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一飯之恩

侯滄海和許俊春曾經天河那邊的社區門口見過一面。

當時,侯滄海和李沫在餐館,隔窗看著熊、許兩人。熊小梅剛和許俊春吵過架,熊小梅懷有身孕,提著菜籃子,吵架後,她將菜籃子丟在地上,回到小區。許俊春憤然踢倒菜籃子。

侯滄海最看不得熊小梅受氣,出餐館,三拳兩腳將許俊春打倒。

兩人見面過程非常短暫,特別是許俊春更懵懂,只記得被一個大漢揍了一頓,至於這個大漢是誰,為什麼發起攻擊,一概不知。熊小梅最初見到許俊春鼻青臉腫回家時,很吃驚。得知大漢只是打人,便疑心是侯滄海,把大漢換成侯滄海時,所有行為便合理了。

熊小梅與李沫見面後,得知了真相。她當著李沫的面沒有多說什麼,回到家,躲在衛生間,大哭一場。她雖然與侯滄海分了手,在心裡仍然把侯滄海當成自己最親的人。在這一點上,她默默地孤獨地堅持。

與在體育場與侯滄海不期而遇,熊小梅愣在當地,短時間失去思維。

侯滄海正在和燙髮、紅眼鏡男子進行交易,順著男子目光,瞧見熊小梅。他見到熊小梅神情,立刻明白眼前男人真實身份。熊小梅沒有打招呼,顯然有所忌諱。侯滄海移開眼光,盯著紅眼鏡男子,不知不覺有了凶光。他隨即又看了一眼張小蘭,將眼光調整到正常狀態。

「580元一張,買不買。我沒有加價,爽快一些。」侯滄海用非常自然的聲音催促眼前這個砍價紅眼鏡男子。

「我是買兩張,算批發,把零頭去掉。」許俊春習慣性地討價還價。

「一千元,成交。」侯滄海一直在留意熊小梅言行,見其仍然沒有出聲,便明白她是不想說破兩人關係。

張小蘭自然而然站在上侯滄海身邊。夫妻之間的身體距離與普通朋友不一樣,與戀人之間的身體距離也不一樣。普通朋友會下意識保持一定的身體距離,戀人之間的身體距離又比夫妻更小。此時熊小梅腦海裡波濤洶湧,將除了侯滄海之外的所有人排除在外。

許俊春取出錢包,數錢。

熊小梅陷入了魔咒之中,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侯滄海日子過得不好,出來當黃牛,我得幫他。」她將小包時的錢全部拿出來,捏在手裡。

等到侯滄海和許俊春完成交易後,熊小梅對許俊春道:「你買兩枝螢光棒。」

在前面四五米的地方,就有兜售螢光棒的不販。許俊春為了改善與妻子的關係,下定決心至少在今天順著妻子,依言去買螢光棒。

趁著這個間隙,熊小梅快步走到侯滄海身邊,將手裡握著的錢全部塞到對方手裡,掉頭離開。

侯滄海一句話都沒有說,也沒有行動,就這樣握著一把錢,看著熊小梅從身邊走掉。

張小蘭驚訝地道:「誰?」

侯滄海眼光跟隨走到許俊春身邊的熊小梅,道:「熊小梅。」

張小蘭興趣一下就被提起來,道:「這麼巧,怎麼不打招呼?」

侯滄海道:「她沒有打招呼,應該不方便。那個紅頭髮的樣子讓人噁心,絕對是心胸狹小之輩。」

侯滄海手中的一堆錢,有整鈔,還有零錢。錢不多,卻將熊小梅心意表達出來。張小蘭道:「她以為你是黃牛黨,日子過得不好,將身上錢全部抓了出來。」

侯滄海回頭看了一眼妻子,道:「你不吃醋?」

「我為什麼要吃醋?勝利者不會吃醋的。你們以前談過戀愛,這我知道。我不會追究以前的事,但是以後的事情會放在心裡。」張小蘭上前挽住了侯滄海的胳膊。

這句話讓侯滄海喉嚨緊了緊。他眼光追隨熊小梅,從賣螢光棒小販一直到體育場入場口。熊小梅進入體育場後,消失在人海,再也尋不到蹤跡。

在體育場居然與熊小梅偶遇,讓侯滄海感慨萬千,更讓他不好受的是放在包裡的一堆鈔票。熊小梅這個動作又將他拉回到兩人如漆如膠的日子,那是他的青春,是感情最真摯的年代。

進入社會,背負著或主動或被動挑起的社會重擔,侯滄海對張小蘭的感情很厚重深沉,卻摻雜了很多複雜因素,少了以前的純真清澈。

侯滄海握緊張小蘭的手,來到貴賓區。坐在貴賓區,才發現與C區隔得很近。A區在前,C區在後。他站在座位前,朝C區看了一會,人群湧動,沒有熊小梅身影。

貴賓區的人相對較少,坐在C區的熊小梅看見了讓她永遠那個難以忘記的身影。進入體育場以後,理智漸漸從遙遠地方進入熊小梅身體裡。這個時候,站在侯滄海身邊漂亮的女子才進入她的眼裡。

