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怎麼樣,看出了什麼情況沒有……」我伸著懶腰,打著哈乎問道
「這裡的風水很有問題……」見我來了之後,胖子將手中的羅盤遞了過來。
「你試著以戲台為中心,辨二十四山砂水,看到了什麼?」胖子手一指周圍的形勢,朝我問道
我仔細瞧了瞧,然後道:「沒啥呀,就是有砂有水,有樹有池塘,雖然不尚佳,但也就這樣。
所謂二十四山,也是二十四個方向,在以十二地支為方位,在細分出二十四山。
羅盤最初發明時只有南北兩極,而後加入了東西之後,才大致的有了東南西北這四個方向。最後在加上八個方向時,成了十二方
當然,學術數的人都不是分東南西北的。如果手中有羅盤的人,便可清楚的分辨出在羅盤上,方向並不是用東南西北這四個說明的。而是從北寫起,用我們中國古代干紀年的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代表。
所以,學術數時,我們先要徹底的忘記東南西北這四個字,而且要死背子午卯酉,子為北方,午為南方,卯為東方,酉為北方。而這個十二地支,就代表十二個方向。
比如說一個羅盤,戌土為中宮,中宮外有八卦,八卦後有二十四山,這二十四山正是在十二地支的基礎上基礎細微劃分的。
八卦每一卦都代表著三個山,坎卦代表〔壬子癸〕(正北)三個山,艮卦代表〔丑艮寅〕(東北)三個山,如此類推,共有八個卦象和二十四山。因此,如果一個房子的朝向是坐北朝南的話,我們不分東南西北,只以子(北)山午(南)向這樣稱呼。
而砂水,說白了就是靜和動之物。以房子為中宮,分辨出二十四山哪一個方位有砂水,是凶砂還是吉砂,是凶水還是吉水。
當然,砂水的寓意並非是指泥沙和水。在室外,電線桿,山丘之類,靜的,但能量卻對磁場影響極大的,都為砂。山溝,水塘動之物都為水。在室內,書畫,傢俱,都為砂,廁所則為水。
分辨砂水之道,對改善風水非常重要。因為這靜動之物,都是一股可以影響家居磁場的能量,比如說一棟房子,寅方有電線桿橫七錯八的排布,若是等三元九雲發動時,命主行到金運的那刻,就很容易被電線桿這種凶砂的磁場干擾,從而惹上官司是非。
風水學上,無論形勢,理氣,都需以這中宮對照二十四山,改善刑沖,從而分辨出風水的好壞,配合三元九運和命主的命卦來改善風水。
胖子讓我瞧瞧這戲棚四周的砂水,可我瞧了半天,只是分辨出這戲棚背靠著窮山,亥方乾卦,有砂也有水,雖然有刑傷,但問題也不大。注(亥戌乾這三個方向都是西北方,為八卦中的乾六白卦)
「問題的關鍵就出在這兒了!」胖子指了指四周的形勢道:「你還記不記得經決曾言,六白一體砂,上中時敗家,老父心無主,行事亂如麻,再過辰巽巳,杏仁野桃花,子媳長少絕,定是斜飛砂。」
這經決的意思是,若是房子,屬六白乾卦的山向全是凶砂的話,宅中出的大房三房定然是敗家的玩意,做父親的被氣的六神無主兼吐血的同時,也很難把持好這個家庭,控制好自己的子女。
如果辰巽巳這三個方位再有山溝水塘的水相照的話,那家中的媳婦定然紅杏出牆,淫亂不堪。
可是……雖然說乾方全是亂七八糟的電線和光禿禿的山野,不也是有水嗎?哪,那公路不就是水嗎?
這時候,胖子在後面給了我一個暴栗,狠狠道:「你這笨蛋,誰告訴你公路是水的!」
「尼瑪的,不是嗎?我記得上次我們跟著叔去看風水的時候,叔指著人家商舖門口的公路告訴我們那公路是屬水的。」我同樣舉著例子,不甘的反駁、
「我真服了你這笨蛋,全然忘記風水之道是變通的」胖子揉著額頭,無力的吐槽道:「在風水上,公路是砂也是水。如果在人流量很大,川流不息的地方,有人帶動著地氣,那這公路就為水。但是反過來,如果這條路是

腥舜??諾仄??欽夤?肪臀??5?欠垂?矗?綣?散趼肥槍饌和憾?綺薟簧?幕埃?欽散趼肪臀?啊7縊??潰?駁木褪瞧?韉謀浠??饋2蝗荒睦吹姆縞??鷚凰怠!?br /> 胖子捂著心臟,望著我的眼神恨鐵不成鋼……
我:「……」真是這樣子的嗎?
