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兵還是捨不得他在高州打下的事業。蘇松莉隨後的電話才讓他徹底下定離開高州的決心。
蘇松莉在電話裡非常嚴厲,道:「楊兵,你是二七公司正式員工,公司對你寄予厚望,為什麼拿著公司的錢,還要做抗生素生意?這種做法非常不道德!」
「什麼抗生素?我不知道。」楊兵猜到應該是孫藝欣在蘇松莉面前點了水,往日溫柔枕邊人真要翻臉,手法之凶狠,超出想像。
蘇松莉冷笑道:「到了這個時候還要瞞我。合同是侯滄海簽的,實際上是你在具體操作。你太讓我失望了。」
枕邊人翻臉,重要客戶翻臉,蘇松莉翻臉,楊兵這才下定決心前往江州。
與侯滄海見面後,楊兵一句話不說,只道要喝酒。侯滄海知道好友遭遇挫折,肯定要傾吐一番,侯滄海在食堂房間要了酒菜,弄了一斤酒廠高梁酒,準備醉一回。
幾杯酒下肚,楊兵猛拍桌子,眼淚就下來了,道:「我雖然經常到夜總會,可是這也是業務需要。重要客戶玩得嗨,難道我在門口等著?如果真這樣做,以後誰還理睬你。我對孫藝欣是真心實意的,一點私房錢都沒有留,還準備到南州買房子。沒有想到她翻臉不認人,把我往死裡逼。」
「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你做了醫藥行業,很難避免做這些事情,這是行業特點所決定,除非你做得很高級。你別老是守著這點小錢,退一步海闊天空,早點過來幫忙,你會發現以前不過是一棵樹,現在得到的是一片森林。」侯滄海舉杯與楊兵碰了一杯,道:「把孫藝欣忘掉吧,也別想著報仇。男人就要大度些,一日夫妻百日恩,她陪你睡了這麼長時間。一百萬,把情誼一筆勾銷,從此各走各路,老死不相往來。」
楊兵拿過餐巾紙,擦掉眼淚,道:「上次你提過,要讓我炒股。我個人炒著玩,總共不到兩萬元,純粹是業餘選手,哪裡敢專職炒股,你這是盲人騎瞎馬,純粹亂整。」
「我需要一個絕對信得過的操盤手,技術不重要,忠誠最重要。操盤手要完全聽從我的指揮,什麼時候買,在哪個價位買,都得完全聽我的指揮,什麼時候賣,在哪個價位賣,也完全聽我的指揮。」
「你是以個人還是公司名義炒股?」
「以個人名義。我父母的身份證、銀行賬戶,你父母的身份證、銀行賬戶,你和我的身份證、銀行賬戶,就以六個人的名義操作股票,這樣不引人注意,又能絕對安全。」
「你給我多少資金?」
「五百萬,以六個人的名義開戶。除了你和我以外,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真實情況。你可以建立不超過兩個人的小團隊,幫助你操作。這兩個人只是操作員,不能掌握資金,要絕對可靠。」
「為什麼這樣做,可以透底嗎?」
「高度機密,我只能相信你。你炒股只能是暗中進行,在滄海集團這邊你還有明面上的工作,你要負責內部行政事務,人事工作也由你來統籌。楊莉莉是人事總監,你要充分發揮她的作用。」
聊著天,喝著酒,楊兵很快就有幾分醉意,斜著眼,望著侯滄海不轉眼。
楊兵和侯滄海是大學同寢室同學,大學出來之時還在一條起跑線上,經過這幾年發展,楊兵在賺錢上算得上成功,可是與侯滄海相比差距是越來越大。
他心情鬱悶,酒精迅速上頭,醉了。
侯滄海扶著楊兵到綜合研究中心頂樓。頂樓居住的全是滄海集團高層,包括在高州搞房地產的陳傑都有一套房子。諸如楊莉莉、程琳、江莉等次一級高管,則由集團補助經費,在外面租房。
江莉從麵條廠出來,迎面遇到侯滄海和楊兵。她停下腳步,臉色平靜地望著明顯醉酒的楊。楊兵是酒醉心明白,望著曾經吻過和擁抱過的江莉,不由得想起了她的好處。
侯滄海深知兩人恩怨,用公事公辦的口氣道:「楊兵從高州辭職,準備到集團任職。」
「少喝點酒。酒量不行,喝這麼多要出洋相。」江莉叮囑一句,又對侯滄海道:「麵條廠員工近來情緒不太穩定,他們都在議論兩年承包期的事情,擔心兩年過完,他們又回到原來的生活。」
「你作好解釋工作,不是我們不想續租,確實是不能接受礦務局給出的條件。小團姐正和老張一起到省裡買設備。新設備到了工業園區以後,歡迎老員工願意過去。」侯滄海對工人的情緒瞭解得非常清楚,給工人漲工資本身就是給以後改制留下的一個扣子。
江莉穿著麵條廠工廠制服,未施粉黛。她精神飽滿,非常陽光,與以前在夜總會當小姐的形象對比鮮明,迥然不同。
等到江莉走遠,楊兵才收回目光。
