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孟紅兵求助的眼神投向了黃乾穗。
黃乾穗看在了眼裡,說道:「我倒是不反對,年輕人多吃一點苦並不是什麼壞事,美國當年的國務卿杜勒斯就把和平演變的希望放在了中國第三代人身上,小兵能有這樣的覺悟,我很欣慰,我們國家就需要像你這樣子的接班人。小兵,你盡快的寫一份入黨申請書交到你們養豬場黨支部,要寫的深刻些,比如為什麼放棄優越的條件,到艱苦的第一線,如何努力學習毛澤東思想,徹底改造世界觀等等。」
孟紅兵見姑父已經答應了,高興的說道:「好,我搬下去以後馬上就寫。」
次日,新廠長為了工作搬到養豬場裡睡覺的消息不脛而走,職工們深受感動,紛紛向黨支部表示要以孟場長為學習榜樣,努力做好本職工作。
入夜,孟祝祺漫步於豬舍之間,那三頭公種豬依舊對他橫眉冷對,滿懷敵意,他遠遠的繞了過去。
母豬們見到孟紅兵,紛紛站立起來,搖晃著短短的小尾巴,眨動著大眼睛,滿臉堆笑的簇擁著他,當然是隔著木圍欄。
孟紅兵愛憐的摸摸這個腦袋,拍拍那個額頭,說道:「瞧你們,個個年輕貌美,體態豐滿,可惜被禁錮在這裡,豈不知,自古紅顏短薄命,早晚難逃上餐桌的命運啊。」
孟紅兵歎息著瞥見立在牆角的木架取精器,上面還鋪著那張塗了豬屎的豬皮。他默默的走了過去,輕柔地撫摸著那張皮,歎道:「人類為什麼如此的殘忍?連母豬最起碼的生理要求也要剝奪?」
他閉起了眼睛,輕輕的俯身在木架上,幻想著自己彷彿就是那頭嘴裡冒著白沫的大公豬,渾身熱血沸騰了起來,一種從未有過的亢奮充斥了全身……
「場長,是你嗎?」豬舍外面傳來了問話的聲音。
孟紅兵從恍惚中緩過神兒來,回頭望去。
「孟場長,您在幹什麼?」值班飼養員驚訝的問道。
「哦,我在體驗生活。」他回答道。
「大門口有人找您。」值班飼養員告訴他。
孟紅兵戀戀不捨的從取精器的木架上下來,走出豬舍,來到了養豬場大門處,看見來人是縣醫院的荊太極院長,騎著一輛自行車。
「小兵,我到黃主任家為你複診,原來你搬到養豬場來住了。」荊太極說道。
「我的身體已經完全好了。」孟紅兵自信的說道。
「那也要確診一下,不然黃主任那兒沒法兒交代。」荊太極笑著解釋道。
孟紅兵住在一間單身宿舍裡,房間內十分的簡單,一張竹床,一桌一椅而已。
荊太極先用聽診器聽了聽孟紅兵的胸膛,確定心肺音都沒有問題,再檢查他的頸部並讓其活動四肢關節,一切也都正常。
「我要檢查一下你的新蛋蛋發育情況,這幾天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麼?」荊太極說道。
「哪裡?那種感覺真是舒服極了,一種嶄新的體驗。」孟紅兵抑制不住興奮的心情,一面脫著褲子,一面喋喋不休的叨咕。
荊太極仔細的端詳著,嗯,的確是比正常人的睪丸大了一倍還多,手指捏上去堅實度也要硬一些,他用指尖拽起陰囊皺皮,以手電光線透過,發現紅色的毛細血管和輸精管都已經長好,沒有發生任何的排斥現象。奇怪,這寒生果然有些道行,民間真有高人啊。
但是可以肯定,這決不是人類的睪丸!
