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
師父王婆婆正端坐在沙發上,目光嚴厲的盯著他。
「師父……」荊太極輕輕叫了聲,心中一陣慌亂。
王婆婆冷峻的臉色如冰霜一般,冷笑道:「你還認我這個師父麼?竟敢在寒生茶中下祝由散,騙取《青囊經》,還公然劫持寒生,犯我門規,枉我收了你這個逆徒,真是看走了眼。」
「師父,請恕徒兒一時糊塗,今後太極再也不敢了。」荊太極裝作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道。
王婆婆冷笑道:「你還想著有下次麼?今天我就先廢了你,免得你日後為禍。」說罷緩緩抬起手臂來。
「師父,太極知錯,甘願受罰,但是請求師父准我將一台手術做完,半小時後自會前來領命。」荊太極誠懇的央求道,竟然落下兩滴眼淚來。
王婆婆猶豫了片刻,放下了手臂,對身後的明月說道:「明月,你跟他去把寒生叫來這裡來。」
「是,師父。」明月應聲道,隨即跟隨著荊太極下樓來到了住院部。
走廊裡,聽到腳步聲,正在踱著步的黃建國緩緩轉過身來。
「明月是你……」黃建國心中頓時湧上一股暖流,忙上前兩步便欲拉明月的手。
明月腦中一陣迷亂,後退兩步,喃喃說道:「你不是不認得我了麼?」
黃建國熱淚滴落,激動的說道:「你是我朝思暮想的人,我又怎會不認得呢?今天在路上,那只不過是給東東作作樣子的,自從你失蹤了以後,我茶飯不思,到處打聽尋找你的下落,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頭吧。」
明月長久以來的思念與感情的煎熬,像決堤的潮水般湧上來,淚水噴薄而出,身子晃了晃,向一邊倒了下去。
黃建國搶上前扶住。
荊太極推開了旁邊一間空著的病房,讓黃建國攙扶著明月進去,說道:「建國,你們先在這兒聊會兒。」然後退出並悄悄地帶上了房門。
他迅速的返回到了孟紅兵的病房,寒生見其回來,便說道:「那就準備開始動手術吧。」
「不必了。」荊太極陰笑道,出手一指,點在了寒生的膻中穴上,寒生自覺胸前一麻,即刻喪失了知覺。
「荊院長,你這是……」站在窗口處的張局長轉過身來,驚訝的問道。
荊太極更不答話,伸手拽出鋼筆,祝由指一彈,那筆疾射如電,正中其耳後高骨,張局長張開了嘴吧,未等叫喊出聲來,便眼一黑撲倒在了床上,差點咬在了孟紅兵的下體處。
荊太極扶住了寒生,摟住他的腰,用力提起離地,彷彿攙扶著一般,開了門朝走廊另一側而去,然後出後門來到了車庫。他將寒生撂在那輛破舊的救護車裡躺倒,然後跳上駕駛座位,打著引擎,將車駛出了醫院,朝東南方向落荒而去。
正文第二百零五章癡心不改
黃建國坐在病床上,懷裡面緊緊的摟著明月,憐愛的目光溫情脈脈的望著她,人世間的所有事兒在此刻都已不復存在了,兩人就這麼相擁著,許久許久。
「八月十五,我吃了你家裡送來的月餅中毒了,建國,你一定不知道吧?」明月幽幽道。
「你中毒了?我當然不知道!誰幹的?」黃建國吃了一驚,但腦袋一轉,馬上意識到了,想要除掉明月的只可能是一個人??自己的父親黃乾穗。
「我被人丟在了景德鎮的荒野裡,差點被火化了……」明月說著又湧出了委屈的淚水。
「媽的!我決計饒不了他,總有一天……」黃建國咬牙切齒道。
「你在說誰?」明月疑惑問道。
黃建國霎時間冷靜了下來,柔聲說道:「我是在說那個兇手,不論是誰,我都饒不了他的。」
明月慢慢坐起身來,幽怨的望著黃建國,小聲說道:「那個叫東東的女人是誰?」
黃建國一愣,遂說道:「她是京城裡一個大官的千金,我在京城落腳發展,目前還離不開她父親的幫助,但請你相信,我愛的人永遠是你。」
「那你會同她結婚嗎?」明月不安的低頭道。
「明月,我向你發誓,不出十年,我一定娶你過門。」黃建國信誓旦旦的說道。
明月身子一哆嗦,喃喃道:「十年,為什麼要十年?不是說好了,你畢業了就會回來娶我的麼?」
「明月,有些事我不方便對你說,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好麼?」黃建國誠懇的握著明月的手。
