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芸瑞等人進入迷仙洞,殺死了齊霸天,不幸的是,四個人都中了張笑影的暗器,被人家生擒活捉。張笑影看著四個人一陣發狠,讓小嘍囉把他們綁在樁撅之上,等候開膛摘心,砍腦袋。
張笑影看著齊霸天的死屍,不由一陣傷心,讓嘍兵找來一條蘆席,把屍體裹起來,放在床板上,又在高台的前邊放兩條板凳,把床板架起來,屍體前邊擺了一張方桌,放上幾樣供品,點燃兩支蠟燭,這兒就成了臨時的靈堂。被房書安他們殺死的那兩個女兵的屍體,移到了一邊。
張笑影見一切都準備好了,這才在靈前的拜墊上一跪,放聲大哭起來,哭得十分傷心。張笑影哭了一會兒,命人打來山澗涼水,淋在白芸瑞等四人身上。四個人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慢慢清醒過來。張笑影惡狠狠盯著白芸瑞道:「姓白的,你應該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丈夫死在你手,我就要為他報仇,把你們四個人全都開膛摘心,挖腑掏肝,然後砍下腦袋,給我丈夫祭靈。來呀,把他給我宰了!」「喳」隨著應聲,過來四個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有一人手托瓷盤,裡邊放著刀子、剪子、鉤子、鉗子等物。有一人拎著一桶涼水,澆在了白芸瑞的胸膛上。有一人前進兩步,抓起小刀就要下手。
「慢著,我有話要說。」嘍兵不由一愣,張笑影道:「你們暫且退在一旁,聽聽他有何話講!」說話的不是旁人,正是細脖大頭鬼房書安。房書安清醒過來之後,一看這個陣勢,早嚇癱了,心說:我們爺兒四個這回算完了,被困在這山洞之中,與外界隔絕,就是喊破嗓子,也不會有人聽見哪!來多少高人,也救不了我們啦,看來這回是弦斷戲盡,沒法子逃出迷仙洞了。等到張笑影一聲令下,嘍兵要摘白芸瑞心肝的時候,房書安大腦袋一搖晃,脫口而出,喊了一嗓子。等張笑影止住了嘍兵,問他有何話講時,老房那腦子裡飛速轉了幾圈,想出了幾句話,說了這句看情況再想下句。
張笑影道:「你這個大腦袋,喊叫什麼?難道說想讓先給你開膛不成?」「不,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人無論走到哪兒,都應該留下個名字,敗了,知道敗在何人手中;勝了,知道殺的是誰,這是最起碼的常識,不論是軍隊裡,綠林中,都知道這個規矩。可是,女將軍,我們被你拿下了,到現在也不知道你是誰,我們叫啥,只怕你也不明白吧。」「嗯,大腦袋說的也有道理。那麼你們都叫什麼名字?」「這就對了,該問就得問嘛。你要一問,我還真得如實告訴你,因為人過留名,雁過留聲嘛。聽清楚了,我是開封府的校尉,人稱細脖大頭鬼,姓房名書安;這位是我師弟,詼諧童子方寬,這位也是我師弟,多臂童子方寶。我們三位都是沒成家的童男哪。女將軍,能把你的芳名賜下嗎?」「張笑影。人稱今世飛燕。」「哎喲,真是名如其人哪,今世飛燕,這綽號太好了,趙飛燕若生在今世,只怕也比不上您,就是西施、王昭君、楊玉環,把這些美人的優點加到一塊兒,也只能和您相等。您長得真是太漂亮了,我長這麼大,沒見過像您這麼漂亮的女子。今世飛燕,當之無愧。剛才死的那位……?」張笑影聽他誇讚自己美貌,也有點飄飄然,一聽問到齊霸天,就有點不太高興:「那是我的丈夫!我們倆成親還不到半年!」「是嗎?那個醜鬼是你的丈夫?人生一世,好不公平啊!他已經死了,我說這話也不為挑撥你們的關係。你長得花容月貌,國色天香,可謂天仙下凡;那個死鬼齊霸天,哎喲,看見他的樣子我都感到噁心。他像個狗熊,你怎麼能和他成親呢?真是一朵鮮花插在臭狗屎堆上了,連我都替你可惜。」
