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房王作亂圍嚳 盤瓠智建神功
到了次日,帝嚳匆匆率領常儀、帝女等下船,逕向雲夢大澤中搖去。那雲夢大澤周圍約三千幾百里,彷彿如大海一般,波濤浩淼,煙水蒼茫,到得中心一望,四面不見邊際,偏偏遇著逆風,舟行遲緩。一日,迎面忽見一座小山挺立水中,高約幾千尺,常儀便問帝嚳道:「這座小山很有趣,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帝嚳道:「大約是洞庭山了。朕聽說這座山上多蘼蕪、芎藭等香草,又多怪神,其壯如人,則頭上戴一蛇,左右兩手又各操一蛇。又多怪鳥。山下有穴,潛通到東海中的包山腳下,又曲曲通到各處,名叫地脈。所以此地離海雖遠,一樣也有潮汐,就是地脈潛通的原故。」
過了幾日,帝嚳等的船舶已到雲夢大澤的南岸泊下。這個地方叫長沙。這長沙二字的取義,有兩個解說。一說因為天上二十八宿的軫宿,旁邊有一顆小星,名叫長沙,這個地方,恰恰應著這顆星,所以取名叫長沙。一說,這個地方有非常之長的沙灘,名叫萬里沙,他的尾巴直接到江夏,所以叫作長沙。
照理說起來,以第二說為不錯。何以呢?因為雲夢大澤本來是個內海的遺跡,那個時候,陸地漸漸升,大澤的東南岸邊淺灘涸露,必是有的。後世的人因為此地有長沙之名,而天上軫宿旁邊的小星適臨此地,所以就叫那顆星作長沙,是星以地而得名,不是地以星而得名呢。如說地以星而得名,那麼這顆星的名叫長沙,又有什麼意義呢?閒話不提。
且說帝嚳到了長沙之後,捨舟登陸,乘車沿著湘水向南前進,早有當地的諸侯淥侯、雲陽侯等前來迎接。那淥侯是顓頊帝師傅圖的兒子,受封於淥。雲陽侯封國在茶陵,亦是顓頊帝時所封。這兩國都在衡山之東。當下帝嚳延見之後,不免逐一慰勞一番,又向雲陽侯道:「貴國在雲陽山。當初先祖皇考少昊帝曾在那裡住過幾時,有許多文字都是記載那邊風土民情的,朕都見過,但恨不曾親到。此次朕擬至貴國一遊,拜訪先祖皇考遺跡,兼祭炎帝神農氏的陵墓,須煩汝為東道主,但是切不可勞費呀!」雲陽侯道:「帝肯辱臨小國,榮幸之至!先少昊帝前時居住之宮殿現尚謹敬的修葺保護,請帝可以臨幸。
至於茶陵地方,風景很好,炎帝陵墓一帶。。」正說到此句,只聽得後面一陣吶喊之聲,大家都吃了一驚,不解其故。帝嚳正要飭人往問,早有隨從左右的人倉皇來報,說道:「不好了,有無數蠻兵不知從何處來的,已經將我們的歸路截斷了。有一部還要直衝過來,現在衛士正在那裡拚命的和他們抵抗,請帝作速設法!」帝嚳詫異道:「莫非房國的兵竟來了嗎?有這等神速,朕真失算了。」遂向淥侯道:「現在蠻兵作亂,究竟不知是哪一國來的,而且他們來的意思還是要想搶劫財物,還是要危害朕躬,都不能知道。朕所帶來的虎賁衛士不過五百人,就使連各諸侯帶來的衛兵甲士,並計恐亦不過一千人。現在蠻兵的虛實人數朕等不能知道,萬一他人數眾多,四面合圍起來,朕與各諸侯不免坐困。此地離貴國甚近,朕擬暫往貴國息足,且待征師四方,再行征伐,不知貴國武備如何?尚可以守禦嗎?」淥侯道:「蠻人無理,竟敢干犯乘輿,這是普天所同憤的。敝國雖小,軍備尚完,請帝從速前往,臣謹當率領臣民效力死守。想蠻人雖頑強,亦決不能攻進來呢。
