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文岳設計拔營寨 曾仲泅江請救兵
且說劉鎮向鍾軍師說知:「清軍出省,不日可至潮州,如何禦敵?」軍師曰:「既系清軍出廣東省,請主公領軍將,就到葵潭地面拒敵。」又命馬參將保守潮州城池。劉鎮聽軍師所議,擇吉日祭旗,同軍師何元帥領馬步軍大將一百三十餘員,帶領軍兵二萬餘眾往葵潭拒敵,揭陽游擊李德俸,同知縣馮楚欽商議,城上豎起降旗,二人出城迎接劉大人軍兵。
到於普寧,千總張名高、知縣趙義州開誠擺香案相迎。劉鎮經過二處地方,秋毫無犯。大軍直抵葵潭,安營下寨。按下不表。 且說平南王同監臨劉秉權、參謀聶應謹領四兵總大將八十餘員,帶領軍兵十三萬,哨船二百號,大炮三十枚水陸並進,一路浩浩蕩蕩,軍馬至於牛母湖。小軍走至馬前報曰:「啟稟千歲,劉進忠領軍兵紮營在葵潭擋住我軍去路。」平南王聽報,傳令進軍至草洋安下營寨。
次日平南王升坐中軍帳,傳令袁州總兵鄭順義領大將劉國佑、湯志雄、汪大海、彭德山、陳深、鄧春共六將,帶軍兵三千攻打葵潭賊營,潮營探軍報知軍師,文岳聞報,令何元帥領將帶軍兵,出營迎敵。
何英領命,同眾將放炮,出馬營前,將軍馬排列陣勢。遇鄭順義軍將亦到,看見潮軍擺成陣勢,即傳令列開。軍將持刀躍馬至陣前叱聲言曰:「反國逆賊,我等大軍到來,理當落馬受死,還領敗軍拒敵,該當何罪!」 何英曰:「你等不知死的旗奴,可曉鱟山十八萬旗奴的骨頭未冷,你等又來湊死麼?」鄭順義大怒,縱馬舞刀殺來。何英出馬相迎,兩陣金鼓大擂,旗將劉國佑等殺出,潮軍溫岳川等進前接住交鋒。潮軍一擁而上,旗軍敵住,一場大戰,炮聲不絕,嘶喚喧天,鄭順義被何英殺得不能招架,回馬便走。劉國佑等見賊眾甚是利害,不敢久戰,隨引軍逃走。何英催動軍將,追趕數里,鳴金收軍,回營繳令。軍師大喜,設宴賀功。按下不表。
且說鄭順義敗回清營,計點損去軍兵約有一千餘眾,入帳伏地請罪。平南王言曰:「勝敗兵家常事,何罪之有?將軍請起。」鄭總兵叩謝起身。明日平南王令雷瓊總兵管吳和龍領軍將前去攻打賊營,吳和龍領命,即起軍馬直抵葵潭營前,列開軍馬,令眾軍兵叫戰。忽聽三聲炮響,潮將帶軍出營,將軍馬一字擺開,中軍帥旗之下,何英立馬叱曰:「你這旗奴,又來送死麼?」吳和龍大怒,縱馬進前,手執鋼刀直砍。何英舉起雙鉤鐮相迎,兩人放馬交鋒。一往一來,左衝右突,戰得天花亂墜,彼此交接五十餘合,未分勝負。旗將烏林保、金大山、高道周、陸甲四將,一齊出馬衝殺過來,潮陣朱廣龍、程國英、余國寶、董萬年、張金星、林五常六將進前敵住,兩陣交接,叫殺連天,金鼓大振,火炮射光。
鍾文岳出營前觀望,只見我軍難以取勝,傳令眾步軍大將,從西邊殺進。謝宗文殿左等,奮勇向前衝殺,殺入旗軍之中,把旗軍砍殺一陣,清軍陣中大亂,抵敵不住,各自奔躲。馬林保等見軍兵潰散,不敢久戰,轉回本陣。吳和龍架開何英的兵器,跳出重圍,引軍退走回歸去了。鍾文岳見清軍敗退,即鳴金收回軍馬入營。按下不表。
