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節
甬道兩側倚著石壁坐著兩排乾癟了的死屍,個個頭戴18式鋼盔,身著軍服,上面落滿了灰塵,臉上皮膚由於脫水已經發黑起皺,有的還睜著眼睛,眉毛上拉起了蛛絲網,身子旁邊東倒西歪的扔著些三八式步槍,其中還有兩挺十一式歪把子機槍,上面都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塵土。
他們是一隊以前的日本軍人,不知什麼緣故死在了這石洞之內,由於洞內十分的乾燥,屍體脫水後變成了乾屍。。
鬼塚伸手拂去屍體上的灰塵,露出裡面田野綠的軍服,他看了看死者胸口上的倒山字胸章,是紅顏色的。
「帝國步兵的,東南亞派遣軍。」他翻看著一具手握戰刀的乾屍肩章,接著說道,「這個,是少佐的。」
「他們是二戰時期的日本軍人?都已經三十多年啦。」黃建國驚訝道。
鬼塚沒有答話,從少佐的膝蓋上撿起一滿是灰塵的筆記本,「噗」的一口吹去了上面的塵土,然後翻開扉頁,黃建國急忙將電筒光移到本子上。
筆記本上記載著的都是日文,其中有些漢字,但黃建國知道那些漢字的意思並不等同於中國字,意思可能迥然不同。
「蜘手少佐!」鬼塚輕聲驚呼道。
「怎麼啦?」黃建國嚇了一跳。
「蜘手少佐的,姓氏怪怪的,所以我的知道。」鬼塚說道。
「蜘手,這姓氏是有些奇怪。」黃建國點頭道。
「你的不知道,我們日本十大姓、一百氏代表姓和三千六百氏普通姓的有,另外一萬二千六百多氏屬珍稀奇雜難姓的有,怪怪的。」鬼塚解釋道。
「你以前聽到過這個蜘手少佐麼?」黃建國問道。
「嗯,帝國軍部特種部隊的蜘手少佐,有名的,生物學家。」鬼塚道。
「生物學家?」黃建國有點迷惑不解。
鬼塚開始翻看筆記本,臉色越來越嚴肅了,許久,他終於翻看完了,合上本子長吁了一口氣。
「是怎麼一回事?」黃建國急切的問道。
「山猿的,他們是來捕捉山猿的。」鬼塚緩緩說道。
「什麼山猿?是猿猴麼?」黃建國不解道。
「山猿,1000多萬年前的古猿,人類祖先的,一度平原的生活,後來又返回森林重新樹上的棲息,不成功的,滅絕了。」鬼塚解釋著。
「哦,既然蜘手少佐在尋找,山猿也許並沒有絕種嘛。」黃建國說道。
「絕種的沒有,牠就在中緬這邊的叢林裡,山猿的,殺死了蜘手少佐和他的小隊。」鬼塚晃動著筆記本子激動的說道。
正文第二百九十七章
鬼塚用生硬的中國話敘述了蜘手少佐筆記本裡面記載的離奇事件。
昭和十七年春(一九四二年),帝國陸軍本部派蜘手少佐帶領第五師團的一個小分隊共54人前往支那雲南滇西的怒江峽谷,除蜘手外,任何人都不清楚此行的任務是什麼,而蜘手少佐曾經是東京帝國大學的生物學教授。
6500萬年前,印支板塊衝撞歐陸板塊隆起,到白堊紀早期雲南便已經成為了陸地,滇西一帶集中了北半球雪山、冰川、峽谷激流、高山草甸、高山湖泊等各種自然景觀,怒江、瀾滄江、金沙江三條大江被高黎貢山、怒山、雲嶺三大山脈擠壓在這裡並流,形成了地質和氣候條件獨特的橫斷山脈。歐亞大陸的山脈都是東西走向,而只有橫斷山脈為南北向,山勢高聳,峽谷深切,割斷了東西植被的過渡,那裡保留了生物的多樣性和千百萬年前的原始狀態。
