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行道樹高大的街道,行道樹高大,遮住了路燈。整個街道顯得昏暗,車輛停在人行道上,佔據了大部分位置,阻擋了人們視線。
詹軍心裡越發不安,停下腳步,道:「你的車停在哪裡?」
瘦小個子耐心地解釋道:「就在前面那輛越野車。東西這麼大一包,提在手裡不安全。等會如果需要我送你到家,我們開車送你。如果不需要,你自己去坐出租車。」
對方又瘦又小,多少減弱了詹軍的警惕心,不過聽說「我們」兩個字,不安感增強,站在樹下,不願意走,道:「你把東西提過來吧,我到夜總會門口去打車,那邊出租車多。」
瘦小個子道:「就是前面那輛越野車,幾步就到了,我把東西提來提去太麻煩了。」
「我不上你的車,你把東西拿過來。」這個瘦小個子一直不肯脫下口罩,讓他產生強烈不安。雖然那人信誓旦旦來者沒有問題,詹軍仍然產生了嚴重懷疑,站在樹下不肯走。
侯滄海眼見著詹軍和瘦小個子在樹下站住,便藏在樹影下,慢慢靠近。就要接近詹軍之時,他離開人行道,走在公路上,著停在人行道上的小車遮住身形。
這時,兩人在人行道匆匆走過,吸引了瘦小個子注意力。他右手握刀,放在衣兜裡沒有拿出來,等到這兩個過路人走遠,慢慢抽出刀,準備將不願意再走的詹軍挾持到車上。
侯滄海又往前走了幾步,逐步接近了詹軍和瘦小個子。他矮下身,躲在一輛越野車屁股處,酒瓶已經舉了起來,只要瘦小個子動手,就去將詹軍救下來。
越野車裡坐著瘦小個子的同夥,一直緊盯詹軍和老樸,準備當詹軍被帶上車,就離開秦陽。他無意掃了一眼後視鏡,驚訝地發現一人手持酒瓶,不懷好意地靠近詹軍和老樸。
看見此人,他以為事情敗露,來人不是公安便是詹軍同夥。他抓起放在駕駛室的砍刀,拉開車門,跳了出來。他們的任務是綁了詹軍,然後找地方處理掉,處理方式要麼是沉江,要麼是埋掉,這兩種方式乾淨利索,不留後患。
此時出現在車尾的人不管是誰,必然不懷好意,肯定要搞掉。
「有人,動作快點。」車中人一邊給詹軍示警,一邊朝著侯滄海撲了過去。
侯滄海明白撲過來的人肯定是瘦小個子的同夥,必須要盡快將此人打倒,否則詹軍危險。他拎著酒瓶,稍稍矮身,後腿緊蹬地面,做好迎戰準備。
來者是悍匪,揮刀衝來,準備將不懷好意者當場砍翻。
侯滄海打架經驗豐富得可以用五匹馬車來拉,右手手臂向後拉,砍刀還沒有揮下來,已經將酒瓶對準來者臉上砸去。
近戰非常危險,極容易兩敗俱傷。不在拚命之機,能遠距離解決問題最好能遠距離解決問題,帶著尖刀的枴杖和特製皮帶有利於拉開與對手的距離,酒瓶太短,近戰肯定要吃虧。此時他就將酒瓶當成了一顆手雷,朝對方臉上砸去。
侯滄海特別冷靜,沒有一絲慌亂,心穩,手就穩。
酒瓶飛出去的時間恰到好處,來者就如用腦袋試驗酒瓶硬度一般,或者說將酒瓶當成了足球來頂,只聽得「砰」地一聲響,來者被酒瓶砸中,沒有任何反應,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鼻血順著被砸斷鼻樑就流了下來。
瘦小個子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聽到接應同夥招呼聲以後,彈簧刀發出輕脆聲音,鋒利的刀刃露了出來。他對準詹軍就刺過去,下手狠辣,直刺脖子要害之處。
詹軍聽到招呼聲音,慌亂中,轉身就跑。匕首刺到胳膊上,由於衣服厚,把衣服劃爛,只是在胳膊上劃出淺淺的傷口。
瘦小個子正要追趕詹軍,耳邊傳來破空之聲。他猛地朝旁邊閃躲,砍刀帶著風聲從臉頰前劃過去。他思路轉得很快,躲過這把飛刀,明白夥伴肯定已經被來者搞掉。來者顯然是高手,非常人。
他收攏彈簧刀,右手摸出手槍,姿勢非常標準,對準詹軍背影打了一槍。
詹軍跌跌撞撞一路狂奔,轉眼跑出去十來米。
此時瘦小個子面臨選擇:如果追過去向詹軍補槍,受傷夥伴有可能落入來者手裡,那麼自己的身份便暴露了。這次讓詹軍逃脫,還有下一次。他追了幾步,朝著詹軍背影打出第二槍以後,便轉身救援自己的同夥。
侯滄海聽到槍聲,更加相信瘦小個子就是槍擊任巧的兇手。他此時顧不得暴露身份,抽出特製皮帶,潛伏在另一輛車後面,準備伏擊對手。
瘦小個子很警惕地端著手槍,來到越野車後,警惕地注視有可能來襲之人。同時,他將昏倒在地的夥伴拉了起來,塞進車裡。在做這個動作之時,眼角餘光感到人影晃動,順手甩了一槍出去。
