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蘭第一次懷孕因為意外事件流產,這件事有一個結果是肇事者陳天島被包方砍斷手指。還有另一個不引人注意的隱形結果,侯滄海和張小蘭沒有做避孕措施,誰知這麼長時間,張小蘭一直沒有再懷孕。到醫院檢查以後又沒有明確結論,此事便拖了下來。
告別前,張小蘭再次提到安全問題。
「這事你就不要瞎操心了,我畢竟曾是處級幹部,多年機關事務局副局長不是白當的。真要出問題,那就是打市委市政府的臉。」楊敏沒有點得太透,且覺得這一條理由就足夠了。
張小蘭將母親送下樓,看著其開車離開。
冉仲琳站在綜合樓下,鬆了一口氣。
「冉姐,我們聊聊。」張小蘭回來時,請冉仲琳上樓。
「張總,我的工作不到位,沒有讓楊局滿意。」在進入辦公室前,冉仲琳先是小聲地自我檢討。
張小蘭不想在公共場所談此類事,道:「到辦公室來談。」
來到樓上辦公室,張小蘭道:「我媽平安,你的工作就到位了。我媽最近在忙什麼?」
「白天在美容院的時間很多,晚上大部分時間在政府家屬院,與一些熟人打麻將。」
「我媽有時候會到別墅,每週去幾次?」
這是一個相當敏感的問題,冉仲琳想了想,小心翼翼用詞道:「偶爾去一次,時間不固定。」
「我媽到別墅,你跟著去嗎?」
「楊總不讓我跟著。第一次我想在外面的車上,她堅決讓我回去。」
冉仲琳表述得很含蓄,意思卻很清楚。張小蘭明白了母親為什麼堅持送冉仲琳回來,溫言安慰。
冉仲琳走後,張小蘭找到丈夫,拍著額頭道:「完了,我媽肯定在談戀愛。而且,戀愛對像應該很特殊,我媽不願意被曝光。」
侯滄海道:「談戀愛是你媽的自由。你作為女兒可以找時間面對面問清楚。我是女婿,真不便參加。」
「她要談就談罷,我何必去過問,讓她不開心。老公,你說我媽這個年齡最有可能和誰談戀愛。」雖然父親與母親已經離婚,當父親與其他女子結婚後,讓張小蘭沮喪了很久。如今母親很有可能談戀愛,仍然讓她沮喪。
侯滄海分析道:「媽一直在機關工作,向來看不上企業家,所以談戀愛的人不太可能是企業家。在江州,比得上你爸的企業家不多。媽還看不上老師,包括高校老師,還看不慣醫生,說是身上有味道。所以媽最有可能是和機關同事在談戀愛,而且有相當職務,否則媽也看不上。」
有級別的同事,那就是某種程度的領導了。張小蘭對此很是頭痛。她轉念一想,若媽的男朋友真是有級別領導,那或許就不怕有人暗算了。
侯滄海同時也有這個想法,只是這個想法很有些敏感,便沒有說出來。這一段時間,他經常和岳父張躍武通話。張躍武煤礦奇怪地安靜了下來,沒有人來鬧事,也沒有人搞摩擦,彷彿以前一切齷齪都不翼而飛。通電話時,張躍武對此表示疑惑,道:「奇了怪,這一段時間太詭異了,沒有人打架,沒有人搞摩擦,我心裡空蕩蕩的,總覺得要出大事。」
與張躍武相同感受的還有孟輝。
專案組民警方肯在春節前向孟輝報告工作。孟輝見到方肯就笑道:「在煤礦生活真好,長胖了,重了十斤肉,至少。」
方肯道:「孟處,我能不能回來。在煤礦很無聊啊,每天無所事事,吃了早飯就吃午飯,吃了午飯就等著吃晚飯。」
孟輝道:「你才去的時候,煤礦不是打得挺熱鬧。你還專門寫了一篇分析報告,寫得挺好。」
方肯道:「我以為會一直打下去,誰知下半場沒有了動靜。我覺得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們嗅到了某種危險,另一種就是有大活動。孟處,我在那邊沒有意思,能不能回來了。」
「暫時不動,這事得有耐心。」孟輝思索了一陣,沒有做最後決定。
方肯走了不久,另一個便衣民警來到孟輝辦公室。當民警進入以後,孟輝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怎麼弄得又黑又瘦。我記得你以前還是有些肥肉的,全沒了。難道滄海集團伙食這麼差?」
臉色黝黑的便衣民警低下頭打量自己的身材,笑道:「瘦是瘦,有肌肉,我現在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我現在被選到了保衛組,不是保安,是跟在幾個總裁身邊的保衛。侯滄海這人喜愛健身,梁毅然就跟著喜歡健身,還特別變態,宣佈凡是體重超過入職體檢的,工資都要降一等發放。超出十斤的,直接辭退。所以我天天去鍛煉,身體還不錯,比得上當初在部隊時的狀態。」
滄海集團一直在招聘保安人員,特別註明要退伍軍人,獲得三等功的優先。專案組根據滄海集團的招聘條件,讓一名各方面都適合的民警去應聘,目前已經是梁毅然手下保衛組的組員,長期為幾個總裁服務。
說笑幾句,孟輝道:「你覺得滄海集團有什麼情況?」
便衣民警道:「我覺得滄海集團挺好的,工作氛圍不錯,伙食不錯,生活條件不錯。幾個老總都是年輕人,見面就談工作,很有朝氣,氣氛很好。」
孟輝道:「你天天跟在老總後面,沒有發現異常之處?當初讓你進去,我什麼都沒有說,免得影響你的判斷。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不要瞎猜?」
便衣民警道:「若說異常,還真有一點。滄海集團的保安措施太嚴格,硬體有圍牆、遍佈區域的攝像頭,軟體有保安和保衛兩支隊伍,比一般企業養的人都多。有一個叫冉仲琳長年跟隨在張小蘭身邊。侯滄海和張小蘭外出考察時,冉仲琳就去跟著楊敏。從這一點來看,他們肯定在應對仇人。另外,梁毅然沒有管生產、銷售,也沒有管人、財和物,地位比起財務總監、人事總監、營銷總監都要高。」
孟輝誇道:「你觀察得很仔細,值得表揚。」
便衣民警提出了與方肯相似的問題,要求歸隊。
「你暫時不能歸隊,繼續在滄海集團鍛煉身體。」孟輝想了想,道:「堡壘總是從內部攻破的,滄海集團保衛看似嚴密,也有破綻,我們能派人進來,侯滄海想要防範的人也有可能派進來。你要注意觀察保安和保衛兩支隊伍有沒有奸細,若有,這人便很有價值。」
便衣警察笑了起來,道:「孟處,你喜歡看《無間道》?」
孟輝一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道:「現實比小說離奇得多,你要始終記住這一句話。那些黑暗角落的鬼蜮手段,總是腦洞大開,把事情往複雜裡想,不會犯錯。」他想起了自己的臥底身涯,後背又開始發涼。
專案組在去年派了兩人分別進入張躍武和侯滄海集團,發展得挺好。這說明侯滄海儘管防守意識很強,畢竟不是黑社會起家。只要是用公開制度來管理企業,在組織體繫上肯定有破綻可尋。
前年進入順達大廈的臥底卻一直沒有進展,根本進入不了核心。從這一點來看,一大惡人能夠縱橫江湖,確實並非浪得虛名。
要想破獲王溝慘案,要將案件辦成鐵案,打掉保護傘,確實是一場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