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妮卡其實已經死了,她只是一具屍體。
妮卡默默地站在鳳尾竹下,微風輕拂著她美麗的面龐,從身體裡散發出一種山野的清香。
麻都家的吊腳樓裡走出來一位姑娘,月光下顯得俏麗可人,她就是明月,肉屍出來了。
明月抬頭眺望著圓圓的月亮,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妮卡驚訝的盯著這個脫塵的女孩,也長歎了一聲。
「你是誰?」妮卡走出了竹影,來到了明月的面前。
明月驚歎這位頭上戴著花環的苗家少女的美麗,望著她那迷茫的面孔,如星辰般明亮的雙眸,顏如含露桃花似的皮膚,悅耳甜美的聲音和那股沁人的田野芬芳的氣味。
「我是明月,你是誰?」明月問道。
「你是寒生的女人?」妮卡是苗家女孩,說話直接了當。
明月笑了,搖了搖頭,說道:「我早已經有心上人了,寒生是醫生,他帶我前去天門山治病的。」
妮卡不好意思的一笑,說道:「我叫妮卡,是頭人的外孫女。」
兩個女孩相互瞅著,頓生一種親近之感。
妮卡問道:「你得了什麼病,要千里迢迢趕去天門山?」
明月說道:「我一個月前被人毒死了,現在只是一具肉屍,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才能出來透會兒氣,平時只能躲在一清的身體裡。」
「明月姐姐,我是苗疆的落花洞女,已經死了一年了,在山中,我誤食了一種野果,結果變成了醒屍。」妮卡幽幽道。
「醒屍?」明月不解。
「白天是妮卡,晚上是落花洞女,容貌也不一樣,晚上會好看很多。」妮卡解釋道。
「我看你比天仙還要好看。」明月由衷地讚歎道。
妮卡面色微微一紅,說道:「到天門山上找什麼東西來治病呢?」
明月回答:「聽說天門山鬼谷洞隱居著一位湘西老叟,他曾經醫治過肉屍。」
妮卡微微一笑,說道:「你說的是苗疆的阿普老司吧?漢人稱呼他為『湘西老叟』。」
「你認識他?」明月驚奇的問道。
妮卡搖搖頭,說道:「苗家人都知道阿普老司,他的故事在苗疆流傳好多年了。」
明月歎了一口氣,幽幽說道:「唉,也不知阿普老司還在不在了,明月此生還能見到建國了麼?」
「建國是你的心上人麼?」妮卡問道。
明月靦腆的一笑:「他說過兩年後會來娶我的。」
妮卡心中感到一絲淒涼,緩緩道:「你們什麼時候走?」
「天一亮就出發了。」明月答道。
兩個女孩兒彼此感到十分親近,手拉著手並肩坐在了一塊青石上相聊甚歡。明月講到了她在庵中常伴青燈古佛的寂寥日子,講到了初次見到黃建國時,被他的談吐和瀟灑俊朗所折服,少女的初戀竟然是那樣的牽腸掛肚,黃建國的海誓山盟,她的相思纏綿……最後中毒身亡……
「明月姐姐,你的命好苦……」妮卡的頭依偎在明月的肩上,眼中閃動著淚花。
明月輕輕摟著妮卡,心中懷念著遠在京城的那個青年。
明月的皮膚慢慢變粗了,臉上的五官扭曲了,豐滿的胸部悄悄地乾癟了下去,一清回來了……
一清眨了眨眼睛,驚喜地發現自己的懷裡摟著一位天仙般的美人,鼻子中嗅到的是女人身上的一種特有的肉香,與火葬場裡那些冰冷的女性屍體不同,他簡直都陶醉了。
一清攬著女孩的手,顫抖著向她的胸部游動著,一寸、兩寸,手指已經快要按到了那凸起的地方……
妮卡突然警覺了,抬臉一看大吃一驚!「騰」的一聲,跳將起來。
「你!你是誰!」妮卡面色緋紅,一臉氣憤的指著這個面相醜陋猥瑣的老男人。
一清依舊陶醉在幸福的漩渦裡,色迷迷的望著這個人間仙女,那隻手還繼續顫抖著摩挲按壓著自己的胸部,鼻孔翕動,口銜沿著嘴角滴下……
妮卡大怒,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了一清的臉頰上。
一清猛地清醒過來:「我,我是一清。」
妮卡也明白過來了,這個醜陋不堪的男人原來就是明月的宿主,頓時羞怯難當,衣袖一拂,轉身離去了。
一清摸著自己紅腫的臉頰,莫名其妙的望著飄然而遠去的仙女,鼻子又翕動了兩下,掐了掐自己,不是在做夢。
天亮了,寒生他們準備出發了。
麻都陪著寒生來到了頭人的吊腳樓上,前來辭行。
寒生檢查了一下頭人的大腿,病情好轉的很快,他告訴頭人,可以起來活動了。
寒生謝絕了頭人希望他們住上幾日的要求,告訴說必須抓緊趕往天門山。那個苗家小姑娘妮卡沒有在。
麻都決定同寒生一起趕赴天門山,一路上想要多聆聽一些神醫的教誨。
早飯後,山寨中的苗人敲鑼打鼓的送到山下,照例每人又喝了一碗酒。
劉今墨抱著沈才華騎在了馬上,麻都也牽過自己的馬匹,加上鐵掌櫃和夥計,寒生、一清和殘兒一行共有七匹馬,浩浩蕩蕩的向天門山而去。
「你的臉怎麼了?」寒生問一清道。
一清尷尬的笑了笑,拍馬上前面去了。
山樑上,一匹白馬靜靜的站立著,苗疆的落花洞女??醒屍妮卡默默地坐在馬上,望著絕塵的馬隊,一拽韁繩,跟蹤而去。
正文第九十二章
清晨,南山靈古洞籠罩在一片薄霧之中。
