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除卻永利、星際、美高梅、皇冠、威尼斯人,葡京這幾大賭場龍頭之外,更有各式各樣的中等娛樂場所,裡面的玩法,大小,番攤,梭哈,老虎機,層出不窮。
雖說人人都知道賭博害人,但澳門的賭業經過歲月的變遷早已遍佈了社會,經濟,政治等各個層面,博彩業幾乎吸納了澳門近一半的勞動力。如果讓澳門的各大賭場一夜之間關門的話,不用經濟學家來推測,常人都可以預見,繁華的澳門會一夜之間因此而一蹶不振。
「唉……人人都知道賭博害人,可是你說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心甘情願得在賭桌上傾家蕩產呢?」望著繁華的澳門,胖子不由自主伸了個懶腰,仰天感歎。
我從街邊的小檔口買過一瓶礦泉水,咕嚕一口吞下。聽了胖子的話後,我不可置否的搖了搖頭
「都知道賭博害人,可是你不賭,沒人可以拿槍逼著你。說白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就算別人拿著槍在那兒。你不心甘情願的湊上去,槍桿子也不會對準你,這一切說白了,都是人的貪慾在作祟。」
浮沉俗世,沒有絕對的對錯,博彩本是娛樂的工具,到了人的手裡卻變了斂財的利器。人人都知道賭博害人,但都心甘情願的沉迷其中,甚至乎傾家蕩產。
「你說……這個世界上有沒有絕勝的贏錢方法?」轉眼間,我和胖子來到了一張長椅上坐了下來,胖子雙手放於後腦勺處枕下,對話仍然沒離開之前的話題。
「不賭,即為贏」我笑了笑
「也對,輸贏其實都是給莊家當孫子。」胖子感歎道
胖子的話讓我腦海一震,一個名字在我的記憶中慢慢融聚。
對了,他是霍芝庭,廣州的傳奇人物霍芝庭。使勁的想了許久,我終於想起了這個名字,他也是一代賭王,甚至乎他說過和胖子類似的一句話
這個名字或許對普通人來說很陌生,但是在賭界,或許是廣州的人來說,卻是如雷貫耳的一個傳說。
霍芝庭是中國本土的第一位賭王,出生於混亂的軍閥時期,同樣起家在那個年代,他的一生富有傳奇色彩,14歲的時候遠赴香港,從一個雜貨鋪的學徒做起,短短的幾十年間,便已成為了威震粵港澳三界的賭王。他的輩分,比現在澳門任何的賭王都高。他當時的家財,比現在澳門任何一個家族都要豐厚。
然而霍芝庭雖家財萬貫,在當時權傾了半個粵港澳,但為人低調,行事從不顯山露水。到了現在這個年代之後,除了賭界中人和廣東的人略有耳聞之外,外界幾乎沒有人記得他的名字,記得這曾經輝煌一時最後鬱鬱而終的賭王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賭王教父雖說開設賭場,壟斷了當時所有鋪票(彩票)的渠道,名震一時。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位賭王卻從來不賭,甚至連牌都不玩。是的,一個賭王,卻從來不碰賭具,
他曾經說過一句話:「賭徒有輸有贏,終究是給莊家做兒做孫。」哪怕在病逝之時,他也警戒後世子孫,不賭是為贏,遠離賭博這個世界。能不碰他,就盡量不碰。
或許,賭王在臨死的時候已經頓悟,語氣裡頭也有著對自己過去的懺悔,但這些,顯然都伴隨霍芝庭賭王的去世,成為了過往雲煙。
……
時間在瞎扯中一點一點的流逝,我倆曬著太陽,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時光。猛然間,胖子卻伸著懶腰,莫名其妙的感歎了這麼一句。
「唉……也不知道這樣的生活還能持續多久,我真特麼的不想回深圳,不想見到七爺這老子,想想我就後怕」
胖子目光深邃的望天,語氣橫秋,眼神蕭瑟。
「得了,胖子,不就是用針扎你幾下,你有必要怕成這樣嗎?我有些鄙夷他的慫