」靈陽侯道:「敝國離此地亦不遠,臣擬飭人星夜前往調集傾國之兵前來護衛。」帝嚳大喜:「汝等能如此忠愛,朕無憂矣!」
正說之間,只見後面的衛士來報道:「蠻兵已被臣等殺死幾十個,此刻全數退去了。」帝嚳道:「汝等受傷否?」衛士道:「臣等受傷者亦有十幾個。」帝嚳聽了,慨然歎息,即忙來到後方,親加撫慰。又問起剛才戰拼的情形,將所有衛士統統嘉勞一番。衛士道:「現在有一名受傷的蠻兵被臣等生擒在此,請帝發落!」帝嚳便吩咐扛他來。只見那蠻兵年紀不過三十多歲,臉上中一支箭,肩上、腿上各著一刀,流血不止,傷勢已是甚重,看了亦自可憐。帝嚳便問他道:「汝是哪一國的兵?為什麼來攻打朕躬?」那蠻兵呻吟著說道:「我們是房國的兵,我們房王要想奪你們的天下,弄死你們的天子,所以叫我們來攻打的。」帝嚳道:「現在房王在這裡嗎?」蠻兵道:「是在這裡,吳將軍亦同來的。我們都是吳將軍手下的兵。」
帝嚳聽了,頓頓腳道:「果真是房國的兵。不好,不好!」說著,也不發落那個蠻兵,立刻發令,叫大眾一齊火速向淥國進發。
哪知走不數里,忽聽見前面又是喊聲大起,有一大隊蠻兵擋住去路,箭如飛蝗一般的射來。衛士剛要前去抵敵,只聽見後面鉦鼓之聲又大起,彷彿又有無數蠻兵趕上來了。帝嚳到此,前後受敵,不覺仰天長歎一聲,說道:「不聽司衡羿之言,以致於此,真是朕自取其咎了!」左右衛士道:「請帝放心,臣等誓願效死去打敗蠻兵!」帝嚳道:「汝等雖忠勇,但是寡不敵眾。依朕看來,現在天色向晚,只能暫時結營堅守,預備抵禦。恰恰此地山林險阻,料蠻兵亦斷不敢深夜進攻,且待明日,再作計議。」左右聽了,急忙到外邊去傳令。帝嚳又向各諸侯道:「現在事勢真危急了!因為朕的不德,以致累及汝等君民,朕心實為慚愧。朕所帶來的衛士人等,他們情願為朕效死,這個亦是他們的忠心,朕亦不好擋阻。至於汝等,及汝等同來的臣民,為了朕的原故橫遭災難,未免無謂,汝等可作速各帶臣民自行回去。想來蠻兵專和朕躬為難,決不至仇視汝等的。」
各諸侯聽了,齊聲說道:「這個決無此理。臣等為朝覲而來,遇有急難,理應護衛,緩則相親,急則相棄,在朋友之交猶且不可,何況君臣!帝請放心,臣等當即出外,號召同來之人,勉以大義,叫他們齊心殺賊,共濟艱危。」說罷,各起身向外而去。
帝嚳一時無策可籌,踱來踱去,偶然踱到內邊,只見常儀、帝女及眾宮人等都已嚇得魂不附體,臉色煞白,帶有淚痕,但個個默無一語。獨有那只盤瓠依舊雄赳赳氣昂昂的蹲在帝女腳邊,聳身擺尾,彷彿是個帝女保護者的樣子。大家一見帝嚳進來,都站起來,正要開言動問,陡聽見外面一片喊聲,震天動地,大家又重複嚇得都發起抖來。帝嚳也自心驚,慌忙走出外邊,飭人去探聽,原來各諸侯同來的臣民經各諸侯一番曉諭,激動之後,個個都踔厲奮發,慷慨激昂,志願盡忠衛帝,不期然而然的同聲發出殺賊的喊聲來。從這喊聲之中,帝嚳卻猛然得了一個主意,隨即進內向帝女說道:「現在時勢危急極了。
