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吃飽後,笨笨用力的叼著餘下的獾屍,往山下莊院方向拖去。
正文第二百零三章陌路
婺源縣城籠罩在一片??細雨之中,粉牆黛瓦,小橋流水,翠竹青青,如同一幅淺墨山水畫般,幽靜而平和。
王婆婆和明月撐著油紙花傘,走在碎石子路上,旁面就是長途汽車站了。
正行走之間,明月下意識的側臉望了望車站,突然間站住了,臉色煞白,緊張的目光死死的盯住了車站出口處……王婆婆詫異的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車站裡走出來一對青年男女,男的高挑身材,皮膚白皙,容貌俊朗,著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裝,氣宇軒昂,面帶著微笑。女青年則是五短身材,皮黑肉糙,大餅子臉上長滿了紫紅色的青春痘,肥厚的嘴唇,吊眼梢,容貌平平。男青年拎著棕色的牛皮旅行箱,兩人共撐著一把花布雨傘,女孩的左手緊緊的摟著那青年的腰,身子依偎在他的身上。
王婆婆猜到了,於是輕輕說道:「是黃建國?」
明月眼眶裡噙滿了淚水,不易覺察的點了點頭。
明月此刻已經邁不動腳步了,淚眼模糊,默默的望著黃建國和那個女子慢慢的走近。
王婆婆索性站在一邊,也不催促明月,靜觀事情的發展。
黃建國左手拎包,右手摟著女青年的肩膀,江南的冬雨還是蠻寒冷的。
不經意間,他瞥了一眼明月,突然又抬起頭來,目光直勾勾的直視著她,登時一臉煞白,沒有了血色。
他的腳步越走越慢,最後停在了距明月一丈開外的地方。
「小國,你怎麼了?」女青年發覺黃建國的異樣,又抬眼望了望明月和王婆婆,講的是一口京腔官話。
黃建國彷彿沒有聽到女青年的問話,只是癡呆呆的望著明月。
「我問你怎麼啦?她是誰?」女青年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大聲的追問道。
黃建國一愣,忙說道:「哦,東東,我不認識這個人,她們擋住了我的路。」
那個叫做東東的女青年嗔著掐了黃建國一把,撅著嘴嗲聲道:「見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動啦?小心我告訴爸爸。」說罷,挺起碩大的胸脯,大搖大擺的走過去,蔑視的目光瞟了明月一眼。
黃建國緊忙跟上,與明月擦身而過,卻再也沒有回頭,依稀聽到他在對那女青年說著:「這些村姑真是沒知識,少見識,哪兒有站在路中間擋著人家道的?」
兩人的嬉笑聲漸漸遠去,明月再也忍不住了,熱淚滾滾而下。
許久,王婆婆輕輕的拍了拍明月的肩膀,柔聲說道:「明月,此人徒具外表,無情無義,絕非善類,待師父結果了他,替你出口惡氣。」
明月搖搖頭,望向師父垂淚道:「師父,不要傷害建國,他一定是有難言之隱。」
王婆婆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這個徒兒太癡情了,世上遍地無情郎,受傷的總是女人。
黃建國嘴裡哄著東東,這首長的小千金可是得罪不起的,看著她那醜婦樣卻故作嬌滴滴,撓首弄姿,簡直就是一個東施,但是自己表面上還得裝出一副對愛情矢志不移的忠厚樣來。十年,無非也就是忍耐個十年而已,一旦入主京城,想要明月回來豈不是囊中取物般?
