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

說實話,獨眼他們三個都從未見過「旋三訣」這樣的殺陣坎局。所以開始並沒有太在意。反倒覺得自己三人是將這一群高手圍逼得打堆兒了,三條隊列收縮時,他們還貼著邊跟著往裡進。可是才一會兒,他們就覺得不對了。因為他們發現,那三個隊列連合在一處後,自己不管怎麼快速移動都找不到隊列的端頭了。而且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三個人追趕端頭的方向會是一致的,而且現在想要停步退後或改變方向都不可能。形勢變成了那旋轉的三角形就始終都有一個邊在追趕著自己,現在自己反變成了被追逼的對象。雖然在移動中,他們為了擺脫這樣的局勢,試圖往外移動,退出旋轉的局相。但只要自己稍微退後一點,那三角形的邊便一下拉長,掃逼過來的局相更加兇猛。這種情況下,剛才快速追趕端頭的動作全變成了快速逃避旋邊的奔逃,三個人的心裡都很清楚,要是被這樣一條邊裹住了,結局就是粉身碎骨。
於是,在天梯山西南側的山腳下,在滿是碎石的神呼灘上。出現了這樣一副奇怪景象。一群人組成一個三角形,在轉著圈地奔跑,隊列並不整齊,步法卻是呼應。同時,在這三角形的外側,每個邊的旁邊都還有一個人也在奔跑,但他們卻是顯得比那隊列中的人倉皇許多、狼狽許多。
朱瑱命斷然拒絕了魯一棄的熱情,他警惕地退後兩步,避讓開滿臉堆笑的魯一棄。對於魯一棄這一套伎倆他已經完全辨清了,這魯家年輕的門長絕不是他面相表露的那麼憨誠。
魯一棄沒有絲毫介意,依舊像見到親人般地對朱瑱命說道:「我就等著你來呢!說好了一起啟此處天寶的,我是不會食言的。」
「那何必偷偷摸摸入到寺中?」朱瑱命輕蔑地回了一句。其實他心中很是懶得同魯一棄廢話的,但為了維護自己自然尊貴的氣度,完全是在順著魯一棄的話頭說。
「誰說我是偷偷摸摸的,我鬧出那麼大的響動進來,還以為你一准聽到,早早就能趕過來呢。」魯一棄笑著說,語氣卻已經有些尷尬。
「行,既然你是要與我同啟天寶,那麼為了表示一下誠意,請將你身上所挾寶物交給我做押如何?」朱瑱命這是將魯一棄一軍,他心中知道這年輕人絕不會把拚死得來的好東西交給自己的,更何況這好東西還關乎其他未啟寶物。
「當然可以,本來這東西就一直在你朱家手中,可圍住我家北平的小院子又一直不取,我這才拿來先用著。」魯一棄連個愣登都沒打,伸手就從懷裡將那塊表明八凶**位置的玉牌取了出來。
誰都沒有想到會是這種反應。朱瑱命有些傻了,十六鋒刀頭更是瞪大了眼睛。
玉牌掏出來,遞過來,見謹慎的朱瑱命並不伸手來取,魯一棄便蹲下身來把那玉牌放在了地上。然後不等朱瑱命開口,他便搶先說道:「你先瞧一瞧是不是你要的東西,要不滿意咱們還可以重新論碼子(談論條件)。借這空兒我往那邊探探,這地界好像和這玉牌上標的不一樣。你要瞧放心了,可以隨後跟著我過來。啟這地兒的寶貝說不定還得你搭把手。」
話一說完,也不等朱瑱命作出任何反應,魯一棄便自顧自地朝西向的那條岔路走去。
這條岔路也真算不上路,看著就是個踏道。不過越往前走,魯一棄心中感覺便越好。他開始慶幸自己剛才的做法,用那塊玉牌穩住朱瑱命,為自己爭取到時間和空間是很值得的。
從道路的痕跡上感覺,這裡應該和下面那一段階梯一樣,是個人為的排著用場的通道。但這通道不長,很快就看到了終點。終點就在神呼灘的上方,正好是破塌的山體位置。
站在這道路的終點位置,再來看這破塌的山體,魯一棄的感覺又有不同。首先從破塌痕跡上進行的目量和指度得出有關結果,再結合《班經》技巧和《機巧集》所載理論,可以判定,這破塌的位置本來應該是個璧上居的構局。
魯一棄開始興奮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好多事情都一下說清楚了。下面那一段階梯和橫著朝西的通道,很可能就是當年墨家人建寶構的輔道。破塌位置原來就是建築寶構的位置,只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隨山體坍塌了。這一點從神呼灘上許多帶有鑽鑿出洞眼的碎石上可以得到印證,那些碎石大都應該是寶構的構築材料。
第十六節 雀在後3
魯一棄又仔細查看了一下破塌的山體面,果然,那上頭仍依稀還有些洞眼可以看出,有大有小、有方有圓,應該是架構撐柱橫樑所用。.在離得魯一棄很近的位置有一個不大的圓洞眼,魯一棄身體夠過去用手撥弄了下,在洞眼中竟然發現還有銹蝕的金屬物質。
和自己前一天在寺外的感覺一樣,和自己最初的判斷也一樣。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知道此處寶構是因何而破塌,這種結果和凶**局相不見又有何關係?