第十六章 你這坑貨
「你再以這房子為中宮,看那西北亥方,不僅有山溝,水勢更是從屋子斜穿而過,這正對應了經決的那一句,再過辰巽巳,杏仁野桃花……有這亥水相照,主人家的媳婦媳婦想不淫蕩都不行!而且,你知道我發現了什麼嗎?」說到興起時,胖子雙眼放光,嚥了咽口唾沫
「發現了啥?」胖子的口吻像是有了重大發現,讓我也不禁緊張了一把。
「我發現了……」胖子先是湊過來,小聲而神秘,隨後聲音不受控制的狂喜放大:「我發現這宅子的兒媳婦,竟然是勾搭她的公公,哈哈,這是赤裸裸的亂倫呀!」
胖子的狂喜讓我有些無語,但同時,我心裡也不禁暗歎風水之道的強大。一門風水,居然毫不遜色於命卜之術,簡單的佈局都可看出這麼多的門道。道家玄術果然博大精深,玄學五術,哪一術都不簡單。
「話說,胖子你能看出他們用的是什麼姿勢不?「鬼使神差的,我居然湊過去問了這麼一句
胖子學著青松叔的樣子撫了撫鬍鬚……他壓根就沒有鬍鬚!
「我猜測是老漢推車」胖子頓挫有聲
「切,為啥不能是霸王硬……」
「硬……硬你妹,你說的這些都是人家的八卦事,和鬼神有什麼關係!」話到一半,我瞬間回過了神。暗道一聲好險!媽的,我這小純潔的思想,差點又被胖子一步步誘導著走向墮落的深淵。
「有……和這鬼神有關的,就是這水塘」胖子指著眼前的這個小水唐,一臉嚴肅道:「這個水塘在戲台以來的坤方,坤方有水,定有陰性物質的存在。而在戲台照來,在這水塘的旁邊之前應該有個小水池,只不過現在被土填了,之前這個小水池的方位屬西。西南西方都有無情凶水,說這屋宅指著沒異常之「人」,誰信?」
「哦,這麼一說!那一天晚上演戲之所以會出現岔子,就是這水堂中的好兄弟搞的鬼咯?」經這麼一說,我才逐漸理清楚了脈絡。
誰知道……
胖子在一旁挖著鼻孔,搖頭道:「那倒不是,我之前分析的一切,前提是戲台必須是一棟房子,裡面要有人住才能生效。」
我:「……」那你之前說那麼一大堆,有什麼用!
胖子攤著手,抿嘴道:「理論上沒用,我只不過聽說前幾年這搭建戲台的地方是一棟有錢人家的房子,後來衰落了才拆的。我閒得沒事,才將之前的風水佈局給分析了出來。」
「也就是說……你說的一切,都和戲台發生的哪一件事無關」我滿額黑線。
胖子搖了搖頭道:「有沒有關係,現在下定論還為時尚早,我是不願意放過每一個細節。你也知道,很多我們沒有注意到的細節,都有因果關係的存在。很多時候,一件事情的真相往往就隱藏在那些容易被忽略的細節中。」
「那你發現了真相沒有?」
「暫時……還沒有!」胖子攤著手,揉著額頭,很無力的仰望著天空中那漂浮著的朵朵白雲。
但很快,胖子卻重新振奮精神,狠狠一拍我的肩膀,朗聲道:「不過你放心,我腦子裡已經有了詳細的計劃?」
「哦?」我詫異的問:「什麼計劃?」
「嘿嘿,這個辦法就是……引蛇出洞!」胖子嘿嘿一笑,伏下身子,在我耳邊輕聲的將他的計劃說了一遍。
胖子所謂的引蛇出洞,其實就是警察辦案裡常用的案情重演。按照胖子的計劃,就是讓大家重新演一場戲。而我們則是準備好傢伙在一旁緊緊盯著。這時候,如果有任何鬼魅現身作亂的話。埋伏好的我們就一湧而上,將這鬼魅妖怪給收了。
計劃很好,辦法很不錯!這是我聽完計劃之後,得出的一個結論。
「既然是這樣,那我先去睡覺了,一切都等今晚演戲了再說吧!」我伸了個懶腰,左右活動了下筋骨。
「好,你去睡覺,我去吃飯,吃完飯之後到處溜躂下,領略下北方小妞的熱情!」胖子摸了摸癟下的肚皮,臉上充滿了對異域風情的期待。
我蹲在一旁疑惑的看著他:「大半夜的起床看風水,你不睏嗎?」我打心底感到疑惑,胖子的性格向來是一好吃二貪睡。昨晚這麼早起來,即使我在戲台底下迷迷糊糊的睡了半個上午,還是覺得全身手腳無力,眼睛困乏。連我都這樣了,胖子不可能不眼睏呀。
「哈……這你放心,我送完你出來之後,早回去宿舍補了一覺,早上八點的時候才起床的。」胖子同樣伸著一個懶腰,揮了揮手道:「先這樣了,我先去吃飯。」
我就這樣站著,攥緊拳頭,佇立風中,望著胖子慢慢走遠的身影,咬牙切齒,眼神中緩緩的湧上了一股戾氣。
半響之後,胖子迷糊的轉過身:「嘿,你怎麼還不……臥槽,你幹嘛!」
胖子話還沒說完,就遭遇到了我如雷霆攻勢的拳打腳踢。
「媽的,你個混蛋,大半夜的忽悠我起來干苦力,結果你跑回宿舍睡懶覺。你丫的這樣忽悠我,我不揍扁你我對的起你爸嗎?」
「臥槽……你見過誰在大半夜的時候看風水的。就算看的清楚羅盤,也看不清楚形勢呀」胖子盯著滿頭大包,嘟囔著不滿的抗議
……好像,他說的也對,大半夜的確看不清楚東西?