明月明顯的瘦了,她一定吃了不少苦頭,怎麼會突然間失蹤了呢?他感覺得出來,這件事一定與父親黃乾穗有關,但還是不要說破的好,若是父親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兒,也是為了自己好,但以後還是要給他點苦頭吃吃,長點教訓,任何人,包括父親,都不能做任何有悖於黃建國意志的事。
「小國,你在想什麼?不是剛才那個女孩吧?」東東疑問的目光直視著黃建國說道。
「哪裡,我在想前面就要到家了,我們該如何給他老人家來個驚喜呢?」黃建國說道。
「我不就是個驚喜嗎?第一次到鄉下來見你爸爸,他肯定會喜出望外的。」東東說道。
「到了。」黃建國說道,心中卻在想,「鄉下」?你老子原來參加革命前住的那偏僻山溝子裡才叫做鄉下呢。
「是東東同志吧,歡迎歡迎,一路上辛苦啦。」黃乾穗笑容滿面的迎出客廳來。
乍一見,黃乾穗的心裡「咯登」一下,首長的女兒如此其貌不揚,真是苦了兒子建國了,但是話又說回來,她要是模樣漂亮,咱家也就高攀不上了。唉,無所謂,反正十年之後,建國黃袍加身,那時再普天之下挑選一位才貌雙全的處女做國母就行了,至於這個兒媳嘛,也就自己自生自滅了。
「黃叔叔,爸爸讓我代向你問個好,他還給您帶來了一件禮物。」東東熱情的說道,一面從皮箱裡取出一個紅布包,打開後是一套最新版本的精裝毛選四卷,鮮紅色的封皮,燙金的大字。
「太好了,謝謝首長的關心,我一定會努力學習的。」黃乾穗故作激動狀。
「爸爸,首長也送了一本給我,還專門題寫了『努力學習毛主席著作,爭做紅色革命接班人』的贈言。」黃建國說道。
「好好,你一定不要辜負首長的重托啊,爭做接班人。」這回黃乾穗是真的有點激動了。
「爸爸,舅舅他們呢?」黃建國問道。
黃乾穗臉色為之一變,難過的說道:「建國啊,你舅舅昨晚上英勇的犧牲了。」
「什麼!舅舅死了?」黃建國大吃了一驚。
「今天早上,他的屍體被發現在護城河裡,祝祺是一個革命意志堅定的好幹部,階級敵人殺害了他,公安機關正在破案,縣委和縣革委已經決定追認他為革命烈士了。」黃乾穗沉重的說道。
「小兵呢?」黃建國悲傷的問道。
「他病的很重,還在縣醫院住院。」黃乾穗告訴他。
「我一會兒去看看他。」黃建國說,自幼他與小兵感情一直很好,得知其重病,心中確實真的好難過。
黃建國來到了縣人民醫院,東東本想一起跟了來,但是黃乾穗說南方天氣與京城不同,冬天陰冷潮濕,堅持要她與自己守著炭火盆邊烤火邊聊天,東東只得作罷。
醫院門口圍了一幫子人,大喊大叫的要求醫院賠償,院方工作人員百般解釋無效,最後竟然動起手來。
黃建國聽明白了,原來是一個老人去世,火化之前發現老人的睪丸不見了,家屬認為是醫院偷偷給割去了,遂聚眾鬧將了起來。幾個膀大腰圓的年輕人會些武功,幾下拳腳就把幾名年輕的男醫護人員打得爬在了地上,有女護士嚇得花容失色,大聲的喊叫起來。
「住手!我是院長。」門內傳來一聲暴喝,院長荊太極大步流星的走了出來,往台階上一站,威風凜凜,恍若天神一般。
「這裡是人民的醫院,大家都是貧下中農階級弟兄,有話好好說,你們若是在這裡鬧事就是妨礙給全縣的人民群眾治病,明白麼?」荊太極義正嚴辭的說道。
人群沉默了,這時有人發問道:「那老人的蛋蛋呢?」
荊太極苦口婆心的解釋說道:「老人的得是睪丸癌,那睪丸已經萎縮化掉了。」
「不對,我們看見他的陰囊上面有刀口,一定是醫院偷走了,這個院長在包庇他們,打他***!」人群中已有人衝了上來。
此刻,但見荊太極身子一轉,雙手出指如風,「啪啪啪」一連串的悶響,衝在前面的那幾個會武的年輕人均被點中了穴道,不會動了,人群頓時平靜了下來。
「高手啊,這是江湖難遇到的絕頂高手啊。」有老人由衷的歎道。
黃建國看到這裡,心中一動,這荊院長既懂醫術又武功絕頂,與老爸又相熟,自己若是成就大業,此乃不可多得的人才啊,現在就應該物色輔佐自己的臣子了。
「好功夫,點到即止,既保障了醫院的安全,又平息了動亂,荊院長處理的恰到好處哇。」黃建國拍著手掌走到了前面。
「哦,原來是建國啊,何時從京城回來的?」荊太極慇勤的打著招呼。
黃建國微微一笑,轉過身對著人群說道:「鄉親們,我是咱們縣黃乾穗主任的兒子,請大家相信政府,此事政府調查清楚以後會對群眾有所交代的。現在我請荊院長解開他們幾個的穴道,大家就先回去聽消息,如何?」
人群中無人反對,大家都已經見識了那個院長出神入化的點穴功夫,誰還敢再不自量力呢?