且說吳和龍總兵,回到清營進前繳令。平南王聽說,眾將敗回,心中悶悶不樂,對劉撫院曰:「我軍兩次俱敗,未知監臨有何良策?」劉秉權曰:「啟千歲,今且按軍不動,等幾天後養成銳氣,點起大隊軍將,一齊協力,無有不勝之理。」平南王從其議,按住軍兵不戰。
且說鍾文岳一連數天,見清軍不出搦戰,與主公言曰:「旗軍這數天並無來此討戰,此系養軍之策,不日定起大軍前來攻打我營。貧道先挫他銳氣,使旗軍喪膽。」劉鎮曰:「軍師用何妙策可以破之?」文岳曰:「明日主公與貧道領幾名大將,觀探清營,旗奴看見必定領軍追趕,我等先令大將埋伏,將他截殺一陣,豈不甚善?」劉鎮聽說大喜曰:「此計甚妙,依策而行。」文岳升坐中軍帳中,立即召游擊莫朝樑上帳聽令曰:「將軍,命你領馬步軍大將二十員,帶軍兵二千名,往左邊離營五里埋伏山腳,明早五更時候,起軍前去,至平明之後,可聽炮聲為號,號炮一響,展動伏軍,截殺清軍,不可違令。」文岳又召游擊朱廣龍上帳聽令曰:「將軍,命你領馬步軍大將二十員,帶軍兵二千名,往右邊離營五里,在密林之中埋伏,明早五更時起軍前去,至平明之後,可聽我等號炮,號炮一響,展動伏軍截殺清軍,不可違令。」文岳又召何元帥上帳聽令曰:「元帥,命你領四都司與馬步軍大將三十員,帶領軍兵四千名,前往接應,不可違令。」文岳調發三路軍馬已畢,準備停當,安宿一宵,五更時候,何元帥傳令,眾軍將飽食,以待號令,即欲起行。軍師五鼓起身,傳令三路軍馬,速即起行,囑令偃旗息鼓,銜枚疾走,分路前去。
文岳令守備崔雄榜等七將,備快馬九匹:「你等暗藏器械,保主公與貧道,到清營誘敵。」崔雄榜依令。
未及平明之時,劉鎮同軍師領崔守備等七將,各上馬悄悄望草洋清營前來,約僅二里餘路之間,文岳與劉進忠假為觀看清營前後地勢,清軍看見潮營劉進忠同鍾文岳到來打探營中事情,即人帳稟曰:「啟千歲得知,劉進忠與賊將到來觀看我等營來。」平南王聽報問曰:「有多少軍將隨從?」小軍稟曰:「共有九騎。」平南王聞言大喜,命虎門總兵官周德勝,領大將汪大海等十五將,帶軍兵一千,擒捉逆賊劉進忠。又令錢壙總兵王國棟,領大將湯志雄等十將,帶軍兵一千,隨後接應。劉鎮同軍師觀見旗將,領軍兵趕來,軍師崔雄榜等徐徐退去,見旗將漸漸迫追。文岳令李有祥放起火炮,一聲響亮,右畔莫朝梁、左畔朱廣龍二處埋伏軍兵,一齊殺來。周德勝見潮軍將二路埋伏,殺將出來,與眾將擺開軍兵臨敵。
文岳同劉鎮叩住坐騎觀看,莫、朱二將攻打旗奴,圍住拚殺,戰鼓如雷,叫殺連天,炮聲不絕。周總兵軍兵被困,正在危急之時,幸喜王國棟接應,軍將追到,見我軍被賊圍住,即令眾將軍兵衝殺。旗軍一起叫喚,眾軍殺入重圍,一場大戰,山崩地裂,未定勝負。
何元帥同都司余國寶、溫岳川、程國英、董萬年,與三十員馬步軍大將,四千軍兵,飛奔殺來,望旗軍中奔殺入去,左衝右突,殺得旗兵死的死、逃的逃,王國棟接著何元帥迎敵,被何殺敗回馬逃走;余國寶等二十餘員大將,圍住吳和龍拚殺,殺得吳和龍招架不及,奮勇用盡平生本領,殺出重圍,落荒而走。湯志雄、汪大海等引軍兵敗走,保全性命。
