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偷渡的費用是由廣州熟人支付的,總之是欠了個人情,將來要還上的,劉今墨想著摸了摸口袋,鐵掌櫃留下的錢已經所剩無幾了。
「我這裡有吳道明家裡的電話。」寒生拿出吳道明離開南山村時留下的電話號碼。
黎明時分,半山別墅房間內響起了電話鈴聲。
吳道明迷迷糊糊的抓起了話筒:「喂。」
「吳道明麼?我是劉今墨。」話筒裡傳來那金屬般刺耳的聲音。
吳道明一下子清醒了:「你們來到香港了?」
話筒裡又傳來了寒生的聲音:「我是寒生,剛剛到香港,你那兒情況怎樣?」
吳道明簡單的說了一下這兩天尋找的結果。
「一清死了?」寒生心中一緊。
吳道明問清楚了他們落腳的地點,說道:「天亮我就來接你們,具體的見面再詳細告訴你。」
清晨,吳道明叮囑大家不要外出,自己前往九龍去接寒生等人。出了大鐵門,左右看了看,眼角的餘光瞥見了路邊上停著一輛日本大發私家車,裡面坐著兩個年輕人,見到吳道明走出鐵門,立即將臉扭了過去。
吳道明心中立刻意識到,這是警方的監視車輛。
香港島半山別墅區,是名人富豪們聚居的地方,一輛只值五、六萬港幣的廉價車停在這裡也太格格不入了,吳道明不喜歡開車,否則起碼也是「平治」或者「BMW」之類的高檔豪華轎車。
他招了招手,攔下一輛的士車,朝山下駛去,他望了下後視鏡,那輛大發車已經尾隨在了後面。
「先生,您去哪裡?」的士司機問道。
「七號差館。」吳道明說道。
「七號差館」是西區警署的別稱。
西區警署位於香港島西營盤德輔道西280號,它的北邊為德輔道西,東邊為西邊街,而南邊則為皇后大道西了。
吳道明走進了西區警署,站在玻璃大門內回身望去,那輛大發車猶猶豫豫的停在了路邊上。
吳道明心中暗自笑了笑,撳了七樓的電梯按鈕。
警司辦公室裡,周警司見到吳道明進來,熱情的伸出雙手:「吳先生你回來啦,太極陰暈找到了麼?」
吳道明點了點頭,說道:「找到了,不過其中發生了些變故。」
「慢慢說。」周警司麻利的倒上了一杯熱紅茶,端到茶几上。
吳道明啜了一口熱茶,放下杯子說道:「太極陰暈就在江西婺源南山村的山腳下,可惜已經被人先佔用了。」
周警司愣住了,難以置信的囁嚅道:「這……」
吳道明歎了口氣,緩緩道:「唉,等我找到時,當地的縣官已經先將他家老爺子葬下去了,風水已盡毀去。」
片刻,周警司神情沮喪的說道:「風水上還有沒有挽救的方法,比如說偷梁換柱,悄悄起出那個老爺子丟掉,再把我們客戶的葬進去,不重新立碑,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不行了,太極陰暈已經與那老爺子五行融為一體,磁場已轉移,發力已失。」吳道明搖頭道。
周警司在地上來回的踱著步,面色陰沉,過了一會兒,突然站住了腳步,轉過身對吳道明說道:「太極陰暈十年才發,十年啊,這期間,我倆不說誰也不知道,交易繼續進行,你認為怎麼樣?」
「這樣做有違天理。」吳道明面現猶豫之色。
「天理?這世上哪有什麼天理?有錢就是天理,這可是一億美金吶,我們兩個一人五千萬,拿到錢我馬上就退休,到北美加拿大去養老,管它十年以後誰是皇帝呢。」周警司臉色脹紅了,忿忿道。
「讓我考慮一下。」吳道明心想,暫時還不能斷然拒絕,任何事情都需要設計設計。
「周警司,客戶在香港麼?」吳道明漫不經心地問道。
周警司感覺到吳道明似乎也有意如此,心情頓時好了起來,微笑道:「就在山頂道住,和你是對門鄰居,傑弗的主人。」
吳道明聞言心中微微吃驚,幕後的客戶竟然就是大猩猩的主人,而且就住在自己的對門……他沉吟著說道:「周警司,這事兒我可要好好盤算一下,風水方面要做到天衣無縫才行,客戶那邊也肯定會有堪與高人參與意見的,沒有人會只聽我們一面之詞就肯乖乖拿出一個億的美金來的。」
「那是,那是,再怎麼樣,你吳先生也是香港第一風水大師嘛,我就知道你總有辦法的,好,我靜候佳音,然後就立刻通知客戶。」周警司愉快地說道。
