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莉剛走出門便迎面遇上楊兵。
滄海集團起家團隊來源於二七系和江南地產系,楊兵、江莉便是。楊兵和江莉就是二七系的代表。
兩人從二七公司時期便在一起共事,互相之間非常熟悉。楊兵習慣了江莉素顏打扮,今天江莉化了妝,也沒有穿牛仔褲,紅色嘴唇格外顯眼,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或者說江莉的新模樣讓他覺得很不順眼。
楊兵停下腳步,驚訝地道:「喲,你今天有啥喜事?」
江莉掩飾道:「沒啥事。」
楊兵上上下下打量江莉,道:「別說慌話了,臉都紅了。你穿裙子挺漂亮,這才有女人味嘛。江莉肯定是戀愛了,否則不會突然改變形象。這是肯定的,絕對不會錯。」
江莉強顏歡笑,道:「談個狗屁戀愛。走了,不聊了。」
楊兵在身邊打趣道:「我和侯子是你的娘家人,談戀愛了,把對像要叫過來讓我們審一審。」
「談個鬼戀愛,一邊去。」
江莉下了樓,親自駕駛小車,離開大樓。
楊兵站在走道上伸頭往下看,覺得自己判斷肯定正確,江莉談戀愛了,由衷地為其高興。江莉很長一段時間江莉都是工廠女工升級版的打扮,今天換上新妝顯得很漂亮,只到膝蓋的裙子讓一雙大腿顯得格外伸長。
江莉駕駛小車,心情頗為複雜,有一種「從容就義」的悲涼感。她隨即安慰自己:男女關係就是這樣,眼一閉,事情就過去了。說不定,也會是一種享受。
男歡女愛是人之常情,多數人都無法擺脫。江莉好多年沒有發生過男女之事,在夜晚之中偶爾會想起這事。她經常提醒自己不必也不用做一個獨身女子,也曾經想要試著與男性接觸。現在的難點有兩條,第一是以她在滄海集團的地位與收入,配得上的男子不多,或者說是她看得上眼的男人不多。第二是她平時工作挺忙,大部分時間都撲在工作上,沒有太多機會與集團外面的男性接觸。
有一次回家,父親出於好意,促成了一次相親機會。
見面之時,那個男人長得獐頭鼠目,抽煙抽得一嘴黑黃牙,偏偏自然感覺極度良好,總是吹噓自己的稅務部門工作,每年獎金都有三四萬。這個男子說話時露出一隻黑黃牙,讓江莉有嘔吐的感覺。
由於介紹人是老鄰居,江莉強忍不適感,準備將這次難堪的相親繼續下去。
誰知這個男子見江莉默默聽自己說話,還以為被自己的魅力所征服,又垂涎於相親對象的美色,居然有意無意觸碰江莉手指。
每當對方觸碰手指以後,江莉嘔吐衝動便控制不住,終於忍不住指袖而起,諷刺道:「你的年終獎才四萬,太少了,等到年終獎在四十萬時,你才有資格吹牛皮。可惜,你真要有年終獎四十萬,多半在監獄呆著。」
說罷,她甩手而去。
這個男子一直以來自我感覺良好,被漂亮的相親對像無情打擊以後,很不服氣,通過本系統關係找到江州稅務方面的朋友,詢問江莉到底能拿到多少年薪。江州稅務系統那位恰好對滄海集團比較瞭解,瞭解到江莉在滄海集團的級別後,報了一個估計數。
得知江莉年薪數以及名外的虛擬受限股,這個男子反手抽了自己嘴巴,歎息:「曾經有一段美好的愛情擺在我面前,我沒有去珍惜,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
歎息到此時,他想起江莉的薪金,覺得再給一次機會自己也照常沒戲,不禁黯然神傷。
這次相親以後,江莉再也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今天要與蘇剛見面,她在車上想起了往事,又有嘔吐的慾望。