就在魯一棄思忖的時候,朱瑱命和十六鋒刀頭也跟了過來。朱瑱命的手中緊緊握著那塊玉牌,就像攥著自己的性命相仿。一時都忘記將這物件藏於懷中可靠之處,其心情由此可見一斑。
十六鋒刀頭跟在朱瑱命的背後,他的眼光很是游離,身形亦是似緊非緊,很是讓人無法捉摸。
「山之至陰為頂,陽為根,本已是顛倒位的凶相格局。而現在卻又變作陽升陰退,局相整個反落。」朱瑱命到來的時候,魯一棄正自言自語地在嘮叨著什麼。
「就算有什麼異常情況打亂陰陽平衡之道,也該是此消彼長,不該反變呀。」魯一棄依舊自言著,也不知道有沒有見到朱瑱命到來。
「出現這種格局有一種可能,就是陰陽中一氣為長脈狀,一氣為覆蓋狀。當有一氣為奇物所擾後,其氣或貫穿或斷脈,或團收或碎散,另一氣便立時反轉。這理論在南唐范士敦的《陰陽道氣解》中有過簡述。」朱瑱命接上魯一棄話頭。
魯一棄像是剛剛醒來一樣,轉過頭來看著朱瑱命,眼光很是奇怪。
朱瑱命也看到了魯一棄的奇怪目光,這目光讓他心中猛然打個寒戰,就像有道冰冷刀鋒從自己脊樑上輕輕劃過。
魯一棄的目光是因為朱瑱命的這句話,這話讓他突然間明白了此地奇特的風水格局。自己苦思冥想都未曾解決的問題,自己的對手竟然一句話就將其解開了。
朱瑱命的寒戰確確實實是因為刀鋒,一個人一般的刀鋒。十六鋒刀頭便是在朱瑱命答接魯一棄話頭時突然發難的。不過他的出刀並非簡單拔刀相向,而是將整個身體四肢舒展開,就像是要獨自撐起一個牧包子(牧民的帳篷)似的。同時其身形在不斷顫抖著,就像是個受驚後的雀子。如果從氣相上感覺是有無數氣渦由身體擴散而出。氣渦之密,就像雀子的每根羽毛都是一把殺人的刀鋒。但不管體形還是氣相,最終朝向的目標都是朱瑱命,盡量擴展身體籠罩的範圍是要將朱瑱命包攏其中。
魯一棄完全想通了。,此地的凶****形為長脈狀,而且上下氣通。從墨家所建寶構的基礎上看,用料和根基都是上乘之選,本不該早早坍塌。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位置與凶脈在位置上相沖了。天寶初入凡世,未經三興三伏的造化,寶氣不足鎮壓不住凶**氣勢,這才讓凶脈之氣沖塌寶構。
朱瑱命不但感覺到刀氣,而且還從魯一棄眼睛的發射中看到了刀光。這光沉穩如霞、凝重如壁,只有將生命都付諸與其中的絕頂高手才會挾帶這樣的刀光。
十六鋒刀人,身帶十六刀鋒。第二章姑蘇囚龍格局的園子裡那一戰中已經具體講過,除去四肢上的十二鋒和腳底兩鋒外,還有就是暗藏在口中的一鋒。但這些全數算在內也就只有十五鋒,還有一鋒卻不知是何處出刀。其實這第十六鋒不僅僅是一枚刀鋒,只要需要,可以出一枚、,也可以同時出十枚乃至百枚以上的刀鋒。但這一殺卻是要以身為刀、以骨為鋒的。就是說,是以身體任何一個部位的骨骼為刀鋒,需要時,骨骼受內氣之力折斷而出皮肉,然後以折斷的骨頭為刺殺傷對手。這樣只要是在人體可以控制的範圍中,就能以最隱蔽最詭異也最接近對手要害的方位進行攻擊。當然,這種殺法出的刀鋒越多,自傷也越重。最厲害的一招便是合身與敵同歸於盡。雖然這群殺手名頭都為十六鋒刀人,這第十六刀卻不是所有殺手都會使用的。要不然在姑蘇囚龍格局的園子中,魯聯也不一定能僥倖殺退那兩個十六鋒刀人。但話說回來,雖說不是什麼刀人都會這第十六刀,那十六鋒刀頭卻是沒理由不會的。而且面對朱瑱命這樣的高手,他也沒理由不出這最厲害的一刀。