明月輕輕的抽出雙手,清澈的目光看著他,緩緩說道:「我聽說你和你父親將黃爺爺活埋在了太極陰暈裡了,這是真的麼?」
黃建國心一沉,心想,這事她怎麼會知道的?一定是吳道明和她師父老賊尼說出來的。
「明月,這怎麼可能呢?你是知道的,爺爺那麼疼我,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忍心傷害他老人家的,哪怕是一根頭髮。」黃建國柔聲細語的說道。
明月茫然的望著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說的話。
「對了,明月,同你在一起的那個老太婆是誰?」黃建國趁機岔開話題。
「哎呀,我忘記師父要我做的事情了。」明月突然間醒悟,匆忙掙脫站起身來。
他倆來到孟紅兵的病房,荊太極同寒生都不見了,惟見昏睡著的孟紅兵赤裸身子露著兩隻腫脹的蛋蛋躺在了床上,張局長斜著撲在他的身上,手腳在不停的抽搐著。
「什麼?寒生和荊太極兩人都不見了?帶我去看看!」王婆婆說道,犀利的目光盯在了明月身後站著的黃建國身上。
「婆婆,你好。」黃建國有禮貌的問候著。
「哼,」王婆婆站起身來,厲聲道,「明月,這個衰人正好讓婆婆廢了他吧。」
明月抓住師父的手,央求道:「師父,不要,建國也是有難言之隱。」
王婆婆歎道:「徒具其表,一副皮囊,明月,我們走。」說罷拉著明月的手臂,硬拽著她走了出去。
「明月,記得等我……」身後傳來黃建國誠懇的喊聲。
來到了病房,王婆婆走上前一指點在張局長鼻準下的人中穴上,張局長手腳立即停止了抽搐,悠悠的醒轉。
「這是怎麼回事兒?寒生呢?」王婆婆望著張局長說道。
張局長拍拍腦袋,一面揉著耳後,一面說道:「荊院長用手指戳昏了寒生,又飛過來個什麼暗器打昏了我,別的我就不知道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啊?」他也是稀里糊塗的。
「這個逆徒,我一定殺了他!」王婆婆圓瞪雙眼,慍怒至極。
走出了醫院,明月仍在不住的回頭,但黃建國始終都未再露面。
「師父,我們去哪兒?」明月膽怯的問道。
「待我先去廢了陽公陰婆這兩個逆徒。」王婆婆氣呼呼地說道。
師徒二人打聽著前往黃乾穗主任家,不多時來到了那所徽式深宅大院前。大門前端坐著一對威武的雄獅,斜倚在朱漆大門旁有兩個持槍的民兵在警戒,這是黃乾穗剛剛調來的基幹民兵。
王婆婆帶著明月繞著大院走了一圈,雖然院牆較高,自己進去絕不費力,明月卻是一下子上不去的,儘管祝由心法已經學成,但是還未及學習輕功技法。
「明月,你在這裡等我,待師父進去瞧瞧。」王婆婆說道。
「師父,請您老人家對建國和他父親手下留情。」明月楚楚可憐的說道。
王婆婆歎了口氣,腰向下一矬,早已飛身入了院內,落地細看,原來這是正房後院。她躡手躡腳的貼近一扇後窗戶,悄悄的向內望去,原來這是一間客廳,背對著的太師椅上坐著一個中年人,看不見前面臉,身形倒是微胖發福的樣子。
另一側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人,正是陽公。
王婆婆憑息靜聽,兩個人正在談論著南山村。
「吳楚山人已經成了植物人,那他也就不足為患了,可是你殺了朱醫生和吳楚山人的老婆,這可是有點麻煩呢,怎麼樣,你的胳膊不要緊吧?」中年人說道。
陽公笑了笑,說道:「黃主任,我的胳膊不礙事,南山村的事兒放心好了,那老陰婆子也不知怎麼的就突然散功了,現在肯定也已經死在寒生家裡了,即使公安部門去查,也會認為是老陰婆與朱醫生他們同歸於盡而已,至於老陰婆的身份,只要除掉了寒生他們,沒有人會認得的,更猜不到她的來歷,這就變成了一樁無頭案。」
「嗯,我兒子建國帶寒生去了人民醫院給小兵治病,晚上便會回到看守所的,你有把握除掉寒生、劉今墨和老祖他們三個人麼?而且你還和那個叫做老祖的女人有了孩子。」黃乾穗說道。
「哈哈,那個醜八怪老祖,不男不女的,我早就想甩掉她了,黃主任自當寬心,今晚我就下手。」陽公嘿嘿說道。