鍾文岳望見清軍奔逃,令眾將與軍兵緊追砍殺,放箭射去,殺得旗軍屍橫遍野,血流中途;追至前面,軍師傳令鳴金收軍,回歸葵潭營中。何英領眾將上帳繳令報功,劉鎮大喜,命宴席請眾將賀功。按下不表。
且說周、王二總兵,敗回本營,查點軍將損去大將數員,軍兵二千,儀存七百餘人而已,進前繳令。平南王聽說,損去許多軍將,心中憂愁。問劉監臨曰:「逆賊詭計多端,此乃誘敵之計,後日不可不慎。」這且不題。
再說鍾文岳對劉鎮曰:「貧道心想潮城無多軍將保守,倘若清營起軍,透過我營,從惠來外路,直抵潮州,搶奪城池,那時我等進退兩難,今承得勝之師,退回軍馬,保守潮城,方是正理。」劉鎮言曰:「軍師計出萬全,安敢違命?倘若退回軍馬,平南王聞知,豈不起軍來追,則如之何?」 文岳曰:「啟主公,貧道自有計策,使清軍不敢來追。」劉鎮曰:「全仗軍師調度。」文岳即召謝天、吳清、李天成、余如山、杜明月共五將,命彼等領小軍二百名到各鄉村之中,尋取大小鳥只數百餘隻,到帳前聽用,即速前去,不得違令。謝、吳二人起身,往各鄉尋買,眾鄉民人百姓,聞是劉鎮大人軍前欲用的,莫不勇躍尋來奉送,誰肯收錢?謝天等及到下午,帶各鄉人民所送鳥兒數百隻,到帳前繳令。文岳傳令,召眾入帳聽令。眾將聞召,齊到中軍帳前,見軍師參謁,侍立兩旁。文岳先令千總石志昂、林永清二將:「領軍兵二千,往雲落對面山腳上斜下嶺二鄉之中,紮下空營虛寨,內面用餓馬嘶聲吊羊,擂打戰鼓,以為疑軍,安置明白,領帶軍兵,到雲落山接應我等大軍回歸潮城,不可違令。」石志昂林永清二人得令,領軍前往。文岳又召余如山、杜明月、張約超、蔡田傑:「領軍兵一千,到烏鴉山密林叢雜之中埋伏,令眾軍兵每人各執鳥一隻在手中,候至天明,清軍放箭射入密林內,你等將手中鳥只放他飛出,候清軍行過烏鴉山,你等四將,領軍兵放炮殺出,將清軍殺戮,不得違令。」余如山等依令退下。
文岳又召都司溫岳川、程國英上帳聽令曰:「二位將軍,命你領步軍大將陳殿、曾仲、黃便、唐國民,並三十六名小英壯謝五、馬九等共四十將,帶軍兵三千,往烏鴉山密林深坑之中埋伏,候至平明之時,聽烏鴉山火炮一響,你等領眾將與軍兵殺出,將清軍殺戮,不可違令。」文岳又召何元帥上帳聽令曰:「元帥,命你令游擊朱廣龍,都司余國寶、董萬年,千總趙世春,把總陳文禺等四十將帶領軍兵四千斷後,至天色微明在於雲落墟停住,聽候烏鴉山火炮一響,回轉眾將與軍兵,把清兵截住,不可違令 。」文岳又召游擊莫朝樑上帳聽令曰:「將軍,令你領步軍大將文殿左、謝宗等,隨貧道為二隊,帶軍兵一千,接應何元帥,後隊軍馬相連,不可遠離,無得違令。」文岳又召守備崔雄榜上帳聽令曰:「將軍,命你領大將四員軍兵二千,在前面開路,不可違令。」文岳又召守備林紹基等六將,上帳聽令曰:「請位將軍,命你等余軍數千保主公中軍隊,不可違令。」文岳調撥已畢,令眾軍將黃昏造飯,飽食停當,候聽更後拔寨起軍,退回潮城。
