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節
「在……在湄南河口暹羅灣海面上的一個小島,那裡有座宮殿和樹林,還有就是那只兇惡的老雕了……」嘟嘟心有餘悸的望望窗外,緊張的說道,「還是,還是關上窗子吧。」
寒生將窗戶關上了,嘟嘟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看見女嬰墨墨了麼?」寒生急切的問道。
「沒有,那隻大冠子老雕太可怕了,差一點就追上我了……」嘟嘟用彎喙邊梳理著羽毛說道。
寒生想了想,抓起桌子上面的老式電話機,對雁城小子說道:「你來打個電話,告訴崇笛.虎大師這件事。」
小子按照大師留下的電話號碼,請接線員接通了。
「湄南河入海口暹羅灣的小島?那是吞武裡王朝時的一座海上宮殿,還未對遊人開放,老衲也從未去過,原來蒙拉差翁.炳竟然就隱匿在那兒啊……」崇笛.虎大師聽了雁城小子的敘述後,驚訝不已道。
「告訴大師,我今晚要夜探那座海上宮殿。」寒生吩咐雁城小子說道。
崇笛.虎大師聽罷思索了片刻,然後說道:「登島需要一艘小船,今天已入夜,恐怕來不及了,待老衲先做些準備,明日再設法搞到一條船,帶上『虎友』與你一同上島,同蒙拉差翁.炳決戰。」
寒生聞言示意放下電話,然後沉吟著對雁城小子說道:「蒙拉差翁.炳已經發現了我們,恐怕會夜長夢多,他肯定想不到今天夜裡我會偷偷的登島,給他個錯手不及。小子,你在旅店裡照顧珊妮姐弟,我帶著才華和嘟嘟連夜登島,如果明日午時我們還沒有回來的話,你就帶著珊妮和乃梭趕緊離開曼谷,回金三角老家去吧,在那兒會比較安全的……記住要珊妮按時服藥。」
寒生叮囑完,從身上取出一些美鈔交給了雁城小子,並堅持其收下了。
「可是吸子不在,你們又如何渡海呢?」雁城小子提醒說道。
寒生微微一笑,道:「不要緊,我自有辦法。」
夜半子時,寒生與沈才華和嘟嘟乘坐出租車趕到了暹羅灣入海口。
暹羅灣,現稱泰國灣,位於南海西南部,中南半島和馬來半島之間,岸邊水裡遍佈著珊瑚礁和紅樹林,平均水深約有五六十米,聞得到淡淡的魚腥味兒。
寒生站在海岸上舉目遙望,夜深人靜,一輪明月高懸,海面風平浪靜,一片清涼寂寥。
「就是那座有幾盞燈光的小島。」嘟嘟示意幾海里外的一座孤島告訴寒生道。
寒生點點頭抱起了沈才華,輕聲說道:「才華,我們就要見到墨墨了……」
正文第四百零八章
「看來是偷不到小船了。」寒生眺望著海面,原本想海邊肯定會有漁民的,不管租或偷總歸是有辦法的,可是眼下卻看不到任何船隻的影子,惟有輕輕的海浪拍岸聲。
「羅,羅圈腿就是乘小船過去的,你和才華怎,怎麼過去呢……」嘟嘟在一旁叨咕道。
寒生在怒江時曾經使用過癔症神功飄過江面,但這是大海,而且距小島又太遠,他考慮再三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嘟嘟,你說的那隻老雕在哪兒呢?它個頭有多大?」寒生和藹的問道。
「老大了,極其兇惡和殘忍……」嘟嘟氣呼呼的說道。
