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回 賽仁貴獨擋護莊河李公然一打殷家堡
話說李昆將殷龍書信看罷大怒,喝令亂棒打出。那人抱頭鼠竄,趕奔回莊,將以上的話,與殷龍說了一遍。殷龍便叫他退下,遂與殷猛商議道「似此如之奈何?」殷猛道「好在我們已有準備,等他來攻打便了!」殷龍亦無可奈何,只得傳令各處,嚴加防守,佈置得十分周密,不表。
再說李昆自將殷龍的下書人亂棒打出,便欲率兵攻打,後來一想:「各兵丁遠行困乏,讓他們休息一日,明日再行出兵。好在一個殷家堡,還怕他跑了不成?」因此當日並未出陣,卻派了幾名兵丁,往殷家堡去探聽路徑消息,以便進出。幾個兵丁訪了一日,回來稟道:「小的們奉令探訪,現已探得真切。西山堡是殷家堡內二千多戶總口,東西兩莊口是殷龍莊上的分路。東莊口卻是臨河,非船不能進去;西莊口又是臨山,有一條小路可通,只能容一人行走。護莊河是殷龍莊上的防禦,四面皆有土圍,現在已一律預備堅守;東西兩莊口,添了木柵;西山嘴設了擂木滾石;護莊河一帶土圍上面,也有擂木滾石、鹿角灰瓶之類,預備得甚為堅固。」李昆聽罷,飭令退下。次日,李昆即吩咐各兵丁,飽餐戰飯,預備出陣。李昆戎服,手執爛銀槍,腰佩寶劍,坐下快馬。一聲炮響,率了五百名兵卒,殺奔殷家堡而來。真是殺氣騰騰,威風凜凜。看官,要知道此回打殷家堡,非同往日——皆是步戰,或是夜間穿夜行衣,暗到人家將人捉住那種打法。此次因殷家堡搶劫國糧,題目極其重大,所以前來剿滅,也要冠冕堂皇。施公既派黃天霸為統帥,李昆為先鋒,是師出有名,欲申天討。所以李昆今日出陣,便不能如從前短衣束扎,手提朴刀,身藏暗器,不脫他本來面目,必要得戎裝戎服,騎馬端槍,才合先鋒的身份。一路下來,不必說黃天霸等人是戎裝戎服,就是張桂蘭、郝素玉二人,也是女將的裝束。只有一個金大力不善騎馬,還是步行,趁此交代明白。
卻說李昆帶領五百兵丁,到了護莊河,排開陣勢。李昆首先出馬,喝令土圍子莊丁:「叫殷龍死囚出來打話!」莊丁答應。即刻有殷勇站立土圍,高聲說道,「哪位將軍呼喚?有何吩咐?」李昆一看,不是殷龍,乃是個少年,約有二十多歲,生得儀表堂堂,頗為不俗,手執方天畫戟,也是戎裝戎服。因喝道:「你是何人?敢來答應?快叫殷龍那老逆賊早早出來受縛,免得你家堡內玉石俱焚。倘若不然,指日大兵到來,生靈塗炭,悔之晚矣!」殷勇答道:「某乃殷龍次子殷勇便是!將軍尊姓大名?」李昆道:「咱乃漕總老爺標下實授千總,現為黃副將麾下先鋒,姓李名昆是也!」殷勇笑道;「原來昨日所上的書,是送差了。本來送與黃統帥,送書人誤送在將軍那裡,所以將軍見怒。今將軍既已到此,殷某尚有一言,乞將軍俯納!昨舊所上之書,本非怙惡,無奈將軍不容,反說殷某父親狡猾,希圖避重就輕。卻原不能怪將軍見疑。但是我父親有不能親自請罪者三:我父親去請罪,萬一將軍不容,就此按了國法,我父之冤,如何可白?一也;合堡二千多戶,天良不昧,密伺我父,待令出圍,亦恐我父因事不關己,反遭執縛問罪,二也;我父親既上書求赦,允將餉銀、首犯交出。倘蒙大人俯允,我父親便自押解麾下,肉袒負荊,謹謝失察之罪。將軍既免得廝殺,念我父亦可辯其冤屈,三也。有此三件,所以才上書通誠。不料將軍不容,某等亦無可如何,只好聽之而已!」李昆大怒,遂拍馬挺槍直殺過來。殷勇也即出了土圍,上馬出迎。各莊丁跟隨在後,也是手執器械,擺工陣勢。李昆一槍刺到,殷勇趕著架開,二馬過門。李昆撥轉馬頭,順手一槍,從殷勇背後刺到。殷勇即將畫戟在槍上一撥,李昆覺得震手,暗道:「好大膂力!」急抽回槍來,復一槍桿,認定殷勇當頭打下。殷勇往上一迎,說道:「將軍且稍息雷霆,某已讓了一槍,切勿謂某甘心相讓。」李昆那裡肯聽,急將槍桿收回,復一槍對準殷勇胸前刺去。殷勇暗道;「好個不知進退的東西,他倚仗官勢,欺壓殷某,若不放點本領與他看看,他不知我的厲害。」想罷,即將畫戟掀開李昆的槍,大聲喝道:「將軍休得十分相逼!殷某也不是懦弱之輩。不過村中頑民,自知鬧出事來,某等不無微罪,所以不便與將軍較量。若將軍十分相逼,可莫怪殷某眼中認得將軍,這畫戟認不得將軍了!」李昆大怒,也大聲喝道:「好大膽的匹夫!你敢抗敵大軍。老爺若不將你捉住碎屍萬段,也不算堂堂的先鋒。」說著又是一槍刺來。殷勇此時真是興起,將手中畫戟一擺,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或前或後,四面殺來。把個李昆殺得不必說不能取勝,真個是連一槍都不能還他。看看抵敵不住,殷勇也就虛晃一戟,說聲:「將軍請自回營,殷某去也!明日再比高下。」說罷,飛走入土圍去了。李昆見殷勇退入土圍,便喝令兵丁用力攻打。那五百名兵丁,一聲喧嚷,個個皆橫衝直撞,望土圍進攻。畢竟能否攻打得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