魯一棄終於感覺到了,一線淡淡陰寒之氣從破塌的山體面蜿蜒而行。如果這就是長脈凶**的話,此處寶構所建位置不但與凶**相沖,而且直接疊壓,陰陽割線移位。至於現在這凶**的氣相為何顯得如此之淡,那是因為有奇異物件打破格局,陽盛上移了。自己現在該做的就是挖出凶**氣通之脈,把該了的事了了。
朱瑱命沒有慌亂,雖然他也辨不清那一片刀光中,會是那一處將對自己出刀。另外他的心中還有最後一絲僥倖,直到此時他仍然不十分確信十六鋒刀頭會對自己動手。
「把寶貝給我!」十六鋒刀頭果然沒有馬上動手,雖然此時他的氣道勁力都已經積蓄到了極點。因為他知道,簡單迅速的殺伐雖然容易成功,但那只是對於最終目的是為了殺人而言的。如果是存有另外的目的話,這樣的殺伐卻不見得是最見效的。比如說現在,他是想要朱瑱命手中的玉牌,自己突然襲殺雖然成功可能極大,可誰也不能保證朱瑱命不會在被襲的同時將手中的玉牌握碎。
「什麼東西寶貝?」朱瑱命鎮定中帶著疑惑。
「就你手中的寶貝。」
「你要它何用?」說這話是因為朱瑱命仍然沒有能夠想通,自己朱家一手培養出來的十六鋒刀頭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做出這種舉動。難道他被魯家或墨家所惑,成為了他們的暗釘。
「以寶為仗,可為天下至尊。這樣的好事今天該輪到我頭上了。」
他不是暗釘,他是個嗜血的蠅蟲,一個同樣會為了寶貝捨棄性命的貪人。本來自己入朱家門中各種絕頂高手都被下過蠱毒陰咒,這十六鋒刀頭也不例外。可此時他敢如此逆行,定是久在外行走,尋到什麼法子解了身上蠱毒陰咒。
第十七節 火行局
【卜算子】
言言聽重輕,招招血紅腥……
道是天數定凡心,手中千種機。
晨奉座頭尊,暮至見刀兵。
人性不止慾念起,未動凶形驚。
「也是的,朱門長,你家到底也曾為尊為皇過。今天高姿態讓讓別人也應該。再說了,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你眼下就和我剛才的情形一樣,我不是就把寶貝爽爽快快地給你了嘛。」魯一棄很適時地插了句話,他是要鼓動十六鋒刀頭把事情做絕,這樣就可以給自己爭取到尋找凶**陰脈的時間。
朱瑱命沒說話,此時再要和魯一棄鬥嘴那是很不明智的做法。朱瑱命更不敢動,雖然他知道自己就算已經被十六鋒刀頭的攻勢籠罩,但憑自己的身手,拼著受些傷還是有機會將這樣的局面化解掉的。他之所以不敢動,是因為自己還面對著一個至今未能摸清底細的高手魯一棄。自己要是和十六鋒刀頭動手了,魯一棄只要利用僅僅一個恰當的時機來夾攻自己,那麼就不只是受點傷的問題了。
魯一棄知道自己應該抓緊時間,現在對於自己來說就是個極好的時機。如果那兩個人動起了手,結果會在瞬間就決出。到時候不管誰勝誰負,對自己的行動和目的都不是一件好事。
「門長人間奇俊,該知道捨寶還是捨命。」十六鋒刀頭陰惻惻的說。
「不是不捨,只是這東西你拿了真的沒用。要不別人也不會這麼爽快就給我。」
「這東西沒用,那什麼東西我有用?」
「這我還真是不知道,你該問他,說不定那東西已經在他手裡。」朱瑱命果然非同常人,兩三句言語便將矛盾轉嫁到魯一棄身上。
