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軍是江州下屬永發縣淺巖鎮人,中師畢業以後在淺巖鎮初中工作。
齊二妹坐在副駕駛室位置上,望著起伏大山崖,道:「窮山惡水出刁民,譚軍就是從這裡走出去到江州為非作歹。我給你說了,你別老在滄海集團混日子,早點回學校。你還是學生,得讀書,拿文憑。沒有文憑,就和我一樣。」
任強掌著方向盤,道:「回學校跟一群小屁孩在一起,沒意思。」
齊二妹做的事情有一定的危險性,身為齊二妹的男朋友,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其孤身犯險。而且,任強還得為姐姐報仇,時間越長,報仇的可能性越小,他想盡自自己所能幫助姐夫將一大惡人繩之以法。
齊二妹丟給任強一個白眼,道:「你也是小屁孩。」
在說笑間,兩人來到了淺巖鎮。這一次到淺巖鎮是要摸譚軍的老底,兩人帶了一輛舊款皮卡。皮卡表面沉舊,內部主要工作部件換得差不多了,是一部能走爛路的強大皮卡車。
任強道:「二妹,這次梁總給任務沒有什麼有用信息,他只給我們說譚軍在淺巖鎮把一個學生家長打成重傷致殘,然後進了監獄。可是,我們過來倒底要摸什麼情況?」
齊二妹道:「估計梁總也不知道需要什麼材料。讓我們胡亂摸清況,有可能我們摸到的情況根本沒有用,也許有用,這就是撞大運。」
任強道:「我們手裡材料也太少。譚軍既然做過牢,那就直接到公安局調檔案就行了。不需要靠著集團,我自己找師兄們都能調出當年的檔案。」
齊二妹靠在車椅上,望著前方山林,道:「你能找到師兄嗎?」
任強道:「我們系有一個師兄分在永發縣公安局,我不認識,但是散打隊師兄認識他,應該能夠找到。」
皮卡車正在爬山,山路盤旋,越走越高。公路一側便是上百米的陡坡,齊二妹看得心緊,道:「你開車小心點,人生才剛剛開始,摔下去就完了。」
任強道:「與你一起摔死,也值了。」
齊二妹等到任強轉過一個大彎後,才罵道:「狗嘴吐不出象牙,我才不和你一起摔死,本姑娘正青春年少,還有大把年華可以瀟灑。快把這句話收回去。」
雖然是齊二妹提起話頭,任強還是用「呸、呸、呸」的方式將自己說過的不吉利話收回。
齊二妹道:「我們與其在外圍繞來繞去,不如直接進入目標。我們假借《山南法制報》記者的名義,到譚軍家鄉採訪,這是一個浪子回頭典型。」
在以前的操作中,齊二妹和任強都是跟蹤和監控為主,很少與當事人直接見面。若是以《山南法制報》名義進行採訪,則是與當事人方面最接近的一次見面。兩個年輕人在車上評估了一會兒風險,決定先化妝,然後假裝成記者,直接到淺巖鎮,尋找以前認識譚軍的人。
任強在化妝時,道:「我們直接與淺巖鎮老師見面,會不會打草驚蛇?」
齊二妹認真在用化妝筆給任強修改眉毛。眉毛變化,牙齒變得鼓鼓的,任強頓時由青春帥小伙變成顯得平凡中帶著猥瑣的年輕人。齊二妹笑道:「你若是長成這樣,我絕不要你。哪裡有這麼多打草驚蛇。譚軍有可能根本不知道這次採訪,就算知道了,也只是法制報的兩個記者,和滄海集團沒有任何關係。」
兩人心情愉快地來到淺巖鎮初中。
淺巖鎮位於一座大山上。這座大山的山頂如一隻倒扣的小木船,在小木船的船倉部位居住著有近萬人,成為一個很獨特的鎮。在譚軍在此工作時代,淺巖鎮不通客車,是一個十分封閉的地方,大家要麼是搭貨車才能下山,要麼走小路到山下乘坐客車。
淺巖鎮初中在山頂上算是一個大單位,非常好找。任強和齊二妹有意選擇週末時間,這樣就可以不經過學校官方,而直接與老師見面,這樣或許能挖到最真實的材料。
淺巖鎮初中關著大鐵門,在旁邊開了一道供人進出的小門。小門沒有門衛,任強和齊二妹得以長驅直入。他們在學校繞了一圈,摸到了教師宿舍。
在六層樓的紅磚教師宿舍門口,任強低聲對齊二妹道:「一般來說,校長和領導住在三樓或四樓,俗稱金三銀四。資格老的教師腿腳不方便,會選擇一樓,我們直接到底樓那間有電視聲的那間房子。」
敲門,門開,出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教師。老教師並非自我介紹,而是從氣質、模樣到穿著都是一個老教師,特別是花白的頭髮極似粉筆灰。
老教師用警惕眼光瞧著來人,道:「找誰?」
經過化妝後,齊二妹變得姿色平庸,成為一幅大眾臉。她在老教師面前微笑著介紹是山南法制報的記者,來採訪譚軍曾經工作過的地方。
聽到譚軍兩個字,老教師退後一步,喃喃地道:「你要採訪我,關於譚軍的事?」
齊二妹道:「是啊。他曾經在這裡工作過。」
老教師背後出來一個婦女,態度極為不佳,聲音尖利,道:「譚軍是勞改犯,採訪他作什麼。」
齊二妹道:「浪子回頭金不換,他是江州企業家,這次大地震,他到震區中央救出了不少人,是抗震英雄。」
老教師道:「你們走吧,我們沒有什麼好說的。」
齊二妹站在門口不走,道:「我們想要做深度採訪。」
老教師後面的婦女突然用手蒙著臉,哭了起來,道:「你們怎麼才來啊,你們怎麼才來啊。」
老教師很驚慌地將婦女朝家裡推,安慰道:「你不要這樣,別哭啊。」
兩人進屋,任強順手將房門關上。齊二妹有些得意地向任強眨了眨眼睛,意思是挖到了猛料。
老教師等到夫人安靜下來,道:「我要看你們的記者證?」
齊二妹鎮定自若地將證件遞了過去。老教師其實沒有看到過類似證件,見對方拿出證件,匆匆看了一眼後,將證件還了回去,道:「譚軍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