清營遠探小軍飛報入於中軍帳中,稟曰:「啟千歲,葵潭賊營劉進忠退軍歸回潮州。」平南王聽報,召眾將入帳聽令,各營將齊到中軍帳中,平南王命雷瓊總兵吳和龍領大將劉國佑、湯志雄、汪大海、彭德山等帶軍兵三千為前隊追趕賊軍。又召虎門總兵周德盛領大將馬林保、金大山、高道周、陸甲等,帶軍兵三千為二隊,隨後接應追遷賊軍入城,不可違令。又召袁州總兵鄭順義領大將十員,帶軍馬五萬為合後。平南王同錢塘總兵王國棟、劉撫院聶布政領大隊軍兵、眾將為中軍隊,拔寨起行,即速進發葵潭,緊追賊軍。吳和龍領四員大將,帶軍追至烏鴉山,將近五更,望見前面密林森森,樹木交接,恐有賊兵埋伏,不敢進兵,按住軍馬不行,待候千歲大隊軍到;二隊周德勝軍將已至,遙見前面之軍停住,查問何故,小軍稟曰:「吳和龍大人,見前面樹林叢雜,恐有賊人埋伏,候待中軍帥到稟知。」及至五更之後,平南王大軍已至,探馬小軍到千歲碼頭將前軍事情稟知。平南王聽報,傳令吳總兵放箭探之,可知虛實。探軍領令飛報前隊,吳總兵命小軍放箭,眾將得令,將箭一齊射入。
余如山等見有箭射入密林,傳令眾軍將鳥只放飛。吳總兵與眾軍見密林內有許多鳥只大小紛紛飛出。吳總兵言曰:「見有鳥只飛出,定無埋伏,若有賊兵伏放裡面,安有眾鳥投林之理?」傳令進軍。
吳和龍前隊行尚未完,余如山等四將命小軍放起火炮,一齊殺出密林之外,將清軍截為兩段。前面何英等,聽見火炮聲響,領眾將軍兵回轉殺來,烏鴉山密林深坑內,溫岳川、程國英二都聽火炮一響,陳殿等四十員步軍大將,帶領四千軍兵殺將出來,即是出洞蛟龍一般,又把周德勝二隊清軍截斷歸路,殺戮一陣。清軍前後受敵,不能逃脫,殺得屍積如山,血流成河。
平南王聽見後面火炮連天,叫殺之聲不絕,探軍飛跑馬前。平南王聽報,命眾將前去救護前軍。是時天色明亮,觀見對面左畔山腳,紮下賊營無數,戰鼓如雷,雄馬嘶聲,平南王大驚,恐賊寨軍兵又將殺至,隨傳令後軍退走。周、吳二總兵,與眾拚力誓殺走脫,何元帥令眾將引軍兵追殺,趕至十里田心地面,鳴金收軍回轉,軍師主公徐徐望潮城前來。這且按下。且表平南王敗走,回至崩埃,見後面賊軍不追,傳令暫且紮營。周、吳二總兵,同眾將敗回,查點六千軍兵,僅存數百回歸而已。平南王與監臨議曰:「如今又折失數千軍兵。」聶布政言曰:「劉進忠的軍師聞是鍾文岳,此人智足多謀。」平南王言曰:「目前賊營安在雲落石畔山腳,不知何故?」命小軍前去打探消息,及至午後,回報:「稟千歲得知,雲落山對面山腳上斜下嶺二鄉之中,賊人設下空營,用餓馬嘶聲吊羊擂打戰鼓之計。」平南王聽報歎曰:「鍾文岳行軍謀略,賽過劉基先生多矣!」 清營眾將軍兵歇馬過了三天,平南王命小軍打探二百號哨船消息,遠探小軍領命,往水路沿江打探,數天之後,回營入帳稟曰:「啟千歲得知,哨船二百號聽報千歲軍兵紮營寨在草洋與劉進忠迎敵,不敢先到潮城,故暫泊在甲子所港口,候千歲令旨發落。」平南王聞報,令探軍傳令水哨軍將,揚帆速往潮州;平南王又傳令,明早起軍,速至潮州。這且不題。