胖子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抿嘴長歎道:「那是幾下嗎?那是幾十下,而且針扎進穴位裡,每進一寸就痛幾分,扎就紮了,你還不能喊痛,你特麼的就不懂爺心中的蕭瑟。」
「什麼針呀,真有那麼痛?」見胖子的神情不像作假,是真的害怕,我不由大感好奇。
胖子左右看了看,見四周沒人了,才附過來在我耳邊輕輕說了五個字:「鬼門十三針。」
「鬼門十三針,那是什麼東西?」胖子的話讓我更加摸不著頭腦,我聽說過金針銀針,長針短針,倒真沒停過鬼門十三針的。
「有沒搞錯,你居然連鬼門十三針都沒聽說過?你還是道家人嗎?」胖子張大了嘴巴,看著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外星人。
我搖了搖頭,道:「我是真不知道鬼門十三針是什麼玩意。」隨即我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趕緊催促他道:「快給我說說,這鬼門十三針是啥東西,值得楊七爺費這麼大勁去教你嗎?」
在我期待的目光中,胖子緩緩給我道出了鬼門十三針的用途。
原來,這鬼門十三針是山相醫命卜五術中,醫術中的精髓。正如很多人以為山術只能畫符驅鬼,卻不知有請陰靈借五通替人卜算這神通一樣,醫術也不僅可以用來治病救人,更可用來替人驅鬼,解送因果。尤其針對癔症而言,鬼門十三針有著不可置疑的神奇功效。
癔症,通常稱之為撞客。之前已經說過,裝鬼和附身是兩者不同的概念,你若是因流年運數惹上了髒東西,恐怕你被他害死都不知道怎麼一回事,也從沒見過他的模樣。這種現象只能稱之為撞鬼,並不能稱之為中邪附身。
而被靈體附身之後,人會有某種特徵,或是胡言亂語,或是聲音與本人不同,或瘋瘋癲癲張狂大笑。這種現象我們行內稱之為附身,而在中醫界,則稱之為癔症。
凡男女或歌或笑,或哭或吟,或多言,或久默,或朝夕嗔怒,或晝夜妄行,或口眼俱邪,或披頭跣足,或裸形露體,或桑見神鬼,如此之類,乃飛蟲精靈,妖孽狂鬼,百邪侵害所為。為醫此病,孫真人遂創下鬼門十三針。
百邪顛狂所為病,針有十三穴須認,凡針之體先鬼宮,次針鬼信無不應。
一一從頭逐一求,男從左起女從右,一針人中鬼宮停,左邊下針右出針,
第二手大指甲下,名鬼信刺三分深,三針足大指甲下,名曰鬼壘入二分,
四針掌後大陵穴,入針五分為鬼心,五針申脈為鬼路,火針三下七珵珵,
第六卻尋大椎上,入發一寸名鬼枕,七刺耳垂下五分,名曰鬼床針要溫,
八針承漿名鬼市,從左出右君須記,九針勞宮為鬼窟,十針上星名鬼堂,
十一陰下縫三壯,女玉門頭為鬼藏,十二曲池名鬼臣,火針仍要七珵珵,
十三舌頭當舌中,此穴須名是鬼封,手足兩邊相對刺,若逢狐穴只單通,
此是先師真妙訣,狂猖惡鬼走無蹤。
男子先針左起,女子先針右起。單日為陽,雙日為陰。陽日、陽時針右轉,陰日、陰時針左轉。
刺入十三穴盡之時,醫師即當口問病人;何妖何鬼為禍,病人自說來由,用筆一一記錄,言盡狂,方宜退針。
鬼宮即是人身上的人中穴,鬼信則是少商,鬼壘則是人體身上的隱白穴……。鬼門十三針,分指於人體的十三個穴位。五術中的醫術認為,人在附身之後,鬼魂與這十三個穴位接通,當醫者將這十三個穴位封死之時,也是將附體鬼魂逼死之日。
聽完了胖子的闡述,我大有一種如井底之蛙見青天時的豁然開朗之感,我曾一度以為,醫生嘛,只會開藥治病。哪怕是道醫,也只能用藥法根治一些頑固殘疾。卻從沒不知曉,原來醫術之中有這麼神奇的一種秘法,其用法療效,居然不遜色於山術中的符菉法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胖子狠狠的鄙夷了我一把,得意洋洋道:「這鬼門十三針一直流傳在祝由十三科之中。知不知道祝由為啥叫十三科,那是因為中醫普遍只有十二科,而祝由卻超脫了這十二科之外,除了針對頑疾偏病之外,還有三惡鬼道的……」
胖子話還沒說完,眼睛卻瞪著我的背後動也不動了。
我轉過身朝著他的目光望去時,看到了如此詭異的一幕。