「朱門長,你這惑弄小孩子的招數可應付不了他這樣的高手。我知道你是想借他尋我麻煩的當口解決他,可我覺得他就算是要來對付我,肯定也是先要解決了你才敢放心來做。要不然到時你不放過他犯上之罪,我又是堅決不把寶貝給他的,必然拚死保有。那時兩個人夾擊,他更無機會。」魯一棄雖然在仔細搜索陰脈所在,耳朵卻沒放過他們對話的每一個字。聽起來似乎很合理、很中肯的分析,依舊將矛盾推擋回去,讓朱瑱命所處的劣勢依舊沒能打開。
「這麼說,你是承認此地寶貝確實在你手中了。」朱瑱命突然眼光翻轉撲朔,臉色也一連幾變。他從魯一棄的話裡聽出了破綻。
「要是在剛才的話,我肯定承認,現在不是已經把東西給你了嗎。我是說我和你是惺惺相惜,給你無妨。他個刀子般的人,我又不認識他,怎麼願意把東西就給他了。」魯一棄反應很快,雖然心中驚跳不已,還是趕緊接著話頭圓自己的破綻。
所謂言多必失,此時魯一棄那強自想囫圇的牽強話語已經無法讓那兩個老江湖信服了。他們都聽出魯一棄言語中的慌亂。這樣的反應比言語內容更能說明問題。於是兩雙眼中的灼灼精光一起盯上了魯一棄。
魯一棄在這樣的目光盯視下,感覺就像被無數刀子逼住一般。雖然表情依舊如平常一般沒有絲毫改變,心中卻是火一般的焦躁。怎麼就是找不到凶**陰脈的,要是等到這兩人把一切都看明白、想清楚。那就是兩個合擊自己了局面。真要到那個境地,自己又能有幾分機會?
魯一棄額上微微出汗了。山上面此時也開始有水滴下。由於雲層的變化,太陽光直照在積雪之上,導致常年凍結的冰雪,從表面開始融化了。
穆天歸站在火陣之中,耳中聽這摩巴魯說著話,眼中卻是將周圍山勢地形仔細斟酌著。
「我一從東面回來,就知道了當地門人弟子不是遇難就是被擒的事情,思來想去總覺得墨家內部肯定出了陰撬子(意思等同於暗釘子)。後來發現連那些弟子的家屬包括我自己家人也都被拿了,就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因為這些弟子平常都是散於百姓之中過著平常生計,那些家屬則更是沒有什麼特別,甚至有一些平常連那些弟子都很少接觸。就算是門中的自家兄弟,也是要有一定身份才能知道一部分的。瞭解全了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後來我有想到,本地弟子在此已經生活了多少代了,都沒有出事,偏偏是在姓劉的到了後,才出事,這其中很是蹊蹺。而且姓劉的來了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分別找門人詢問,把此地所有門人弟子的底兒都摸清了。問其這做法的緣由,說是為了好應情排事這樣可以利用關係,近山近水、駕輕就熟地辦事。就是因為這,我便盯上了他。果然,南嶺上燃著火堆後,他反向入鎮,遁進寺內。我為了解救那些家人,便也跟著進來。」摩巴魯的精神很差,話說得繁瑣,聲音卻是越來越低,三獸獒的殺傷讓他很是虛弱,似乎隨時都可能昏厥或死去。
「易老弟,給他提點神,一會兒還得要他出氣力呢。」穆天歸看著地形同時,卻也沒有放過摩巴魯的變化。
易**脈在摩巴魯後頸、後心和後腰處分別扎入一根銀針。那摩巴魯頓時像從夢中醒來一般,一下子挺起了身體,吼開嗓子,指著火陣外的劉只手罵到:「你個不要臉的畜生,欺師滅祖。趕緊把門長放走,還有把那些家屬都給放了,要不然我就算變作鬼都不放過你。」
