻變成深吻,張小蘭漸漸迷失在男性特有味道之中,腦子開始昏眩了。
侯滄海只覺得有一股強烈慾望從身體和心靈深處湧起,這種慾望並非全然是身體慾望,更有一種靈魂的慾望。他控制著這股慾望,慢慢地離開了張小蘭。
「這是我的初吻。」
「我知道,水平很差。但是很真誠,我能感受到。」
「你要愛我。」
「我們要好好珍惜。」
這一夜,張小蘭整夜做夢都在與侯滄海擁抱。
早上,侯滄海代替了陳傑,親自送張小蘭回江州。越野車進城後,張小蘭道:「我們先到工地,我看一眼,再走。」經過昨天長吻,張小蘭望著侯滄海眼光便充滿了柔情蜜意。
越野車歡快地發出呻吟聲,轉了個彎,前往工地。即將到達工地,侯滄海遠遠地看見公路邊站了一群人,對著公路指指點點。
在公路上出現一個大溝。
溝邊自來水爆掉,一大股水往上冒,將大溝填得滿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