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修路、修路!
從秦大江家裡回來,侯衛東腦海中除了修路再也容不下其他事情。三年調回沙州的承諾,如五指山一樣重重地壓在他的心頭,他經常覺得無法掙扎。修路之事如一道閃電,將他的內心照亮,讓他看到了美好的希望。
「修好一條路,自己就多了一項政績,對以後發展肯定有好處。如果修路之事能登在《嶺西日報》上,我就出名了。縣領導看到以後說不定就會把我調進城,或者是提拔使用。高志遠是沙州市人大主任,正廳級幹部,如果他知道了我有上青林修路的事情,肯定會幫助我。」高志遠人如其名,二十多歲就當上了上青林革委會主任;打倒「四人幫」以後,當了益楊縣副縣長;80年代末期,當上了沙州地委副書記;如今是沙州市人大主任。侯衛東憑著在學院學生會得來的工作經驗,越想越激動,想像中出現了一條金光大道。
要修路,首先要徵求工作組組長高長江的意見。侯衛東興沖沖地走到二樓,到了高長江門口,抑制住內心的激動,輕輕敲響了高長江的紗窗門。
高長江穿著短褲和大背心,站在門口,道:「侯大學,昨天喝得太多了。秦大江是個吞口,只有你和粟明才能把他鎮住。呵,呵,你還真是好酒量。」
侯衛東道:「高鄉長,我有一個想法。」
聽了侯衛東奇異的想法,高長江不停地搖著蒲扇,道:「修路是好事,也是上青林多年心願,只是,上青林修路不是簡單的事情。沒有鎮裡領導,工作組想了多想,說了白說。」
侯衛東急切地道:「我認為上青林七千人只要齊心協力,一定能將公路修好。」
出於對年輕人的鼓勵,高長江道:「真能把公路修好,你就是青林人民的功臣了。」
「只要高鄉長支持,我相信我們能將公路修成功。」
「我一個退居二線的老頭有什麼能耐。以前上青林還沒有撤鄉的時候,曾經請縣交通局的劉維工程師來勘測了地形,準備從獨石村三社修一條上山路,全長約十六公里。這是貫穿三個村的最近路線,地勢比較平緩,岩石也不多。」
侯衛東沒有想到上青林鄉已經有過行動,又激動起來。
「劉維搞了地勘,畫了設計圖,前後墊了兩萬元錢。結果上青林鄉突然被撤掉了,這筆錢現在都還沒有給劉維。每次見了他,我都覺得很不好意思。」高長江語重心長地道:「侯大學,修路之事,還得等你當了鎮長再說,現在根本不可能。」
侯衛東堅持道:「修路是造福子孫後代的事情,只要宣傳工作到位,我們放手發動群眾,修一條致富路,群眾肯定會理解、支持。」
劉阿姨也覺得這年輕人真是異想天開,道:「當時上青林鄉政府花了不少錢,幾次想動工,都是剛剛開頭就停工,弄得社員們很有怨言。現在鄉政府垮了,更沒有機會修路了。」
侯衛東不肯輕易放棄,道:「既然要修,肯定就要修到底。」
兩人又說了一陣,高長江見侯衛東態度很堅定,道:「我身體不好,並鄉之時就已經退居二線了,鎮裡讓我當工作組組長,實際上是守著工作組這個爛攤子,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即使要修公路,也要由老弟來修,我最多幫你敲一敲邊鼓。」
侯衛東對眼前的處境很是不甘,心道:「與其在上青林不死不活地憋著,不知放手一搏。三年之內,我一定要調到沙州去。」他沒有推辭,道:「有高鄉長在背後掌舵,我就當過河卒子,拚命往前衝,不將公路修好,我決不後退。」
修路曾是高志遠、高長江那一代人的夢想。他們曾經努力過,知道其中的難度,高長江告誡道:「侯大學,這事做起來就不能回頭,半途而廢,你在上青林會立不住腳,會惹人笑話。」
侯衛東拍著胸膛道:「高鄉長放心,如果這件事堅持不下去,我就不在青林鎮工作,捲起鋪蓋走人。」
高長江在心裡反覆鬥爭,還是不想惹這件麻煩事,道:「這事難度太大,讓我想想。」
等到侯衛東離開,劉阿姨勸道:「你退休以後,我們搬到益楊城裡去。修路不是簡單的事,鎮裡沒有組織,侯衛東就是一個學生,什麼都不懂,只是心血來潮。到時修路就會成了你的事情,千萬別逞強。」
高長江不滿地道:「侯衛東想修路,這是值得肯定的好事,我覺得這個小伙子有志氣。」
第二天一大早,侯衛東守在高長江門口,高長江還是不願意表態。