黃乾穗站在太極陰暈前面仰天哈哈大笑:「五天已經過去了,建國,不出十年,你將入主京城,天降大任於我黃家啊。」
黃建國站立在父親的身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躊躇滿志道:「父親,兒這就返回京城,刻苦讀書,努力鑽研黨史,把握機會,爭取將來做一個愛民的領導人。」
「孩子,光想著愛民是遠遠不夠的,要學會擺平和利用各種政治力量,抓住主流社會的訴求,至於老百姓麼,記住一條準則,就會事半功倍了。」黃乾穗說道。
「什麼準則?爸爸。」黃建國問道。
黃乾穗嘿嘿一笑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我懂了,爸爸。」黃建國沉思道。
「我同你一起上京,幫你疏通一些關係。」黃乾穗說道。
孟祝祺湊上來,陪著笑臉,道:「姐夫,十年之後,您就是真正的『千歲』了,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
黃乾穗把臉一沉,道:「住口,你看看你,這哪兒像一個黨員應當說的話嘛。」
孟祝祺唯唯諾諾道:「是,是,姐夫,那個朱醫生的事兒,您還得抓緊著點辦啊。」
「哪個朱醫生?」黃乾穗問道。
「寒生他老爹呀,您怎麼忘啦?他一回來,寒生才會救治您外甥啊。」孟祝祺提醒道。
「哦,我知道了。」黃乾穗哼道。
黃乾穗對孟祝祺叮囑道:「儘管五天過去了,大局已定,這頂帳篷也可以撤去,把墳丘修好,暫時不要立碑,記住,一定要派心腹之人在這兒守著。」
「那要守多久呢?」孟祝祺小心翼翼的問道。
黃乾穗瞪了他一眼,說道:「叫你守就守著,到時候通知你的時候再撤。」
「是,姐夫,你就放心吧。」孟祝祺拍著胸脯說道。
「爸爸。」黃建國欲言又止的囁嚅道。
「你想說什麼就說嘛,說話辦事一定要乾脆,作風雷厲風行。」黃乾穗說道。
「明月有消息麼?」黃建國低頭問道。
「沒有。」黃乾穗回答的很乾脆,然後語重心長地說道,「孩子,你是要幹大事的人,怎麼能夠兒女情長呢?你的志向是要為天下百姓著想,怎麼能整天想著個小尼姑呢?她只會拖累你,難道這一點還想不明白嗎?」
「我知道了,爸爸。」黃建國抬起頭,望著父親說道。
「孩子,馬克思主義辯證法告訴我們,外因是條件,內因是根本,外因是通過內因而起作用的。現在我們儘管已經有了太極陰暈這個外因,但是內因如果不努力,仍然是不會成功的。」黃乾穗說道。
「爸爸,我會的,我回京以後自己會加倍努力的。」黃建國堅定道。
太陽漸漸升起,薄霧慢慢消退。
「你們同學之中有沒有高幹子女?」黃乾穗問道。
「有很多。」黃建國回答。
「我是說女同學。」黃乾穗笑道。
「有。」黃建國猜到了父親想要說什麼。
「有沒有父母級別很高的?越高越好。」黃乾穗接著說道。
「有,但是長得都很醜。」黃建國回答道。
「不,」黃乾穗面色嚴肅的說道,「長得好醜無非是五官位置擺放得正不正而已,關鍵是婚姻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事半功倍,馬皇后醜不醜?但是可以助朱元璋開國。一旦你大事已成,再喜歡誰還不都是你的囊中之物?到時候,這些事情都是小節,非常之小,你在京城,這種事兒見得還少嗎?」
「十年,只有十年,爸爸,你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去做了。」黃建國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婺源縣人民醫院住院部。
孟紅兵躺在病床上,頸部以下依舊無任何知覺,見到父親孟祝祺走進來,口裡叫著:「爸爸。」接著便啜泣起來了。
孟祝祺鼻子一酸,老淚差一點滾了下來。
「爸爸,你不是說寒生能治好我的病嗎?而且還能醫好我的兩個蛋蛋,你怎麼還不叫他來啊?」孟紅兵抽泣著說道。
「小兵啊,爸爸也和你一樣的著急,可是他的條件我們還沒有做到呢。」孟祝祺安慰道。
孟紅兵吼了起來:「你可以把他抓來嘛。」
孟祝祺安慰著說道:「小兵啊,就是抓他來了,他不好好給你醫治,還不是沒有用。」
「不行就先抓蘭兒,爸爸,那蘭兒姑娘是不錯,等我長出了新的蛋蛋,我一定要把她弄到手,有時一想到她,我心裡就直癢癢。」孟紅兵陰笑道。
「好好好,你要先沉住氣,別說出去,等完全治好了,我再幫你想辦法。」孟祝祺哄著兒子道。
「爸爸,我要蘭兒來護理我。」孟紅兵突然說道。
「這……這恐怕不太好辦啊,那吳楚山人不會答應的。」孟祝祺為難的說道。
門開了,黃建國走了進來。
「我明天就要回京了,走之前再來看看你,怎麼樣,感覺好點了麼?」他關切地對孟紅兵說道。
「建國哥,你幫我想個法子,我想要蘭兒來伺候我。」孟紅兵轉而向黃建國求救。
《青囊屍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