子彈擦著侯滄海肩膀過去,消失在夜色中。
開了這一槍以後,瘦小個子不慌不忙地上車,發動汽車,揚長而去。
侯滄海和瘦小個子是第二次交手,第一次交手兩敗俱傷,侯滄海重傷,瘦小個子臉上和手腕也受到重創。第二次交手,互相給了對方致命威脅,但是都對沒有傷到對方。
第二次交手後,侯滄海肯定丁老熊和一大惡人是一夥,並非簡單生意關係,否則不會使用同一個殺手。
對方有槍,而且非常冷靜,侯滄海不敢逼近,眼睜睜看著對方逃掉。
越野車開走後,侯滄海將特製皮帶捆在腰上,朝著詹軍逃跑方向追去。詹軍朝夜總會方向逃跑,極有可能被結賬出來的梁毅然遇上。果然,剛追了幾步,聽到梁毅然變調的聲音:「這裡,我銬住他了。」
在侯滄海與瘦小個子搏鬥之時,梁毅然沒有貿然進攻,而是躲在黑暗處靜等獵物。如果瘦小個子跟著詹軍追過來,他就準備突襲瘦小個子。結果,瘦小個子跑了幾步,打了一槍,便轉身離開。
詹軍平時鍛煉得少,又被酒色掏空了身體,受傷以及奔跑,耗盡了身體所有能量。他在奔跑中被梁毅然按倒,一下就失去了反抗力量,任由對方反銬自己,如死狗一樣躺在地上喘氣。
梁毅然脫下皮鞋,扯下襪子。他先扯下左邊那一隻,又扯下右邊那一隻。詹軍躺在地上,喘著粗氣,道:「你想做什麼?」梁毅然彎下腰,毫不客氣地猛然卡住對方喉嚨,讓其無法呼吸,然後將兩隻臭襪子塞到詹軍嘴裡。
臭襪子是梁毅然臨時脫下來的,一隻不夠,又加了一隻,將詹軍嘴巴堵得死死的。梁毅然挺講衛生的,就是雄性激素分沁旺盛,導致膽子大,愛流汗,襪子脫出來有一股發本酵食品的感覺。詹軍被反銬,嘴巴被臭襪子堵上,被熏得差點暈過去。他說不出話,身體不停扭動。
這時,侯滄海走了過來,道:「他受傷沒有?」
梁毅然道:「肩膀中了一刀,破了衣服,應該沒有中槍。你受傷沒有?」
「他反應太快,我沒有靠近,就差點吃了一槍。可惜,讓他跑了。」侯滄海轉身朝夜總會停車場走去,將皮卡車開了出來。
車到後,梁毅然將詹軍塞進後座,又將其雙腳銬上,確保萬無一失。
發生在黑夜中的激戰只是城市中的一個極小插曲,如一粒石塊丟進大海,轉眼間就失去蹤影。附近居民大部分人沒有聽過槍聲,以為是鞭炮,接近年關,淘氣的小孩子時不時放炮,類似聲音挺正常。有極少人聽出似乎是槍聲,但不願意管閒事,只是在窗角往外看一眼。
外面世界被黑夜籠罩,遮住了太多真相,有無數猛獸出行,他們在窗邊窺視真相以後,也就作罷,沒有給自己找麻煩。
皮卡車出城,行走了二十多分鐘,即將進入巴岳山時停了下來。車停靠在江邊一處懸崖處,侯滄海拉開車門,取下詹軍眼罩,讓其趴在懸崖邊,看著滾滾東去的大江。
江水拍岸,空氣中帶著江水特有的濕氣,發出特別清晰的轟鳴聲。在黑夜中,聲音傳得很遠。
「詹軍,今天來了兩個人,他們是想要殺你。不是我們救你,你就完了。」侯滄海點燃一枝煙,故意讓詹軍看到自己的臉。
詹軍扭過頭,道:「你們是誰?」
侯滄海道:「你別管我們是誰,總之是我們把你從槍口下救出來。現在,我問一句,你答一句,我們要錄音。」
詹軍望著以沉默著流動的大江,心情極端灰暗,道:「你們是誰?不是警察。」
侯滄海蹲在詹軍身邊,道:「給你三個選擇,要麼我們將你送到江州檢察院,你向他們坦白所有事情;要麼我們將你丟到丁老熊的公司,讓他們收拾你;要麼我們一腳將你踹進大江。」
這三個選擇都是詹軍所不能接受的,他以沉默來對抗。沉默不到一分鐘,他被一股大力拖了起來,剛才態度還不錯的陌生漢子用手拉著手銬,將他整個人推到懸崖外面。
當老混蛋被捉獲以後,詹軍就一直過著心驚膽戰的生活,心理波動極大,面臨這種實實在在的死亡威脅,堅持不到十秒就崩潰了。
「放下我,我全部說。」
「說實話,否則要重新來過。」
接下來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梁毅然依照預先設定的問題開始詢問,作好錄音。
侯滄海望著曾經騎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的人,慢慢抽煙,聽其交待。他一直納悶老混蛋被捉獲後詹軍為什麼會逃跑,這其間到底有什麼聯繫?
當聽到其竹筒倒豆子的交待,終於忍不住去扇了他的耳光,道:「你還真他馬的是一個壞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