只見公園的草坪處,有一個20歲出頭的小伙子,半蹲著身子,雙手凌空亂舞,時而捉耳撓腮,時而擠眉弄眼,時而跳躍出拳,雖然雜亂無章,但卻隱約可見拳法之勢,這一幕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可是這小伙子越大越快,甚至乎推到了旁邊的一個垃圾桶,毫不留情的踢倒了旁邊的一個老人。
他的臉色漲紅,一副瘋魔之態,打著猴拳完全就停不下來。
瞬間,我腦海裡閃出了四個碩大的字眼:「僮身……」
第二十三章 僮身法
身法是道家中的一門陰性但卻硬陽的功法,旨在請陰師或是神靈上身,借起本領防身對敵,或是任由神靈操縱著自己的身體打一套拳法強身健體。
在港澳兩地之中,仍有不少法教收徒,以僮身的方式領入門,用港話說,這叫飆童。的確,這個方式是最好驗證法術真偽的方式之一,也極其有效。
只不過,任何一樣東西,都有相對的兩面,比如說這僮身,雖說快捷而有效,也有不少的師傅經常練習僮身法,僮身時,刀砍不傷,火燒不怕。僮身後不久,會發現精氣神更上一層樓。但這種方式需要很過硬的心法為前提,也就是說,需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沉澱,身體與心境都到達了一定的程度時,才可僮身請神,且還不宜長期請,時時請。
但很多行內人都忽略了這一點,更有不少人為了驗證自己有本事,為了斂財。凡是收徒,都敕封弟子為扎童,讓他有僮身請神的資格。也不管弟子的身體和心境是否跟的上。久而久之,這不良的風氣一長,人人收徒都授僮身。長久下來,若是有師傅在旁還好,若是沒有……那弟子就很容易變成精神分裂,或是患上癔症。
除此之外,還很考究徒弟的心性,若是心術不正之人,請僮的時候做不到心無雜念,那他請來的絕對不是祖師,而是不知名的的邪精鬼魅,請得來,也未必送得走。
比如,現在這在我們面前手舞足蹈的卷法小伙,就是請得來,但卻送不走。身體和靈智都被所謂的「祖師爺」控制,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兒,嚴重者更會傷人傷己甚至妄送掉性命。
眼看著這小伙的拳頭快要砸到旁邊的一個老人,我連忙一個閃身,雙手微屈,硬是頂住了這凌厲的一擊。
麻……這是我手臂間傳來的唯一感覺,這卷髮小伙的拳頭非常硬,就好像兩塊硬鐵,震得我手臂發麻。
「呵……」胖子一聲低喝,一個重拳將這卷髮小伙給打退,隨即也是甩了甩生痛的拳頭,呲牙的咒罵了聲:「他娘的,這是鐵板還是人,怎麼硬到了這種程度。」
這就是僮身法的作用之一,僮身之後猶如練了少林的金鐘罩,身體如同一塊硬鐵,刀砍不傷,水燒不怕,不同於武法之中的寄打,僮身法除了身體堅硬之外,也會打出一些似拳非拳的武術,沒有任何的套路,但卻極其難對付。
眼看著這卷髮小伙這毫無章法的拳法打傷了不少旁觀的路人,胖子當即不敢遲疑,雙膝微蹲,雙手微曲,提氣從喉嚨裡頭咆哮了一聲,握著虎拳就準備衝上去。
也就在這時,前方人影一閃,一個俏麗的身影縱身跳進了場中,雙手提拳做了一個格鬥的姿勢,惡狠狠的盯著這卷髮小伙
「哼,姑奶奶倒要瞧瞧,這亂七八糟的拳法到底是哪家的。」
這高高在上的姿態,女王似的風範,瞬間讓我和胖子雙眼瞪大,雙腳如同老樹枯根,在也難移動半分
這個俏麗的身影,居然是姚依容……
怎麼到哪個地方都能見到她!我無力的撫著額頭長歎,雖說安微之行和桃子公司發生的那茬事兒,讓我倆的關係緩和了很多,可是這妞的暴力已經深深得影響了我脆弱的心靈,用現在的一句老話來說,那就是陰影,無比沉重的陰影。
然而,在我沒回過神的時候,場中再度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瓜子臉,後清眉,一襲淡黃色的長裙襯托著高挑的身材,更顯英資氣質。
這個俏麗的身影,居然是胖子的夢中情人—司麗晶。她見姚依容衝進了場內,連忙著急的朝著姚依容大喊:「依容,不要鬧事,快點回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她們兩個都一起來了澳門,聽這語氣,很明顯她們就是一夥的。