夜幕悄然降臨,今晚的戲檯燈火通明,台下聚集了胡家村的不少父老鄉親。有的三三兩兩的磕著瓜子,有的則是聚在一起聊著家常。有的大嬸牽著小孩,三三兩兩坐在一起聊著村裡的八卦。
老人們炫耀過去的吆喝聲,孩子的哭鬧,母親的責罵,給這寧靜的夜晚添上了鄉村味極度濃厚的一筆,似乎,也別有一番風情。
我和胖子兩個也在這些觀眾裡頭,我們大家的目的都很一致,都是為了等待這場大戲的開演。
今天下午,在我差點將心臟都嘔吐出來的情況下,胖子朝劉國忠撒著嬌,搖晃著劉國忠的肩膀,細聲細語的說自己在城市長大,從沒見到過戲班演戲,央求著劉國忠無論如何都得讓戲班給他演一場,讓他好好的開一次眼界。
對於這外甥的請求,當姑丈的自然是不不會拒絕的,何況這姑丈還是如此疼愛這外甥。於是乎,愛甥心切的劉國忠大手一揮,乾脆利索的讓宋林去籌備。今天夜晚,整個戲班大半人馬出動,只為胖子表演幾場拿手好戲。
當劉國忠答應之後,我瞬間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出屋子,撫在牆壁上使勁的嘔吐。
媽的,還讓不讓我活了,一個一百五十斤的大胖子裝小鳥依人,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下了。一想起以後還要和胖子一起生活。一想起以後胖子還有可能出現這樣嬌羞的神情,我頓時全身不停的打冷顫……淚流滿面
雖然過程讓我這旁觀者覺得很不堪,但不管怎麼說,胖子這目的總算是達到了。
只不過,過程卻生了些波折。在我們的預料之中,一切應該按照那晚的程序走才是,演的第一場話劇也應該是抗日劇才對。
奈何,劉國忠卻將第一場定在了水滸中的「林沖夜奔梁山泊。」
劉國忠說,要表演就表演最好的,昆劇,這才是劉家班的拿手好戲。雖說後來經過胖子好一頓肉麻的央求,劉國忠答應了第二場就排演抗日話劇。但是,我們還是得老老實實的看完第一場的昆劇。
在大家的焦急等待中,一陣敲鑼打鼓的鏗鏘聲驟然響起,戲幕,在這一刻徹底宣告開始。
而這時,漆黑的天色卻略顯陰沉,濃厚的烏雲佈滿了整個烏黑的上空,空氣悶熱,壓抑的同時,這灰蒙的天空似乎也在醞釀著一場大戲。
或許……這是暴雨來臨前的寧靜也說不定
第十七章 林沖夜走山神廟 衰鬼現
「欲送登高千里目,愁雲低鎖衡陽路。魚書不至雁無憑,幾番欲作悲秋賦。回首西山日已斜,天涯孤客真難度。丈夫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伴隨著一段快板,一場頗有意境的旁白,戲劇便宣告了開幕。人雖未到,但那聲音卻吸引了台下所有人的目光。
在我聽來,這旁白似乎帶著一股曲調,雖然略顯怪異!但卻很有滄桑感和悲涼感,讓人在以瞬間就情不自禁的深陷進去。
「俺的身輕不憚路迢遙,心忙又怕人驚覺,嚇得俺魂魄消,魂魄消,紅塵中誤了俺武陵年少」
曲子唱到酣然處,觀眾席下的一眾鄉親父老不由大拍手掌,連連叫好。
戲台上,那戲子頭戴一頂青紗抓角兒頭巾,腦後兩個白玉圈連珠鬢環。身穿一領單綠羅團花戰袍,腰繫一條雙搭尾龜背銀帶。穿一對磕瓜頭朝樣皂靴,手中一把朝天槍,演的正是水滸傳中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
不得不說,這旦角真有幾分功力,但是那份唱功,就將林沖夜上梁山泊的悲憤無助演繹的淋漓盡致。
