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經常有這樣的情節:女人乾嘔,男人著急地問,怎麼了,要不去醫院?女人嬌嗔道,傻樣兒,你要當爸爸了。男人就激動地抱著女人喊,我要當爸爸嘍!女人幸福又嬌羞地:別碰著孩子。男人就趴在女人肚皮上聽。
侯滄海腦裡也湧出相似畫面,緊張地問道:「蘭花花,你懷上了?」
張小蘭有些茫然,道:「你把我拋來拋去,晃昏了,沒有懷孕。」
侯滄海道:「害得我空歡喜一場。」
「假的吧,我怎麼覺得你鬆了一口氣。」張小蘭樓緊男友胳膊,觀察他的神情,張口一口糯米牙,準備咬下去。
「沒有,我是真高興。」侯滄海被緊摟著,只能眼睜睜看著漂亮的牙齒逼近。
「那我沒有懷孕,你是不是很失望。」說完之後,張小蘭輕輕地咬了一口,咬的部位是鼻尖。
「你是閒著沒事做。現在要把思路轉到工作上,有人起訴,我們怎麼辦?」
「有什麼辦法,只能應訴。按照你的思路,恐怕要藉著此事炒作一番,否則對不起如此鮮活的題材。這已經是你的常用思路了,習慣性手法。」
「都被你看破了。我才不管是不是習慣性手法,管用就行。」
第二天晚上,侯滄海、張小蘭和程琳請律師趙波夫妻和杜建國夫妻吃飯。
肖秀雅是象棋女高手,聽聞侯滄海要來,特意備了一幅象棋。侯滄海棋力略強於肖秀雅,棋至中盤,肖秀雅漸漸處於劣勢。張小蘭最熟悉侯滄海棋路,站在肖秀雅身後,忍不住支了兩招。
有了張小蘭助攻,雙方陷入膠著狀態。
棋局結束時,侯滄海抽空道:「蘭花花,你剛才支了兩招,水平不差啊,至少不比肖秀雅要低,為什麼堅決不肯和我下棋,莫非有隱密。」他到了此時還沒有想到交往了多年的無影宗,只是開始在疑惑為什麼張小蘭不和自己下棋,事情反常,必有原因。
張小蘭見男友在懷疑此事,打岔道:「聽青皮說,胖墩酒量很大,是超級酒桶,你千萬別和他拼酒啊。」
杜建國背後有山南大學新聞社,新聞社社員們分佈在全省各大媒體,這是一股極為雄厚的第四種力量。侯滄海藉著趙波關係搭上了這條線。為了這條線,侯滄海在酒桌上與酒神胖墩對喝。結果自然不言而喻,侯滄海喝醉。
肖秀雅棋癮被引發,喝完酒以後,想和張小蘭下一局。
侯滄海在沙發上睡了一會兒,朦朧中,看到女友在和肖秀雅對局。旁邊圍著趙波、楊三火、杜建國等人。他很想起來看一看張小蘭的棋力,撐了幾下,醉得實在難受,又繼續睡覺。等到他再次醒來時,趙波和楊三火已經離開,只有胖墩在為兩個女將觀戰。
侯滄海起身,在衛生間吐了一通,人也就輕鬆了。他來到棋旁,觀看女友出棋。張小蘭棋風犀利,集中兵力對肖秀雅進行狂攻,倒與自己風格相近。誰知攻得太猛,被肖秀雅臥槽馬偷襲,輸了一局。
「一比一平,今天下得過癮,什麼時候我們再戰一局。」肖秀雅輸了第一局,贏了第二局,算是平手。
通過對局,張小蘭和肖秀雅成了好朋友,分手時熱情擁抱。
張小蘭將侯滄海用安全帶綁在副駕駛位置上,道:「胖墩體內解酒酶異常,喝個三斤酒都沒有問題,你和他拼酒,那是找死。」
侯滄海又湧出一股酒意,急忙用手摀住,憋了一會兒,才將酒勁堵了回去,道:「我和胖墩是趙波牽的錢,我們並沒有私交,要讓他為我出死力,必須要表達友好。喝個大醉是交投名狀。這次醉酒後,開庭時效果自然不同。等以後我們關係密切後,便不用刻意喝醉了。」
開庭當天,來了不少新聞媒體,一來看在杜建國的關係,二來這件官司確實奇特,有報到價值。
侯滄海不在意官司輸贏,在意這場官司是否擴大影響力。當然,能打贏官司,又能擴大影響力,當然更好。
開庭之後,被告律師趙波主要觀點是:江州老麵條標明了含量,沒有對社會隱瞞,已經盡到了提醒義務。原告明明知道自己兒子不能吃雞蛋,為什麼還要買標明了含量的江州老麵條,責任在自己。
雞蛋掛面中沒有蛋,這是很多人的認識,變成了一種常識。江州老麵條居然真有蛋,違反遊戲規則,這才造成原告的女兒雞蛋過敏。但是,在法庭上,這種「常識」不會被法官採用,因為掛面名字是雞蛋掛面,並且標明有雞蛋成分。
原告律師則抓著在商品上沒有提示「雞蛋過敏者忌吃」,還千方百計找了一些法律條文進行支撐,特別是強調藥品中就有明顯禁忌提示。
一審是當庭判決:駁回原告訴訟請求。
在庭審現場,來了《山南晚報》、《山南晨報》、《山南法制報》等記者。庭審結束後,一些記者採訪原告,原告十分氣憤,認為江州麵條廠和法庭有不可告人的聯繫,判案不公,要上訴。
