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狗王的一代風采無人能及,狗王的深入敵營,以身飼虎,曠古爍今;可現在,連屍身都被絞碎,浸融在別人的血肉中,被活生生煉化。
拓跋建木震懾神鬼,通天徹地,如今也只能存在地下的黑暗之中,只剩下一個謎一樣的鎮子,引得世人為之瘋狂,趨之若鶩。
兩師徒的歷史驚人的相似,只是不知另外一個弟子左弘聖會不會步他們的後塵,按年代來推算,左弘聖的年紀起碼也八九十歲,甚至超過百歲,就算養生煉丹,如今還能上山打老虎,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可事實上,讓我匪夷所思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這點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儀式廣場的混一教徽記中心,一道細細的凹槽並不顯眼,我還在回想跟周米惠第一次在這裡遭遇鬼面人偶靈異消失的場景,而韓彩琳和鬼面武士們已經打開了進入地下的入口!
第五十六章
儀式廣場中心的混一教徽記中心,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出現在我面前,我想起了當初追蹤洋子和桑德斯幾個人的場景,當時正是穿過了這道門,進入了左炫明抗日的幻境。
現在我又站在了同樣的地點,這次我進去,會不會又是另外一個幻境呢?
當初為了進入幻境,他們挾持了靈女,把自己裝扮成鬼面人偶,臉上塗了黑色的藥膏才得以進入其中,而現在我們就這麼簡簡單單就打開了入口?
我看著這個洞口,就像這個是通往異度空間的蟲洞,而韓彩琳身邊的鬼面武士已經率先往下爬。
洞口垂直往下,跟我之前進入的時候有很大的差別,這使我不禁懷疑當時自己或許根本就沒有真正地進入過這個地下墓葬,事實上或許也並沒有。
鐵鏈連接而成的軟梯已經嚴重銹蝕,出於安全考慮,我們一個個依次下去,並不敢同時攀爬軟梯,害怕斷掉。
往下大概十來米,終於腳踏實地,而手電光照射下,我看到前面居然出現了五六個兩三人高的圓形通道。
這地下就像城市的排水管道系統一般,縱橫交錯,活像迷宮。
韓彩琳也不說話,逕直走到各個通道口仔細查看了一遍,然後又走了回來。
看著她朝我無奈地攤了攤手,我知道,她也不知道其中哪一條能安全通往墓穴。
「呵——」就在我們手足無措的時候,幾乎所有的通道內都同時傳來了一聲低沉的歎氣聲,像上帝的歎息一般震懾著我們的心頭,不是幻覺,而是真切地感受到歎息中的情感色彩!
這是一種冥冥之中的警示嗎?預示著我們此行的凶險,地下會遭遇極度的威脅?
鬼面武士們異常警覺地將手放在刀柄之上,只要出現任何風吹草動,他們必定一刀制敵。可等了許久,整個地下似乎又再次恢復了平靜。
我走到前面,用手電仔細地探查了一番,每個通道口都有兩三人那麼高,極力伸展雙臂也觸摸不到兩邊光滑的通道壁。
通道的石壁沒有挖鑿的痕跡,像是巨大的地鼠或者爬蛇的天然洞穴一般,又或者這些通道因為歷史久遠,年歲浸潤,變得圓滑也說不定。
來來回回走了幾遍之後,我發現了一個不尋常的地方。
每個通道口邊上都有一塊方形的石板,上面刻著混一教的徽記,然後用黑色的石末加以填充,可最右邊的石板上卻是唯一一個沒有填充黑石粉末的徽記。
黑石。
又是黑石。
起初我發現的小香爐上有黑石條,而左炫明把撼虜送給我的時候,也交給我一條黑石。當時我的推測是黑石裡含有特殊的物質,所以撼虜舔了黑石之後就承認了我。
黑石和紅米也同樣貫穿著整個事件,是至關重要的物品。
可這唯一一條沒有黑石標記的通道,想表達的是什麼?這條是通往墓葬的路,還是通往危機和死亡的路?
