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器奇

  開元中,河西騎將宋青春,驍果暴戾,為眾所忌。及西戎歲犯邊,青春每陣常運臂大呼,執馘而旋,未嘗中鋒鏑。西戎憚之,一軍始賴焉。後吐蕃大地獲生口數千,軍帥令譯問衣大蟲皮者:「爾何不能害青春?」答曰:「嘗見青龍突陣而來,兵刃所及,若叩銅鐵,我為神助將軍也。」青春乃知鉤之有靈。青春死後,鉤為瓜州刺史李廣琛所得,或風雨後,迸光出室,環燭方丈。哥舒鎮西知之,求易以它寶,廣琛不與,因贈詩:「刻舟尋化去,彈鋏未酬恩。」  鄭雲達少時,得一劍,鱗鋏星鐔,有時而吼。常在莊居,晴日藉膝玩之。忽有一人,從庭樹?然而下,衣朱紫,虯發,露劍而立,黑氣週身,狀如重霧。鄭素有膽氣,佯若不見。其人因言:「我上界人,知公有異劍,願借一觀。」鄭謂曰:「此凡鐵耳,不堪君玩。上界豈藉此乎?」其人求之不已。鄭伺便良久,疾起斫之,不中,忽墜黑氣著地,數日方散。

  成式相識溫介云:「大歷中,高郵百姓張存,以踏藕為業。嘗於陂中見旱藕,梢大如臂,遂併力掘之。深二丈,大至合抱,以不可窮,乃斷之。中得一劍,長二尺,色青無刃,存不之寶。邑人有知者,以十束薪獲焉。其藕無絲。」

  元和末,海陵夏危乙庭前生百合花,大於常數倍,異之。因發其下,得甓匣十三重,各匣一鏡。第七者光不蝕,照日光環一丈,其餘規銅而已。  高?在蔡州,有軍將田知回易折欠數百萬。回至外縣,去州三百餘里,高方令錮身勘田。憂迫,計無所出,其類因為設酒食開解之。坐客十餘,中有稱處士皇甫玄真者,衣白若鵝羽,貌甚都雅。眾皆有寬勉之辭,皇但微笑曰:「此亦小事。」眾散,乃獨留,謂田曰:「子嘗游海東,獲二寶物,當為君解此難。」田謝之,請具車馬,悉辭,行甚疾。其晚至州,捨於店中,遂晨謁高。高一見,不覺敬之。因請高曰:「玄真此來,特從尚書乞田性命。」高遽曰:「田欠官錢,非?私財,如何?」皇請避左右:「某於新羅獲一巾子,辟塵,欲獻此贖田。」即於懷內探出授高。高才執,已覺體中虛涼,驚曰:「此非人臣所有,且無價矣。田之性命,恐不足酬也。」皇甫請試之。翌日,因宴於郭外。時久旱,埃塵且甚。高顧視馬尾鬣及左右騶卒數人,並無纖塵。監軍使覺,問高:「何事尚書獨不塵坌?豈遇異人獲至寶乎?」高不敢隱。監軍不悅,固求見處士,高乃與俱往。監軍戲曰:「道者獨知有尚書乎?更有何寶,顧得一觀。」皇甫具述救田之意,且言藥出海東,今余一針,力弱不及巾,可令一身無塵。監軍拜請曰:「獲此足矣。」皇即於巾上抽與之。針金色,大如布針。監軍乃?於巾試之,驟於塵中,塵唯及馬鬃尾焉。高與監軍日日禮謁,將討其道要。一夕,忽失所在矣。

《酉陽雜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