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建國哥,你有一統天下的正經事,當然看不起我的胡鬧啦,告訴你,我要蘭兒來伺候我,就是我的正經事!」孟紅兵瞪著黃建國一板一眼的說道。
黃建國沉吟片刻,對孟祝祺說道:「舅舅,小兵在這個時候還能想到這些,說明他對生活還是充滿了強烈的希望的,如果蘭兒真的能來,對他的病情也是大有幫助的。」
孟祝祺搓了搓手,說道:「只怕他們不肯。」
黃建國笑了笑,說道:「此事可以分兩步走,一是利誘,我想他們現在生活應該很窘迫吧,除了朱醫生替人家看病有點小小的收入外,這麼多張嘴等著吃飯,而且朱醫生又去了京城不在家中。方法是以組織出面,給蘭兒在醫院找份護理員的工作,先不要說是護理小兵,到時候醫院如何安排,蘭兒是無法推托的。二是威逼,他們一家畢竟是外來人口,而且又開不出證明來,按照規定可以收容審查,同時暗示他們,收容審查最多可以長達幾年的時間,至於收容所裡的環境有多惡劣嘛,說說也好。這兩步一走,我看是沒有人能夠拒絕的。」
「好極了,建國哥是天生做大事的人,有謀略,爸爸可比你差遠了。」孟紅兵大喜道。
孟祝祺忙說:「這是當然的,舅舅怎好比,好,爸爸這就去辦。」
黃建國心道,這是小事一樁,從今後,自己要開始考慮國家大事了。
正文第九十三章
在靈古洞內經過了數天的爬行之後,母金頭黿帶著小黿寶寶們爬到了蝙蝠洞附近,侵犯了紅眼陰蝠的領地。
陰蝠首領夫婦對金頭黿們發動了進攻,戰鬥迅速的結束了,因為每隻金頭黿脖頸上只有一根毛。
無名師太射在金頭黿頸上的頭髮絲被拔掉後,金頭黿的氣血重新流通,它們感激陰蝠的幫助,不去侵擾蝙蝠洞,母黿帶著小黿們繼續前行,直接向臥龍谷內爬去。
黃乾穗父子開始收拾行裝,準備二天後啟程進京。
「建國,你看朱彪此人應該怎麼處理?」黃乾穗說道,想聽聽兒子的看法。
黃建國說道:「此人是個小人,稍微施加點壓力,他就出賣了吳道明和師太,使我們有機可乘。他對太極陰暈的事情知道的太多,又因沈菜花一事對舅舅家懷恨在心,一旦有機會,他就會反撲,說出一切,對我們是一個威脅。總之,此人是個禍害,必須盡快除去。另外,吳楚山人也要設法除去,最好搞成個事故,以免引起寒生的懷疑。」
黃乾穗點點頭,心道,建國真是青出於藍啊,現在就已經善用謀略,而且心狠手辣,毫無優柔寡斷,他具備了政治家的基本素質,現在就看太極陰暈如何發揮作用並體現在他的身上了。
黃乾穗叫來了孟祝祺,和其商量除掉朱彪一事。
「不能公開,要秘密進行,最好搞成畏罪自殺。」孟祝祺建議道,他早就想除去這個沈菜花的姦夫了。
「很好,要弄遠一點,要撇清關係。」黃乾穗點頭說道。
黃建國經過客廳,聽到父親和舅舅的談話,插嘴道:「弄到臥龍谷裡幹掉,留下日後嫁禍吳楚山人的契機。」說罷走出去了。
一石二鳥,黃乾穗真的佩服起兒子來了。
孟祝祺馬上雷厲風行的去安排心腹之人具體落實此事。
中午一過,孟祝祺帶著兩名心腹來到了關押朱彪的房間。
「朱彪,現在有一個讓你立功贖罪的機會。」孟祝祺盯著朱彪說道。
朱彪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忙道:「好,我一定聽孟主任的。」
孟祝祺說道:「你上次去過臥龍谷吳楚山人的草房吧,我們懷疑那裡藏有吳楚山人寫的反革命詩稿,你願不願意帶人前去搜查,找到反詩便可以立功,你以前的事就一筆勾銷,繼續當你的隊長,你願意嗎?」
「我願意。」朱彪感激涕零的模樣。
「你們現在就可以出發了。」孟祝祺吩咐道。
朱彪同押解他的那兩個人一路往臥龍谷而去。
黃昏時分,他們終於來到了臥龍谷中,站在了那間草房前,此刻,太陽已經落山,山谷中朦朧淒涼,秋風淒楚。
進了屋子裡,稍微覺得暖和了些。
這兩個人都是孟祝祺的叔輩子侄,黑面皮的叫孟五,他倆算得上是孟祝祺的鐵桿心腹了,平日裡跟著孟祝祺橫行鄉里,沒少吃香喝辣的。
「朱彪,你***還愣著幹嘛,還不趕快去找那反詩?」兩人斜倚在門框上點起煙卷抽了起來。