我站在這個石板徽記之前,沉默不語,希望能挖掘出更多可以參考的信息,可惜,最後都沒能有更多的收穫。
而韓彩琳幾個人也走了上來,不用我細說就發現了這些石板徽記之間的差異。
「這是唯一不同的一條路。你覺得拓跋建木是個怎麼樣的人?」我朝韓彩琳問道。既然無法從這些標記上看出什麼,那就瞭解一下拓跋建木的個性,然後根據他的個性來揣測,他到底給後來者留下生機多一點,還是留下危險多一點。
「這個徽記不是沒有填充黑色粉末,而是填了別的東西,只是年代久遠,裡面的東西沒有黑石那麼堅固,可能已經分解掉了。」韓彩琳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或許對拓跋建木充滿了敬意,並不想討論他的為人。
聽她這麼一說,我湊近一看,果然,沒有黑石粉末的那個徽記凹槽之中還殘留著一絲絲紅色。
紅色,是很熱烈的顏色,是充滿了警示意味的色彩之一,代表著的是鮮血,是火,是危險。
難道除了這個曾經是紅色的通道,其他通道都是安全的?
拓跋建木或者左炫明,建造了這個地下墓穴的人,肯定不想後來者打擾拓跋建木的安寧,所以應該是生路少而死路多。
如果這條紅色標記的通道是生路,那為什麼要用如此強烈的色彩?
我對紅色不是很敏感,因為我喜歡的顏色是黑色,對黑色有種莫名的親近感,可這樣的事關生死的選擇,我不能憑自己的喜好和直覺來決定。
「賭一把?」韓彩琳照射了一下紅色標記後面的通道,蜿蜒曲折,手電光很快就被截斷了。
「沒有必勝的把握,我可不想賭命。」我看著深不可測的通道說著。
「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這樣就打道回府吧?」韓彩琳不滿地說道。
「聽說過潘恩的迷宮嗎?王子用一團線,最終殺死牛頭怪,順利走了出來。」我朝她說道。
「繩索我們倒是有,可誰當這個王子?」韓彩琳明白過來,繼續問道,前面充滿了未知的危險,誰肯用自己的性命去打頭陣?
我們看了看後面的鬼面武士,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但從他們身體的細微動作能感受得到,沒人願意出這個頭。
「雖然我沒白馬,但也就當一回王子吧,據說每個男人一生都必須當一回英雄,哪怕只有那麼三四分鐘。」我突然想起了這句話,我老爹還在裡面,我不出這個頭還有誰肯跟著我進入?
「才三四分鐘,算得上什麼英雄?我就捨命陪君子,當一回白馬,也算是彌補一下吧。」韓彩琳輕鬆地笑著說道,可說完之後臉又紅了,三四分鐘對於一個男人確實是很敏感的詞眼。至於他所說的彌補,我也能理解,畢竟安茹萱遭遇爆炸的時候她也沒有勸張詩雙交出密碼,雖然她的立場也不容許她這麼做,但我還是有點感激,對她的態度也緩和了不少。
「那個...白馬據說是給王子騎的呢...」我含笑開玩笑道,韓彩琳也笑了,紅潤著臉,我第一次覺得這個表面風騷的女人還是挺有趣的,不過想起她那本寫滿了自己殺死之人名字的小本子,又覺得不是單純有趣那麼簡單。
「想騎老娘還不容易,只要能活著出來,給你騎一下有何不可,就怕你吃不消呢。」韓彩琳也玩笑道。
後面的鬼面武士也不知道聽不聽得懂我們的交談,感覺他們就是會走會動的木偶,透不出一絲人氣。
其中一個武士給我遞過一把武士刀,然後用繩索分別纏在了我和韓彩琳的腰上,韓彩琳雖然有貼身武器,但也不敢大意,伸手抽出後面一個武士的刀,我們並肩走進了那個通道。
外面的武士盡量將繩索拉緊起來,以便能及時感知我們的情況。
我們小心翼翼,步步為營地往前走,生怕有什麼箭雨滾石的機關,或許是看電視看得太多,十幾米路走得戰戰兢兢。
通道乾燥得很,連老鼠爬蟲都沒見一隻,充滿了死亡氣息。
前面很快出現了轉折,我拉了拉腰後的繩索,還是緊緊的,心裡不由放心了許多,跟韓彩琳相視一眼之後,我們順著通道往右轉彎,繼續謹慎地前行。
我也不敢跟韓彩琳交談,生怕交談的聲音會遮蔽了突然出現的聲響,錯失逃命的機會,兩個人聽著自己砰砰的心跳安靜地往前探。
「哈——」
一個沉悶的聲音瞬間定住了我們的身體,我將手電咬在嘴裡,左手緊緊握著武士刀,右手繃帶還沒拆,只能忍痛幫扶一下握刀的左手。
從左炫明的幻境中醒來之後,我總感覺自己的左手比右手要靈活很多,這也是我一直懷疑自己仍舊活在幻境中的理由之一。
因為在外面的世界,我一直是個右撇子,進入左炫明抗日的幻境之中才變成的左撇子,可出來了之後還是會覺得左手比右手好用,這不得不讓我警惕。
「噗蹋!噗蹋!...」通道中突然響起了沉悶的擊打地面的聲音,我感覺通道中的空氣都開始微微流動起來。
這聲音就像一個實心枕頭不斷敲打在地面上的感覺,我心裡隱約感到有東西在向我們靠近,不管這東西是死的還是活的,體型絕對很大,因為我都有點感覺到地面微微震動。
手握著刀,我和韓彩琳相視了一眼,猶豫著要不要馬上原路返回,可韓彩琳朝我搖了搖頭。
我一下子明白了她的心意,她是想讓我和她當誘餌,把這個即將登場的東西引到外面去,借助武士的力量殺滅他!
