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
「紅孩兒,二十年了,還記得來看望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僧?」那老和尚說道,話語之中明顯的中氣不足。
首長攙扶著老僧入內坐定,中年和尚奉上香茗後躬身退出。
「紅孩兒,聽聞你在中原做了大官,怎麼得閒來到緬甸老僧這座小寺廟裡?」安息長老問道。
「什麼大官,還不是一樣的為人民服務麼,上次與長老分手一別二十年了,今番故地重遊,只是想見一見老朋友。」首長品了口香茗說道。
安息長老微微一笑,道:「說吧,找老僧有什麼事兒?」
首長點點頭,說道:「長老依舊是法眼如炬,不瞞你說,此番前來是特意讓您老看一樣東西的。」
「什麼東西值得特意千里迢迢的從中原遠道而來找老僧呢?」安息長老不解的問道。
首長從懷裡掏出那塊舊羊皮,恭敬地遞到安息長老的手中。
「這是什麼?」安息長老疑惑的問道。
「請您老法眼瞧上一瞧,這上面的數字都代表了什麼意思?」首長誠心請教道。
安息長老翻來調去的看了看舊羊皮,狐疑的問道:「此羊皮從何而來?」
「這塊羊皮是四十多年前香巴拉的一位噶瑪噶舉派活佛記載下來的,據說裡面的數字隱含著中國未來百年之內中原興衰的預言。」首長鄭重的說道。
安息長老嘿嘿的笑了起來,說道:「紅孩兒,你上當了。」
「您說什麼?」首長不解的問道。
「此羊皮血腥氣十足,宰殺絕對未出月餘,怎可能是四十多年前的東西呢?」安息長老嚴肅的說道。
首長呆愣住了,渾身冰涼,許久,才幹著嗓子緩緩說道:「長老,您肯定?」
「當然,你難道聞不出來那股新鮮的血腥殺氣麼?」安息長老淡淡的說道。
首長默然道:「這麼說,這是一塊被人特意做舊了的新羊皮。」
「正是如此,所以,你說的那個四十多年前的活佛預言,是不可能記載在這塊羊皮上面的,那時候,這隻羊還沒有出生呢。」安息長老說道。
「賈屍冥!」首長咬牙切齒的恨恨說道。
第三百三十章
「目標一個人進了福壽宮?」黑澤沉思著說道,密支那領館的特工曾偷聽到首長將要去大金塔會見一個人,因此自己事先已經做了佈置,福壽宮是中國廟宇,自然列為重點監視之列。
「通知一號點行動!」黑澤下達了命令。
站在黑澤身後的是緬甸總領事館的水語先生,喉頭處貼著塊膏藥,似乎受了風寒般,他的真實身份是日本內閣調查室的一位駐外情報官員,緬甸區特工組織的負責人,此次配合黑澤先生的行動。
水語伸手摸著頸部的那塊膏藥,撳動開關,輕輕的嘟囔了一聲,嗓子頭發出一個日語單詞:「行動。」然後朝著黑澤點了點頭。
其實他脖子處貼著的那小塊膏藥內裡粘著一隻微型無線喉頭受話器,可以靈敏的感受到音帶的震動並發射出無線信號。
福壽宮內跪在蒲團上禱告的那一對老年華僑居士,兩個人的脖頸處都粘著同樣的一塊膏藥,同時耳朵孔裡也各自隱藏了一隻微型無線接收器。兩人同時接收到了水語的行動命令後,隨即自蒲團上站起身來,雙手合什,虔誠的走向了仍在敲打木魚的那個中年和尚。
那位女居士走到了和尚的背後,掏出一包吸有哥羅芳麻醉劑的濕紙巾,扯開聚乙烯封皮,然後突然將其摀住了和尚的口鼻,男居士則緊緊地抓住其手臂肩膀和那只木槌,中年和尚用力掙扎了幾下便不動了。
男居士將和尚拖向供桌的簾後藏起來,而那女居士一反老態龍鍾的模樣,身子極其敏捷的向內堂悄悄摸去。
木魚聲一停,安息長老停止了談話,將手中的那塊假羊皮撂在了桌子上,留意傾耳靜聽,須臾說道:「紅孩兒,你有尾巴了。」
首長一怔,立刻警惕起來。
此時,內堂門口出現了一個淚流滿面的年老女居士,手中拿著一包還未開封的濕紙巾,步履蹣跚的走了進來。
「大慈大悲的師父啊,求您為我的孩兒超度吧……」那老婦淒淒楚楚的說道。
安息長老平靜的目光看著她說道:「阿彌陀佛,施主但可詳細道來。」
