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還不錯,李小姐每次出門都要給兩個孩子買些東西。兩個孩子在學校時,李小姐都會不時地與宮先生去看他們。」
「孩子對李小姐的看法怎麼樣?」姚啟聖想起昨天宮弈說話的情形,不禁發問。
「這」張嬸謹慎的說:「你知道,後母是永遠不能替代親生母親在孩子心目中的位置的。」
姚啟聖試著站起身來,但扯動了膝蓋上的傷口,這讓他大皺眉頭。「還有一個問題,你是否知道李小姐的好朋友裡,誰的名字帶有一個『娟』字?」
「『娟』?」張嬸若有所思的道,「不會是宮太太吧,宮太太的閨名叫何美娟,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小霞今天顯得格外高興,她正在大廳收拾著衛生。她告訴姚啟聖,明天就是她十八歲生日了,她即將成為大人。大廳的餐桌是用巴西花梨木製成的,足足坐得下十個人。
小霞對李小姐與宮氏兄弟的關係有著自己的見解。「李小姐為人有些傲慢,常常對我們頤指氣使。不過,」她話鋒一轉,「她倒是極力討好宮煦和宮弈,她對他們說話時總是和顏悅色的,像個真正的母親。」
「你不喜歡她?」姚啟聖問。
「是這樣的,」小霞臉上露出青春少女叛逆的倔強神情:「都什麼時代了,我不喜歡被人當成丫鬟一樣看待。」
「你是個優秀的姑娘,任何人都無權低看你」姚啟聖安慰她。
這時大廳傳來老人的咳嗽聲,是老田與小趙回來了。
「兩個孩子竟然玩槍,說是在學你呢。」姚啟聖望向老田。
「沒事,槍裡又沒有子彈。」
「子彈在誰手裡?」
「在我手裡。不必管那兩個孩子,他們只是喜歡槍支而已,何必大驚小怪呢。」
姚啟聖點上一支煙:「我小時候,卻只會玩一些石子什麼的。」
「要知道,兩個孩子的爺爺是威風顯赫的將軍。將軍的後代自然與一些普通人家的子女不同了。」老田話中有話。
小趙正站在老田的身邊,他一言不發,盯著姚啟聖看。這讓姚啟聖感到很不舒服。
「雨小了,該去把屋外的雜草收拾乾淨了!」老田拍了小趙後背一下。
「天是快晴了」小趙憨厚的笑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是快好起來了。」姚啟聖的目光望向窗外遠處的田野。古堡山莊的面積連綿起伏幾百畝。「李小姐會不會就在山莊的某一個地方出事了呢?」
「這絕對不可能,」老田一臉的不耐煩。「那女人肯定是溜了,不可能在山莊裡頭找到她」。
姚啟聖的目光緊盯著他:「你好像很肯定。」
老田回頭看姚啟聖一眼:「這個山莊裡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既然這樣,你總知道李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吧,她失蹤前那天好像和你吵過架!」
老田沒有回答,他面無表情,轉身離開了。
第十一章 迷霧重重
接近中午的時候,姚啟聖在書房又見到了宮氏兄弟倆。兩人都在讀書,一個在看阿加莎·克裡斯蒂的《陽光下的謀殺案》,另一個在看蔡駿的《貓眼》。兩個人對姚啟聖的到來表現得愛搭不理。
姚啟聖站在兩人的書桌前,輕咳了一聲,他發現一輛運鋼琴的車子小車放置在書桌旁,顯得有些礙眼。
宮弈終於抬頭看了姚啟聖一眼,語調有些不悅:「有什麼事嗎,姚先生?我們正看書呢。」
「為什麼說李小姐是壞女人?」
宮弈低下頭什麼也不說,宮煦狠狠瞪了弟弟一眼,表情異常冰冷。