吳道明目光望著周警司,說道:「嗯,那現在你可以撤去監視我家的警察了吧?」
周警司愣了一下,疑惑道:「我沒有派人監視你呀?」
吳道明微微一笑道:「是麼?那我們一起出去瞧瞧。」
周警司與吳道明一道下了樓,出門來到路邊那輛大發汽車面前。
車內的警員硬著頭皮走下車來。
「是你們!誰讓你們去監視我的朋友?浪費納稅人的錢。」周警司厲聲喝問道。
「長官,我們是奉了何天豪探長的命令監視這位吳先生的。」警員只得如實報告。
周警司命令道:「馬上撤回去,你們告訴何天豪,吳先生是我多年的朋友,我完全可以為他擔保,哼,不好好的偵破謀殺寵物的那件大案子,淨給我添麻煩。」
「是,長官。」那兩名警官灰溜溜的開著大發車走了。
周警司歉意地對吳道明說道:「誤會,我確實一點都不知情。」
吳道明微笑道:「還要麻煩你一件事。」
「你說,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一定照辦。」周警司陪著笑臉說道。
「我要尋找一個人的下落。」吳道明說。
「誰?」周警司問。
「香江一支花。」吳道明緩緩說道。
周警司想了想,說道:「幾十年前,此人就已經從江湖上銷聲匿跡了,不知道是否早已經死了。」
「不,她還活著,就隱藏在九龍城寨裡的某個地方。」吳道明肯定的告訴他。
「那好吧,我通過線人來打聽。」周警司應允道。
吳道明招了招手,一輛的士車靠到了路邊上,他鑽進了車裡,朝周警司揮了揮手。
「去九龍。」吳道明扭頭吩咐道。
九龍的那家小旅館房間裡,吳道明與寒生等人見了面。
「一清的屍體已經被警方解剖過了,我想明月應該是被老陰婆救了,那個沒用的宿主於是就被拋棄了。」吳道明詳細的述說情況後分析道。
寒生點點頭,認為有道理,於是也將吳道明他們走後,在南山村遇見陽公老僧和乾老大的事兒說了一遍。
「九龍城寨客家寮?」吳道明聽罷沉吟道。
「我們應該盡快見到陽公老僧,這樣就能找到老陰婆和明月。」劉今墨在一旁說道。
「這樣,我們先回去半山別墅,這家旅館人雜不安全,九龍城寨最近警方盤查的緊,人多目標大易於暴露,待回到家裡商量妥計劃以後再行動。」吳道明提出自己的意見。
眾人稱是,於是收拾好離開了旅館,乘上了兩輛出租車前往香港島。
出租車駛上了山頂道,吳道明遠遠的望見911號別墅的對面,馬路上停著一輛加長平治房車,有數名身著黑色西裝的男子擁躉著一個身材高大有些臃腫的黑髮老者走出了900號別墅
這人難道就是大猩猩傑弗的主人?太極陰暈的客戶?吳道明尋思著。
吳道明等人下了出租車,黑色西裝的保鏢們警惕的望著他們,那個老者禮貌的衝著吳道明點頭示意,然後坐進了平治車的後面,保鏢們也都上了車,朝山下開去。
吳道明以前從沒有見到過自己的這位有派頭的鄰居,但瞧在眼裡卻是十分的眼熟,猛然間,他想起來了,在報紙和電視上見過的,太平紳士盧太官JP。
太平紳士一種源於英國,由港英政府委任民間人士擔任維持社區安寧、防止非法刑罰及處理一些較簡單的法律程序的職銜。主要職責為巡視如監獄等羈押院所,接受被扣留者的投訴,避免懲教當局對扣留人士施行法院判決以外的刑罰,同時可監理每次六合彩開彩攪珠時聯同香港賽馬會受助機構代表負責監理開彩結果。獲委任太平紳士的人可在其名字後加上「JP」字樣,作為個人正式銜頭之一部份,在香港是一種高貴身份的象徵。
走進別墅裡,寒生見到了師太、殘兒和朱彪一家人,大家都很開心,吳道明吩咐王媽預備一席豐盛的午宴,為寒生等人接風洗塵。
寒生眼睛尋找著著沈才華,「幾天不見,長得這麼快啊。」他瞥見了光著屁股站在地上的小才華,高興的說道。
小才華沒有理他,舌頭不住的舔著嘴唇,黑黑的瞳孔一個勁兒死死盯在了老祖的懷中,那個皺皮女嬰……
正文第一百五十五章
婺源縣國營養豬場。
為了迎接孟場長上任,農場食堂特意宰殺了一頭生病的小公豬,全體職工會餐。孟場長在餐前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號召全體職工熱愛本職工作,全心全意地為豬服務,而且著重談到了如何關心和愛護豬,尤其是母豬。