外面的救兵有沒有不可知,就使有救兵,來的遲早亦不可知。
現在所靠者,就是朕所帶來的五百個衛士,同了各諸侯帶來的臣民。他們如果個個都肯用命,雖則未見得就能打退蠻兵,但是總還有一時好支持,看到那剛才奮勇喊聲殺的情形,可見得他們是肯用命的。朕不能不再用一點賞賜去獎慰他們,古人說得好:『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們一千多人的中間安見得沒有奇才傑出的人?朕擬仿照那馬頭娘娘母親的辦法,出一個號令,有人能夠殺死房王的,將汝配與為妻,汝心裡願意嗎?」帝女聽了,用袖子遮著臉大哭起來,說道:「現在父親危險之至,女兒正恨自身是個女子,不能幫助父親殺賊,救父親出去,如果有人能夠殺死敵君,救得父親的,不要說將女兒配他為妻,就使給他做詩妾、做奴僕,女兒也是甘心,請父親趕快出去傳令吧!」帝嚳聽了,甚是慘然,就到外邊懸賞格道:「現在房氏不道,無故稱兵,危及朕躬,汝臣民衛士,忠勇奮發,不避艱險,為朕捍衛,朕心實深嘉賴。汝臣民衛士等明日奮力作戰,如有能得房氏之頭者,朕賞以黃金千鎰,封以土地萬家,又以朕女妻之。如有能得房氏將吳將軍頭者,朕賞以黃金千斤,又賜以美女。如有能殺蠻兵一人者,賜以黃金一斤。一俟事平,即行給賞,朕不食言。」自從這個賞格懸出之後,所有臣民衛士愈加奮激,思想立功,時已向夜,只好等明日再說。按下帝嚳這邊之事不提。
且說那房王究竟是個什麼人呢?原來他是個西戎之人,生得身長八尺,虯鬚大顙,臂力過人。有一年從西戎跑到荊州的房山來,房山地方的蠻民個個懼怕他,就奉戴他做了君主,僭號房王。他手下又有一個姓吳的臣子,既有智謀,又饒勇力,號稱吳將軍。他們兩個就此練兵講武,凌暴百姓起來,就是四鄰的諸侯,亦漸漸怕他們了。一日,房王同吳將軍商議道:「聽說那中原的姬俊高辛氏就要到荊州來,行什麼巡守典禮了。
他是中原的天子,他所到的地方,凡是國君都要去迎接他,朝見他的。孤家想起來,姬俊亦不過是一個國君,他有什麼本領,這樣威風,要我們去迎接他朝他?孤家實在不願意。等他來的時候,孤家竟不去理他,你看如何?」吳將軍道:「大王之言甚是。但是臣的意思,僅僅乎不去理他,還不是徹底的辦法,假使我們不去理他,他等到巡守禮畢,回去之後,說我們不恭,帶了各國諸侯來攻我們起來,那是亦不妙的。」房王道:「照你說起來,怎樣才算徹底呢?」吳將軍道:「臣聽見說姬俊這個人非常之輕率,又非常之托大。他自以為仁及四方,所有天下的百姓都是愛戴他的,所以他出去巡守,總是不帶兵師防護,這次南來,想必仍是如此。臣的意思,最好等他來的時候,乘其不備,一鼓而擒之,永絕後患,豈不是一個徹底的辦法嗎!