朱彪不敢怠慢,立刻在屋子裡面亂翻起來。
「沒有啊。」朱彪氣喘吁吁的說道,房間裡除了破桌子,爛棉絮之外,幾乎空空如也,一目瞭然。
孟五嘴裡「哼」了聲,罵罵咧咧的說道:「他***,你這小子一定是在故意包庇那什麼鬼山人,先把他捆起來,我們自己搜。」
另一人不知從哪兒變出來一條繩子來,上前就要捆朱彪。
「慢,憑什麼捆我?」朱彪拉開了架勢,他也會幾下拳腳的。
孟五口中叫道:「喲呵,朱彪是不是想找不自在?」手中赫然亮出一把狗牌櫓子。
當時的年代,軍隊裡使用「五一式」和「五四式」手槍,而地方上的槍支則五花八門,「一槍二馬三花」,最好的就是德國的槍牌櫓子,其次是馬牌櫓子、花牌櫓子,狗牌櫓子算得上第四了,比那些盒子炮要氣派得多了。
朱彪一見狗牌櫓子,只得束手就擒,被捆成個大粽子。
孟五和另一個人目光相接,心意相通,可以動手了。
「朱彪,你這小子偷人偷到孟主任家裡來了,有膽量,今天孟主任就成全你,讓你到陰間去和沈菜花相會。」孟五嘿嘿的冷笑道。
「啊,原來你們騙我到這來是要害我!」朱彪恍然大悟。
「你明白就好,來,把絞索套到他脖子上。」孟五吩咐道。
旁邊那人從腰間又抽出一條麻繩,熟練的借了個環,然後麻利的套在了朱彪的脖子上。
「朱彪啊,別怨我們兄弟倆,只怪你自己搞大了沈菜花的肚子,送了頂綠帽子給孟紅兵戴,純粹是自作自受。」孟五嘲笑道。
朱彪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萬念俱灰。
就在這時,草屋外傳來了沙沙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朝這邊而來。
孟五警覺起來,手握狗牌櫓子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門,夜色朦朧中發現了幾隻金頭小龜,那沙沙的聲音正是它們爬行時發出的,他鬆了一口氣,叫道:「這東西燉湯肯定是壯陽啊,去把它們都抓起來今晚就在這兒燉湯喝。」
另外那人到廚房拎了只水桶出來,上前兩步踩住一隻,然後彎下腰來拾起,小龜轉過頭來「噓」的一口,那人只覺一股寒氣迎面撲來,登時頭一暈,摔倒在了地上。
「哈,還挺厲害。」孟五叫道,緊接著瞄準一隻小龜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槍響,子彈擊中了小龜的後背,衝擊力撕裂了小龜的內臟,它蹬了兩下足,死去了。孟五隨即又瞄準了第二隻小龜……
這時,母金頭黿出現了,見自己的寶寶被害,頓時雙目圓瞪,怒火中燒,抬起頭來長長的「噓」出,一股極陰之氣射中孟五的手臂。孟五感覺胳膊如火炙般燙了一下,手槍拿捏不住,啪的掉在了地上。
「噓……」母黿的第二口氣迎面又至,孟五一頭栽倒在地。母黿上前幾口,扯去了孟五的衣褲,露出赤裸的身子,小黿寶寶們蜂擁而上,不一會就將孟五吃得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了。
另外那人眼睜睜的看到孟五被吞噬,眼睛一翻,暈死過去了,母金頭黿上去同樣撕碎了他的衣衫,黿寶寶們隨即衝上,但只吃了一半,便紛紛打起飽嗝來。母黿見寶寶們已經飽了,便將那人的另一半身體迅速的吃光了。
這一切都被朱彪在門內看見了,早已嚇得癱倒在地,大小便失禁,屙了一褲子。
母黿爬向朱彪,瞪著眼睛仔細的盯著他看,一來母黿認出了朱彪就是它們以前的房東,二來感覺朱彪的下體實在難聞之極,便一口咬斷了捆綁著朱彪的繩索,然後扭頭帶著小黿寶寶們向山谷深處爬去。
過了很久很久,朱彪才能夠慢慢的由地上爬起來,他跌跌撞撞的走到小溪旁,脫下褲子和褲衩,蹲到冰涼的溪水裡洗淨屁股,然後在水中將褲子褲衩也洗了,擰乾濕乎乎的就穿在了身上。
他走回到草屋門口,撿起地上的手槍,然後一言不發的走了。
為自己,為沈菜花,朱彪終於決心開始復仇了。
正文第九十四章