「她肯定是張小蘭。張小蘭爸爸是大老闆,侯滄海又開公司,應該不差錢?他為什麼要來賣票?」熊小梅很快想明白事情原委,「肯定是票買多了,他就賣掉C區的票。我是自作多情了。」

許俊春出去一會兒,又跑了進來,將望遠鏡在熊小梅眼前晃動,道:「這個望遠鏡只要一百塊錢,將就用一用。他們吹噓說有六十倍,有六倍就不錯了。」

熊小梅接過望遠鏡,假裝看舞台,實則對準侯滄海。

侯滄海身邊的女子非常漂亮,特別是側臉輪廓,美如電影明顯。那個叫張小蘭的女子與侯滄海說說笑笑,不時還將頭靠在侯滄海的肩膀上,她渾身細胞都透露著幸福,如原子彈爆炸時產生的射線一樣,兇猛地向外幅射。射線飛在熊小梅臉上,如針刺一樣疼痛。

當晚舞台沒有延伸到觀眾座位區這邊的T型台,整個場館只開了14席座,大約有2萬個座位。2萬人絕大多數是年輕人,熱鬧非凡。東邊掛有「徐飛天下」的大標語,在堂廂位置有一群厲小娜的粉絲,還沒開場就在那賣力地搖著「厲」字的螢光板。A區一角出現了尚婕的粉絲,他們臉上、頭上、衣服上、包包上貼著尚的貼紙,統一的「尚」字螢光板,螢光棒、氣球、紙花炮,時不時一起轉過尚字向後面歌迷、觀眾「示威」。

這些歡樂氣氛與侯滄海沒有關係。他臉色沉靜,沒有任何笑意。張小蘭與身旁的年輕人說笑一會兒,弄來螢光棒,螢光棒上貼著「厲」字。她很快融進年輕人群中,又是吼又是搖螢光棒,給了老公獨自想心事的機會。

8點,舞台播放超女宣傳片,傳來芒果台汪涵熟悉的聲音。

8點10分,動感音樂響起,伴舞團站好陣式,所有人盯著聚光燈的集中點——升降台。徐徐升上來的超女一身白色熱褲簡裝,身材修長,對著觀眾搖手。全場沸騰起來,年輕男女狂歡般吼叫。

保安則如臨大敵,每當歌迷們站起來狂跳時,就衝過去制止,盡量控制住局面。

侯滄海如財迷一樣整理熊小梅塞到手裡的鈔票。他數了兩遍,一共2175塊。在以前,他內心深處對熊小梅在家裡最困難時選擇離開隱隱有怨氣,如今看著這些錢,怨氣如水滴遇上太陽,變得無影無蹤。他明白自己這輩子雖然和熊小梅做不成夫妻,但是互相之間注定有無法解除的牽連。

他將這些錢疊整齊,放進隨身帶著的小包的夾層。張小蘭表面上看舞台,實際注意丈夫行動,等到其將錢放進小包後,便塞給他一根螢光棒,拉著他站起來一起搖晃。

下半場,壓軸三強出場。

侯滄海努力讓心情好起來,和妻子一起,舉著螢光棒亂舞。

有一個選手唱起了《後來》,歌聲極有穿透力,在黑暗空間飛翔。

「聽個歌,你怎麼流淚了?這是紙巾。」許俊春發現妻子突然淚流滿面,望著台上穿薄紗的歌手,笑道:「這個歌手搞笑,把蚊帳穿在身上。」

熊小梅將望遠鏡遞給許俊春,用紙巾抹眼淚。

無論演唱會多麼激情四射,終歸會落幕。侯滄海順著人流走出了體育場,沒有能夠再次遇到熊小梅。

坐上樺總派來的小車,張小蘭安靜下來。

回到酒店,張小蘭和侯滄海在柔軟的沙發上相對而坐。

張小蘭道:「還在想熊小梅?自從與熊小梅見面,你就很鬱悶。」

侯滄海沒有迴避這個問題,道:「我們談了幾年戀愛,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要說見面沒有一點感情波動,那是假話。謝謝你,允許我感情波動。一般的女子遇到這種事情,都會吃醋。」

張小蘭道:「這點心胸我還有。熊小梅後來嫁的人不行,從面相來說他就是薄福之人,事業肯定做不大,且有半途夭折之相。那人和熊小梅的感情肯定有問題了,否則完全可以大大方方介紹,用不著躲躲藏藏。在演唱會時,你清理了熊小梅給的錢。古人有一飯之恩,熊小梅今天給錢的行為為自己留了一條路,以後她遇到什麼事情,你肯定要全力出手。」

此事被張小蘭說中,多年以後,熊小梅陷入人生最低谷,即將墜入深淵。侯滄海和張小蘭夫妻真誠地伸出援助之手,幫其渡過了人生之難關。這是後話,在此暫且不提。

《侯滄海商路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