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琳看見侯滄海同樣吃驚,道:「侯子,你怎麼在這?」
侯滄海上下打量一身黑衣的姚琳,姚琳膚白,穿黑衣,漂亮得帥氣。他移開目光,道:「地球太小啊,吃個早餐都能遇到。」他本來要說遇老熟人,隨即想到用「老熟人」會引起歧義,便及時把話斷掉。
兩人走進餐廳,找了靠窗的僻靜位置,各自取了食品。侯滄海長期堅持鍛煉,食量一直不錯。姚琳看到對面滿滿一盤子食品,笑道:「真是一個傻大個。」
姚琳為了控制體重,只要了白水雞蛋、牛奶、一片全麥麵包和幾片蔬菜。她笑吟吟地望著侯滄海,道:「還是你好,無論怎麼吃都不長胖。很多人結婚以後就變胖,俗稱婚胖,你看來還沒有婚胖。對了,到這邊來做什麼。」
姚琳仍然留著齊耳短髮,幹練又精神,與侯滄海第一眼的印象完全一致,幾乎沒有變化。他想到「那一夜」的溫柔纏綿,小腹不由得升起一陣火熱。火熱升起時,他告誡自己:「你是結了婚的人,不是自由身,不能在外面逗貓惹草。」
姚琳望著眼前英俊的男人,同樣回想起無數個纏綿之夜。當侯滄海結婚之時,她曾經失落過一陣子。後來也與其他男人有過交往,總覺得不如與侯滄海在一起那麼有感覺。這大半年,她一直獨身。
侯滄海簡單談了滄海保健液遇到麻煩。
姚琳眼裡眉裡都帶著笑,道:「當初讓你加入華魏,老總親自發出邀請,被你放棄。這兩年華魏發展得很好,不出意外,華魏肯定會成為通信設備的龍頭老大。」說到這裡時她心想道:「如果當初他真的加入華魏,那就沒有以後張小蘭的什麼事情了。在這種情況下,我有可能和他在一起嗎?或許能在一起,但是不會太早結婚。」
雖然生活不能假設,姚琳還是在腦中大膽進行了假設,幻想兩人同居生活,和侯滄海天天睡在一起,又不影響事業,這是多麼美妙的生活。
「我這個性格很難當別人的助手,寧當雞頭,不做鳳尾吧。」
「你這幾年時間弄這麼大動靜,也不容易,這次麻煩不小。」
「我在等湯處長,他不發話,我還真不敢走。」
姚琳對此深有感受,道:「我知道另一個公司的事。那是一個國有大公司,特大型的那種,本身是正部級。以前公司領導到部裡辦事,部裡當時辦公條件也不太好,三個處在一個大辦公室,每個處其實也就三兩個人。公司領導每次進辦公室都很費勁,要登記,出示介紹信和身份證,弄得這些公司大領導很煩。後來他們公司想了一個聰明辦法,送了兩個年輕的專業人才到部裡免費工作,當時算是借調吧。這兩個年輕人混得不錯,還被抽到關鍵處室工作。以後他們要進部裡就提前給兩個年輕人打電話,兩個年輕人再給同事打電話,公司小車甚至可以直接開進部裡。以後你們公司發展狀大了,也得在相關部委裡面插上眼線。」
侯滄海道:「我在基層工作的時候,農村人可以到辦公室來大吵大鬧,甚至在黨委書記辦公室拍桌子。那時根本沒有衙門的概念。這一次到了京城,總算見識了什麼是衙門。」
聊著天,吃飯速度都放得很慢。
姚琳道:「這些年,我們公司在京城有很多業務。我問一問駐京城的一個哥們,看他們有沒有關係能找到你需要的人。」
侯滄海恰有一份王清輝羅列出來的相關行業重要處室名單,連忙將其從錢包裡取出來,道:「這是我們行業重要處室負責人的名單,我把這個名單複印一份給你。如果能聯繫上,那最好不過。初創業,人脈單薄啊。」
他是真希望姚琳的哥們能聯繫上這幾個重要處室,建立其全新的關係。以前滄海集團長期依靠王清輝這條線與行業負責人聯繫,從王清輝這一次表現來看,只依靠一個人會有潛在威脅,能多條腿走路才能防止王清輝產生「客大欺店」的心思。
「屋裡熱,外面冷,也不知道哪裡有複印店。到我房間,我用筆記本抄一份。」姚琳說話時,兩眼亮晶晶,就和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一樣。
聽到極有誘惑性的邀請,侯滄海眼皮跳了跳。他跟著姚琳了樓,進入房間。雖然酒店都是相同佈置,入住之人不同自然而然會增添不同色彩。姚琳房間帶有淡淡的女子色彩,空中有若隱若無的香氣,走過衛生間時,還能看到掛在衛生間的淡藍色半透明小褲。所有的一切增添了曖昧氣氛,讓兩個曾經渡過無數次魚水之歡的男女內分沁快速發生變化。