蘇剛風度翩翩,談話幽默機智,與相親對像不可同日而語。但是,江莉一直對缺乏陽剛之氣的蘇剛沒有男女方面的任何「想法」,從來沒有回應過蘇剛的任何「熱情」,所以今次才產生「風瀟瀟」的情緒。
吃飯地點在江州最好酒店內,是一家比較高檔又較為私密的餐廳。蘇剛之所以將吃飯地點選擇在此,便於吃飯之後方便開房。
蘇剛提前來到預定包間,將溫度調到24度,這是人體最舒服的溫度,又讓服務員開了一瓶紅酒,讓紅酒的芬芳充斥在房間內。
等待之時,蘇剛不斷幻想著即將到來的歡愛,充滿了神往。當身穿短裙、塗著口紅的江莉推開房門之時,他轉不開眼,手裡香煙掉在褲子上。
江莉嫣然一笑,指了指對方褲。襠。
蘇剛低頭才發現紅色煙頭將褲子燒了一個洞,正在冒煙。他手忙腳亂地扑打襠部,打掉煙頭後發現關鍵部位起了一個洞。為了今天約會,他特意穿上最高級西褲。煙頭毀掉了高級西褲,錢是一回事,更讓他彆扭的是這條西褲關鍵部位有一個洞,似乎冷風不斷從這個部位透孔而入。
本來是一個完美的夜晚,誰知一個小煙頭極大破壞了氣氛,讓蘇剛很惱怒。
江莉看著蘇剛狼狽樣,噗嗤笑了起來,道:「車上有備用的褲子嗎?」
蘇剛懊惱地道:「沒有長褲,只有備用的運動褲。」
在五星級酒店的餐廳,穿一套短衣短褲很失禮,江莉落落大方地道:「沒事,等會出去的時候,找一個手提袋遮住就行了。燒傷沒有?」
蘇剛與江莉見面次數不少,卻從來沒有單獨見面,皆是多人在一起。每次見面時,江莉都是自動成為配角,談話規規矩矩,基本不離開工作。
今天單獨見面,江莉畫風突變,大膽直接。蘇剛很喜歡新畫風,這和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是同等之妙。
坐下以後,蘇剛眼光不時瞟向江莉修長圓潤又勻稱的小腿,以及小腿以上的膝蓋,以及膝蓋上面被裙子遮住的莫隱若現的雪白大腿。這一對極為誘惑的大腿多次在他夢中出現,甚至當他與其他女人歡愛之時,也總是拿其他女人的小腿大腿與江莉的小腿大腿比較,遺憾的是女人雖多,長有如此漂亮大腿的女人很少很少。物以稀為貴,他愛極了擁有這條長腿的主人。
點蠟燭,關燈,音樂響起,打開紅酒,蘇剛為這一次約會量身定制了一整套浪漫環境。
說實話,蘇剛品味不錯,營造的浪漫環境挺不錯,如果江莉是初出道少女,說不定就要中招。江莉見識過燈紅酒綠,不為所動,表面上很享受這種氣氛,實則內心相當冷靜,或者說內心相當冷淡。她清醒地認識到男人的虛偽性,所有浪漫不過是為了上床,如此而己。
蘇剛含情脈脈說著撩小妹的話語。
江莉聽了一會兒情話,切入主題,道:「蘇行長,我在負責黑河地產項目,現在缺錢,你能不能放款?」
蘇剛叫苦道:「米國金融出了亂子,全世界都跟著吃藥。現在銀行系統將安全放在第一位,黑河地產項目就是高危項目,上面還天天盯著我們,要求我要防範金融風險,到期一定要還款。從目前情況看,滄海集團按期還款很難,我為這個項目承擔了很大風險,有可能要跟著吃掛落。」
江莉丟過去一個媚眼,道:「你是行長啊,這點事都辦不成?」
蘇剛道:「莉,你要用錢,我肯定想辦法放款,放不了款,我私人都可以給你用。但是,企業歸企業,私人歸私人。」
江莉撒嬌道:「我個人不缺錢,不需要貸款。我們換個方式討論這個問題,如果黑河地產弄成爛尾樓,銀行放了一筆爛帳,按照現在的管理職責,你也很麻煩。」