況且姬俊這個人是四方諸侯所懼怕的人,假使被我們擒住了,四方諸侯必定以為大王的本領還要高過姬俊百倍,到那時他們懼怕姬俊的,轉而都懼怕大王,都來朝貢稱臣,豈不是大王就可以做四海的大君主嗎!」房王聽了這番話,不禁大喜,就說道:「孤家果然做了四海大君主,一定封你做一個大國之君。」吳將軍慌忙斂手稱謝。
過了多日,探聽得帝嚳將要到了,房王又和吳將軍商議。
吳將軍道:「臣上次料姬俊不帶兵來,所以主張等他一到之後,就乘其不備而攻之。現在聽說他帶兵來了,究竟不知帶多少兵,強弱如何,我們切不可冒昧從事,須得仔細探聽明白,方可動身。最好請大王遣人前往,裝出一種非常恭慎的樣子,說大王有病,不能前去迎接,使他放心,不至疑我忌我;一面就可以察看他的虛實,再作計較,大王以為何如?」房王道:「極是!極是!你可以算得是個『臨事而懼,好謀而成』的人了。」說罷,就叫人到帝嚳那邊去稱病告假,一面又叫吳將軍帶了兵士假作打獵,去窺探虛實。恰好遇著帝嚳在馬頭娘娘廟前。吳將軍回來,向房王說道:「現在尚且不可動手,一則他手下衛士雖少,卻個個都極雄壯,一時間不容易對付;二則中原諸侯送行的尚多,恐有救兵;三則此地離豫州甚近,萬一擒他不住,被他逃了回去,那麼大費周章了。臣看不如放他過了雲夢大澤,等他到了長沙,我們派了兵士星夜趕去,燒燬了他的船隻,杜絕了他的歸路,然後另外派一支兵繞在他前面,使他不能進,亦不能退,圍困他起來,不必和他打仗,不到三日,必然飢餓。
他手下的人不是死,就是降,到那時我們可以不勞而成,豈不大妙!況且那邊地勢都是山林,利於我們的步兵,不利於他們的車輛,這是可以必勝的,望大王作速預備遣兵吧。」房王道:「你這個計策真是周到萬全。成功之後,定受上賞。」吳將軍道:「上賞不敢當,臣前日看見姬俊那裡有一個青年女子,甚是美貌,事成之後,如果大王不要,賞賜與臣,那就是大幸了。」房王哈哈大笑道:「果然孤家做了四海大皇帝,何愁沒有美女,你既然看中那女子,就賞給你吧。」吳將軍大喜,稱謝而出。
到了次日,房王立刻調齊全國之兵,只留老弱的在國中守業,其餘都從旱道直走長沙。房王與吳將軍親自督隊而進。那爬山越嶺本來是蠻人的長技,不過十日,已到了雲夢大澤的西南岸。吳將軍和房王商議暫時頓兵,一面先遣人前往探聽。哪知帝嚳的船因風勢不順,尚不曾到。吳將軍大喜,向房王道:「他來的這般慢,我們可以從容佈置,這回事情一定成功了。
現在我們留一千兵在這裡,叫他們等姬俊上岸,越過長沙之後,先將他的船隻統統毀去,然後埋伏在各處山上林間,不時擂鼓鳴鐘,搖旗吶喊,使他不敢回轉來。臣和大王從這裡繞過前面去,揀著扼要之處等著,亦用疑兵的法子,處處設伏,那就可以制他的死命了。」房王聽說,都依計而行,率領大兵繞在前面。等了兩日,果然遠遠望見帝嚳的車與旌旗人馬匆匆而來。
房王大喜,向吳將軍道:「果然不出你之所料。」說罷,就傳令蠻兵一齊吶喊起來,再將弓箭射過去。
過了一會,卻見帝嚳的許多車子漸漸的連合攏來,結成一個陣勢,有許多人憧憧往來天色向晚,遠遠望去,看不出他們做什麼事情。房王忍不住向吳將軍道:「我們衝過去吧,免得他別生詭計。」吳將軍剛欲開言說聲「不可」,只聽得帝嚳那邊一陣喊聲,震動山谷,吳將軍與房王亦自驚心:難道帝嚳的兵要殺過來?趕快叫蠻兵整齊隊伍,準備抵敵。過了一會,卻又寂無動靜。吳將軍當即向房王道:「大王要想衝過去,那是萬萬不可的。一則天已昏黑,戰鬥為難;二則姬俊手下的人有材干的多,又個個都肯效死,就使打勝了他,我們死傷的人亦必定不少,甚不上算。依臣的愚見,還是軟困為是。」
正說之間,只見一雙五色斑斕的大狗直從外面竄進來,到房王面前,將兩雙前腳向上一拱,尾巴搖兩搖,彷彿是行禮的樣子,隨即又跑到吳將軍面前,也是如此。房王等起初出於不意,大嚇一驚,正要拔出刀來殺它,後來看見它做出的這種狀態,煞是奇怪,正要問左右的人這隻狗究竟是哪裡來的。哪知吳將軍仔細一看,早已認識,不覺失聲叫道:「啊喲!這只是姬俊的狗呀,那一日豈不是要跑來咬我們的嗎?現在怎樣會跑到這裡來呢?大奇大奇!」房王道:「你認識是姬俊的狗嗎?