「我的孩兒,你死得好冤枉啊……」那婦人眼睛瞥了首長一眼,然後快速的掃過桌面上的那張舊羊皮,「師父,請受老婆子一拜。」隨即彎下腰來。
「免了。」安息長老伸手去攔老婦。
就在此刻,內堂的電燈光剎那之間全部熄滅了……
驟然一股疾風掃向桌面,安息長老手臂暴漲,十指如勾一把抓去,入手軟綿綿並帶有溫熱之感,似婦人胸前之物……長老大驚,緊忙縮手,內力隨即往回一收,隨著「嗤」的響起裂帛之聲,那老婦竟重重的倒撞在了自己的懷中。
病中的長老骨瘦如柴,體重還不到九十斤,儘管武功極高,但佛門慈悲,怎可對老婦人施以重手?正在猶豫之間,那婦人沉重而肥腴的身子已經將長老壓在了床榻之上,兩坨軟綿綿、滑膩膩的肉抵在了自己的面孔上。
「哎呦……」隨著一聲嬌嗔,吐氣如蘭,長老如觸電般腦中一窒,有生以來竟然第一次有力不從心之感。
與此同時,端坐在椅子上的首長耳中忽聽衣袂之聲,黑暗中一個物體已竄至身前,鼻子中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甜香味兒,他迅即意識到,那是麻醉劑哥羅芳的味道,化學名稱是氯仿或三氯甲烷。
首長雙腳蹬地,身體連同椅子一同向後飄出,「光當」一聲靠在了牆上,沒想到後腦勺竟然磕在了電燈開關上,這是一種室內外都可控的雙路開關。
煞那間,電燈亮了……
那位老華僑裝束的男居士手中握著撕開了包裝的濕紙巾,雙目直勾勾的呆愣在了那兒,首長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只見那個老年女居士正爬在了安息長老的身上,居然袒露著雙乳壓在了長老的臉面上,而長老高舉的虎爪手竟然還扯著半塊撕裂的繡花衣襟……
「你們是什麼人?」首長端坐在椅子上,依舊是犀利的目光,平靜的語氣。
安息長老此刻絲毫不敢亂動,與婦人肌膚相接觸,乃是佛門之大戒,只得屏住呼吸,閉住雙眼口中默誦佛號,以消除孽念。
老婦人「嘿嘿」笑將起來,慢慢抬起身子,雪白的乳房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油亮亮的,原來竟是一中年豐滿女子。
「長老,你乃佛門高僧,為何對婦人痛下死手?」女居士柔聲的質問道。
「罪過,罪過……阿彌陀佛。」安息長老嘴裡不停地叨咕著,還是不敢睜開眼睛看。
「長老,以後可不能擅動邪念啦。」那女人捂著扯破的胸襟,悄悄地將舊羊皮塞了進去,然後站起身來,滿面羞怯的朝門口走去。
「死鬼,還呆愣著幹嘛?走啦。」經過男居士身旁時,屁股一扭頂了他一下,口中嗔怒著說道。
「哼,站住,你們這麼就想走了麼?」首長冷笑著說道。
那女人手摸著脖子下面粘著的那塊膏藥,嗓子眼兒裡嘟囔了一句日語:「速接應!」然後轉過身來袒胸露乳的衝著首長莞爾一笑,道:「呦,怎麼又是一個老色鬼。」
首長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把東西留下。」
女人咯咯的笑了起來,腰肢亂顫,說道:「長在身上的東西怎麼能留得下來呢?」
首長勃然大怒,二話不說縱身躍起,屈指如勾的凌空朝著女居士胸前抓來,招式竟與安息長老並無二致。
「快攔住他!」那女人急促的喊道,然後撒腿便往外跑,迎面與衝進門來的馮生撞了個滿懷,雙雙摔倒在了內堂門外邊。
原來守在福壽宮廟門口的馮生突見幾個緬甸本地人裝束的男子急速的朝著這邊奔來,馬上覺察到有異,於是趕緊衝進廟來報知首長,不料在內堂門口與匆匆而出的女居士撞了個正著,摔倒下去的瞬間,他的眼角餘光瞥見了首長的身影,於是大叫了一聲:「有情況!」
屋子內,男居士挺身攔住了首長,「噗」的一聲,首長的虎爪竟硬生生的插進了那人的前胸皮肉之中。
「啊……」的一聲慘叫,男居士臉色驟變,低下頭不敢相信的望著自己的胸前,然後腿一軟,緩緩的倒下了。
首長亦是一愣,在緬甸神聖的大金塔搞出人命來可不是鬧著完的,於是急忙抽回手來,燈光下,五指已經殷紅滴血。