「據說李小姐對你們很好啊,為什麼那樣說她?」
「她只是虛情假意,」宮煦替弟弟回答:「我們不想談這個人。」
宮弈晃了晃手中的書,示意姚啟聖閉嘴。「我們現在只想看書」他嘟著嘴說。而後兩個人又埋頭於書本之中。
姚啟聖深吸了一口氣,他不得不佩服這兩個孩子。他們年齡雖小,但已表現出成人般的深沉。
「前天晚上有人想闖進我的房間,」姚啟聖說,「是不是你們兩個人?」
「沒錯。」宮煦一臉無辜地道。
姚啟聖臉上一副窘迫的神情,他真被眼前這兩個孩子搞得焦頭爛額了。「那你們能否告訴我為什麼要那樣做嗎?」他覺得自己急需抽一根煙。
「我們在巡邏啊。」宮弈說,「我們在檢查你是否有破壞我們家安全的舉動。」
「巡邏?」
「是啊,這是我們每晚的工作。」宮弈得意地說。
「我們在學習爺爺年輕時的事跡,」宮煦說。「爺爺在少年時代就已經替村民除掉了惡霸張地主一家。」
「那是動亂年代的事了,」姚啟聖搖搖頭,又把煙放回煙盒:「現在是太平年代,生活這麼幸福。你們應該好好學習,報效祖國才是。」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宮煦說。「生活越是美好,我們越要防微杜漸。絕不容許其他人破壞我們美好的生活。」
這時張嬸走了進來,「喔,正好姚先生也在這裡。該吃午飯啦。」
「我們也餓了,」宮煦說。「我們回房吃飯了。」
「李小姐的事有頭緒了嗎?」午飯時,張嬸問。
「是啊,」小霞也表現出關心的模樣。「姚先生已經調查了好幾天了。」
姚啟聖搖搖頭:「目前我還不敢斷言。」他說話間用眼緊盯著桌子對面的老田,後者避開了他的目光,只顧低頭喝著悶酒。
五個人圍在大廳的餐桌上吃飯。午飯是西班牙火腿和烤乳豬,但份量不多。屋外的狂風怒吼著,中午時分天氣又惡劣起來。
張嬸似乎不太滿意:「難道就一點線索也沒有?」
姚啟聖用餐巾擦了擦嘴說:「我的確不清楚李小姐去哪兒了,但有幾點我可以肯定。」
「今天的天氣是不能好了。」小趙忍不住在一旁插科打諢。
老田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便像做了錯事的孩子,馬上低頭不語。
「一點是李小姐並非主動離開這裡的。」姚啟聖說。「她隨身的東西,包括鞋子,一件不少都留在她的房間裡呢。」
「還有呢?」張嬸表現得對此事很關心的模樣。
「另一點就是李小姐的失蹤與錢無關,她錢包裡的現金和銀行卡並沒有被洗劫的跡象,但是很奇怪,她的身份證件卻找不到了。」
「你在她房間仔細搜過了嗎?」小霞問。
「是的,」張嬸表示同意。「我在收拾李小姐的房間時也曾留心過過,的確沒找到。」
「我想知道這是否是一條重要的線索,那就是身份證件丟失的原因是什麼。」
「姚先生,還有其他的發現嗎?」小霞問。
姚啟聖用眼睛將在座的每一個人掃視了一遍,最後把目光落在了老田身上。「我敢保證,我們當中有人隱瞞了什麼!」
小霞注意到了姚啟聖目光盯著的對象,立刻顯出一副恐慌的神色。
「我已經決定了,明天我會讓事務所的所有工作人員放下手頭的工作來這裡,我要對山莊進行一次徹底的搜查。雖然,這樣有把事情鬧大的危險,但總比讓犯罪分子逍遙法外好得多。」
張嬸也注意到了姚啟聖的目光,於是也關注地望向老田:「田叔,你知不知道李小姐去哪了?」
老田冷冷一笑,搖頭否認。他此刻無視眾人詢問的目光,而是悠然自得的抽起了煙袋。