房書安說著話,不住地瞅張笑影的臉色,見她臉上一陣喜,一陣愁,但沒有發怒,房書安心想:有門兒,我還得接茬往下說,非要說動她的心,讓她親自把我們送出迷仙洞不可:「張小姐,我剛才說那都是些沒要緊的話,還有件頂重要的事想對你說。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讓我把話說完?反正我是你的俎上肉,口中食,又跑不掉,等我說完了,你再開膛摘心,願要哪件摘哪件,怎麼樣?」
女人都有這麼個心理,愛聽奉承話、同情話。張笑影見房書安當著這麼多人,尤其還有開封府那位白臉將軍的面,極力誇讚自己的美貌,心裡非常痛快。另外,她對這個丈夫並不滿意,感到婚事很不稱心,可是別人總拿三從四德勸她,沒人說過一句同情她的話。房書安則不然,說了那麼多好聽的,張笑影對房書安的防備心理就全部崩潰了,她覺著這個沒鼻子的大腦殼,雖然樣子寒磣,但說出話很通人情,也就想聽他多說,於是問道:「房書安,還有什麼事,你就一股腦兒講出來吧。」「什麼事,當然是有關你的事,要是我的事就不說了。」「我的什麼事?你說呀?」房書安眼珠轉了轉,賣了個關節:「事關重大,在這兒說不行啊。有道是法不傳六耳,讓別人聽去就不靈了。你能不能找個肅靜的地方,讓你一個人知道?」「什麼事還用背人?」「現在別問,到時候你一聽就明白了,保管讓你高興。」「房書安,你可放明白點,想耍什麼花招,拖延時間,等人來救你,那可是妄想!」「這我全明白。」「來人,把他架到三號洞裡。」
過來四個女兵,把老房從樁撅上解下來,不過還倒捆著雙手,來到高台的左側,一按機關,閃開了一個洞口,房書安走了進來,隨後張笑影也進來了,四個女兵躲身退出。房書安閃目光一看,洞裡面積不大,約有八尺寬,兩丈長,像是經人力加工過的山洞。靠牆壁放著一張桌,上點兩支大蠟;一邊鋪著張大床,床頭放有錦被,牆壁都用白灰塗過,洞裡顯得非常舒適。
張笑影道:「房書安,這兒沒有外人,有什麼話就說吧。不過我警告你,你若想耍壞,冒壞水,我這把寶劍立時就要你的小命,講吧。」房書安看著張笑影手中明晃晃的寶劍,笑道:「張小姐,不不,張大姐,不對不對,哎呀,咱也別稱呼什麼了,乾脆直說吧。剛才我聽說你嫁了那麼個丑丈夫,真為你不平;現在他也死了,我又為你高興……」「住嘴!我丈夫死了,你還高興?」「是啊,你也該高興啊,從今後再不用看那副嘴臉了,你不高興嗎?」「這個……」張笑影低頭不語。房書安又道:「人生一世,處處順心的事是沒有的。就說那個玉面小達摩白芸瑞吧。」「白芸瑞?他怎麼了?」「他的人樣子漂亮嗎?」「太漂亮了。」張笑影脫口而出,似乎覺得不妥,羞得低下了頭。房書安偷著一笑,說道:「其實你不知道,他也有不順心的事。白芸瑞娶了個媳婦,叫草上紅姑蓋飛俠,論武藝、論相貌,都沒說的,就是一樣,蓋飛俠不知道疼丈夫,兩口子常常吵嘴,越鬧越僵,後來就動開了拳頭。為這事包大人沒少勸解,我們這班人也傷透了腦筋,前些日子兩口子又打起來了,真是不可開交啊!蓋飛俠一生氣,回娘家走啦,臨走扔下句話:白芸瑞不向她磕頭認錯,倆人的婚事就算拉倒!白芸瑞是有名的俠客,能向女人低頭嗎?因此就僵持到那兒了。這回他到三仙島,就是賭著氣來的。張小姐,說實話,我贊成你的為人。