「實指望封侯拜相學那萬里班超,到如今生逼做叛國紅巾,做了背主黃巢。恰便似脫韝蒼鷹,離籠狡兔,摘網騰蛟。救國難誰誅正卯?掌刑罰難得皋陶。」
起初時,這旦角的聲音很低,到後來隨著他聲音的提高,似乎刺透了九天雲霄,悲涼的氣氛攪透了漫天烏雲,卻是將林教頭報國無門,被奸臣所害的悲壯演繹的十分透徹。
隨著一段快板聲的響起,旦角扛著長槍,一步一個趔趄的走著。孤獨而無助,悲涼且蕭瑟。
人們似乎看到了林沖那孤傲的身影在漫天雪地中蹣跚而行。
我和胖子本準備好了一切,只等那作祟的鬼魅現出身來一湧而上。可是看著看著這昆曲,我和胖子似乎身臨其境,看到了那被高俅所害的八十萬禁軍林教頭。他的孤傲,無助,報國無門的悲壯都讓我們感動身受。最後的最後,我和胖子徹底被這曲子迷得不可自拔,變成了磕瓜子看戲中的一員。
宋林不知在何時已經朝我們湊了過來。坐在胖子的身邊,替胖子細細的講解著這幕昆劇的由來。
「你切莫小看這小小的林沖夜奔……在昆劇裡有句行話,叫做男怕夜奔,女怕哭凡,小生八獨,林教頭這決兒,能演的沒幾個人」宋林磕著瓜子,望著台上的旦角,臉上洋溢著自豪之色。
這能演出林沖的旦角,是出自劉家班的。身為劉家班的一員,宋林自豪是難免的。
我在一旁湊過去好奇的問:「林哥,這演林沖的角色,真的有這麼難嗎?」
「當然,一般人可沒這功夫,演林沖的角兒不僅身材要魁偉,更要有風度氣派,嗓音不但要高亢,而且還要宏亮,臉上要有複雜細膩的表情」宋林喝了口二鍋頭,洋洋灑灑道:「除這之外,手頭還得有精湛的功夫,像跨虎,雲手,栽錘,反繃手,這些瑣碎且紮實的基本功都得練的火候純青才行。不然就配合不了唱詞,也就演不出林教頭那負屈含冤的境遇,那滿腔怨恨,夜間逃走,一路淒涼的悲情」
「啥是跨虎,雲手和栽錘又是啥玩意」胖子同樣好奇的看著宋林。
宋林指著那台上的林沖解釋道:「你看那姿勢,一隻腳直著不動做軸心,另一隻腳抬高來旋轉,在我們行內就叫跨虎。兩掌從胸前左掌朝上,右掌朝下,兩掌平轉推出過頂,做整齊的頂天狀,這就叫雲手。這些玩意雖說和十八翻一樣都是我們做戲子的基本功。但是一場之內能夠全演出來,且演的扎扎實實不出錯的,在我們行內也找不出多少個。」
宋林沾沾自喜的說著,好像那在台上扮演的林沖就像是他自己似的。戲台下熱烈的掌聲,他也感同身受,沉浸在了這股喜悅的氣氛之中。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我才徹徹底底的感受到了劉家班的魅力。這兒的每一個人,似乎都有種集體的榮譽感。一個人被觀眾認同,其他的兄弟也會感到開心。戲劇若是無法排演下去,大家都會不約而同的感到難受。
這兒,似乎沒有誰拋棄誰。大到名角,小到在角落裡辛辛苦苦努力的丑角,都不分彼此,不分高低。沒有誰會拋下誰各奔東西,一榮則集體榮,一損,則集體損。
或許……胖子的決定是對的!在這個浮沉的俗世,人人為了名利爭個高低,為了前途各奔東西。劉家班這樣的集體少之有少。這個戲班不應該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下,這種精神,理應隨著時間逐漸發揚。
我這樣想著,眼睛再次被台上的精彩吸引了。可就在這時,正看著入迷的我卻忽然之間聞到了一種香味。
《陰山道士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