荊太極以極瀟灑的姿勢迅速的為他們解了穴,那幾人羞愧難當,鑽出人群走掉了,眾人一見遂紛紛散去。
正文第二百零四章相認
「放了寒生。」黃建國說道。
黃乾穗眼睛緊盯著兒子,緩緩道:「你說什麼?」
「放了寒生,要他救活小兵。」黃建國鄭重的重複說道。
「唔,你知道麼?小兵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寒生給害的。」黃乾穗說道,然後向兒子講述了寒生如何偷偷將豬的睪丸移植到了孟紅兵的身上,導致其性情大變,竟然愛上了母豬,最後發展到了姦污母豬,成了丟人現眼的啞奸犯,整個婺源縣的群眾都在笑話我們家。最後那寒生還偷渡香港,也不知道怎麼弄到一筆巨額資金,現已被政府罰沒收繳了,公安機關正在審查,按律定罪,從嚴從重處罰。
黃建國聽罷沉思片刻,冷靜的說道:「此人桀驁不遜,既不能為我所用,就必須堅決除掉,但目前尚有可利用之處,待其治好小兵再下手除去不遲。」
黃乾穗滿意的望著兒子,建國果然處事頭腦清晰,機謀過人,有著偉人般的心狠手辣和決斷力。
「好,我打個電話,你去找公安局分管政保的張局長,他會為你安排的。」黃乾穗微笑著說道。
黃建國告訴正在房間小憩的東東,他要出去辦點事。
「不是去會以前老相好的吧?」東東看著他的眼睛說道。
「我說過多少遍了,並向毛主席發過誓,你是我的初戀,我是去為堂弟的事情跑一趟,請你相信我。」黃建國解釋道。
「好,你可要早去早回啊。」東東撅著嘴說道。
黃建國應著走出來房間,出大門朝十字街方向而去,縣公安局就座落在這條街上。
張局長熱情的接待了黃建國,帶他來到了後院的看守所,一民警將朱寒生單獨放了出來。
「我們也要出去!」老祖在號子裡喊道。
「朱寒生是要去看一個病人,你們暫時還必須留下。」張局長對老祖解釋道。
劉今墨沒有做聲,豎起了耳朵傾聽著院內寒生與那個年輕人的談話。
「寒生,你給小兵移植了豬蛋蛋,現在他馬上就要死了,我知道小兵做事魯莽,得罪了你們家,但你是一名醫生,怎麼能夠在治病的過程當中參雜個人恩怨在裡面呢?如此的對病人不負責任,這可是有損醫德的呀。」黃建國語氣平和的說道。
寒生臉上微微一紅,未置可否。
「麻煩你跟我去一下縣人民醫院,看看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挽救他的生命,好麼?」黃建國問道。
「我跟你去。」寒生點頭道,然後走回到鐵柵前。
「劉先生,我跟黃建國去一下縣醫院,看完那個孟紅兵就回來。」寒生說道。
劉今墨沉吟道:「好,你要小心點,若是太陽落山還沒回來,我和老祖就要闖出去了。」
寒生點點頭,要他放心,然後跟著黃建國離開了看守所。
十字街上的一家小店門口,站著王婆婆和明月,她們正在觀察著縣公安局的地形位置,寒生等人就關在這座大院裡面,望著進進出出的警察,王婆婆認為還是晚上下手比較方便些。
「我們先去找我那幾個逆徒,天黑以後再來劫獄。」王婆婆回頭對明月說道。
「師父。」明月突然緊緊的抓住了王婆婆的手臂。
公安局大門口走出來三個人,一名著制服的中年警察,其餘兩人是寒生和黃建國,三人步行向南而去。
「走,我們跟在後面。」王婆婆說道,兩人悄悄地尾隨在了他們身後。
三個人直接走進了婺源縣人民醫院內。
病房內,荊太極正在等著他們,迎面看見了寒生,臉微微一紅,頗顯尷尬。
寒生沒有理睬他,逕直來到病床前,看了看昏迷之中的孟紅兵,然後掀開了被子,伸手捏了捏他的陰囊,詫異的說道:「咦,這不是原來的那對豬蛋蛋啊。」
荊太極在一旁解釋道:「不錯,那對豬睪丸已經被朱彪打爛了,這是我重新移植的人的睪丸。」他的眼神兒瞥了一眼身著警服的張局長,心道反正自己也得準備棄官擄走寒生了,也不必忌諱說什麼了。
張局長彷彿聽而不聞的望著窗外。
寒生繼續觀察著,口中問道:「這睪丸並沒有成活,你是怎麼移植的?」
荊太極嚥了口吐沫,說道:「用的是你剩下來的那半瓶鼻涕蟲液。」
此刻,黃建國腦子打了個機靈兒,他疑惑的對荊太極說道:「荊院長,你移植所用的供體,不會就是早先鬧事的那幫人所說的死人睪丸吧?」
荊太極面紅耳赤,囁嚅著說道:「活睪丸到哪兒去找?」
「可那人死於睪丸癌不是麼?」黃建國嚴厲的責問道。
荊太極無言可答,尷尬之極。
就在這時,有一護士走進來替他解了圍,「荊院長,外面有人找,客人在院長室裡等候著。」那護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