王婆婆聞言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連連暗自叫道不好,自己離開才大半天,朱醫生和山人的老婆竟然遭了陽公陰婆的毒手,而這兩個又是自己的徒弟,這令我簡直無地自容啊。老陰婆已經死了最好,省得自己動手,陽公作惡多端,濫殺無辜,必須盡快剷除,但若是此刻出手,必定要將黃乾穗一起殺掉,可這樣恐怕會傷明月的心。
王婆婆正在那裡猶豫不決的時候,客廳裡又匆匆走進來一個人,定睛望去,卻是那個負心漢黃建國。
黃建國望見了客廳裡坐著的陽公,欲言又止。
「陽公,這位便是我的兒子建國,」黃乾穗引薦道,「建國,來見過爸爸關東來的好友陽公,有什麼話就說吧,不是外人。」
黃建國對陽公微微一點頭,然後面無表情的對父親說道:「爸爸,荊院長挾持了寒生跑了,另外還打暈了張局長。」
「你說荊太極?這怎麼可能,他們之間並無恩怨呀?張局長現在哪兒?」黃乾穗疑惑道。
「正在縣醫院做身體檢查。」黃建國說道。
黃乾穗站起身來,在地上踱著步,眉頭緊鎖沉思起來。
「荊太極能挾持著寒生去哪兒呢?他在本地並無親屬和關係太近的人,我曾聽說他在鄱陽湖谷那一帶有一個師父,會不會去了那兒呢?」黃乾穗說道。
「不會,」陽公斷然道,接著解釋說,「荊太極是我的師弟,他與我一樣,想躲開師父都唯恐不及呢,絕不會去自投羅網的。」
就在此時,茶几上的電話鈴聲突然想起,黃乾穗抓起電話,一下子變得畢恭畢敬起來。
「是我,好,好,一定按您的意思辦。」黃乾穗唯唯諾諾道,然後放下了電話,走到陽公身邊,壓低聲說道,「首長要你火速返京。」
陽公如釋重負,長舒了一口氣,說道:「好,我這就準備動身。」
正文第二百零六章乾老大之死
王婆婆心中暗道,這樣也好,等陽公出了黃家宅子,自己再動手。於是悄悄按原路翻牆而回,會同了明月,繞到了前面,在街角一較隱蔽處監視著大門。
陽公和乾老大走出了黃家大門,向汽車站方向走去。
「乾老大,我有事進京,你留在此地繼續尋找我的女兒,找到後帶她直接回關東老家去,我事情一了,也趕回去,明白麼?」陽公叮囑道。
「是,師父,你放心吧。」乾老大應允道。
前面來到了縣長途汽車站,一路上行人絡繹不絕,王婆婆一直未能找到下手的機會,只是和明月遠遠的盯在了後面。
婺源正好有一班開往省城南昌的長途客車快要出發,旅客們正在陸續的上車,陽公迅速買了張車票,但似乎因為尿急,便與乾老大走進了灌木叢後面小解。
再不動手就沒有機會了,王婆婆要明月留在原地等著,自己潛身進了灌木叢。
「嘩……」陽公的水量特別大,王婆婆耐心的等他方便完。
「乾老大,萬一碰上我師父,你得躲得遠遠的,那老太婆蠻橫無理之極,她那歲數也沒幾天蹦?了。」陽公一面繫著褲子,一面說道。
「但清理門戶的時間還是有的。」王婆婆如鬼魅一般自樹後轉出。
陽公大驚失色,慌道:「師父,你……」
王婆婆「哼」了一聲,呵斥道:「陽公,你竟然濫殺無辜,今天為師就要清理門戶,受死吧。」說罷搶步上前,一把抓向陽公的禿腦瓜頂。
陽公感覺到一股吸力籠罩在了自己身體的四周,知道今天已是九死一生了,只有拚個魚死網破了,「啪」的一聲,口中啐出一口碩大的青綠色粘痰,裹挾著一股腥臭呼嘯著射向王婆婆。
王婆婆大怒,收回手臂交叉於胸前,口中念動祝由神功第二式「移花接木」巫咒。
陽公已經啐出毒痰,突然間胸腔內陷,真氣猛地回抽,竟然將已經快要飛至王婆婆面前的那口大粘痰硬生生的拉了回來,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嘴裡,頓時口腔震得酸麻不已。
他知道生路已絕,便一把抓過乾老大,推向了師父,自己藉機向後倒縱。
乾老大措不及防,被陽公推在了王婆婆面前,此人關東血性甚濃,愚忠不二,遂索性一把死死的抱住了王婆婆雙腿,淚涕具下,口中大叫道:「師祖婆婆,饒了師父吧。」
「讓開!」王婆婆厲聲喝道。
乾老大本身武功已是不弱,此刻拼盡了全力抱住不放,為師父贏得了寶貴的時間,而王婆婆身為乾老大的師祖婆婆,無論如何也不便對徒孫輩下手,就在這一猶豫間,陽公已經消失了蹤影。
最後,乾老大慢慢的鬆開了雙手,淚痕滿面,六十多歲的人了,竟然痛哭流涕如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