上了樓,侯滄海將楊兵扶進房間。出門後,他來到四樓梁毅然辦公室。誰知辦公室大門緊閉,研究中心新來的辦公室人員劉岱聽到敲門聲,趕緊出來,道:「侯總,梁總一大早就出去了。需要我給梁總打電話嗎?」
侯滄海擺手道:「不必了。他晚上要回來嗎?」
劉岱道:「梁總明確說了,晚上不一定,明早肯定要回來。」
此刻,梁毅然正在南州郊外的家中,與父母親見了面,然後開車帶著父母到證券公司開戶。
梁父一直對證卷公司抱有成見,在車上一直追問兒子,「梁二娃,你別認為你爸老糊塗了,我可是每天都要讀報紙,炒股就是賭博,股票不是個好玩意。」
「別人炒股要輸,你兒子有內部消息,百分之一百會贏。」
「別騙你爸,誰會給你內部消息?我看過報紙,那些內部消息都是假的,騙人的。」
「我這個消息不假,我們集團與對方公司有業務往來,這是給我們的福利。」梁毅然又道:「爸,媽,兒子炒股雖然是福利,但是都是暗箱操作,不能給任何人說起這事,否則擺到桌面上,兒子還真不好說。」
「唉,果然是這樣,違法的事情不能做。」
「爸,我可是學法學的,知道哪些事情不能做。」
梁毅然鎮守綜合研究中心,得到了麻貴的情報,也得到寧禮群對政策、經濟形式的分析,還得到李天方破掉的郵件。他不僅要將這些情報的原始件送給侯滄海,還要有作分析。論對烏天翔的瞭解,他猶在侯滄海之下。侯滄海每天要處理大量集團內的事,不可能完全靜心,而他天天坐在綜合中心,根據情報一點一點勾勒烏天翔的模樣。最初只是一個名字,後來有了肉體,如今漸漸有了精氣神。
李天立醉心於做一名黑客,對破掉的大量郵件沒有興趣,全部丟給了梁毅然。然後按照梁毅然給出的要求,又去試探另外的「城池」。他沒有意識到郵件中出現的「嶺西礦業」和「山南建材」意味著什麼。
烏天翔出手嶺西礦業之時,梁毅然投了兩萬元去試水,結果兩萬元翻著跟頭上漲。此時嶺西礦業在高位橫盤,山南建材的名字又多次出現在郵件裡。梁毅然見到可乘之機,也產生了私心,決定動用自己的現金與莊共舞。他的思路與侯滄海驚人一致,都想到了建立多個帳號來吸血。
他的氣魄不如侯滄海,侯滄海找了楊兵為代理人,直接動用了五百萬資金,他則是用父親和母親名義開戶,準備跟進去二十萬元。二十萬資金若是翻跟頭,收益也不少,若是這一次跟虧了,家庭也能承受。
在南州開戶完成以後,梁毅然找到汪海。汪海擁有一家商務公司,調查能力不錯。按照侯滄海和梁毅然的規劃,對一些擺在明面上的與一大惡人有業務聯繫的第三方,可以委託汪海公司進行調查。
汪海成立公司後,其工作方式發生了明顯變化。以前是主動找事情做,如今一般接受委託,而且主要是大單委託。嶺西礦業發佈重組消息,涉及到不少外省公司,這些外省公司的具體情況就可以由汪海公司協助調查。調查手段全部採用常規手段,比如到外省工廠所在地看一看實際生產情況,查一查稅務數據,讀一讀當地報紙,聽一聽市民口碑,通過這種最直接方式往往能看出企業的真實情況。
這是對雙方都有利的事情,梁毅然和汪海自然一拍即合,達成協議。兩人在山島俱樂部談事,談完以後,又與陸續到來的俱樂部成員們喝酒聊天聽歌。
省電信局甘勇暗戀張小蘭多年,得知張小蘭懷孕,鬱鬱寡歡。
梁毅然在第二天上午回到江州,與楊兵見了面。梁毅然只知道楊兵是大內總管,並不知道楊兵還肩負「與莊共舞」的職責。
侯滄海創立企業之時,想著所有創業夥伴要精誠合作,開誠佈公。隨著企業集團漸漸成形,他發現精誠合作和開誠佈公都是有條件和有限制的。每個部門都有每個部門不為人知的秘密,這些秘密需要隔離,反而有利於整個集團的發展。
至於什麼事需要公開,什麼事需要要全部高管知道,這就是侯滄海需要把握的事情。
楊兵按照侯滄海要求,開了六個賬戶,將五百萬資金打了進去,然後悄悄進入在底部橫盤的山南建材。山南建材忽然掉頭直下,五百萬資金在兩天時間虧損超過五十萬。
楊兵綜合了虧損報告,汗水直接就流了下來。
侯滄海讓其關注的嶺西礦業在高位橫盤不久後,又接連來了兩個漲停。
楊將報告放進保險櫃裡,將侯滄海拉進自己辦公室,道:「我受不了,心臟快爆炸,我估計明天山南建材又要大跌,這樣虧下去如何了得?」
侯滄海一幅風輕雲淡的樣子,道:「你們不能擅動,一切行動聽指揮,不到目標位不能賣出,這是鐵律。」
楊兵氣急敗壞地道:「什麼狗屁鐵律,你承包麵條廠能賺幾個錢,一個跌停,麵條廠工人一個月的血汗錢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