為啥呢?你長這麼漂亮,嫁了那麼個醜鬼,對他還有那麼深的感情,他被人打死了,你還要捨生忘死為他報仇,我老叔要能找上你這麼個媳婦,該有多好啊!怎麼樣,讓我房書安從中為媒,給你們兩位撮合到一塊兒吧?」張笑影聞聽此言,圓睜秀目,寶劍一指怒聲喝道:「呸!房書安,閉上你的臭嘴!我丈夫還停屍在堂,你就敢信口胡言,說出這樣的話,純粹是羞臊人哪!姑奶奶豈能饒你。拿命來——」劍尖對著房書安的咽喉就刺過來了。房書安心想:這回完了,躲也是白搭,閉眼等死吧。雙目一閉,心裡覺得冷森森寒氣逼人,大概劍尖已經穿透咽喉了。等了一會兒,怎麼不覺得疼啊!睜眼一看,呵,張笑影又退回了原地,手提寶劍在想心事呢。
老房暗自發笑,這可真是女兒心,海底針哪,瞬息萬變,令人難以捉摸。現在一看,明白了,張笑影是嘴硬心軟,面子上有點磨不開呀!好,我得抓緊機會進攻:「張家姑娘,你剛才可把我嚇得不輕啊。真要一怒之下把我殺了,豈不辜負了我的一片好心?日後還有誰肯給你幫忙呢?你年紀輕輕,總不能守寡一世吧!上次找個丑丈夫,這次自己再不拿主意,一味聽任父母之命,能叫一錯再錯嗎?那才叫遺恨終生呢!我是這樣想的:你太年輕,不能守寡一輩子,遲早還得嫁人。既然如此,就該早作打算,找一個美貌郎君,稱心如意。如果你能和白芸瑞喜結良緣,可謂天生一對,地配一雙啊!白芸瑞是二品將軍,你就是正印夫人,等這兒的事情結束了,跟著他回到東京,使奴喚婢,吃香穿光,有多幸福啊!你若一時害羞,錯了主意,過去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到那時後悔也晚了。好了,我的話已經說完了,要殺要剮,隨你的便吧。我房書安敢闖三仙觀,就說明是視死如歸的英雄,生死二字早已置之度外。要殺你就動手吧,我這眼皮要眨一眨都不算英雄!」
張笑影沒等房書安把話說完,便背過身去,雙目滾下了淚珠。她也有難言之隱啊。這個張笑影不是旁人,乃是三仙觀的三觀主張道遠的獨生女兒。張笑影七歲那年,死了母親;十三歲的時候,張道遠因殺傷人命,躲避追捕,出家三仙觀,當了老道。張道遠綽號串地金蛇,人陰險毒辣,不過對他的女兒卻是愛如掌上明珠,把自己的武藝全部傳給了女兒,還為她造了一種特殊的暗器,叫七色變光球,球面上許多小眼兒,裡面裝的有速效蒙汗藥。這球要打在身上,筋斷骨折;即使打不上,往外一甩,蒙汗藥就出來了,聞到這氣味就得暈倒。張道遠雖然喜歡自己的女兒,但更關心自己的前程,總想著怎樣才能出人頭地。他在三仙觀地位並不高,有時還受人欺負。這一年萬丈波浪南海龍君齊老叟帶著兒子到三仙島串門,見到了張道遠的女兒,心中非常喜歡,就想與他結為兒女親家。張道遠一看齊霸天那模樣,就直咧嘴,心說:我女兒要嫁個這樣的丈夫,一輩子也別想有稱心的日子啊,就不太樂意。齊老叟也看出來了,但他知道張道遠有一定野心,於是托人捎話道:兩家若定下這門親事,他可以捐助三仙觀十萬兩白銀,並讓張道遠當上觀主,日後三仙觀有什麼事,他們還可以拔刀相助。張道遠一聽這些條件,就答應了。那齊老叟是有名的海盜,財寶無可勝數啊,當下就給三仙觀送來了十萬兩銀子,又給張笑影送去白銀三萬兩,珠寶無數。正好三仙觀的大觀主在半年前故去,二觀主肖道成做了大觀主,三觀主李道安做了二觀主,張道遠就當了三觀主。後來齊老叟去世,齊霸天到三仙島求完婚,張笑影一見那副模樣,直哭得死去活來,幾次投海、上吊,都被人救回。後來被逼無奈,兩人成親,婚後張笑影的臉上再沒出現過笑的影子,笑影成了愁影。