「宮弈,有什麼事嗎?」沉默許久的小趙在無意間瞥見了在大廳與走廊交接處附近的宮弈,他正緊緊地貼著走廊的牆壁,不時地探出半個腦袋向大廳內眾人所在的方向看。
聽見小趙關切地詢問,宮弈沒有答話,而是迅速的掉轉頭跑開了。
姚啟聖點燃一支煙,說:「大家知不知道,兩個孩子每天半夜都會起床拿著槍支瘋鬧。」
小霞點點頭,說:「我晚上曾聽到過動靜。」
「勸過多少次了,」張嬸大聲說:「睡眠不足對孩子的生長發育是不利的。」
「而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應該玩槍。」姚啟聖說,「無論槍裡是否有子彈。」
「我覺得兩位少爺玩槍沒有什麼不對,他們的爺爺從小就會使槍,家族優良的傳統應該得到繼承!」老天猛抽了一口煙袋,然後猛地站起身來,遞給小趙一個眼色,兩人一起走了出去。
「希望李小姐的事盡快水落石出,」張嬸望著兩個人離去的背影說道:「這樣我們的生活才能盡快的恢復正常,就像往日一樣。」
「不會太久了,」姚啟聖臉色凝重的看著張嬸。「但事情的結果可能不會是大家所樂意見到的。」
第十二章 真相大白
凌晨兩點鐘,正是人們睡得最熟的時候。姚啟聖忽然被床的一陣劇烈動抖驚醒,迷糊中他發現房門被打開了。一個黑影猛地躥到了他的床前,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頭部就被木棒狠狠的敲了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姚啟聖又醒了過來,他頭痛欲裂,卻發現自己的雙手已被綁住。身體側躺在離地面一英尺高的地方——他正被捆在一輛拉鋼琴的小車上,在漆黑的走廊裡緩慢前行。
一個聲音小聲說:「他醒了。」
又是一悶棍。
姚啟聖吃力地睜開眼睛,朦朧間看到蠟燭的光亮。此時他的視線一片模糊,頭也疼得厲害。他下意識的動了動手,依然被綁著結結實實。
姚啟聖平生第一次感到無助和迷茫,他發覺自己躺在一個房間的地板上,發著高燒,睡衣一片狼藉,後背刺痛陣陣,顯然在他暈死過去的時候曾被人在地上拖了一段時間。
房間空空蕩蕩,只在某個牆角處堆放著一些箱子,燭台就在其中的一個箱子上。他坐起身來。地板又涼又硬,空氣潮濕且瀰漫著酒香。房間竟然沒有門,姚啟聖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正身處於某個地下酒窖裡。
酒窖上面的入口處被打開了,宮煦和宮弈兄弟倆走了下來。他們穿了一身黑色的禮服,款式一摸一樣。
「你們倆做了什麼!」姚啟聖怒吼著。
「明知故問。」宮煦冷冷說,稜角分明的臉上佈滿了與年齡不相符的殺氣。
「你不應該來這裡多管閒事。」宮弈在一旁插話。
「你們為什麼深更半夜把我拖來這裡?」姚啟聖生氣的大聲質問道。他掙扎著想站起來,但膝蓋的一陣鑽心刺痛又讓重重地摔倒在地。他發現自己的腳踝處正被拴在兩個從地下突起的鐵環上,動彈不得。
「快把我放開!」姚啟聖吼道:「你們的禍闖大了!」
「你儘管吼吧,」宮煦面無表情的說:「像那個壞女人一樣,又罵又叫。但沒然能聽見。」
「這是我爺爺年輕時處置不聽話家奴的地方,山莊裡也只有老田爺爺一個人知道這兒。」宮弈面色天真,得意洋洋,「可惜他知道也不會來救你!」
「李小姐是你們綁架的?你們把她怎麼樣了?」姚啟聖氣喘吁吁地問。
「那個賤女人已經被我們殺了,她剩下的那堆爛肉就在這其中的一個箱子裡,一會你就會和他在一起了。」宮煦此刻像極了一頭憤怒的豹子。