「現在上面有明確要求,就算我想要放款也審不過。我們銀行圈的專家做過分析,國家肯定不會放任經濟下行,必然會出手拯救。」蘇剛瞅了一眼江莉光潔大腿,道:「憑著我和你的關係,等到政策鬆動,肯定會最先考慮滄海集團。」
江莉這次同意與蘇剛吃飯,目的就是要為滄海集團爭取資金,她此刻有些拿不準蘇剛所言,是政策因素導致無法貸款,還是蘇剛不見兔子不撤鷹。她憂怨地歎道:「等到政策好轉,說不定滄海集團被餓死了。」
一直以來,蘇剛都在主動約江莉,今天江莉一反常態,反而讓蘇剛產生了疑慮,道:「你今天是給侯滄海當說客?」
「是,也不是。」
「為什麼這樣說。」
「你囉嗦。」
「莉,喜歡我嗎?」
「肉麻。」
蘇剛此刻浴火中燒,漸漸放開,藉著酒勁開始許諾,拍著胸膛道:「莉,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明天我就開始做工作,爭取把公司的事情辦成。你要相信我,我可是蘇行長。」
喝了半瓶紅酒,兩人還是到了樓上。
上樓時,江莉心道:「我為侯子做了這些事,但願值得。」
侯滄海從辦公室出來,推開家門,屋內空空。張小蘭不在,家便沒有了溫暖。他在家裡坐了一會兒,又來到楊兵房間,閒聊。
楊兵想起江莉化妝之事,把這事當成笑話講了出來。說者無意,言者有心,侯滄海一下就警惕起來,撥通了江莉手機。
江莉已經到了酒店,獨自坐在床邊的沙發上。衛生間傳來嘩嘩水聲,還有蘇剛的聲音:「莉,過來吧,我真的愛你,別猶豫了,來吧,鴛鴦浴。」
江莉心情格外複雜,斥道:「誰和你洗鴛鴦浴,一邊去。」
蘇剛樂滋滋地道:「我馬上出來,洗得又白又嫩。」說到後面,已經用了唱歌的調讞。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江莉一把抓過手機,見到侯滄海號碼,便拿著手機快步走到陽台。
侯滄海聲音很嚴肅,道:「你在哪裡?說實話。」
江莉一顆心怦怦亂跳,道:「我在酒店。」
侯滄海聲音提了起來,道:「和誰?蘇剛嗎?你他馬的想做什麼?」
江莉道:「我想讓他給集團貸款。」
侯滄海道:「趕緊回來,必須,馬上。我不需要用這種方法貸款。而且,現在銀行都收得緊,蘇剛是真沒有辦法貸款。企業做垮了不要緊,這口氣不能輸掉。江莉,你回來,別犯傻。」
江莉內心一直在激烈交戰,此時侯滄海果斷堅決的態度使天平一下發生了偏轉。她頓時覺得自己犯了一次大傻,差點犯了低級錯誤。
江莉拿著手機剛從陽台出來,見到蘇剛從浴室出來。
蘇剛是典型長期坐辦公室的體型,啤酒肚子,麻桿腿,頭髮打濕後沒有了髮型,濕濕地爬在頭頂。
江莉來到二七公司以後就與過去的自己徹底割裂,在身體上有著潔癖。為了企業,她下定決心滿足蘇剛,可是侯滄海的電話如當頭棒喝,讓她一下就清醒過來。此刻看到沒有穿衣服的蘇剛,覺得他就如一隻蛤蟆,完全沒有衣冠楚楚時的風度。她忍不住打了一個乾嘔,差點吐了出來。
蘇剛張開雙臂,唱道:「寶貝,我洗乾淨了,又白又嫩。」
在江莉眼裡,蘇剛的形象就如癩蛤蟆張開雙臂,腸胃一陣難受,終於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蘇剛看著江莉蹲在地上嘔吐,一臉懵懂。光線照著其身影,如舊電影反派主角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