第三天,侯衛東把秦大江請了過來。三人坐在一起合計了半天,高長江還是那句話:「修路是大事,我身體不好,不能撐頭,再說鎮裡也沒有同意。」
第四天早上,高長江剛開門,就見到了站在門口的侯衛東。
高長江不等候衛東說話,道:「侯老弟,我算服了你了。如果三個村能夠統一意見,我們兩人就去找趙書記和秦鎮長。我們是鎮裡幹部,這種大事還得向鎮裡匯報,否則就是無組織無紀律。」
高長江一直稱呼侯衛東為「侯大學」,今天的稱呼就變成了「侯老弟」。
有了修公路這個念頭,侯衛東就覺得上青林的日子好過了許多。心中有了夢想,再看無所事事的李勇、白春城等人,覺得他們真是虛度了光陰。
高長江行動很快,他把尖山村駐村幹部鄭發明和望日村駐村幹部段胖娃叫到了辦公室,要求他們馬上去發會議通知。段胖娃看著外面火辣辣的太陽,不願意到村裡去:「天氣這麼熱,開啥子雞巴會。」
高長江把眼睛一瞪,道:「叫你去就去,少囉唆!」
段胖娃見高長江真的生氣了,笑嘻嘻地道:「好、好,明天我一早就過去。」
鄭發明是廣播站業務員,天天都在跑外線,一張臉又黑又皺。他接受了任務,沒有多話,背著一個裝滿了工具的斜挎包,到村裡去出通知。
看著毒辣的太陽,侯衛東又湧出了一個想法,道:「既然程控電話已經到了場鎮,應該延伸到村裡去。交通、通訊是兩條腿,只有兩條腿一起走路,村裡才能快速發展。」
高長江心裡掛著修路的事情,沒有興趣討論電話,道:「你先別談電話的事情,修路不是簡單的事情。三個村的幹部不是一條心,我們商量一下如何作動員。」
上午10點鐘,獨石村、尖山村和望日村的幾個頭頭陸續進了會議室。侯衛東不敢怠慢三個村的頭頭,到會議室,給三個村的書記村長不停地遞煙。
高長江搖著大蒲扇走了進來。
「修路?」
「修路!」
當高長江宣傳了今天會議的主題,會場安靜異常,只聽到電扇呼呼地轉動。
尖山村村委會主任曾憲剛是石匠出身,格外健壯。上青林山上有優質石材,造就了一批優秀的石匠,只是不通公路,讓他們守著石山發不了財。聽說要修路,他火氣上來了,道:「拖了好幾年,開了無數的會,這條路早就該修了!」
他看到會議室只有高長江和新來的大學生,不客氣地道:「這麼大的事情,鎮裡也不來一個領導,完全是屁話。」
高長江也不生氣,搖著蒲扇,笑道:「修路不是鎮裡的安排,是侯老弟提出來的。今天把大家召集起來,就是徵求大家意見。若是真想修路,大家議一議,形成一個初步方案,我和侯老弟再給趙書記和秦鎮長匯報。」
望日村在上青林尾巴處,在東線,距離前次勘察地點最遠,他們就想從另一個方向修路,也就是從西線開始修。當高長江提出修路的建議之時,望日村支書賀合全、村委會主任孫虎都不說話,不停地吸煙。
段胖娃坐在賀合全身邊,他對修路的熱情早就消耗殆盡,不滿意地道:「高鄉長不早些說,若是為了這件事情,我還真不跑這一趟。」
侯衛東原本以為高長江說出修路的建議,村支書、主任們一定會群起響應,沒有料到會是這樣一種冷淡的場面。他激動地站了起來,道:「1992年鄧小平南巡講話以後,改革進入了新高潮。外面世界發展一日千里,而青林山和二十年前一樣,還在原地踏步,為什麼這樣?主要原因是沒有通公路。」
他提高了聲音:「我講一件具體的事。山上的住房多是石磚房,還有很多茅草房,而磚房很少,主要原因是山上沒有通公路,大家還需要用馬幫來搞運輸。馬幫馱磚的成本比汽車高得多,運費約等於磚錢,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要修公路的原因。」
馬幫似乎是很久以前的傳說,但是由於上青林鄉不通公路,運輸就成了問題,在益楊大部分地方消失了的馬幫成了上青林鄉的特色。而昂貴的馬幫運費讓每位村幹部都有切膚之痛,大家就安靜下來,聽著侯衛東說話。
若是修好了公路,最先得利的就是獨石村。秦大江對於侯衛東修路一事是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態度,見他昂首挺胸講道理,道:「侯大學,大道理就別說了,我們都懂,關鍵是要落實。」
江上山加了一句,道:「侯大學,其他的先不說,劉維的設計費怎麼辦?」