那女人摔倒在地,一骨碌爬起來,頭也不回的衝出了廟去,卻不知一撞之下,那塊舊羊皮竟然無意之間滑落到了地下。
馮生捂著胸口,這撞擊的力量實在太大,差點連骨架都撞散了,好在那個女人較胖,有些彈性,否則不堪設想。他邊想著慢慢的從地上爬起,手下壓住了個什麼東西,抬開手掌一看是塊舊羊皮……
格達預言!馮生大驚失色,不錯,正是昨天夜裡在密支那的叢林間,金道長交給首長由寒生處盜取來的那塊舊羊皮,他還記得那上面的第一組數字「八三四一」。
馮生有些明白了,這段時間發生的許多事情,都與這塊舊羊皮有關,老祖也是為其而死的。
寒生,是自己全家的恩人……
馮生悄悄的將舊羊皮藏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第三百三十一章
披頭散髮、袒胸開懷的女居士瘋也似的衝出了福壽宮,一路狂奔至大金塔一側的拐角處,被小門裡走出來的黑澤和水語等人攔住了,大家默默地望著她。
「東西到手啦!」那女人興奮地叫道,一面喘著粗氣。
「美智子,拿來。」水語伸出手來,淡淡的說道。
美智子伸手入懷,摸了摸,突然身子一顫,彷彿僵住了,眾人的目光全部盯在了她的雙乳之間。
「不見了……」美智子臉色煞白,支支吾吾的囁嚅道。
「不見了?八嘎!」水語怒目相向道。
「我,我想是摔了一跤,那塊羊皮滑出去了。」美智子哆哆嗦嗦的說道。
黑澤走進美智子,直視著她那雙驚慌失措的眼睛,緩緩的說道:「在哪裡摔了一跤?」
美智子語無倫次的說道:「內堂門口,相撞……一個男人,都倒了,一定是他拿去了!」
「水語先生,目標匆匆離開了福壽宮,共有六七個人。」這時,水語塞在耳朵眼兒裡的微型耳機發出了監視哨倉促的喊聲。
「黑澤先生,目標離開了,六七個人,需要跟蹤攔截麼?」水語對黑澤說道。
黑澤歎了口氣,道:「來不及了,我可不想在大金塔來場血戰,招來緬甸警方,走,我們去福壽宮看看。」
福壽宮大門外的陰影處,黃建國閃身出來。
「建國君,你都看見什麼了麼?」黑澤問道。
「那個叫什麼馮生的守在了廟門口,我沒能進到裡面去。」黃建國回答說道。
大殿內,安息長老仍在閉目念著經文,中年和尚躺在了他的身旁。
黑澤一擺手,眾人在美智子的帶領下走進了內堂,發現了倒臥在地上的那名化裝成老華僑的特工,胸前血跡斑斑。
「中島已經死了。」水語蹲在地上看了一眼道。
黑澤的臉色蒼白,沒有吱聲,冷冷的對美智子說道:「你再重複一下現場的情形。」
於是,美智子講述了當時自己如何麻醉了中年和尚,摸進內堂,看見了桌子上的那塊舊羊皮,中島配合關閉電門,自己趁著黑暗搶到了羊皮並已經塞進了懷裡。此刻,不料電燈突然又亮了,於是一切都亂了,老和尚扯碎了自己的衣服,衝出門時又與人撞了個滿懷,舊羊皮就是那個時候掉的,至於中島如何被人殺死,自己就完全不知道了。
「相撞在什麼位置?那是個什麼人?」黑澤問道。
美智子搖了搖頭,只是指著門口處。
「是馮生,那個公安部的偵察員,一直寸步不離的跟著我岳父的那個人,我親眼看見他衝進了廟裡。」黃建國在一旁說道。
黑澤點點頭,說道:「水語先生,馬上將中島的屍體弄走,絕不能讓緬甸警方介入,引起不必要的外交麻煩,明白麼?以後再設法將中島君的骨灰送回國內。」
「那老和尚知情,要不要一同處理掉?」水語請示道。
「算了,不要再節外生枝了,廟裡發生血案,他巴不得我們弄走屍體,放心吧,那老和尚是絕對不會聲張出去的。」黑澤冷笑道。
特工們拆下床上的被套,合力將中島的屍首塞了進去,然後扛起溜出了廟門。
「走吧。」黑澤一揮手,眾人魚貫走出內堂。
「老師父,不好意思,房間就麻煩您自己打掃啦。」黑澤朝著安息長老鞠了個躬,然後大踏步的邁出了福壽宮。
日本駐緬甸總領事館。
「建國君,馮生究竟是個怎樣的人?」黑澤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