400多萬年以前,這裡生活著一種古猿,可能屬於一種「智人」,暫且命名為「拉瑪古猿」,牠們是人類的近親,世界上公認地球上的古猿早已滅絕,但陸軍本部卻在中緬交界處的熱帶雨林中發現了古猿的蹤跡,因此派遣了蜘手少佐的特別小分隊,目標是要捕捉到一隻古猿活體,秘密運回日本。
小分隊偷偷潛入了怒江河谷,數月後在緬甸一側的密支那終於發現了一對渾身金毛的雌性母女「拉瑪古猿」,蜘手興奮不已。這是一種矮小的類人猿,進化得雖然只有一米多的身高,但是靈巧無比,在密林中穿梭自如,而且力大無窮,很輕易的就折斷了幾名軍士的脖頸,由於命令不能開槍,所以想要活捉是極為困難。一天黃昏,那對「拉瑪古猿」終於落入了陷阱,而且被漁網罩住了,蜘手少佐和軍士們欣喜若狂,可是此刻怪事發生了……
軍士們的神智突然失常,神經不受控制的持槍相互射擊,一下子竟然傷亡了二十來人!在密林中暗淡朦朧的光線下,蜘手看見了一個又矮又瘦的禿頭老婦,悄悄地解開了漁網,帶著那對古猿從容不迫的離開了。
時間不久,軍士們神智恢復了正常,所有人俱是驚愕萬分,不知所措。蜘手少佐猜測可能是數月在密林中,神經時刻緊張,一旦抓住了古猿,突然間鬆弛下來,造成了神智紊亂,所以他命令丟下死亡的士兵,小隊繼續追蹤古猿。
始料不及的是,中國派遣的緬甸遠征軍兵敗野人山,數萬人迷失在了原始密林中,古猿大概是受到了槍炮聲的震唬,蹤跡竟然逃過了怒江,進入了江東這一側的深山密林之中。
蜘手疲憊不堪的小分隊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人,也匆匆渡過了怒江,追進了深山,最後發現古猿的蹤跡進入了溪水邊的一個隱秘的大山洞內。
筆記本就記載到了這裡……
石洞內靜悄悄的,許久,黃建國推測說道:「這麼說蜘手少佐他們從山洞的另一頭追蹤進來,最終仍被那對古猿所害。」
鬼塚沒有回答,開始逐一拂去灰塵,仔細的檢查著那些乾屍。
「嗯,這一個的,中槍,那個的也是。」鬼塚一路驗視著朝石洞的深處走去。
黃建國也蹲下身來,解開蜘手少佐的軍服,乾癟的胸膛,褐色的皮膚,腦袋耷拉在了一邊,看樣子是死於頸骨折斷,八成就是古猿給扭斷的呢。黃建國想著,突然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他鬆開蜘手少佐的腰帶,拽下一半的軍褲和裡面的褲衩,露出已脫水干蔫的陰莖,然後解下少佐的鞋帶,用力紮緊癟癟的龜頭,撕下已經發脆的襯衣,塞住了屍體的肛門、兩隻耳朵和鼻孔,望著蜘手那乾巴巴滿是皺褶的臉,下了很大的決心,最後一閉眼睛,以手指分開屍體的雙唇,將自己的嘴巴貼了上去……
鬼塚挨個的檢查了所有的軍士,都是死於互射的槍彈,這說明他們在最後的時刻喪失了神智,精神錯亂了。唉,三十多年了,帝國還有這麼一支陸軍小分隊默默無聞的死在了中國的一個無名小山洞裡。
「你的,幹什麼!」鬼塚返身回來,發現了黃建國正扒在了蜘手少佐的乾屍上盡情的吮吸著……
黃建國此刻已經完全沉浸在了吸屍的刺激和愉悅之中去了,剛開始吮吸的時候,內心還有一些排斥感,好在這是一具乾屍,內臟均早已脫水,因此體內的殘存的氣息並無異味。他吸著吸著,漸漸的感覺到反而有著一種淡淡的肉香……「噗」的一聲悶響,黃建國用力過猛,將蜘手少佐的舌頭吸進了自己的嘴裡,卡在了嗓子眼裡。
「呃……」黃建國欲嘔不得,臉憋得通紅。
鬼塚氣得照黃建國後背上重重的一擊,「哏嘍」一聲,黃建國竟然將那乾巴巴的舌頭嚥入了腹中。
