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很重要,是現代經濟的核心。金融搞好了,一著棋活,全盤皆活。」
這是一位偉人關於金融最質樸的觀點,也是認識非常到位的觀點。侯滄海在當機關幹部時,曾經反覆學習過這位偉人對浦東新區的講話。當時侯滄海是一個小小的機關幹部,受工作對像以及眼界限制,學習這段話時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沒有深刻的理解和認識。
辭職從商以後,特別是獨立出來經商辦企業以後,侯滄海對這句話有了深刻理解。他在江南地產做房地產時,拿到土地以後,銀行就放款。有了銀行的錢支撐,鎖廠危房改造項目進行得非常順利。
侯滄海從江南地產走出來以後開始做實業,為了籌錢,通過關係找到銀行,銀行對礦務局任何企業都持高度警惕狀態,絕不可能放款。若不是岳父張躍武支持了兩千萬,無論他有再好的設想都很難落地。
有了正反經歷,他對金融在企業中的作用有了更深認識。
在政府機關裡,凡是與中樞機構接合得緊的人,最容易得到提拔。在職場,凡是與金融有關的行業,從業人員薪資和收入最高,比如在大洋彼岸,最有錢的一夥人都在華爾街。
看到了做實業的艱難,楊兵才會發出氣急敗壞的發問。
侯滄海坐在電腦邊,眼前有兩台電腦,屏幕上是紅紅綠綠的K線,K線如紅塵中的紅男綠女一般上演著悲喜劇。他將五百萬全部買入山南建材以後,對山南建材動向格外注意。
在嶺西礦業股票上漲之時,嶺西礦業不斷有資產重組等利好消息發出,交易活躍,成交量巨大,股價一路翻紅。侯滄海判斷如果山南建材要上漲,應該還是相似手法,先是發佈利好消息,然後莊家或許要大規模對倒,這樣就能讓股票一路上行。
此刻,山南建材走勢與嶺西礦業略為不同,在底部下跌得十分兇猛,轉眼間損失五十多萬。
「這個莊家操作手法很猛,也很簡單,吸籌非常有耐心,吸籌足夠以後,再下跌,說明了一條,他在為即將上升打開空間,把一批我們這種吸血鬼嚇住。」侯滄海不是炒股專家,沒有更多的技巧,反而不容易受干擾,更容易透過現象看到實質。
說這句話時,他腦中想起郵件中透露出信息。這些信息不完整,但是由於梁毅然長期關注烏家,弄來許多相關輔助信息。把這些信息拼在一塊,便能清晰勾勒出烏天翔的動向。
楊兵用充滿疑惑的眼光看著侯滄海,道:「你什麼時候學會炒股的?我記得還是我帶你去開的戶,開戶以後也沒有怎麼操作,怎麼突然間就變成了巴菲特?」
侯滄海笑道:「雖然我沒有怎麼操作,但是成績比你好點,主要原因是你操作次數太多,多動意識著多錯。」
「你以前成績比我強是撞了狗屎運。撞了狗屎運並不意味著技術會提高,不是你如此淡定的原因,肯定有什麼內部信息。否則損失五十萬,你早就心驚肉跳了。你的心理素質比我強,但是也是人,是人就會被有情緒,有情緒就要被上漲和下跌控制。你沒有情緒,又是人,那只能是有內幕。」楊兵太瞭解侯滄海,其判斷慢慢要靠近真相。
侯滄海自然不會將真相托出,態度堅決地道:「不管下跌多少,只要不買賣,保持現在的股數,就不算輸。」
楊兵充滿疑惑地繼續鏖戰股市,當損失達到一百五十萬左右時,終於忍耐不住,再度將侯滄海從廠區拖到辦公室,讓其直面慘不忍睹的盤面。
看到如此大的損失,侯滄海心裡也開始打鼓。他並不知道烏天翔控股比例,若是其控股比例不高,極有可能面臨著其他莊家的挑戰,局面或許會很困難。若是情況和預料中不一樣,五百萬元持有山南建材,代價或許極高。
梁毅然面臨著同樣的困繞。股市有一句諺語叫做久盤必跌,如今跌勢也驗證了這一句諺語。在侯滄海損失了一百五十萬元時,他經過煎熬,減倉一半,準備跌得更低時買回來,這樣可以彌補損失。
當梁毅然減倉第二天,山南建材以開盤漲停的方式結束了下跌。與此同時,山南建材發佈了資產重組的重磅消息。兩份專業證卷報紙以及各大報紙都出現了山南建材重組新聞,一些股評家們開始全方位推薦山南建材。
梁毅然開始每天瞠目結舌地看著山南建材表演,連續不斷的開盤漲停,股價輕易超過了其購買價。他在最低點減持一半,嚴重地影響了財富的增長速度。在山南建材經過八個漲停後終於回調時,他才有機會將自己能籌集到的所有現金都投入進去。這一次投入,他不再懷疑自己的分析結論。
楊兵每次看到開盤都會懷疑社會和人生。
看到一連串紅線時,他開始拍大腿,如果孫藝欣不把一百萬拿走,而是把一百萬跟著侯滄海投入到股市,那麼他的財富將在短期間翻升。財富對於某些人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夢想,此時在股票兇猛的漲停中財富增長就變得輕而易舉。
當侯滄海投入的五百萬變成一千萬時,楊兵不停拍腿,將大腿右側拍出一塊淤青。
當侯滄海投入的五百萬變成一千五百萬時,楊兵想起自己那一百萬投入到了山南建材,自己的財富也會坐飛機,捶胸頓足,以頭撞門。
當侯滄海投入的五百萬超過了二千萬時,楊兵變得心平氣和了,接受了自己錯過這一波發財機會的現實。