穆天歸悠悠地歎口氣:「他算不上我的徒弟,我早先就是看著他對坎扣有些瞭解才收的他。其實他肯定是之前在其他地方學過。而我又總以為墨家祖地,本土本鄉的劉姓子孫,信得過。就算是朱家人,怎麼都不會放心用墨家祖地的人做陰撬兒。可是事實證明我錯了,世上有些人為了榮華富貴可以捨棄太多太多的東西,包括祖輩的尊嚴和榮耀,包括一鄉水土的親情。就這方面而言,我墨家確實不是朱家對手。」
第十七節 火行局2
「門長,你也不要自責,我在南嶺聽那個姓炎的老漢說了,黑娃和另一個門人在途中為人所殺。餘下的都是魯家帶來的幫手,他們當中肯定也有暗釘,要不然那兩人也不會莫名其妙地就丟了性命。朱門手段處處至極,誰家都保不住有這種人在。」摩巴魯只能這樣來安慰穆天歸。
「不一定,他們中要是真有暗釘,採取這種動式子也不用等到魯門長和他們分散了以後再動。這人的目的是既要魯門長能來到此地啟寶,又要讓他沒有幫手能將啟出的寶貝護住。最好的方法就是單獨將魯門長帶到此地,而讓他的幫手另行一路,互相猜疑,最後散了伙兒各奔東西。據我所知,明東廠曾制過一種毒藥,叫『辰庚破血沙』。這種毒藥無色無味,粘附在身體上後也沒有任何感覺。但到了一定時辰,就能立時裂開肌膚血管。裂開的形狀也是根據最初時粘附的形狀,一條線的就像刀口,一個團的就像洞口。你說的那兩人說不定就是中了這種毒藥。劉只手,我猜得對嗎?」
「到底是一代奇醫,不但博聞廣記,而且思慮縝密,把個事情分析得頭頭是道。可你們就算把事情再搞清個八百遍又能怎樣。火快滅了,師傅,還是把先前說的事情了結了,那樣我還能保你半條命。要是等我驅動了獸群來攻,事情還是一樣了,但你的肉骨可就得做獸食了。」劉只手雖說是在威脅,可也是說的實情。
「哼!那也未必!今日裡你就瞧我怎麼滅了你這害人的獸群!」穆天歸冷哼一聲,露出一副少有的門長傲態。
也難怪穆天歸會如此狂傲,就在這番對話之間,他已經將周圍地形盤算清楚,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心中形成。他會用一個亙古少有的奇局戰勝面前的對手,這對手是自己的徒弟,也是朱家培養出的高手。這會讓他有種既戰勝自我又戰勝朱家這個老對手的自豪感。
穆天歸將易**脈和摩巴魯拉到一塊堆,將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易**脈的眼中稍稍露出一點遲疑。但當他看到穆天歸和摩巴魯堅定的眼神後,他從身上掏出些東西分給另外兩個人,然後自己開始放鬆身體,讓自己的身形氣質重新恢復成那種飄逸自如的狀態。這也是易**脈準備迎接大戰的最佳狀態其他二人也立刻調整狀態,準備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山坳地形,呈喇叭狀,稍加調整就可成為一個不規則的三角形。由這形狀穆天歸想到的是一個外突的陣勢「火麒沖**」,這在奇門遁甲中為第二十三局。但是這三人要以這樣一個「火麒沖**」突出的話,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而且穆天歸能想到,劉只手大概也能想到,就算他想不到,只要這局勢一動,他也應該能立刻看出。到時只要驅動獸群給予相應變化,這三人終究還是會被裹困在其中。