寒生,一個普通的鄉村赤腳醫生,他到哪兒能搞到人的睪丸?自己親眼所見那對蛋蛋可是紅撲撲新鮮的很呢,絕非死人的,再結合孟紅兵的突然間性情大變,喜歡上了養豬場,荊太極懷疑孟紅兵體內移植的是豬的睪丸。那對成活的豬睪丸分泌出大量豬的雄性激素,導致了其性格上的變異。
寒生丟在病房裡的那瓶不明液體,已經過醫院化驗室反覆的檢驗,裡面含有豐富的蛋白質、微量元素和某些膠原物質,還有十餘種酶類,資料文獻中都查不到與其相同的分子式結構,也許是還未被科學所發現證實的東西,總之,這個寒生身上處處透著一種及其神秘的東西。
「怎麼樣,沒問題吧?」孟紅兵說道。
「嗯,沒有發生排斥反應,」荊太極點點頭,然後漫不經心的問道,「你現在還惦記著蘭兒麼?」
「蘭兒,惦記她幹什麼?渾身上下一點都沒有吸引人的地方,你再看看這些母豬,一個個憨掬可愛,赤身裸體,渾圓的屁股,尤其是乳房,每位都有十來個呢。蘭兒算什麼?只有區區兩個,哼,簡直小兒科。」孟紅兵不屑一顧的說道。
荊太極心中暗自驚愕,這傢伙已經完全變態了,沒想到這豬蛋蛋這麼厲害,那種荷爾蒙竟然可以改變人的思維。
沉吟了片刻,荊太極決定這一切暫時都先保密,不當他們家人說出去,自己要找到寒生,配方搞到手,當然,能夠設法掏出寒生腦袋裡的所有東西最好,必要時,也要心狠手辣,不擇手段。
荊太極懷著複雜的心情走出了養豬場。
正文第一百五十六章
英國著名作家柯南道爾的名著《福爾摩斯探案》中有一篇名為「魔鬼草」,講的是一個想謀取他叔父遺產的侄子,把一種名為「魔鬼草」的致幻植物丟在他叔父臥室中的壁爐內,使他在迷迷糊糊之中看到有一群群的「魔鬼」向他撲來,最終把他嚇死。
這實際上用的就是致幻植物,以前人們都認為這是作者所虛構的,但後來證實,在非洲確實生長著一種能令人致幻的「魔鬼草」,而柯南‧道爾曾到過非洲遊覽,可見探案內容是有一定依據的。「致幻植物」指那些食後能使人或動物產生幻覺的植物,有些植物因其體內含有某種有毒成分,如裸頭草鹼、四氫大麻醇等,當人或動物吃下這類植物後,可導致神經或血液中毒。中毒後的表現多種多樣:有的精神錯亂,有的情緒變化無常,有的頭腦中出現種種幻覺,常常把真的當成假的,從而做出很荒謬的行為來。中國西南邊陲人煙罕至的地區,也有類似的植物生長。
深夜,荊太極一絲不苟的在自己房間內配置著「祝由散」,這是一種古老的源自祝由科的幻術,原料是雲南的原始密林中生長的一種叫做「蛤蟆菌」的毒蘑菇和一種野生喬木的果實「小韶子」,外表很像荔枝,俗稱「魔鬼果」。據說山民家裡的貓誤舔了「蛤蟆菌」表面的粘液後,眼睛裡的老鼠忽然間會變得身軀十分碩大,因而失去捕食老鼠的勇氣,這種現象在西方醫學上被稱之為「視物顯大性幻覺症」。而「小韶子」則把夢幻當成真實,感覺天地都隨著自己的意志移動,飄飄然,口若懸河,但恢復知覺後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這個「祝由散」的秘方是荊太極的師父,鄱陽湖峽谷裡的王婆婆傳授給他的,並給了他「蛤蟆菌」和「小韶子」每樣一小包,對付寒生一家人應該是足夠用了,他想。
最後,他將已按比例配製好的「祝由散」倒進一張糯米紙中,然後折成了一個扁扁的小紙包。
最好是投入寒生家的水缸裡,糯米紙遇水則化,藥粉無色無味,效力可以持續數個時辰,如果這缸水一直在使用,寒生一家人就可以持續被藥力所困了,自己想得到什麼就唾手可得了。
荊太極伸了下懶腰,心滿意足的鑽進了被窩裡,哈欠連連,明日將是個漫長的一天。
次日清晨,荊太極安排好醫院的事情後,自己開著那輛破救護車朝南山村駛去。
救護車停到了南山村東莊園的大門前,荊太極跳下了車,拎著一包糕點走進了大門內。苯苯站在院子中間,警惕的攔住了他的去路。
「這不是縣醫院的荊院長麼?」朱醫生從房間裡出來,詫異道。
「哈,朱醫生,我是特意來找寒生的,告訴他一個好消息。」荊太極滿臉堆笑的說道。