這次夏遂良在三仙觀擺下大陣,派齊霸天和張笑影來鎮守迷仙洞,沒想到剛一見仗,齊霸天就被白芸瑞刀劈兩段!張笑影心裡一驚一喜一憂:驚的是玉面小達摩果然武藝高強,比自己想像的還高;喜的是那個厭物死了,以後再也不用看著傷心了;憂的是齊霸天一死,這座迷仙洞我還能不能守住?他們一旦打到三仙觀,老爹爹會不會遭殃?齊霸天死後,她為他設靈,哭靈,喊叫著要報仇,這都是表面文章,不得不那樣裝相,內心裡並不懷念那個死鬼。雖然她讚賞白芸瑞人才出眾,武藝絕倫,但只是一種敬佩,沒別的想法,認為人家是二品將軍,高不可攀,結果房書安絮絮叨叨這麼一說,張笑影那心就活動了:是啊,我二十一歲,能就此守寡嗎?不能啊!真要能同白芸瑞結合,別說正印夫人了,就做個偏房,也強似跟那個死鬼呀!但她對房書安的話不敢相信,於是擦了擦眼淚,說道:「房書安,我看出來了,你這兩片嘴能說會道。我且問你,你大包大攬,從中保媒,能保證白芸瑞和你的想法一樣?」「我和白芸瑞長期共事,相互間無話不談,沒把握我能說嗎?咱老房說話辦事,向來實打實,一句謊言也沒有,半句沒把握的話不說。可話又說回來了,我講這些並不是為了白芸瑞,而是為你著想啊!我太同情你了,所以才答應管這件事。要換個旁人,沒你這麼漂亮,她用好言好語請我,我也不會替她辦事!」「房書安,這麼說你能辦成事?」「只要你這頭答應,我老叔那邊沒問題。」張笑影想了想道:「房書安,你既然把話說到這兒,我相信你,只要白芸瑞答應,我也答應。你真把這事說成了,我們就成了一家人,我不但要放你們出去,還要幫助你們倒反三仙觀。」「是嗎,那太好了。你要不相信我,我可以對你起誓,讓我臨終不得好死,刀砍斧剁,亂刃分屍!」「起誓都沒用,我們各憑良心也就是了。房書安,咱這麼辦,現在到大廳去,你對白芸瑞說清楚,我要聽他親口答應,才能放心,如果他不肯答應,就說明是你故意取笑我,我要把你們四位全都開膛摘心,一個也別想再活!」
房書安心說:壞了,白芸瑞是寧折不彎的漢子啊,他可不是貪生怕死畏刀避劍之輩,要他答應娶張笑影做妻子,一點門兒都沒有。陸小英是個姑娘,幾次有恩於他,他還堅決不應,張笑影是仇人之女,對他有殺夫之恨,他能答應嗎?好,有了:「咱這麼辦行不行,在大廳廣眾面前,公開提出你們倆的婚事,一者怕他磨不過來彎兒,二呢,只怕對你也不好。為啥呢?那兒都是三仙觀的人,一人一條心,你知道他們想的啥!齊霸天的屍體還在那兒放著,你就要另尋新歡,這,這,怕他們心中不滿,發生激變哪!你讓我單獨和他說說,等商量通了,再當面答應,那時你們成了一家人,別人不樂意也晚了。張小姐,我說這可全是為你好啊!」
張笑影一聽,房書安說的一點不錯,此人慮事真周到啊!也就點頭答應了。洞門一開,兩個人來到大廳,房書安徑直朝白芸瑞走去。白芸瑞不知道房書安和張笑影在小洞裡談論什麼,過了好長時間,見房書安樂呵呵地出來了,芸瑞知道他又騙住了張笑影。可設的什麼騙局,猜不透。
房書安來到白芸瑞的樁撅跟前,朝那些看守和準備殺人的嘍兵努了努嘴——因為他的雙手在背後捆著呢——說道:「去去,站遠點,我同白將軍說句話。」「這個——」那些嘍兵回頭看著張笑影。張笑影擺了擺手,連同方寬、方主身邊的嘍兵也走開了。