當然,如果穆天歸只是想到一個「火麒沖**」他是不會這樣得意狂傲的。在這局勢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他想到另一個變化,這變化倒不是奇門遁甲一百零八局中的,它屬於一個妖局,一個正道中人不會使用的陣法變化。這也是穆天歸當年在廣西與銀牙族人對決中學來的,名字叫做「魔焰曲流」。這個變化的陣勢可以打亂獸群的排布,並且困住一部分獸子。
而最讓穆天歸得意的是第三種變化,這就是「三陽飛星」,這一變化將決定了自己計劃能否達到最終的目的。
從穆天歸將那些燃焰不高的火堆改變位置開始,劉隻手就已經確定自己師傅這是要用「火麒沖**」這一式了。所以他自己沒有動,而是將三獸獒悄悄驅動,變成前兩堆,後三堆。這樣當火麒衝出時,這三堆獸子就能夠先散後聚,變成奇門遁甲第五局「五行吞納」,依舊將火麒困在其中。
穆天歸似乎沒看出獸群這樣的變化來,他甚至連朝這邊看一眼都沒有。只是分排著那些火堆到該到的位置,做著「火麒沖**」該做的準備。
劉只手卻是一直盯著穆天歸,他心中開始疑惑起來。自己的師傅自己是瞭解的,他不該出現這樣的疏忽,他的行動也不該這樣的盲目。要是在以前,自己只要把這樣的局勢排開,他早就應該停止動作了。
穆天歸他們依舊做著自己的準備,三個人各自從周圍山體上收集了一點枯草木枝,燃著成火把。這裡的枯草木枝本來就很少,所以燃成的火把還不如叫做用手托著一朵小火團。
劉只手本來想笑的,因為就算要用「火麒沖**「這一局陣,沒有大的火源也是不成的。但他非但沒有笑出來,心中倒是一陣陣發寒。從這三人的表情動作上來看,他們很明白自己下面要做的是什麼。這樣的高手,這樣的自信,根本不應該出現想像中的低級錯誤。那麼就是自己在什麼地方料算差了?自己還有什麼厲害後著沒有看出來。
摩巴魯是第一個動的,從那些快要燃盡的火堆之間。從他的步法路數上看,他對這樣的陣法還是相當熟悉的。在他的後面緊跟著易**脈,這兩人的速度都是相當快的。最後才是穆天歸,因為腿腳受傷,所以他是最慢的,很快就和前面兩個人拉開一段距離。
這不對!劉只手心中暗叫。「火麒沖**」應該所有人一起衝出,這就像是火麒麟從巢**中衝出,探首的同時會噴出四散的火焰和煙霧。四散的火焰是無法一下全都給撲滅的,那麼外面的敵手也就無法知道它將會隨著哪朵火焰而走。可是這被困的三個人怎麼會清清楚楚地分先後而行呢?
摩巴魯衝出火堆擺開的陣勢範圍後,直往獸群中撲去。
劉只手一時不知該怎麼應付才好。讓獸群先散後聚地擺開「五行吞納」的局相,對付這樣一個人似乎很沒必要。讓獸子直接撲咬,可當後面人繼續衝出時,那就不能將所有人都裹困其中了。
第十七節 火行局3
也就在劉只手猶豫之間,也就在三獸獒未曾改變陣形,只準備單出一兩隻獸子撲咬的當口間.摩巴魯手中的火團突然暴漲開來,變成一個碩大的火苗,中間還跳動著爍爍藍焰。隨著這火苗的暴漲,摩巴魯也立時改變自己奔走方向,斜向折出。獸子們沒有動,看來它們是被這火苗嚇住了。摩巴魯斜向折出,它們就更不敢追趕了。
但所有這一切都是暫時的。劉只手很快反應過來,立刻發信號驅動獸群。獸群也很快反應過來,害怕火焰是天性,但它們針對懼火是有過專門訓練的,所以立刻分出幾隻三獸獒朝摩巴魯圍堵過去。
摩巴魯的折轉也是暫時的,他的最終意圖並不是趁著三獸獒畏懼火焰而就此衝出。朝另一個方向折轉沖走出十幾步後,他就立刻調頭,再次斜嚮往獸群的中間衝去。此時劉只手想要重新做出相應變化已經來不及了,於是獸群開始混亂起來。聰明的三獸獒們各自避讓逃遁。