孟場長說道:「這些豬為城市裡的工人階級無私的奉獻了自身的肉體和內臟,尤其是老母豬,將自己的子女一批批的送進了屠宰場,無怨無悔,因此,我們要改善豬舍的衛生環境,盡可能的讓?們在有生之年活的舒適些、愉快些。甚至可以在豬舍裡放一些本地音樂,例如黃梅戲『天仙配』等等。」
職工們頭一次聽到場領導如此人性化的發言,頓時興奮的議論起來,尤其是黃梅戲,本地人的最愛,董永和七仙女的愛情故事,那可是每一個人青春時期都曾有過的夢想。
「場長,我們放『天仙配』,會不會被人說是封建餘毒呢?」有職工擔心的問道。
孟場長堅定的說道:「大家可以想辦法嘍,晚上放『天仙配』,讓母豬們滿懷著愛意進入夢鄉,白天我們可以放革命樣板戲『紅色娘子軍』嘛,黨代表洪常青不就是領導著一隊女戰士的麼?我們這裡是三頭公豬領導著幾百頭母豬,同樣都是革命工作,沒有貴賤之分。」
職工們儘管感覺到這樣的比喻似乎哪裡有些不大對勁兒,但還是為新場長的工作魄力紛紛鼓起掌來。
酒桌上,孟場長頻頻舉杯,場面氣氛熱烈。
場裡下午工作安排是給豬配種,大家趁著酒興來到了豬舍前。
「孟場長,我先給您介紹一下配種的工作流程,咱們場的三頭公種豬,擔負著為五百來頭母豬的配種任務。」場支部耿書記說道,他是一位老職工,在場裡已經兢兢業業的工作幾十年了。
「那公種豬豈不每天都忙死了?」孟紅兵遺憾的說道。
「不是這樣的,我們不能讓?接觸到母豬,否則不但浪費精液,而且公豬發飆還會咬傷母豬的。」耿書記說道。
「哦,那怎麼辦呢?」孟紅兵興致勃勃地問道。
耿書記笑了笑道:「接下來,您就會看到了。」
配種員拿來一條板凳式的大木頭架子,這就取精器,上面鋪了一張帶毛的生母豬皮,母豬皮上又抹了些新鮮的母豬屎尿,散發出一股富含荷爾蒙的臊臭氣息。
一個職工用繩子牽來一頭處於發情期的肥胖母豬,隔著架子將母豬屁股朝內,那頭身材魁梧的種公豬一見便立即興奮起來,呼的一下子撲了過來,口中吐著白沫,氣喘如牛,長長的豬鞭紅彤彤的伸出來,但是由於有木架子相隔,?只能夠流著口水俯爬在了架子上,後退不住的亂蹬。配種員手持一節消過毒的竹筒,敏捷的套在了公豬的陽具上,只聽到「吱吱」的聲響,公豬的精液全部都射進了竹筒裡。
孟紅兵臉上發燒,口乾舌燥的看著,感覺到胯間發燙,脹乎乎的。
配種員捧著竹筒來到了孟紅兵的面前,說道:「場長,您看,大概有300毫升左右,可以夠給20多頭母豬授精之用了。」
孟紅兵眼睛朝竹筒內瞧了瞧,乳白色的精液散發出一股清新的味道,真多啊,他想。。
有職工手持注射器過來,伸進竹筒抽出十多毫升精液,然後逐一注射進母豬的陰道裡,不一會兒,20多頭母豬就都已經注射完畢了。
耿書記笑著對孟紅兵說:「其實很簡單,一次人工授精十來毫升,基本上可以確保母豬懷孕,母豬的孕期平均為114天,就是三個月三星期又三天,小豬就生下來了,工人階級的餐桌上就可以源源不斷地供應上豬肉了。」
孟紅兵沒有作聲,一種淒涼的感覺莫名其妙的自心底下油然而生,他扭頭離開了豬舍,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孟場長怎麼了?」配種員詫異的問耿書記道。
耿書記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
孟紅兵的腦海中不時地浮現出那頭公種豬口吐白沫的亢奮神態,和那些授精母豬們臉上悵然若失的無奈表情,?們太可憐了,自己一定要想法子改變這一切。
「哈哈哈,小兵,想不到你對工作這麼有責任心,難得啊,干革命工作就是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祝祺,工作態度方面,小兵可是比你強呦。」黃乾穗一面飲酒一面笑著說道。
「姑父,我想搬到養豬場裡去住。」孟紅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