「嘟嘟,我聽人傳說來自南美洲的藍紫金剛大鸚鵡都是十分勇敢的,是這樣的麼?」寒生問道。
「那是自然。」嘟嘟驕傲的昂起了頭。
「你能把那隻老雕引出來麼?」寒生接著又問。
「我……你是說要我再去……」嘟嘟面色又蒼白了。
寒生點點頭,以商量的口吻說道:「你不需要飛進宮殿裡去,就在海面上空大吼大叫引它來這裡,算好距離不至於被它捉住就行,有把握麼?」
「然後呢?」嘟嘟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就落在小才華的身邊,我躲在紅樹林中突然衝出來一下子擒住它。」寒生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好吧,只要能抓住這個惡棍,嘟嘟豁出去了。」嘟嘟話音雖不大,但卻顯示出來一絲金剛鸚鵡非凡的勇氣。
「開始行動了。」寒生一拍大鸚鵡的後背吩咐道。
嘟嘟抬起頭來,警惕的瞧了瞧空中,然後雙翅一拍衝上了夜空,勇敢的朝著海上宮殿的方向飛去了。
綠毛大鸚鵡嘟嘟飛越了幾海里,盤旋在宮殿的外海上空,不停地「嘎嘎」的在叫罵著,聲音遠遠的傳到了宮殿內。
月夜下,一隻正蹲伏在尖塔上面身形肥碩的大冠羽蛇雕聽見了嘟嘟的挑釁聲音,不由得勃然大怒,騰的一下竄起來,扇動著兩隻巨大的翅膀,凌空朝著嘟嘟撲去。
嘟嘟轉身就跑,一面降低著高度,拼了老命的奔岸邊飛去,口中驚慌的叫喊著:「救命啊……」
岸邊已經越來越近了,那只滿腔怒氣的大蛇雕力大無比,加力拍打著翅膀,裹挾著「呼呼」風聲,由高空猛地俯衝下來,兩隻利爪眼瞅著就要按到了嘟嘟的後背上,金剛大鸚鵡一個翻身,貼著海平面一個側身,躲過了致命的一擊,隨即逃上了岸,閃身躲到了光著腚的沈才華身後,瑟瑟發抖的喘個不停。
大蛇雕根本沒把月光下的這個小小嬰兒放在眼裡,伸出如鋼鉤般的利爪,惡狠狠的撲將下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寒生疾如閃電的自紅樹林裡射出,凌空探出一隻手,掐住了大蛇雕的脖頸……
寒生擒住了這只巨大的蛇雕。
嘟嘟悄悄的繞到近前,伸出堅硬的彎喙,拚命的朝著蛇雕的腦袋「咚咚咚」的啄了起來,嘴裡面忿怒的嘟囔著:「咬死你,咬死你……」
寒生攔住了神智已近瘋狂的嘟嘟,一隻手摟起了沈才華,一隻手仍舊掐緊了蛇雕的脖子,意念放鬆,使出了癔症神功,隨即身子一輕便緩緩的漂浮了起來。
巨大的蛇雕頸部被制,無法反抗,只得振翅向空中飛去,身下拖著幾無重量的寒生,那嬰兒也就只有二十餘斤,尚不及一條大蟒蛇重,所以根本不在話下。
明月高懸的夜空裡,大冠羽蛇雕帶著寒生和沈才華朝著海島飛去,鸚鵡嘟嘟則興奮地跟在了後面。
不多時,已經飛臨了宮殿的上空,寒生的身子遂慢慢的開始加重,於是大蛇雕承載不起了,只得緩緩的降落下來,最後落在了一塊草坪上。
終於進來了,寒生鬆了一口氣,撒開了緊握雕頸的手。
時值深夜,宮殿之內寂靜之極,寒生舉目四下裡觀察著,蒙拉差翁.炳和墨墨能在什麼地方呢?