侯衛東還沒有回答,蔫頭耷腦的尖山村村支書唐桂元說了一句:「修路又不是高科技,搞什麼設計,把路挖出來就行。設計費是冤枉錢,我們村不會出一分錢。」
秦大江馬上反對道:「上青林山上石頭、煤炭都是重車,不搞科學設計,將來不知要弄翻好多車子。」
唐桂元面無表情地道:「要出錢就由獨石村來出,我再說一遍,這筆設計費尖山村不管。」
「你憑什麼不管?這是大家的路。」
高長江見兩人爭了起來,道:「我同意大江的說法,上青林是修盤山公路,是以後的主公路,山上有石頭、煤炭,這些都是重車,必須要科學設計。」
曾憲剛道:「侯大學,既然修路,錢如何說法,說來讓我們聽聽。」
高長江知道侯衛東初來鄉鎮,這裡面的道道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打起圓場,道:「大家慢慢討論,中午請大家吃姚瘦子的豆花飯。」
曾憲剛早就盼著修路,道:「吃飯是小事,路怎麼修,總得說些道理,否則讓我們怎麼支持?」
高長江只得道:「我打開天窗說亮話,如果大家都同意修路,我和侯老弟就以工作組的名義向鎮政府匯報,請求政府撥點錢。若是政府沒有錢,只能是上青林七千人來集資,就和以前搞水庫一樣,大家出力辦大事。」他隨即冷著臉,道:「如果大家都不想修路,就當我和侯老弟的話沒有說。今天中午喝了酒,大家永遠不要在我面前提修路的事情。」
望日村支書賀合全道:「修路是好事,我支持,在座的人都支持。只是修路是政府的職責,政府不出錢,要政府干球?今年我們沒有收齊的農業稅、提留統籌都不交了,全部拿來修路。」
侯衛東不知此事輕重,不知不覺點了頭。
高長江嚇了一大跳,斷然地否決這個提議,道:「這是兩件事,橋歸橋,路歸路,不要扯到一起。」
曾憲剛高聲對大家道:「農業稅還是要交,但是鎮裡的積累工和義務工我們不交了,全部拿來修路,這總沒有錯。」又道:「修路是為了上青林的發展,侯大學是外鄉人,修路管他屁事,既然他願意修路,我們百分之一百地支持他。」
秦大江態度最積極,道:「我堅決支持修路,鎮裡不修,我們自己出錢出力也要把路修好。」他看到唐桂元、賀合全等人不太支持,罵罵咧咧地道:「你們幾個肯定是想撿落地桃子。你們不出人出力,等路修好以後老子就豎個橫桿,收你們幾個狗日的過路費。」
在吵吵鬧鬧中,各村總算是初步同意修路。中午在姚瘦子的小館子吃豆花飯。侯衛東原本想下午就到鎮裡面匯報,誰知一不小心,被幾個支書、主任灌了酒,醒來已是滿天星星。
第二天,侯衛東一早就守在高長江門口,見高長江起床,賠著笑臉道:「高鄉長,昨天喝醉了,下午沒有起來。我們今天下山匯報修路的事情。」
高長江坐在門口搖著蒲扇,道:「9月5日鎮裡發工資,我們9月5日下山,匯報了工作,又領了工資,免得跑兩次。」他拍了拍腿,道:「年紀大了,爬坡惱火得很,年齡真是不饒人。」
侯衛東心急火燎地道:「9月5日,那還要隔十幾天。高鄉長,這種事情拖不得,久拖必變,我們還是今天下山。」
「侯老弟,好事不在忙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再說,鎮裡面在人代會上沒有安排修路,多半他們不同意。」
「修路是件大好事,既然村裡都願意修,鎮裡沒有理由不同意,我們下山向領導匯報。」侯衛東對鎮裡事並不清楚,他認為修路是好事,鎮裡應該能同意,因此堅持著要馬上下山。
高長江無奈地道:「我先給趙書記打個電話。侯老弟還真能纏人。」
高長江到樓下打電話之時,侯衛東問了一句後來讓高長江嘲笑了很久的話:「高鄉長,鎮裡書記和鎮長都是一把手,到底哪個的官要大一些?」高長江萬萬沒有想到侯衛東會問出這等幼稚問題,撓著頭,道:「政府是在黨的領導之下,你說哪個大?」
高長江到楊新春的郵政代辦點給趙永勝書記打了一個電話,回來道:「趙書記在辦公室,讓我們下去。」
一路下山,侯衛東無心看風景。到了鎮政府門口,高長江特意交代道:「積累工和義務工的事情不要提,這是違反原則的話。」
高長江來到了鎮委書記趙永勝門口,也沒有敲門,直接就推門進去了。趙永勝房間開著空調,極為涼爽。侯衛東走得渾身冒汗,被冷氣一吹,猶如掉入了清涼世界,從頭頂舒服到腳底。
「修路?」趙永勝聽到高長江的想法,覺得很是驚奇,他看了一眼侯衛東,道:「老高,恐怕這不是你的想法。」