姚琳拿出筆記本,認認真真地將相關重要處室負責人名單抄下來,然後將這份名單交還給侯滄海,道:「我上午就要和同哥們見面,如果他能找到關係,那就約時間吃飯。你如今做保健液,做得越大,越是要和管理部門打交道,躲不開的。」
侯滄海接過名單時,姚琳伸出雙手,摟住了對方脖子,稍稍墊腳,吻了吻侯滄海。侯滄海感受到溫軟嘴唇,內心激烈交戰,雙手垂在腿邊,沒有行動。
姚琳感受到了對方的猶豫,蜻蜓點水般吻了吻,道:「你等我消息。」
侯滄海回到自己房間,對著鏡子看嘴唇,內心很不安。在酒店被動等待很無聊,他在前幾天總是打開電腦下棋,如果無影宗不在,就和其他對手下棋。今天意外與姚琳見面,心亂了,無心下棋。
他到王清輝房間聊了一會兒,眼見著到了十一點,電話還沒有響起。
接近十二點,姚琳電話終於打了過來。
「聯繫上了,付處長今天晚上就有時間,在東城區的一家餐館。很巧的是,付處是山南人,是老鄉。我們找了一家山南人開的餐館,餐館在大取燈胡同,在一家格格府,味道和環境還不錯。」
姚琳情緒相當不錯,語速快,音調上揚。
姚琳的聲音感染了侯滄海,其心情也舒暢起來。陽九公司以「莫須有」的罪名向滄海公司發起攻擊以後,侯滄海表現得很鎮靜,隨著事態惡化,其心情還是在不知不覺中受到影響。今天能與相關行業管理部門處室負責人見面,意味著事態有可能按著自己的預想發展,心情慢慢高興起來。
侯滄海從姚琳眼神中看出了其心意。早上他在房間裡委婉地拒絕了她,在這一刻,突然產生了一種過意不去的心思。
侯滄海聯想到受槍擊而死的任巧,「當時若是自己和她發生過關係,至少她離開後不會這樣遺憾。」這個念頭在很早以前就有,一直沒有消失,隱藏在內心深處。今天無意中遇到姚琳,又讓他想起當年任巧。
這個念頭如魔鬼,時常行走在侯滄海的靈魂之中,在不經意間溜出,提醒人生之無常。
晚餐安排在東城區的一個「格格府」,格格府為一四合院,據說是康熙二十子誠親王允秘府邸的一部分。先為誠親王第二子弘旰貝子府,後為宏明貝勒府。同治光緒年間,西太后垂簾聽政,恭親王奕訴佐理政務,西太后為籠絡他,封其長女為榮壽固倫公主,並將此府邸賜予榮壽公主為完婚之所。此府在晚清即被稱為公主府,俗稱「格格府」。
侯滄海進門時,梳著辮子的「管家」操著京片子高喊:「貴客到。」
廳堂裡有格格答禮。再進去,原是格格家院子,餐廳搭了頂棚做飯廳。院子不小,被分成表演和用餐兩部分,旁邊還有看不到演出的包間。
這個來自於家鄉的處長姓付,見面就開玩笑:「我這個名字吃虧,不管做什麼職務,都是付職,干了好多年處長,別人還是叫付處長。」
侯滄海以前面對能決定自己命運的區委書記時,雖然恭敬,並不緊張。今天這個在部委任職的處長在某種程度上能決定滄海保健液命運,心理素質原本極好的侯滄海見面之初都稍有緊張。他很快調整情緒,與付處長談笑風聲,抽空介紹了滄海保健液的基本情況。
姚琳充分發揮了女性的特徵,在其間調節氣氛。姚琳的同事是機靈人,不時在裡面幫腔。
「參芪老鴨湯很適合京城乾燥天氣。鴨子是涼性,夏天吃祛暑氣,秋天食用又有進補的功效。」姚琳一邊介紹,一邊給付處長盛上一小碗湯。
鴨湯味道鮮美不沾唇,淳厚不油膩。蘸料有香辣、鮮辣、麻辣、微辣、海鮮的各種口味。大家守著熱湯沸騰的火鍋,喝酒、吃肉、燙菜。在鄉音裊繞中,官與民的隔閡在短時間內消除掉了。
付處長最初找理由不喝酒,在姚琳不停軟語勸說下,也端了杯。端杯以後便停不下來,最終主動與再座諸人碰酒。喝到高興處,他還和姚琳連碰了三杯酒。
分手時,付處長已經和侯滄海稱兄道弟,稱呼以後來京城,一定要聚一聚,他將手搭在侯滄海肩膀上,道:「我大學畢業就進了機關,二十年了,還是小處長。我羨慕老弟,拼自己的命,賺自己錢,瀟灑自在。」
付處長說得很有感情,很委婉地表達對現狀的不滿意。
送走付處長,姚琳有些酒意,在同事面前大大方方地道:「侯子,送我回酒店。」
牽線搭橋的同志一臉「明白人」的神情,笑道:「我先走一步,你們玩好啊。」
飯局很成功,侯滄海順利地認識了關鍵處室的負責人。他挺感謝姚琳,半摟半抱將醉酒的姚琳弄上出租車。
進酒店,將姚琳放在床上。滿面桃紅的姚琳突然睜開了眼,拉住侯滄海的手,道:「留下來,陪我。」
留或者走,對侯滄海來說是一個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