同時扼腕歎息的還有梁毅然。他明知道烏天翔要做莊,也大體上能判斷出目標位,但是操作保守,不敢全然壓上,只上了二十萬。雖然賺了一筆橫財,但是這筆橫財還不足以徹底解決所有生存問題。
當侯滄海財富超過兩千萬以後,楊兵坐不住了,找到侯滄海,要求陸續出貨,他苦勸道:「侯子,貪心不足蛇吞象,你已經賺得盆滿缽滿了,趕緊收手吧,保足勝利果實。」
經過此輪上漲,侯滄海對於自己和綜合研究中心的判斷有了充足信心。此時距離目標位至少還有十元左右距離,按照此莊的操作方法,有可能會有一次調整,然後再將股票拉升起來。但是,山南建材到了這個價位,風險性已經高了,隨時會出現意外,面臨掉頭向下的風險。他接受了楊兵建議,準備如吃魚一樣,吃掉最豐富的魚中段,將魚頭留給其他人。
楊兵得到逐漸減倉的指示以後,終於鬆了一口氣。這一段時間天天晚上做夢,都會夢到山南建材會不停地跌停。
如今要出貨了,或許不再做這種噩夢。誰知,當楊兵正在減倉時,山南建材又開始上行。於是,他晚上再次開始做噩夢,每次做夢都是山南建材漲停,而他無錢購買,徹底踩空,望股興歎。
貪婪和恐懼,這是人性的兩大弱點,在股市中被演繹得淋漓盡致。
侯滄海最初被股市牽動神經,開盤就盯住行情波動。當股票行情按照劇情上演時,他的激情慢慢消退,開始用更冷靜更職業的方式來對待股票的上漲。
「侯子,明天全部出貨?」
「還剩下多少?」
「最後一萬股。」
「這一萬股就留在山南建材上,不管莊家如何玩花樣,我們都不動了,與莊家一起虛渡時光吧。」
「靠,你還玩起了詩。如今手裡有這麼多錢,準備做什麼?」
「弄這種股票只能算是被上帝丟中了骰子,偶爾為之。這筆錢要投入到礦務局改制中,一戰奠定大局!」
「靠,居然不玩了,我還準備隨莊起舞。」
侯滄海掛斷電話以後,與張小蘭一起守在工業園區麵條新廠。新的生產線已經在山南建材在股市狂奔的時間段中被採購回來。由於是二手設備,設備出賣方已經半死不活,安裝和調試工作就由新麵條廠來承擔。
今天完成了安裝,正處於調試階段。
從鎖廠招來的工程師、技師和老麵條廠的技術員共同承擔了安裝和調試任務,鎖廠有大型企業底子,人才儲備遠非麵條廠所能相比,在整個安裝和調試過程中,鎖廠過來的老工程師和高級技工成為絕對主力。他們經歷過鎖廠更為複雜設備的安裝,麵條生產線在他們眼裡太簡單,小菜一碟。
工程師們正在做設備空轉實驗時,侯滄海一直隨身攜帶的秘密手機突然間響了起來。這個手機號給了與丁家反目的侯榮輝,然後靜等其響起。隔這麼長的時間,終於響了起來。他悄悄將手機弄成靜音,準備回到研究中心,在梁毅然的秘密房間裡變換聲音以後,再接這個電話。
侯滄海找了借口,讓張小蘭留在新麵條廠,自己開車回到研究中心。變換聲音後,他在梁毅然房間接通了電話。
「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
「我手裡有一張光盤,或許對你有用。」
與侯榮輝談定見面地點和時間以後,侯滄海和梁毅然開車來到江南水岸,到達秘密房間後,輕車熟路地開始化妝,準備應急所需武器。晚上八點,兩個化妝者開著那輛極不起眼的皮卡車來到一處偏僻小巷道。
侯榮輝一直站在黑暗裡,認清皮卡車的車號以後,迅速上了皮卡車,將一個刻錄好的光盤交給上次救過自己的黑漢子。
化身為黑漢子的侯滄海道:「什麼光盤?」
「王朝夜總會六樓視頻,偷錄的。六樓不對外開放,是康麻子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裡面有許多事,或許對你們有用。」侯榮輝不知道這兩個大漢的真實身份,但是他知道這兩人肯定是丁氏父子的仇人,仇人的仇人便是朋友,就是可以聯手的戰友。
「誰錄的?」
「我去偷錄的,給六樓安了偷錄設備。我們要將這些光盤交給一些朋友,具體交給誰你們就別問了。」
梁毅然開著車在城裡轉圈,注視著反光鏡,看是否有人跟蹤。
這輛皮卡車非常普通,混入車流中便如隱於鬧市中的高人,一點都不惹人注意。梁毅然轉了幾圈,確認無人跟蹤,才將侯榮輝放了下去。
兩人回到江南水岸,在電腦裡打開光盤。光盤裡的畫面觸目驚心,充斥著淫色和毒品的境頭,還有一些鬼鬼祟祟的人坐在一起。快進到十幾個小時後,一個熟悉身影進入了這個房間。
侯滄海迅速暫停。畫面定格,裡面有一個人是詹軍,面目非常清晰;另一個人是礦務局的中干。侯滄海在礦務局開會時曾經見過,但是叫不出名字。
面畫繼續,最初是詹軍和礦務局中干在談事,談了約一個小時,來了四個年輕女子。年輕女子衣著暴露,在音樂中與兩個男人混在一起。很快,身上僅存的遮羞布也被扯了下來。詹軍玩得挺瘋,將女子小褲戴在頭上,左擁右抱,快樂異常。
「這是詹軍,是我的仇人之一,礦務局改制與他有極大關係。」看到這個視頻,侯滄海知道詹軍完了。
視頻就是子彈,這一槍何時打出去,扳機就在侯滄海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