且說劉進忠大軍回歸潮州,馬甘泉同眾參謀出城迎接,進入帥府,大排筵席,與眾將元帥軍師各盡歡而飲之。飲畢,鍾文岳令興寧都司董萬年領軍鎮守葫蘆山;令守備郭三坤領軍鎮守大南門,又命守備崔雄榜,領軍守大東門;又命守備蔡長高,領軍守住大西門,又命守備林紹基,領軍守住大北門;又令守備李有祥,領軍鎮守上水門;又命守備朱光,領軍守住竹木門;又令守備郭三元,領軍守住下水門;軍師又命都司程國英領軍巡哨城池,監督守城軍將,不可違令。調遣已畢,起身告退回宅。按下不表。
且說平南王大軍,直抵潮州安下營寨,在於沙洲,接連長鋪為前營,第三天二百號小艇哨船齊到。平南王與劉撫院聶布政商議,將哨船分做四位安屯:一屯在浮橋上,一屯在浮橋下,一屯在急水上流,一屯在急水下流,共安四處之隘口。又各接木閘把住,以防賊將軍兵走漏,令將大炮十八枚,在前營攻打賊城,如此紮營共四十餘座,每營軍兵三千防守,令將十二枚大炮,安放後面,保護糧米營寨,佈置已畢,安過三朝,商議開兵攻打城池。平南王上坐中軍帳,令虎門總兵周德勝,領軍將攻打賊城,周總兵領令,領大將十員軍兵五千,直抵大南門排成陣勢,令眾軍辱罵叫戰。小軍報進帥府,劉鎮與軍師眾參謀何元帥等,正在議論拒敵之事,一聽小軍所報,文岳即令何元帥領眾將帶軍兵出南門迎敵;又令參將馬甘泉領軍將帶兵出西門助戰,何馬二將各領軍將出城交鋒。
吳和龍見潮軍分隊殺來,即持刀出馬,大叱一聲:「賊兵,今日不殺你等,誓不收軍回營。」何元帥曰:「烏鴉山殺你不盡的旗奴,尚敢誇口,豈不令人羞恥。」吳和龍手持大鋼刀殺來,何元帥舉起雙鉤鐮迎住交鋒。旗將彭德山殺出,參將馬甘泉進前接戰。兩陣戰鼓大擂,旗軍直殺過來,潮軍上前迎敵。清將陳深、鄧春等奮勇殺至,潮軍李有祥、林紹基等一擁而上槍刀並舉,劍戟相迎,炮聲響動,叫殺之聲,聞有十里,一場混戰,戰得天翻地覆。何元帥迎戰,周德勝不住回馬便走。周德勝衝殺潮軍,潮兵大敗,各有奔逃,城上鍾文岳在那裡掠陣,見軍兵混亂逃走,令鳴金收軍馬,參將等引軍敗回入城。清軍追至城下辱罵,城上箭石一齊放下。
清軍遂不敢近邊,周總兵掌得勝鼓收軍回營,進帳繳令報功。
平南王大喜,命設宴與周將軍賀功。按下不表。且說何元帥進入內堂繳令,劉鎮聽說大敗,心中憂煩。文岳曰:「勝敗兵家常事,何用憂慮?但系平南王帶有清軍十餘萬,我軍不多,何以迎敵?主公可修告急文書命一員大將,往南澳何佐虎討救兵到來相助。」劉鎮即命徐參謀修告急公文一封,文岳隨召水裡龍曾仲到內堂聽令。曾仲至帳前問曰:「今日軍師召小將入堂,有何將令?」文岳曰:「將軍,貧道命你領帶文書一封,到南澳何佐虎衙門,討救兵前來迎敵。如今潮城周圍,被旗軍困住,將軍能曉水性,可從水路逃出前去。」劉鎮曰:「聞平南王將浮橋上下,設有水閘二重,急水內外,棲下水柵二重,況有許多哨船,恐彼水柵之中藏有利刃,暗氣傷人,將軍須當謹慎,如何得過?」