「謝謝教主……」黃建國透過氣來,尷尬的說道。
鬼塚沒有再理他,自己也捧起一名軍士的頭,湊在上面吮吸了起來,而且還嘖嘖有聲。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黃建國和鬼塚將洞內的日軍士兵屍體全都吸了個遍。
一個不小心,黃建國另外又吞落腹中幾顆牙齒和半塊牙床肉。
他現在似乎已經感覺到了體內正在發生著某種變化。
「我腹中脹氣的厲害。」黃建國喘著粗氣說道,明顯的肚皮鼓起來了許多。
「你的,一次吸的多多的,很不好,有害的。」鬼塚說道。
「那怎麼辦呢?」黃建國愁眉苦臉的問道。
「你的不要動,我的,從你嘴裡吸出一些多餘的,你的明白?」鬼塚急切的說著,猛然間一把抱住了黃建國,將肥厚的嘴唇貼了上去。
黃建國剛想拒絕,嘴巴已經被鬼塚的雙唇堵上了,頓時一股強大的抽力「滋滋」的在黃建國的口腔、食道中直響,他聞到了一股強烈的口臭,感到一陣巨噁心,最後實在是忍受不了,「呃……」的一聲,胃酸連同還未消化完的小塚的肉糜一股腦兒的翻上來,吐進了鬼塚的嘴裡,其中還有蜘手少佐的舌頭以及幾顆牙齒。
「味道的,大大的好。」鬼塚咬斷掛在嘴角的渣狀黏液,嘖嘖讚道。
奇怪的是,黃建國立刻感到腹中頓時舒服多了,肚子也不再脹氣了。
「以後的,循序漸進,你的明白。」鬼塚叮囑他道。
「是,教主。」黃建國回答道。
「時間的不早,我們的回去。」鬼塚揣起了蜘手少佐的那個筆記本子,然後吩咐說道。
黃建國從地上拾起一挺沉甸甸的歪把子機槍,說道:「我要帶走機槍,幹掉那個姓吳的和他那四個手下。」
鬼塚抓過機槍,試了試,槍栓早已經銹死了,於是搖了遙頭:「這個的時間太久,不能用的,」隨手扔在了地上,然後從一名軍士的武裝帶上解下來了兩枚圓柱形的手榴彈,說道,「九七式甜瓜手榴彈,威力大大的,保險銷的拔掉,彈體的,在硬物上用力撞一下,再丟出去,引信延時四、五秒,你的記住。」
黃建國接過手榴彈,揣進了兜裡,心想,哼,這回要把除了寒生和明月以外的人統統炸死。
他倆回到怒江對岸時已經快要黎明了,岸邊的篝火還未熄滅,紅紅的炭火驅散了凌晨的涼氣。
鬼塚掏出筆記本交給黑澤,嘰裡呱啦用日語報告發現蜘手少佐小分隊的情況。
黑澤臉色凝重之極,迅速的翻看著筆記本,然後望著他倆,緩緩的說道:「蜘手少佐和他的小分隊,昭和十七年在緬甸密支那的原始密林裡失蹤,這件事情當時被陸軍本部列為絕密,都以為他們於1942年的夏季,在野人山遭遇到了中國遠征軍而全部陣亡,原來卻是死在了怒江河谷的山洞裡。嗯,看來『拉瑪古猿』身上還有很多未解之謎啊,蜘手少佐和他的軍士竟然神智錯亂,互相射擊至死,這絕不是一般的精神壓力緊張所能導致的,此事倒是蹊蹺的很呢。」
「天的快要亮了,吳中校他們的,會天明後出發的,我們繼續追蹤?」鬼塚問道。
「當然,鬼塚,用你的嗅覺遠遠的跟著,他們總是會有疏忽的時候。」黑澤吩咐道。
「是。」鬼塚應道,然後命老鬼將還未吃完的小塚屍體身上的肉割下來帶在身邊,以便隨時充飢,至於小塚的骨架就丟進了怒江,說是骨灰送回日本云云的保證,早已拋到了腦後。
熄滅了篝火後,鬼塚在前,黑澤和黃建國在中間,老鬼斷後,四個人重又鑽進了熱帶雨林中。
正文第二百九十八章
藍月亮谷中,蘭兒坐在床上直到天明,也沒有聽見隔壁寒生回來,他去了哪兒呢?