「哦,寒生出診去了,不在家中。」朱醫生曾從蘭兒那兒聽說過這個荊院長也是孟家的幫兇,所以沒有好感的說道。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我可以等他。」荊太極說道。
朱醫生表情冷淡的告訴他,寒生可能還需數日才得到家。
荊太極心道,這麼不巧,轉念一想,先從他們身上下手也好,總之不能白跑一趟。
「哈哈,沒關係,我們可以進去談麼?」他說道。
朱醫生請荊太極進了客廳,沏上了茶水,然後靜靜的等待著他開口。
「寒生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已經治癒了了孟主任兒子的高位截癱並給他移植了睪丸,這簡直是醫學界的奇跡,今天,我特意來告知喜訊,那對睪丸在臨床上已經獲得完全的成功了。順便嘛,捎來幾盒糕點,小意思,不成敬意。」荊太極讚歎著說道。
「哦,知道了,東西還是請拿回,我們朱家給人治病從來不受禮。」朱醫生淡淡的說道。
荊太極輕輕一笑,叉過話頭說道:「你們朱家不但醫德高尚,而且祖傳醫術出神入化,不知祖上是何方高人?一直世居婺源麼?」
朱醫生搖了搖頭,說道:「朱家世代布衣郎中,只是在鄉下瞧些小病而已,實不值一提。」
「哦,那寒生的醫術從何處學來?二十來歲的年紀,本應是在讀醫科學生的年齡,但是他不僅治癒了世界五大絕症之一的『漸凍人症』,而且還懂得器官移植,攻克了異體排斥反應這一醫學界的曠世難題,莫非他有什麼奇遇麼?」荊太極巧舌如簧,步步緊逼。
朱醫生本是實在之人,平生恥於說謊,此刻聞言臉色一紅,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
「寒生是我的徒弟,教了他幾手,無奈其學藝不精,讓院長見笑了。」門外走進一人接上話茬說道,卻是吳楚山人。
荊太極站起身來,口中說道:「失敬,您是……」
吳楚山人淡淡一笑:「我是蘭兒的父親,吳楚山人。」
「哦,唉呀,您就是吳楚山人啊,不好意思,蘭兒的事荊某沒能處理得好,正想著什麼時候前來登門謝罪呢。」荊太極臉上流露出誠懇地表情。
「哼」,吳楚山人忿然說道,「荊院長,你和孟祝祺父子合謀欺騙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子,似乎不太講究江湖道義了吧?」
「對不起,當時確實是孟紅兵看上了你們家的蘭兒,但他不過是一個廢人,只是貪圖嘴上佔點小便宜而已,我對蘭兒姑娘的工作能力還是看好的,如果她現在仍願意來醫院上班,我還是接收的,而且可以辦理正式招工手續。當初嘛,主要是因為你們的戶籍所在地不在婺源,所以正規招工的手續很難辦,現在不同了,你們全家已經正式落戶本地,不存在什麼問題了。」荊太極懇切地解釋道。
吳楚山人臉色一板道:「現在孟家少爺有了新的蛋蛋,已經不是一個廢人了,你們直到現在還想著再一次欺負蘭兒麼?」
「不,他現在依舊是個廢人。」荊太極冷冷一笑道。
「此話怎講?」朱醫生嚴肅的望著荊太極說道,「你剛才不是還說移植完全成功了麼?」
荊太極嘿嘿道:「移植是成功了,可是寒生卻是搞了兩個豬睪丸放進去了。」
朱醫生愣住了,這件事寒生回家後從來沒講過,「豬睪丸?這怎麼可能?」他懷疑的說道。
「孟紅兵現在已經搬到養豬場去住了,他的思維業已經發生了變異,可以這麼說,孟紅兵已經不再對女人有任何興趣了。」荊太極說道。
「難道對母豬產生了興趣?」吳楚山人說道。
「何止興趣,那簡直就是一種狂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現在就是一頭成年公豬。」荊太極的語氣中帶有一種肆虐的快感。
「這……」朱醫生心裡面有些惶恐,如果真的如荊院長所說,寒生給人換上了豬的蛋蛋,這樣的做法是有違醫者之道的,儘管是惡作劇也好,無心之過也罷。
「哈哈哈,」吳楚山人開懷大笑起來,「這真是善惡終有報啊,孟家少爺作惡多端,此生就已輪迴畜牲道了。」
荊太極微笑著望著吳楚山人,心下尋思著,寒生是你教的或是有其他奇遇,今晚還怕你們不說出來?