就在我抱頭長歎時,場內的情況再度一變,握拳衝向卷髮小伙的年輕人,被一個反彈跌倒在了地上。而這時,卷髮小伙步伐晃動,一眨眼居然就閃到了司麗晶的旁邊,那明晃晃的拳頭眼看就要砸在司麗晶的身上。
圍觀的行人都紛紛閉起了眼睛,不忍去看這殘忍摧花的一幕。
「我你妹」
千鈞一髮之際,胖子狠狠的大聲咒罵一聲,緊接著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潛力,前腳一邁,猶如一陣飆風,一眨眼的時間就飛到了司麗晶旁邊,縱身一個飛腿,狠狠的踹飛了卷髮青年。
「啪,啪,啪……」圍觀的行人紛紛送上了熱烈的掌聲。一個體型厚重的胖子,居然能有如此迅猛的速度,從終身飛躍,到凌空一腳,在到穩健落地,整一過程一氣呵成,絲毫不拖泥帶水。
與旁觀者的表現不一樣,在卷髮青年跌倒在地的那一刻,我連忙跟在胖子後頭衝了上去,在胖子抓著司麗晶的手問長問短時,我卻是一把壓住了想折騰起身的卷髮青年。
咬破中指,狠狠的一點卷髮青年的額頭,大喝道:「請老祖師回宮……」
這是送走附體僮神的方式,直接用中指血將靈體在人的身上逼出來。只不過我們行內人不稱僮神為妖邪,即便真的是妖邪,我們也稱之為老祖師,或者老祖宗。加上中指血的逼迫,是希望他們能夠知難而退。
然而這次,這靈驗的方法卻已經失靈,在我點了中指血,並且大喝了一句出來之後,卷髮小子不僅沒有被制服,反而雙手撐地,用力的往上頂,想掙脫開我的壓制。
「胖子,不對勁,快過來看看……」我整個身壓在卷髮小子身上,雙手用力的鎖住他的雙手,朝著一旁正在和慇勤的和司麗晶的胖子喝道。
「哪不對勁了,不過就是一僮身而已。」胖子白了我一眼,不情不願的離開司麗晶的身邊,走了過來。
胖子以同樣的方式咬破了中指血,印在卷髮小子的額頭上,緊接著一聲臨頭棒喝。這一回,胖子也吃驚了,因為他的中指以同樣的方式被反彈了回去。
「不對勁呀!,」胖子看著中指喃喃自語道
「有什麼不對勁的!」姚依容也湊了過來,蹲在一旁好奇的看著胖子,隨即,她又挽起袖子,氣焰囂張的吩咐我道:「海生,你把這混蛋放開,本小姐要和他大戰三百回合。」
我:……一個回合你都頂不住,還三百回合,人家一隻手都可以捏死你了。
「依容,別鬧!……」司麗晶輕扯了下的衣袖,止住了他的大鬧。
姚依容嘟了嘟嘴巴,不滿的蹲在了一旁。
這時候,胖子再次仔細的將這卷髮小子檢查了一遍,緊接著,便是從背包中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胖子吩咐我道:「海生,把他給翻過來。」
這句話讓我有種吐一口老血的感覺,別說把這卷髮小子翻過來,能把他給壓住就已經很不錯了。這貨的力氣大的離譜,我使出了吃奶的勁,外加上身體的重量,這才勉勉強強的鎖住了他。要是我這時候一鬆手,我敢肯定這小子一定會再鬧得天翻。
「怎麼翻……」我翻著白眼反問胖子道,將這難題丟回去給他。
「依容,幫一下忙!」胖子神色凝重的朝姚依容求助道,隨即又和我說:「待會兒我數一二三的時候,你立即鬆手,然後我將他錘倒在地上,你鎖住他的雙手,依容鎖住他的雙腳……準備。」
胖子挽起了袖子,將司麗晶推到一旁,然後,掰著手指細數:「1。2。……3」
3字剛下,我馬上送開了縛住卷髮小子的雙手,然後立即後退了好幾步。
說時遲,那時快,在這卷髮小子雙手撐地,剛一掙扎起身的瞬間,胖子一個單手微屈,一個橫肘,整個人又將他飛撲在了地上,並且用肘子狠狠的頂住了他的脖子。
而這時候,姚依容一個側鏟,雙腳呈一個剪刀勢,狠狠的鎖住了他的雙腿,在空中胡亂飛舞的雙手被我狠狠一抓,重新按倒在了地上。
這時候,姚依容的身體居然在地上一個選擇,姿勢變換,左手的肘子頂住了卷髮小子的胸膛,代替了胖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