房書安早就想好了一套詞兒。他對著白芸瑞的耳朵,輕聲說道:「老叔,咱們死不了啦,有救啦!」「書安,你用的什麼法子?」「我這人能說會道,氣死蘇秦,難倒張儀,你還不知道,只用一番話,死人都能給說活了,張笑影這個毛丫頭,在我面前還能不被玩兒得團團轉嘛!」「別扯淡了,快說說怎麼回事吧。」「好,我就簡短捷說吧。剛才在那個小洞,我把大道理、小道理,因果關係,都給她講說清楚了,你別說,這女人真明白,還挺懂事,她也不願做賊,想要棄暗投明。她還說齊霸天死了,她並不傷心,因為這門親事她壓根兒就不滿意。我對她說,只要她能幫咱打三仙觀,我保她一身無事,還能享榮華富貴,將來再幫她找個好丈夫。」「書安,你真有兩手,能辦成這樣的大事。」「老叔,人家棄暗投明,幫我們打三仙觀,有一個條件哪。」「啊?什麼條件?」
白芸瑞好像條件反射,立即鼓起了雙眼。房書安嚇得把頭一縮,心說:你別橫,我讓你小達摩也得跟著我轉,要不我們誰也別想出這迷仙洞。房書安早有準備,嘿嘿一笑道:「條件並不高,就是要聽你說句話。人家是這麼說的,我房書安是個小卒子,講話沒份量,人家不信,必須和你見個面,讓你當面下個保證,這才放心。你想想,現在咱們四位比起來,論身份、名望、地位,人家信誰的,當然信你了!你可以代表開封府說話呀。」
白芸瑞仔細盯著房書安,看他說話眼珠子都不眨,不像是有假,再仔細想想,書安的話也合乎情理,口氣才平靜下來:「書安,你讓我怎麼說呀?」「老叔,你記住,那些大道理你不用說,人家也明白。等會兒我把她領過來,你們兩位一見面,你就說:姑娘,房書安把你們商量的事情全對我說了,我非常高興,也很同意。請姑娘放心,這件事白某已經應下,決不反悔。你這麼一說,她就明白了,讓她趕緊把咱爺兒們放了,逃出虎口,是最主要的。」芸瑞聽他這麼一說,產生了一些懷疑:「書安,你教我這番話,怎麼不明不暗,隱隱藏藏啊?為啥不明說呢?」「哎呀我的老叔,你怎麼這樣糊塗啊!請你睜眼看看,這兒是什麼地方,眼前都是什麼人!你若大喊大叫,說要張笑影投降我們,倒反三仙觀,這些嘍囉鼓噪起來怎麼辦?我們還都被捆著,一個小卒也能要你的命啊!不能明講,千萬不能明講。」
白芸瑞一想:是啊,還是房書安想得周到,腦袋大就是好使。白芸瑞是正人君子啊,他哪裡想到房書安兩頭瞞哄,辦了一件缺德之事。
且說房書安穩住了白芸瑞,內心裡發笑,但沒敢出聲,也沒讓表露出來,轉身來到張笑影身邊:「姑娘,這事怎麼這樣順呢?大概就叫有緣千里來相會吧,我開口一提你的心願,嘿,我老叔滿同情,一口答應了。不過呢,他又提了個條件。」「什麼條件?」「我老叔說了,人心隔肚皮,做事兩不知,你要真願意同他結合,就得同三仙觀一刀兩斷。怎樣才能表示你的決心呢?就是把我們放出去之後,你得賣賣力氣,殺他們幾個有名的,這樣也給我老叔臉上貼了金,日後你們倆都好在人前誇口,別人也不敢小瞧你。」「房老爺,我既然答應與你們一道闖三仙觀,就決不會食言!無論是誰,只要碰上我張笑影,我決不手軟!不過呢,還是那句話,我不能光聽你說,必須讓白芸瑞親口講給我聽!」「行了,咱們過去吧。」
張笑影同著房書安來到白芸瑞面前,她在這兒一站,瞅了白芸瑞一眼,心頭突突亂跳,羞得低下了頭。白芸瑞以為她真是一心反正呢,也深情地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對,張笑影那臉蛋一下子就紅了。房書安道:「老叔,我把你的話也傳過去了,現在你們當面談談吧,我這個搭橋人,算盡到責任了。」白芸瑞完全相信了房書安的話,便很莊重地說道:「夫人,實在對不起,刀劍相碰,難免傷人。適才是我一時失手,傷了你的丈夫,請你千萬原諒。方才書安把一切事情都對我說了,我非常高興,也十分贊同,從長遠著想,你這樣做是對的。夫人儘管放心,此事白某已經應下,保證萬無一失。」