「二位不必客氣,我自去方便一下。」荊太極兀自站起身,走出門去。
朱醫生面帶憂慮的說道:「山人,寒生如此做法可是不符醫者之道啊。」
「朱醫生,天意如此,何必自責呢,待寒生回來後我們問清楚再說。」山人安慰道。
荊太極出了房門朝廂房走去,一眼瞥見了灶間屋頂上的煙囪,瞧著四下裡無人,便溜了進去。灶間大門一側靠牆放置著一個大水缸,裡面盛滿了清水。
荊太極嘴角露出了笑容,環顧左右,口中輕聲嘀咕了一句:「走錯路了。」隨即轉身離去,就在這轉身的一瞬間,他已經將那包「祝由散」丟進了水缸內。
糯米紙迅速的溶解了,藥粉散入清水中,片刻,蹤跡皆無。
回到客廳內,荊太極遂向朱醫生和吳楚山人告辭,說道:「荊某先行告辭,我回去醫院查閱一下明年初的招工計劃,今天晚些時候再來告知你們。」
荊太極坐上駕駛室,發動了汽車,駛離了南山村。
今夜,夜深人靜,村裡的老表都已入睡後,我那時再來,靜下心來,好好的盤問他們。
想著,荊太極嘴裡哼起了家鄉四川青衣小調,唱著唱著竟然跑到了黃梅戲「天仙配」的調子上去了。
最先出問題的笨笨的黑狗女友,蘭兒給?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黑妹」,懷孕的黑妹經常會口渴,?飲用了蘭兒從水缸裡舀出來的清水。
黑妹的眼睛中出現了幻覺,站在面前的笨笨突然身材變得高大無比,就像是一頭大水牛一般,原來那英俊的面孔變得肥大和臃腫,黑妹原來熟悉的笨笨那雙彎曲而憂鬱的眼睛,如今竟然如銅鈴般的瞪著?,咧開的口中流著一條巨大的口涎,正伸出來兩片碩大的嘴唇來吻?……黑妹發慌了,驚恐的退縮著到了牆角,眼睛死死的盯著一步步逼近的笨笨,口中發出低鳴聲。
蘭兒聽到了黑妹的叫聲有異,趕緊跑出來看。
「笨笨,你幹什麼?好好玩兒,別嚇唬黑妹。」蘭兒訓斥了笨笨兩句,並將?趕到了一邊去。
看看天色已經黃昏,應該要做飯了,於是她來到了灶間,開始淘米煮飯,這回用的是水缸裡的水,而中午吃的泡飯則用的是桶裡剩餘的那半桶水。
晚飯照常是米飯和青菜,荷香身子依舊還很虛弱,吃完飯後就早早的回房休息去了,朱醫生和山人則坐在客廳裡面喝茶聊天。
「爹爹,你好像胖了,人也長高了。」蘭兒揉了揉眼睛說道。
吳楚山人笑了,說道:「傻孩子,爹爹這般年齡,怎麼還可能長呢?」
「蘭兒倒真的是長大了呢,比前些日子又高又胖。」朱醫生插嘴道。
祝由散的藥性先從沒有武功的人身上慢慢地發作起來。
「彭彭彭」大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蘭兒轉身朝院子裡走去,輕輕抽開門閂,拉開了大門。
「啊!」蘭兒發出了一聲驚呼,門前站著一個身子異常高大的人,頭大如斗,眼似銅鈴,手如蒲扇,自己甚至不及那人的腰般高。
蘭兒驚叫著後退,那高大的人嘿嘿笑著跨進門內,耳邊響起那巨人腳步落地的「咚咚」聲。
「爹爹!」蘭兒驚恐萬分的叫喊起來。
吳楚山人聞聲而起,一個箭步已躍至庭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