想到這一層,我們馬上按滅手電,靜靜地聽著噗蹋噗蹋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通道中的空氣流動加劇,有種微風拂面的感覺,這也是我推斷這東西體型的依據,因為通道呈規則的圓形,如果體型巨大不斷朝我們靠近,就像活塞一樣推動著通道中的空氣,所以根據氣流的強度,我判斷出這東西體型不小。
在我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測之時,兩團幽幽的綠光出現在了我們前面十幾米的地方,一股臊味撲面而來!
這種氣息讓我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我和韓彩琳同時打亮了手電。
一頭黑色的巨狼出現在我們前面!
看體型,赫然是安國和撼虜的黑色版!
似乎受到手電光的刺激,黑色巨狼低吼一聲,飛快地朝我們衝了過來!
「跑!」
我和韓彩琳同時冒出這個念頭,抓住繩索飛快地扭頭就跑!
短短十幾米,巨狼爆發出驚人的速度,我甚至能感受到後頸絲絲的暖氣,像巨狼的鼻息!
眼看著巨狼要追上來,剛才那個轉彎出現在眼前。
我們兩個剎不住腳,連滾帶爬通過了轉彎的地方,而巨狼則由於體型巨大,慣性作用,直接撞在了拐角的地方,一隻前爪為了保持平衡到處亂抓,我只聽到刺啦一聲,韓彩琳背後的衣服已經被撕開了一大道口子,在背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拐角過後還有十幾米就是軟梯了,我們邊跑邊大喊著,讓鬼面武士快點往上爬。
可當我們跑回原地的時候,我們徹底震驚了。
所有的鬼面武士都不見了蹤影,而繩頭卻被栓在一把武士刀上,深深地插入原來軟梯的地方,而軟梯,已經被斬斷!
手電光慌亂地掃射了一下地面,並沒有任何血跡和打鬥的跡象,難道這群鬼面武士早有預謀?
難怪不願意當出頭鳥,原來一早就計算好要跑路!
可我總覺得事情並非那麼簡單,此時卻由不得我多想,因為後面的巨狼追了上來!
「快走!」
韓彩琳看到鬼面武士失去蹤影,軟梯被砍斷,當機立斷,拉著我衝進了中間那個通道。
在經過通道口的一瞬間,就那麼一瞬間,我的手電光照射在石板上面,那個混一教的徽記不再是黑色,裡面的黑石粉末已然不見了!
第五十七章
我和韓彩琳一頭衝進了中間那條通道,因為害怕繩索會拉住我們,也害怕巨狼會絆,她乾脆回身砍斷了後面的繩索。
那頭巨狼追到通道前,突然詭異地停了下來,綠幽幽的眼睛就這麼看著我們,就像通道裡有某種讓它感到恐懼強大的存在。
我們害怕巨狼欲擒故縱,故意停下引誘我們放慢腳步,好一口氣追上我們,所以反而加快了腳步狂奔,彎彎轉轉也不知道深入了多遠,這才停下腳步喘粗氣。
我後腰的傷口又死命地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