」吳將軍道:「臣認識它,的確是姬俊的狗。因為五色班斕的狗本來是世界上所少有,況且它那高大雄壯的身子彷彿和老虎一般,尤其難得。臣那日見了它,又是稀奇,又是可愛,世界上哪裡還會有第二隻呢?」房王聽了,就向狗說道:「你真是高辛氏姬俊的狗嗎?你是不是知道高辛氏要亡,孤家要興,所以來投孤家的嗎?你如果真有靈性,你抬起頭來,向孤家叫兩聲。」哪知這隻狗竟通人意,仰頭向著房王,汪汪的吠了兩聲,彷彿是答應的意思,隨即又跑到房王腳邊,用鼻嗅了兩嗅,倒身就臥在旁邊。一時左右的人無不稱奇,直把房王喜得樂不可支,就向吳將軍說道:「孤家聽見古人說,狗這種畜生最通靈性,一家人家要興了,就跑來;一家人家要亡了,狗先跑去。
這是歷試歷驗的。現在姬俊的狗竟跑到孤家這邊來,依戀不去,可見得姬俊必亡,孤家必興了。有這種樣兆,不可以不慶賀慶賀。」說罷,就叫左右的人大擺筵席,叫吳將軍及許多上級的軍官齊來飲宴。又叫帶來的蠻女唱起蠻歌,作起蠻樂來侑酒,總算是為狗接風的意思。哪知這隻狗卻亦古怪,遇到歌聲、樂聲美妙的地方,它竟從房王腳邊站起來,搖擺跳躍,按弦應節而舞。大家看了,尤覺稀奇之至。左右之人因此恭維房王,說他德感禽獸,把個房王喜得來幾乎樂死,左一碗酒來,右一碗酒,直飲得酩酊大醉。就是那吳將軍,平日號稱精細、足智多謀的人,到此刻亦盡量豪飲,醉態酕醄了。一則蠻人貪飲是他的天性;二則這隻狗的狀態煞是奇怪可愛;三則蠻人最重迷信,那句「狗來家興,狗去家亡」的俗語,早巳深入其心。所以雖則在軍務倥傯之中,大家都忘其所以,直飲到月落參橫,晨雞叫曙,君臣諸人方才由左右扶著分頭去睡,卻都已人事不知的了。
哪知這隻狗非常作怪,先一閃閃到房王帳中,等伏侍的人一齊出去之後,它便跳過去,向房王頸上盡力一咬,那房王早已一命嗚呼。又接連咬了兩咬,那顆斗大的頭玲玲瓏瓏的落下,與本身脫離關係了。那狗銜了房王的頭,倏而轉身,又向吳將軍帳中跑來,卻亦是靜悄的寂無一人。原來左右的人伺候了一日一夜,已都有倦意,夜色又深,又兼都有點酒意,所以都去安睡了。可惜帝嚳那邊不能知道這種情形,假使知道這種情形,一陣子掩殺過來,必定可以大獲全勝的,閒話不提。
且說那隻狗閃進了吳將軍帳中之後,先將房王之頭放下,又跳過去,將吳將軍的頭頸照式咬兩咬,那顆頭顱頃刻之間又咬了下來。它卻將兩個頭銜在一起,總銜了兩個頭的頭髮,飛風似往外便跑,直向帝嚳方面而來。那時夜已向晨,朦朦朧朧的有點亮光,幾個蠻兵正在那裡打呵欠,卻不曾看見這隻狗出去。一則晨光熹微,二則倦眼迷瞢,三則再料不到有這種事,四則狗高不如人,又不向正路而走,所以優哉游哉,一無阻隔的竟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