曾仲曰:「任他有銅壁鐵柵,曾仲亦能逃得過去,若怕有水柵暗器,算不是水裡龍了。」劉鎮曰:「既系這等說,將軍明早即便起身。」曾仲領命退出,先備下竹筒四個,大瓠一個。劉鎮次早請軍師等齊至內堂,片刻諸位俱至,吩咐備宴,與曾將軍餞行;並將文書一封,付與曾仲收起。文岳曰:「將軍加意小心,再三切囑。」曾仲曰:「主公軍師放心,不用掛懷。」即將文書藏在竹筒之內,用黃蠟封口,另將一個竹筒,盛了乾糧,途中充飢。又將竹簡一個,藏了利刀鑿子,方可開破水閘。又取兩把板斧匏瓢,叩謝主公,坐下連飲幾杯酒,執取物件,即使起身。劉鎮同軍師元帥等,送至上水門出城。
曾仲一拱別去,直至江邊脫下衣褲,藏在竹簡裡面,各用黃蠟封口,背起四個竹筒,執著兩支板斧物件,溜落水裡,從江而逃去了。
劉鎮與軍師眾將觀看,曾仲如此,歎曰:「天生我劉進忠造反,又生這等異人前來相助,豈非天哉!」 言罷,同眾將回歸帥府。按下不表。
再說曾仲在水裡逃至浮橋,水流水閘,遂用利刀、鑿子,將閘鑿開一孔,抽身進入。穿過水閘,到了下流,水閘又開了一孔,穿鑽過去,一時氣急,浮至水面散了急氣,將匏瓢蓋在頭上。哨船之人,觀見說曰:「眾兄弟,你等觀水面上浮有一個大匏瓢在於那裡,我等可取來盛東西。」有一人說曰:「你等看那匏瓢,是破孔的無用之物。」又有一人說曰:「雖是有一孔,卻盛干物。」亦可商量撈取之間,那匏瓢忽沉落水裡去了。有一老的清軍說曰:「匏瓢破孔,怎麼會沉落水裡?定是潮賊走漏。」眾旗軍言曰:「說得有理,我等不可放走它,各各執起長刀、利槍、搭鉤,刺下水中,撩撈約有片時之久。旗軍言曰:「縱有潮賊在水裡,亦送他狗命。」這曾仲沉在水裡,聽著水聲響動,將身搭於船腹之下,避過片時之久,逃至急水上流水閘,將利刀開了一孔,抽身逃過。誰知撞著暗器,左右兩腿著了三、四鐵鉤,剝脫不離,執利刀在手,連肉割去,流血淋淋,亦所不顧。又逃到急水下流水閘邊,用刀再鑿一孔,躲脫過閘,氣喘又急浮起水面散了喘氣,再沉落水,一直躲在石碑腳,起身上岸,身中四個竹筒脫去三個。曾仲大掠,週身赤條條,走入蔗園之內逃避,將竹筒封口揭開觀看,系文書一封,心中歡喜。自言曰:「我想這一封文書,若是遺漏,縱然脫離天羅地網,來到這裡也是枉然。而今又另一說,今日赤身露體,腹中又饑,怎生是好?探出外面一望,適逢前途有一少年漢子,肩挑有兩個大竹雃徐徐而來。
曾仲又自言:這人身上的衣服,若是善言懇借,定必不肯,不如心凶方能成功。噯!大哥呀!非是曾仲僥心無義,無奈為著主公將令大事。只見那少年才行近來,曾仲手執板斧,悄悄躲從那後生背後,將斧砍落,少年已死,把屍骸拖入蔗園之內,又將竹雃挑入,打開雃蓋一看,原系祭掃物件。
曾仲將三牲刈碎,吃得醉罷;又將他身上衣服,披穿自己身上,將告急文書藏在身上,持起板斧望樟林前來,尋船過江,往南澳前去。
要知曾仲請得救兵多少?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