易**脈幾乎與此同時也已衝出,他和摩巴魯一樣,先是折轉方向,然後重新調頭。所不同的是他折轉走出的步數比摩巴魯要多,這樣調頭再衝時,圍兜過來的角度面積也就更大。於是獸群變得更散,一大半都在他跑動的火焰範圍內。
不過劉只手此時已經來得及重新部署獸群了。在他的信號之下,那一大半的獸子往西面躲避,而少餘下少數的獸子則呈弧形排列,依舊朝那兩人逼堵追咬過去。
穆天歸衝出火陣後卻並沒有像前面兩人那樣行動。而是稍往東面走了幾步,讓開火陣出口就站立於原地不動了。
摩巴魯的衝擊,驅使著一部分獸群往西而去,也有一部分卻是只能往山坳中走。而易**脈的二次攻擊又讓這些獸子在躲避到火陣前面時,不敢在重新往外口與其他獸子會合。東面站立著穆天歸,手中同樣有著一團怪異灼烈的火焰。於是這些獸子慌不擇路地往火陣出口中躲入。
摩巴魯轉到西面後,兜個圈子又回到火陣前面,他這是要將那些在出口前依舊猶豫不決的獸子全逼入火陣中。但他始終沒有停步,衝過出口後便繼續朝剛才折轉的方向奔出,開始第二輪的圍兜。
易**脈的衝擊逼趕過來的獸子更多,同樣的路數,同樣的方法將那些獸子逼入火陣。
劉只手才將餘下獸子組織好,沒想到摩巴魯又反覆衝出。於是和前面一樣,餘下逼咬的獸群又在他的行動下避讓逃遁。
這就是「魔焰曲流」,但要將這坎子做成,必須有兩個前提。一個就是清楚對手的特性。穆天歸知道,這些三獸獒凶狠勇猛、聰明狡猾,也正因為如此,它們很能審時度勢。對手退避時它們會緊追不放。對手強逼時,它們也會急急逃避。第二個就是要有能震懾住它們的東西。獸子怕火是天性,但對於這些經過嚴格訓練過的獸子,一般的火焰它們還是能承受的。穆天歸知道易**脈隨身帶有一些藥料,是行醫時拔罐火炙所用。為了達到不同尋常的療效,易**脈特別找維族使火高手,將藥料調製得焰旺卻不灼烈。現在他們手中的火焰就是用這種藥料燃成,如果十分灼烈的話,就憑他們手中的小火把子,早就把自己燒傷得不**樣了。
條件都具備了,「魔焰曲流」的陣勢就有成功的把握了。現在摩巴魯已經順利地開始第二輪折轉兜趕,這也就是說,穆天歸設計的「魔焰曲流」已經正常運轉了一半多。可也就在此時,情況發生了變化。摩巴魯手中的火苗突然連續跳動了幾下,然後迅速縮小。隨即,易**脈、穆天歸手中的火焰也出現了同樣的情況。
「焰苗子要滅了!」易**脈高喊一聲。他對這種火焰的特性是十分瞭解的。因為是用作拔罐火炙的,所以在燃時上要求不是太高。
雖然易**脈最早喊出問題所在,其實他的境地卻是最輕鬆的。他剛奔過站立不動的穆天歸身邊,沒有獸子跟在他的周圍。
摩巴魯和穆天歸卻不同了。摩巴魯已經第二次調頭衝入獸群,而穆天歸這獨自阻擋火陣出口處餘下的三獸獒。火苗才一跳動,那些狡猾的畜生就感覺到了,幾乎是同時停住了逃遁的腳步。當看到火焰迅速縮小,它們立刻就反撲過來。
「『三陽飛星』!」穆天歸高喝一聲!
「現在就飛?不再行個圈了?」易**脈腳下一個遲疑,回頭朝穆天歸喊問道道。
「不用!這邊我們兩個纏住,再遲你就飛不出去了!」穆天歸說這話時有些聲嘶力竭,聽得出來他很著急。
《魯班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