夜半時分,朱彪癡癡地站在南山村自家草屋的西側,望著被掘開的墓穴、空空如也的櫃子,吃驚的合不攏嘴。
自從他被誘捕後,沒有人告訴他,有兩個基幹民兵在他家被咬斷脖子身亡,也沒人提起過沈菜花的屍體不翼而飛,這些消息都對他封鎖了。
他從臥龍谷連夜先返回到家中,一來要填飽肚子,二來要到菜花的墓前,告訴她,自己決定開始復仇,殺死孟氏父子,替菜花也替自己報仇。
可是菜花不見了……
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孟祝祺把菜花的屍體挖走了,這又是一筆要清算的帳,他想。
朱彪進到房間內,吃飽喝足了之後,裡外換上了自己最好的一套藏青色的中山套裝,自己第一次見到沈菜花,穿的就是這一套,自從她死後,朱彪就再也不曾碰過這套衣服了。
他檢查了一下那把狗牌櫓子槍,彈夾中還剩下四發子彈,對付他們父子倆應當足夠了。
找了下,家中所有的幾十元錢都揣進了中山裝的口袋裡,朱彪明白,這次刺殺成功與否,自己一定是再也回不來了。
他最後一次留戀的望著自己住了幾十年的三間草房,領袖的戎裝像依然威武的揮著手,目光炯炯的注視著他。
雞叫三遍,天就快要亮了,朱彪一跺腳,頭也不回的向東而去。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這就是朱彪此刻悲壯心情的真實寫照。
經過村東頭朱醫生家時,「汪汪……」寒生的大黃狗笨笨跑了出來,站在了路邊晃著腦袋看著他。
永別了,笨笨,他默默地對大黃狗打著招呼,人活得要有尊嚴,這豈是你們狗們所能理解的。
「朱隊長,是你嗎?」薄霧中出現了吳楚山人的身影。
「是我。」朱彪答道。
「這麼早,上哪兒去呀?」山人問道。
朱彪挺起了胸膛,朗聲道:「去做一個男人應當做的事情。」
吳楚山人微微笑道:「去找沈菜花麼?她殺了兩個人,恐怕走的遠了。」
朱彪沒有聽懂山人的意思,迷惑不解道:「你說什麼?」
山人笑了笑,說道:「幾天前的夜裡,有人挖開了你家屋子西側的墓穴,沈菜花出來咬斷了那兩個人挖墓人的脖子,然後逃走了。」
朱彪癡癡的怔住了。
在寒生家的東屋裡,吳楚山人講述了他所看到的情況。
「沈菜花已經變成了蔭屍,你最好還是把她忘了吧。」吳楚山人好心的告誡道。
「她現在在哪兒?」朱彪堅定的追問道。
吳楚山人歎了口氣,說道:「蔭屍的怨氣很大,我想她最掛念的就是她的孩子沈才華,這可能也是她死不瞑目的原因了。」
「你是說她殺了那兩個掘墓的人,就去找沈才華了?」朱彪問道。
吳楚山人點點頭,未置可否。
朱彪喃喃道:「可是沈才華已經被劉今墨搶走了呀。」
「劉今墨搶走了孩子?」吳楚山人驚訝道。
朱彪於是便將吳道明所說的事情如實告訴了山人。
「你知道吳道明和師太去哪兒了麼?」朱彪敘述完了以後,問道。
吳楚山人想了想,說道:「他倆前幾日的晚上到我這兒來了,懷疑是中了毒,來找寒生,可是寒生已經去了湘西天門山,他倆很有可能也去湘西了。」
湘西老叟,朱彪想起了那天晚上躲在太極陰暈旁邊的灌木叢中聽到的談話。
「菜花為我而死,我一定要找到她。」朱彪說道。
吳楚山人心想,此人儘管面相不怎麼樣,倒是有點情義,於是對他說道:「朱彪,你切記住,一旦沈菜花狂躁起來,她也許會傷害到你,這時你是逃脫不掉的,此刻記得大喊你倆最隱秘的私房話,勾起她的記憶,或許還有一命。」
「山人先生,您是有學問的人,您能告訴我,往哪兒方向去能夠找到菜花和孩子嗎?」朱彪謙恭的說道。
吳楚山人沉吟半晌,心中以年月日時起了一卦,坎下兌上,是為「困」卦,澤中無水之意,山人皺了皺眉頭。
六三爻動,《象辭》中說道,「六三,困於石,據於蒺藜;入於其宮,不見其妻,凶。」意思是說,陰柔凌駕於陽剛之上,就像站在蒺藜之上,困住了。剛剛回到家中,又不見了自家妻室,說明禍不單行,已經飽受各種困擾,家門又慘遭不幸,實在不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