張笑影一聽,心裡十分激動:沒想到白芸瑞真的同意了。白芸瑞還說什麼,殺死了那個醜鬼,讓我原諒,那個醜鬼早就該死,把他殺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能埋怨你呀!他要不死,我怎麼找你這位如意郎君啊!張笑影把激動的心情按了按,說道:「白將軍,別往下說了,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把一切都交給你,你讓我怎麼辦我就怎麼辦。」兩個人說了這麼多,全誤會了,誰也沒有把話挑明,最終才導致了張笑影的悲劇。
張笑影見白芸瑞已經應下,心裡高興,當即傳令,把四個人的綁繩全鬆開了。張笑影把他們請進旁邊一個小洞,這兒桌椅齊全,桌上放著茶水、點心,眾人都有點餓了,往這兒一坐,並不客氣,拿起點心就吃,端起茶水就喝,不一會兒全吃飽了。房書安一想:我們還在虎口之中啊,說不定一句講漏了,就有生命危險,不行,得趕快離開險地。於是他把大腦袋一晃,對張笑影道:「我說咱們還是早點兒離開這迷仙洞吧,以免節外生枝啊。」「房爺,你儘管放心,這兒是我的管區,誰也別想進來,即使進來了,沒我的話,他們也別想出去。」白芸瑞道:「夫人,話雖這麼說,畢竟還是早點離開的好,況且我們還急著趕奔三仙觀呢。」張笑影沖白芸瑞微笑道:「既是你發話了,咱們就出去吧。白將軍,我打算把這迷仙洞的機關全都破壞了,讓他們無法利用!」「那太好了,省得以後還有人利用它來害人!」
張笑影帶著白芸瑞等人出了迷仙洞,臨行破壞了裡面的所有機關,要想重新修復,沒有十天半月是不行的。
他們出了迷仙洞再一看,太陽已經落山,島上暗淡下來。有幾個隨齊天霸來到三仙島的嘍兵就問:「夫人,我們不再守把迷仙洞,要到哪兒去呀?」張笑影一想:現在別遮著蓋著的了,乾脆挑明吧:「告訴你們,我不保三仙觀,投降大宋朝了。要同白將軍結……結……結為一隊,共打三仙觀!」
這些嘍兵一聽,我的娘啊,原來是這麼回事。他們知道,白芸瑞等人可不好惹呀,乾脆,我們跑了得了。由於這些嘍兵路徑熟悉,有人一鼓動,呼哨一聲,四散奔去。當時天色已晚,白芸瑞他們路又不熟,無法追趕,除了張笑影身邊六個親信女兵沒走,其餘的全跑光了。
張笑影看了看白芸瑞,又朝三仙觀方向望了望,說道:「白將軍,我可不是長他人的志氣,滅你的威風,三仙觀去不得呀!即使我們再破兩關,進入了三仙觀,又能怎樣?試問我們這幾位,誰是夏遂良的對手?何況他們還請了無數的高人前來助陣?依我之見,咱們還是盡快離開這兒,找個落腳的地方,然後散請帖搬兵求救,遍請武林高手,等人多勢眾了,再打三仙觀,也不為晚。」房書安趕忙接著道:「講得好,我贊成。老叔,這可是金玉良言,咱們別瞎闖盲干,還是回去吧。」
白芸瑞一聽,張笑影的話很有道理。別看陸小英、孔鳳等人都勸過他,讓他別闖三仙觀,但他們都是外人,不真正瞭解三仙觀的情況,因此白芸瑞半信半疑。張笑影就不同了,她是三仙觀的主將啊,鎮守著五關中的一關,講出的話會有假嗎?因此他就想撤退,還回集賢村招商店,等來人多了,再打三仙觀。還沒等他們挪動地方呢,只見前面人影晃動,如風馳電掣一般,不一會兒便到了面前,領隊的是位老道,寶劍一擺,指揮眾人擋住了去路,白芸瑞等人急忙擺兵刃準備廝殺。張笑影搶步起身近前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來者非別,正是自己的父親,三仙觀的三觀主串地金蛇張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