清晨,紅松林裡籠罩著濕潤涼爽的霧氣,蘭兒走出了茅屋,先沿著林間小路走向老祖的那間小木屋。老祖不在屋內,劉今墨和小翠花的墓前也未見,兩個嬰兒仍在熟睡著。
「爹爹,寒生一夜未歸,不知去了哪裡。」蘭兒心中委實放心不下,焦急的問吳楚山人。
「孩子,別急,爹爹去耶老和湘西老叟那兒去瞧瞧。」吳楚山人安慰女兒道。
中午時分,人們聚集到了山人的茅屋裡。
湘西老叟和小影婆婆端坐在凳子上,老叟自打出山後搞了幾套時興的服裝,今天穿的是一套藏藍色的中山裝,滿頭披肩的白髮,裡面沒有貼身內衣,前襟紐扣的縫隙中不經意間伸出了一些白色的胸毛,感覺不倫不類。
耶老蹲在地上悶不做聲,後背上扒著老翠花,自從小翠花殉情死去以後,她的面容明顯的蒼老了許多。
蘭兒的懷裡摟抱著兩個嬰兒,眼眶有些紅腫。
吳楚山人環視了一下大家,面色憂鬱的說道:「大家谷內都已經找遍了,還是不見寒生和老祖的蹤跡,我剛才卜了一卦,是為水天需卦,上六陰爻陰位動。需卦,乃是坎上乾下,為水在天下要落到地上,需跏躇期待之表象。卦辭曰:上六,入於穴,有不速之客三人來,敬之終吉。」
「什麼意思嘛?」耶老不耐煩的嘟囔道。
「詩云:夜色鳥雀待林中,林中有鷹不放鬆。無心無意亦為怒,一場惡鬥非真空。此卦是說,寒生和老祖已經離開了藍月亮谷,『需,有孚,光亨,貞吉,利涉大川。』他們去了遠方,儘管我們不知道寒生幹什麼去了,但是他們終究會化險為夷,我們只有等待,如同卦辭中所說『入於穴』。」吳楚山人解釋說道。
「不速之客三人來,什麼人?」湘西老叟自語道。
「這是寒生將會可能遇到的,唉,敬之終吉啊。」吳楚山人眼睛望著屋外遠方的山巒,幽幽的說道。
茅屋外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金道長匆匆走進屋來道:「寒生出谷去了,是丹增老喇嘛告訴我的。」
「他做什麼去了?」蘭兒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谷外來了日本人。」金道長神情嚴肅的說道。
金道長將丹增老喇嘛昨晚與寒生見面的情況大致敘述了一遍,最後說道:「那兩只能複述人語的神鴉再次出谷後就一直沒有回來。」
「日本人來到藍月亮谷外做什麼?」吳楚山人疑惑的說道。
金道長沉吟片刻道:「日本人是來找貧道的,村上武夫和犬伏師都栽了,他們定是不甘心,一路追蹤而來的。」
湘西老叟騰的站起身來,慍怒道:「待老夫前去看看。」
「慢,」金道長連忙攔住老叟,說道,「解鈴還須繫鈴人,他們不找到貧道是不肯罷休的,還是由貧道出谷打探一下吧,順便找到寒生。」
「那麼老祖呢?丹增喇嘛沒有見到她麼?」吳楚山人疑問道。
「沒有,他說不曾見到老祖。」金道長回答。
「老祖平時是嬰兒不離手的,況且還要餵奶,如今突然失蹤,定是有某種回不來的原因,我想,她應該是與寒生在一起,可能與昨夜谷外的日本人有關。」吳楚山人推測道。
「丹增喇嘛說,藍月亮谷的谷口只有在月圓子夜一刻才能出現,寒生同老祖可能是找不到入口了,這樣恐怕只有等到下月十五的子時了。貧道現在這就出谷去,如一時回不來的話,你們就安心的等到下次月圓之夜,貧道自會帶著寒生和老祖回來的。」金道長說道。
吳楚山人知道金道長乃是白雲觀住持,全真教的頂尖高手,而且江湖經驗老道,他出谷應是最恰當的人選了。
「好吧,金道長,我們就在谷中靜候佳音,告訴老祖,兩個嬰兒有我和蘭兒照顧,請她放心。」吳楚山人拱手說道。
「貧道告辭。」金道長轉身離去了。
「蘭兒,沈才華和老祖的女兒就由你來帶了,看看小傢伙是不是餓了,煮點稀飯給她吃。」吳楚山人吩咐道。
「媽媽。」皺皮女嬰噙著眼淚小聲說著。
沈才華拉著皺皮女嬰的小手走出了門外,兩個人光著小屁股信步在松林裡閒逛,前面就是耶老的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