「滋滋……」腳下傳來了吮吸之聲。
「好,好哇……」那是嘟嘟興奮的喝彩之聲。
寒生低頭一看,月光下,鬼嬰沈才華已經咬穿了大冠羽蛇雕的喉嚨,兩隻小手緊緊地揪著雕頸,正在亢奮的吸著鮮血,眼瞅著那雕的身子漸漸的軟了下去,兩隻爪子無力的痙攣了數下,最後一動不動了……
唉,這孩子還是一味的喜食噬血啊,只有以後再慢慢的設法調理了,寒生心中暗自歎息著。
嘟嘟看著蛇雕已死,最後快意恩仇的上去踹了幾腳。
「我們走吧。」寒生抱起鬼嬰,朝著亮著燈光的地方走去。
嘟嘟心中徹底的消除了大蛇雕的可怕陰影,於是輕鬆自如的展翅翱翔在了夜空裡,突然它一個俯衝紮了下來,落在寒生的肩頭,低聲說道:「看,羅圈腿!」
幽靜的石板路上,匆匆走著一個白色的身影,月色下,可以看出那人的腿上有殘疾,行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寒生悄無聲息的跟在了那人的後面。
穿過一片黑暗茂密的樹林,前面來到了吞武裡王朝海上宮殿建築的中心,那裡有一個中央花壇,簇擁著一座大花崗岩石塊砌成的高台,台上圍繞著一圈燃燒著的火把,照亮了下面數十級石階。
寒生隱身在樹林內,睜開了蠅眼仔細的觀察著高台,見那羅圈腿一步步的走上了石階,來到了高台上,然後跪了下來。
高台上席地而坐著七八個白衣人,相貌呆板,神情詭異,中央打坐的是一赤足纏頭的老者,面色黝黑,雙目射出精光,口中含著一隻血笛,正是蒙拉差翁.炳。
「老傢伙還是不肯說麼?」蒙拉差翁.炳問道。
「是的,大國師,老東西還是死活不肯透露下落。」羅圈腿戰戰兢兢的回答道。
「嗯,帶走了珊妮的那兩個中國人,一定是他們襲擊了因他暖山的行宮,殺了我和女嬰的『陰相人』,明天本翁將要親自出馬,將他們擒來,你們做好準備吧。」大國師蒙拉差翁.炳忿忿說道。
就在這時,打坐著的大國師突然身子一個機靈,疑惑的嘟囔著:「奇怪,怎麼有生人登島了?」說著,緩緩的張開了大嘴,從裡面慢慢的爬出來了一隻拳頭大小,身體呈朱紅色的巨型血蚤……
這只巨蚤渾身倒長著很多紅色的硬毛,半透明的紅色皮膜下可以看到它那柔軟的骨架,通身上下有著19個可以自由活動的關節,外形呈扁弓型,腹部寬大共有10節,小腦袋瓜上晃動著兩根短粗的觸角,一根黑色的口器尖而銳利。
「去吧,把入侵者找出來。」大國師命令道,然後含起了血笛,「嗚嗚」吹響,如同號角一般。
「嗖」的一下,大血蚤雙腿一蹬,瞬間就不見了。
跳蚤這種昆蟲起跳時,像是剛剛出膛的槍彈,速度極快,即使用高速攝影機拍攝,也只能拍出它跳躍時的模糊身影。其它種類的動物若是以如此之快的速度運動,定會因血管崩裂而喪生,但跳蚤卻毫無損傷,因為它沒有血管,體內充滿著一種由氨基酸、蛋白質、脂肪和無機鹽組成的營養液,它體內的各種器官就浸泡在這種營養液中得到了緩衝。尤其是它的心臟像是一串佛珠,從頭一直延伸到腹部,心臟的跳動和它本身跳的頻率毫無關係,即使連跳千百次,心跳都不會加快。
這隻大血蚤連跳幾下,站在了樹林的邊緣上,「嘩啦啦」擺動著頭上的觸角發出信號,它已經發現了樹後面的寒生和沈才華,兩隻已經退化如白內障般的圓眼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鋒利的口器上在緩緩的滴著黏液。
大國師站起身來,對著黑漆漆的樹林用泰語說道:「樹林裡是什麼人?給本翁出來。」
寒生睜開著的蠅眼望見了這只朱紅色的巨蚤,正在好奇蒙拉差翁.炳竟然能培養出來這種奇異的昆蟲,搞不好,這就是那些小血蚤的母本呢。
大國師見林中沒動靜,於是又用漢語叫道:「林中到底是何方神聖,如此偷偷摸摸,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寒生知道已經隱匿不住了,於是抱著沈才華走出了樹林,站在了月光下。
「就是他們在緬秧葉帶走了珊妮!」羅圈腿登時叫了起來。
「哦,原來是遠方來的中國人,請上來吧。」大國師嘿嘿說道。
寒生心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於是把心一橫,從容不迫的登上石階,來到了高台上。
正文第四百零九章