另一些記者採訪被告,侯滄海面帶微笑,表態道:「江南麵條廠絕對不應該承擔法律責任,如果對方要上訴的話,那麼江南麵條廠就積極應訴。但是,原告畢竟是江州老面廠的客戶,所以我們補助一千元。希望他們能喜歡不帶雞蛋的雜糧面等品種。以後,我們所有雞蛋面都要標明雞蛋過敏者忌食。」
晚報、晨報、法制報以及本地論壇都同時出現一條「江州老面廠真有雞蛋,不作禁忌提示惹官司」的新聞。在本地論壇此新聞的評論區,無數「真有蛋啊」、「良心啊」、「良心商人」整齊排列。最初是李天立在認壇上作了此導,隨後變成了一場關於商品質量的大討論。
新聞進行了一輪密集發佈,等到熱度將要冷下來時,晚報、晨報等等大報以及本地論壇出現了江州麵條廠的鄭重申明,大體內容是江州老麵條放有大量雞蛋,對雞蛋過敏者,一定不能食用。
這是一場極為漂亮的宣傳戰,原本就南州苦苦尋找出路的江州老面廠意外尋找到突破口,銷售在南州呈井噴式爆炸。
麵條廠銷售模式在南州成功得相當突然,老段願意接侯滄海伸過來的橄欖枝,重要原因是和蘇松莉不和,並不是覺得江州老麵條能賺大錢。誰知江州老麵條在遭受官司後表現神勇,讓銷售經驗豐富的老段下定了主要精力經營江州老麵條的決心。
江州老麵條在南州銷量大增,江州麵條廠的生產能力成為企業成長的瓶頸。老張帶著全廠職工天天加班,勉強能夠維持江州和南州兩地的銷量。他先後找到張小蘭和侯滄海,明確提出:「江州麵條廠生產設備頻頻報警,已經不堪重負,暫時停止向其他地工發貨。」
拿到江州老麵條在八月銷售量以後,侯滄海找到礦領導管一湖,報告麵條廠發展情況。
管一湖出自於麵條廠,對麵條廠以前的狀況瞭解得很清楚。看到八月份銷售額,他對眼前年輕人刮目相待,極有好感,道:「侯滄海了不起,短短幾個月時間能收攏人心,重新組織生產,徹底打開銷路。你如此有作為,讓我們麵條廠的老領導情何以堪。」
侯滄海笑道:「最初搞承包的時候,我也沒有想到會有這個效果,否則不會只承包了兩年。承包期兩年,說明我當時並沒有特別大的信心。兩年時間很尷尬,讓公司投入資金換設備,估計剛剛完成調試,承包期就結束了。但是若不增加生產線,麵條廠形成的大好局面也就到此為止,太可惜了。」
管一湖道:「你有什麼想法?」
侯滄海道:「以前江州有許多與麵條廠性質相近的工廠,後來大多改制,不知麵條廠能不能改制?麵條廠若是能改制,那麼滄海集團才敢加大投入。這是我自己的想法,其他高管不汪楚,我想先來摸一摸清況。」
管一湖原本以為侯滄海是想要延長承包期,沒有料到他居然想的是吞掉麵條廠。如果麵條廠和以前一樣處於半死狀態,侯滄海提出改制,相對來說會容易很多,礦務局正好可以甩掉一個包袱。可是如今麵條廠剛剛見了效益,前景向好,侯滄海在這個時機提出改制,難度就要大得多。
管一湖想了想,道:「最近有一場辯論,有很多人認為改制是變相瓜花國有資產。這人呼聲很大,導致前一段時間流行的管理層收購都被省政府叫停了,所以現在改制不是一個好時機,你要理解,更多是政策原因。你還是退而求其次吧,爭取延長承包期。你讓公司打報告過來,礦裡進行集體研究,應該問題不大。」
「如果要延長承包期,我想延長十年,這樣我才沒有顧忌。」
「十年太長,前一次承包期是二年,我建議增加三年,承包期五年比較合理。」管一湖提出五年之期也有考慮,如今礦務局全局陷入困境,麵條廠只不過是小小的三產企業,不管如何興旺也於大局無補。若是整個礦務局出現大變動,再長的承包期也沒有用,大廈將傾,豈有完卵。
「那讓我們回去討論,謝謝管叔。這是我向管叔請教,暫時保密。」
侯滄海承包麵條廠決策草率,弄得現在不上不下。若是在麵條廠最難的時候提出改制,相對就要容易一些。當時侯滄海沒有想到改制原因有三條,一是完全沒有想到麵條廠會在短短時間取得成功;二是受到資金限制,以手裡的資金難以支撐起保健品工廠的建設;三是最關鍵的一點,他作為掌門人在商場資歷太短,江南地產的成功在不知不覺中讓他浮了起來。
決策失誤,錯失良機,一步失誤,步步為難。
侯滄海今天找到管一湖是試探。他舅舅和管一湖算是世交,管一湖恰好是礦務局分管領導,管一湖的態度基本上能代表企業的態度。這一次試探之後,他發現現在改制不太可能。他對於延長承包期沒有太大興趣,不管如何延長,最終產權還是別人的。
離開礦務局以後,侯滄海準備召開一次滄海集團高層會議,在此次會議上將決定下一步應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