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回 因驚成病弱女全身見色貪淫貞娘慘死
話說米龍、竇虎走出來,扶吳老兒的女兒進去。走到面前,忽見吳家女子暈倒在地,口角流涎,已是半死,把個米龍、竇虎嚇呆了。站在面前呆看了一會,才大聲喊道:「可怎麼好?怎麼這一個絕色美人,好端端的竟會死了,這可不是件岔事!」費德功正在那裡等得著急,忽見小嘍囉報了進去,說是:「新搶來的美人,已是死在外面了!」費德功一聞此語,歎了一口氣道:「完了,只是咱爺爺消受不起。」只見費德功旁邊有個婦人,便向小嘍囉問道:「你看那美人還有氣嗎?」小嘍囉道:「氣是有的,只是嘴裡已經流出白沫來了!」那婦人道:「不妨,這是他受了驚嚇,一時昏暈過去。快將薑湯去灌,尚可得活。」費德功道:「夫人言之有理。」趕著叫人去煮薑湯,一面與那婦人親自出來看。走至面前,看見吳家女子生得果然美貌,一疊連聲催拿薑湯。一會子薑湯送來,那婦人將吳家女子扶坐起來,徐徐地將薑湯灌下,又將他抬入寨內的床上睡下。過了一會,吳家女子果然甦醒過來,歎氣一聲,二目微啟,慢慢地將眼睛睜開,四面一看,「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口內不住地爹娘亂叫。那婦人在旁再三勸慰,這吳家女子也不答應,只是嗚嗚咽咽地哭個不停;哭了一會,虛氣上衝,又復昏過去了。費德功、米龍、竇虎三個人,急得兩頭亂跑。倒是那婦人,有點見識,因向費德功道:「大王且自隨他。依我看來,莫若將他送到我房內,讓我慢慢地給他調養。等他病好了,再行勸他,將他的心勸轉過來,再送大王受用。」費德功沒法,只得依從,任那婦人抬去調養。合該吳家女子有救,不當失身傷命,遇了那個婦人。你道那婦人果是好人嗎?實在是個極濫的貨色,他見著吳家女子有此美貌,他卻存了一個小人心意——以為此時將他服侍好了,將來費德功必然寵愛此女子,他亦可因這女子,得到好處;雖然不是壞心,卻成全了吳家女子名節。且說這吳家女子被抬到婦人房內,雖然被那婦人灌些薑湯醒過來了,不料受驚太重,因此就害起病來。那婦人倒也不嫌煩瑣,每日寸步不離,慇勤服侍。吳家女子見這婦人也沒甚壞意,也不甚過怕,專門地害病罷了。有時費德功進來問長問短,皆是那婦人代他說話,所以吳家女子雖被米龍、竇虎搶來,除害病外,同費德功連——句話都沒有說過。這也算是不幸中之萬幸。卻說費德功自見吳家女子這樣美貌,真是如獲至寶。怎奈又害起病來,看著不得到手,實在著急。大寨內雖然有許多婦人,又皆是司空見慣,毫無趣味,你道他耐煩不耐煩呢?因此,日日找著那些嘍囉廝鬧,甚至於打罵。那些嘍囉明知他放著美人可望而不可及,耐煩不得,尋著人鬧,卻也無可奈何。內中卻有兩個心思甚狡,暗地裡商議:快去外面尋個有姿色的,不論是婦人女子,搶了回來,送把於他;不但可以不尋吵鬧,而且可以得個大好處。就此商議定了,暗暗地出去尋找。找了兩日,居然碰到一個,是海州有名的土娼,名喚貞娘。這日到海州城外一家富房做喜事,酒罷回來,坐在轎內。行至半途,被小嘍囉看見,覺得他甚為美貌;而且衣衫燦爛,裝束鮮明,心中大喜,遂不分皂白,蜂擁上前,拿出兵刃,將轎夫趕去,他們便將轎子抬走,如飛也似向水龍窩抬來。貞娘此時已嚇得如醉如癡,不知是什麼情節。不一會已到,將轎子歇下,小嘍囉攙出貞娘,對他說道:「我等抬你到這個所在,因為我家大王,想個美人前來受用。我等見你美貌,因此將你抬來獻與大王,做個壓寨的女寨主。不日你得了好處,可不要將我們忘記了,須見著我們領你來的情義!」貞娘聞說,如夢初覺,才知這班人不是青皮地棍,是強盜窩裡小強盜。正欲與嘍囉分說,那嘍囉已經都跑走了。欲待逃走,又不知路徑,正在那裡啼哭不止。正嗚咽間,忽聞笑聲紛起,呼喚不休,一路喊來:「美人在那裡?」只見那嘍囉在前引路,隨後兩個婦人,後跟一個黑大粗莽、濃眉怪眼的大漢,一齊走了過來。貞娘看得真切,不禁放聲大哭,口中罵道;「你們這一起無恥的強盜!膽敢攔搶良家婦女!難道沒了王法,不怕殺頭嗎?」正罵之間,那黑大漢已經走到面前,將貞娘一看,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個美人。咱費德功何福修此,病了一個,又來了一個。」說著便向貞娘說道:「美人,你不要啼哭,咱這裡是個安樂窩。只要你順從了咱,不必說吃的是珍饈美味,穿的是綾羅緞匹,就是打咱幾下,罵咱幾聲,咱多不怪你,還說你打咱是情,罵咱是意;再封你做個壓寨夫人,何等威風,可算快活。美人,你快不要啼哭了,既已到此,就是啼哭也是枉然。」說罷,便對那兩個婦人道:「你們快將咱爺爺這個新美人,扶了進去。多備香湯,給他沐浴。等到晚上,好讓咱與他成親。」那兩個婦人,即刻走來,將貞娘硬拖硬扯,蜂擁著進去。貞娘一面哭,一面罵著:「不逢好死的狗強盜!要砍千刀的瘟賊人。」一路哭罵個不住。一會子到了寨內,當由那兩個婦人喚進房中,打了一面盆水,叫貞娘洗面。那兩個婦人,復又百般勸道:「就如我們當日被他搶來的時節,也似姑娘今日一般。後來沒法,依從了他,現在倒也快活得很,不悉吃,不悉穿,勝如嫁個窮大漢。」那兩個婦人一面勸說,貞娘還要百般痛罵。
正罵聲不止,忽然費德功前來,百般戲謔。貞娘氣忿不過,立起來一頭撞入費德功懷內。費德功大喜,便趁勢將貞娘摟抱起來,硬欲行事。貞娘抵死不從,卻又掙脫不了。貞娘忽生一計,暗暗將手伸入費德功襠下,將他的腎囊拚命勒定。費德功忍痛不過,兩手一鬆,貞娘才算掙脫。那知費德功此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將貞娘按倒在地,一頓拳頭。可憐貞娘不幸,作了娼妓,又遭惡寇凶淫,頓時慘死,也算是妓中貞婦了。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