趙永勝雙手放在將軍肚上,很有些威嚴。在他的壓力面前,侯衛東自信心沒有那麼足,但是他想起在上青林村幹部會上說的話,鼓足勇氣道:「趙書記,上青林沒有公路,發展受到了限制。所以我想在上青林修路,三個村都表示支持。」
趙永勝吸著煙,心道:「這個小毛孩子不知天高地厚,若修路真是這麼簡單,上青林鄉早就開始修了。」
高長江見侯衛東說話不太對路,道:「幾年前,上青林就有修路計劃,設計圖也請人做出來了,只是各種原因沒有幹成。今天秦大江他們幾個都到工作組開了會,提出了要修路。」
趙永勝彈了彈煙灰,一字一頓地道:「修路是好事,年輕人有想法也是好事。但是,這麼大的事情,工作組應該先給黨委政府匯報,黨委政府同意以後,你們才能去開這個會。」他嚴肅地道:「你們工作組不按規矩辦事,把村裡的幹部聚集起來,這是在逼著鎮黨委表態,明白嗎?」
侯衛東聽到「但是」兩個字,心裡已是一緊。再被趙永勝戴了一個違反工作原則問題,胸口開始發緊。
高長江解釋道:「如今益楊全縣就只剩下上青林沒有通車了,高志遠老書記很重視這事,今年春節我遇到高書記,他還跟我提起這件事情。上青林秦大江、曾憲剛等人修路的積極性很高。」
高長江所說的老書記高志遠,按輩分來說是高長江的長輩,年齡卻相差不大。上青林就數他的官當得最大,上青林的人都尊稱他一聲老書記。
趙永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腦筋轉了幾轉,道:「修路是好事,村裡有積極性,我原則上同意。只是修路需要錢,秦鎮長是行政一把手,錢的事情由他說了算。你們去向秦鎮長匯報,具體落實資金。」
高長江知道青林鎮財政的現狀,聽到趙永勝把球踢到了秦飛躍面前,心道:「趙永勝倒是會踢皮球。」
侯衛東沒有聽出話外之意,很是高興,暗道:「看來這事有戲,趙書記表態支持我們修路,也不知秦鎮長能撥多少錢來修路。」
進了秦飛躍辦公室,屁股還沒有坐穩,計生辦黃正兵手裡拿了一疊單據走了進來。
秦飛躍刷刷地簽字,突然,他停了下來,道:「怎麼有出租車費?鎮裡早就有規定,出租車費一律不報,這張你拿回去。」
黃正兵侷促不安地道:「那天得到消息,雙樹村有一個大肚皮,我們怕她躲了,所以就從城裡打了出租車趕回來。公共汽車太慢了,坐公共汽車回來要三個多小時。」
秦飛躍手中的筆始終沒有落下來,道:「規矩就是規矩,不能亂,出租車費你自己想辦法解決了。」
黃正兵尷尬地把票據取了過來,道:「計生辦沒有車,確實不方便。秦鎮長,去年你答應給計生辦買一輛車,縣裡計生委姜主任表了態,如果鎮計生辦要買車,計生委補助兩萬。」
微型麵包車不過幾萬塊錢,姜主任補助兩萬,鎮裡也出不了多少錢。秦飛躍有些心動,道:「你抽個時間約姜主任吃飯,只要他答應補助三萬,今年鎮裡就給計生辦買一輛車。」
黃正兵剛走,教辦張主任又進來要錢。好說歹說,秦飛躍答應先給五萬,支付一部分教師工資,張主任千恩萬謝地出了門。
侯衛東看到如此財政狀況,心慢慢涼了,心道:「以前都說鄉鎮幹部很肥,怎麼財政壓力這麼大?」
等到高長江說明來意,秦飛躍便把手中筆放下,用手在空中比了一個小圓圈,道:「老鄉長,修路是好事,可是鎮財政只有這麼大一點,讓我怎麼辦?」
高長江知道秦飛躍所說是實情,歎息數聲。
侯衛東見高長江光是歎氣,道:「上青林山上資源豐富,公路修通以後,可以開煤廠、石場。這些都是納稅大戶,稅源充足了,鎮裡面的日子就好過了。」
秦飛躍沒有理睬侯衛東,對高長江道:「這麼大一個事情,鎮黨委沒有研究,我不敢表態。不過從我個人角度看,我是贊成修路的,等到黨委同意修路了,我們再來談錢的問題。不過我話說在前面,鎮裡資金很緊張,不可能拿出巨額資金來修路。」
回上青林的路上,高長江對修路已是灰心喪氣。侯衛東爬上了山頂,面對著廣闊的天空,大吼數聲。
「侯老弟,你吼什麼?」
侯衛東道:「雖然沒有錢,但是兩位領導都同意修路,這就意味著我們馬上就可以著手了。」
高長江瞪著眼,對侯衛東的思路實在無語,半天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