大國師打量了寒生好一會兒,才用生硬的漢語緩緩的說道:「就是你在因他暖山的清邁行宮裡殺了我的陰相人?」
寒生平靜的說道:「不錯,是我幹的,蒙拉差翁.炳,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劫持女嬰,虐殺珊妮,是會遭到天譴的。」
大國師鼻子「哼」了一聲,頗不屑一顧的說道:「看起來你是有點道行了,說,你叫什麼名字?」
寒生一愣,疑惑道:「蒙拉差翁.炳,怎麼你如此健忘?緬甸野人山的叢林裡,我們不是有過一面之緣麼?」
「哦……」大國師面色一怔,遂傲慢的嘿嘿陰笑起來,「本翁近來練功經常性的健忘,所以只有請你再說上一遍了,否則本翁都不知道自己今夜所殺的是什麼人了。」
「那好,我叫寒生,江西婺源的一名鄉下郎中,今天特意前來索要被你劫持的女嬰墨墨,請你讓她出來一見。」寒生於大敵當前,心境語氣反倒謙和起來,他心想只要能夠見到墨墨,自己縱使不敵蒙拉差翁.炳,要想帶著兩個嬰兒逃跑也還不是太困難的。
「原來是個鄉下醫生啊,你學的是中原哪一門子的武功?若是要想要回女嬰,得有點真本事才行……這樣吧,你同本翁的這兩個僕人來比試一下,若是你贏了他們,本翁自會讓你相見的。」大國師赤足盤腿坐在了石台上,一隻手不住的在腳趾間搓蹭,彷彿很是愜意,而那隻大血蚤則伏在他的膝蓋上,依舊是惡狠狠的盯著寒生,儘管那雙眼睛像是患了白內障一般。
寒生冷眼望去,知道蒙拉差翁.炳是患了嚴重的腳氣病。
大國師用泰語嘰裡呱啦的對著那些坐著的白衣人說了一通,其中一中年人站了起來,白衣颯颯,文質彬彬,因其不懂漢語,便由大國師權當翻譯了。
那人道:「遠來是客,所以先由我出面來與你文試,我出迷題你作解。」
寒生聞言,暗自裡說道不好,自己雖然念了幾年初中,但畢竟是在文革後期,根本沒有學到什麼有用的知識,若是山人叔叔在這就好了……正尋思之間,那白衣人已經開口出題了。
「請問世間上,人體感到最舒服的事情是做什麼?」那人搖頭晃腦的提問道。
寒生皺起了眉頭,爹爹曾經說過,古人曰,人生有四大喜事,即: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可是又不太貼譜,白衣人問的是「最舒服」,可什麼才是最舒服的事情呢……睡覺?吃飯?該不會是指男女洞房那事吧……
中年白衣人得意的望著寒生,並將諂媚的目光投向了大國師。
寒生瞥了大國師一眼,突然間腦袋內靈光一閃,於是脫口說道:「人體最舒服的事情是——搓腳氣……」
大國師聽到答案滿意的點點頭,手下隨即用力的又揉搓了兩下,將趾間已潰之爛皮搓掉,露出了粉紅色的嫩肉,然後抬起手指湊至鼻下嗅了嗅,口中讚許道:「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高的見解實屬不易啊,可以說說為什麼搓腳氣是人體最舒服的事情呢?」
寒生知道自己蒙對了,於是清了清喉嚨,繼續編造糊弄著說道:「腳趾間是人體末梢神經聚集的地方,經絡通腎,適度的糜爛加上由輕漸重的摩擦可使末梢神經興奮而產生快感,而且一直向上散射舒服到腎,據過來人稱道,搓腳氣遠比男女同房來的還要舒服些,以至於中原許多人患了腳氣病後寧願不治,也要保留這份屬於自己的快感。」
「精闢!看來中原文化果然是博大精深啊……剛才是文試,下一場武試可以開始了。」大國師歎息著吩咐說道。
那一圈打坐著的人中「騰」的站起一壯漢,脫去白麻布衣,露出上身虯結凸起的肌肉,雙臂一顫,渾身骨節咯咯直響,這是一個龍精虎猛的中年漢子。此人手猛地一指寒生,高聲叫道:「中原小子,敢來領教一下天下無敵的泰拳麼?」
寒生除了癔症神功之外,對其它武功幾乎是一無所知,泰拳更是頭一回聽說,他在心中尋思著,管它什麼拳術呢,反正蠅眼一睜,統統像慢鏡頭裡的人物,自己想怎麼打就怎麼打,絕對不會輸的。
大國師嘿嘿道:「寒生,這位是泰拳頂尖高手,曾經打得日本空手道和韓國跆拳道落花流水,你需要使用什麼武器麼?」
寒生略一躊躇,說道:「那我就使用這個當武器吧……」他走到高台的一角拾起了一隻小小的香爐,裡面有半爐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